第297章 葉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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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倒是因為陳國公主的抓周宴熱鬧了一回,隻是與因為受傷被許在宮裏休息的葉寒煙沒什麽關係。
    她因為帶傷,整日閑著,多虧了黎美人知她無趣,和景陽宮趙美人要了戲譜和情譜來給她解悶。
    說起景陽宮來,就不得不提梅采女了,葉寒煙受傷的時候,她也挺著肚子來看了一回。眼淚巴巴的說了好多安慰的話,聽著好似是在勸慰葉寒煙,可更像是讓五皇子的出生給嚇著了,在葉寒煙這尋求安慰。
    何貴人因為生子而亡也是葉寒煙的心結,午夜夢回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手裏拽著條人命似的。一瞧梅采女,她自己也心慌的厲害。
    為著這個,先頭係統說的什麽任務,她都不敢輕易去做的。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著,反正自己多活這幾年就算撿著了,還不如就這樣算了。
    別看她多活了一世,可她一輩子都沒有做過殺人犯法的事。當日她問係統所求為何?係統卻避而不答。這兩個月她輾轉反側的,一直在想著,若是係統是為了龍氣人命什麽的來補充它那個能量,那自己豈不是做了幫凶?
    夏日早晨日頭正好,吃過早膳,葉寒煙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手中戲譜,聽著秋棠給她念戲,這時候青檸一臉喜氣的進來了。“才人,咱們桃灼殿要好事成雙了!”
    “什麽好事?”葉寒煙笑著問她。
    “陛下給四公主起了名,還賜了封號,日後咱們都得稱四公主為瑞安公主了。”
    “這倒是件喜事,你去匣子裏拿我準備好的賀禮給黎姐姐送去,等會來賀喜的人多,我就不去湊這份熱鬧了。你給姐姐說,我晚上再去尋她說話。”雖然幾日前聽陳新提過,但是有明確的聖諭下來的時候,還是很值得一賀的。
    葉寒煙把戲譜合上,遞給身邊的秋棠。她是當日陳新送來的醫女,不知怎麽的,被內務府以大宮女的身份歸到她這了。
    “才人不急,還有一喜呢。”青檸走上前來,從食盒籃子裏拿出香瓜和半籃子桑葚來,用小碟子呈上,秋棠給她搭手把香瓜切成小塊。
    “剛才奴婢去內務府領份例,聽他們說得了諭旨,要把靜安宮前頭的延慶殿、綿慶殿圍成一宮,移些玉蘭、丁香、桃樹杏樹過去,做後妃住處。”青檸把桑葚用幾個白釉盤子分好,用水洗了幾遍,又走進來說道:“內務府連夜做的門匾,說是日後就叫昭和宮了。”
    “這也該是陸貴人的好事,”葉寒煙從青檸手裏接過帕子擦了手,把帕子放下從秋棠手邊拿了一塊切好去過籽的香瓜,咬了一口,細細咽下,笑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都過了周歲了,總不好讓陸貴人一直住偏殿裏頭。”
    青檸把桑葚放到葉才人身旁小案上,把秋棠切好的香瓜也擺在一旁,才在矮凳上坐下,眨眼笑道:“這回才人可猜錯了,內務府說——”她拉長了調子,在葉才人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頓道:“長慶宮是給黎美人準備的!等她帶著公主搬走,才人就可以搬到桃灼殿正殿去住了!”
    聽到黎美人和公主要搬走,葉寒煙頓時就傻眼了,她愣了一會,自言自語道:“長慶宮還在靜安宮邊上,那豈不是我以後若是想找黎姐姐說話,還得走上老遠。”
    青檸見葉寒煙手中香瓜吃完,用簽子又給她紮了一塊,遞到她嘴邊,見她吃了,才接著回話,“才人不必擔心,內務府的管事說了,要給您備個小輦,再配兩個抬轎太監,日後您想要出門,就不必自己走了。”
    這幾日內務府有不少人來奉承,就說著新鮮的瓜果,這六七天裏都沒斷過,這可是往常都沒有的。葉寒煙眉頭微皺,疑惑道:“內務府怎麽這樣殷勤?可得了皇後娘娘允許?”
    “聽說是陳新公公吩咐的,”青檸見秋棠帶著果皮出了殿門,她湊到葉寒煙跟前,得意道:“若不是才人救了端婕妤和皇嗣,內務府裏頭被送到撫州戍邊的可不止這麽些,他們再怎麽巴結才人都不為過,更何況能讓禦前的人發話關照,必是陛下的意思。”
    青檸的話讓葉寒煙眉頭皺的更深了,因為係統的緣故,她並不大想在這個時候得到皇帝的關注。
    比起得意這個,她更願意埋頭吃桌上的新鮮瓜果,等日後過了這一茬,說不得就沒這樣的好處了。
    因為走動的少,又吃了許多香瓜,到了晌午的時候,葉寒煙竟不大餓,她讓青檸把午膳用水冰了,自己則側臥在榻上打起了瞌睡。
    朱維楨到時,正巧看著她睡眼惺忪,半睡半醒的樣子。青檸嚇了一跳,趕忙給皇帝請安行禮,將葉才人給吵了起來。
    “朕來的不巧,吵著你睡午覺了?”朱維楨扶起匆忙起身行禮的葉才人。他對葉寒煙的心態格外複雜,這是一個曾經驚豔過自己青年時的姑娘。在失去後又被自己在心裏不斷美化,以至於再次見到人時,卻發現因為自己想象中的女子太過美好,真人竟被比了下去。
    許是受不住這種落差,讓他一度以否定的態度壓下了曾經對葉寒煙短暫的喜愛。
    可等到聽著她不怕麻煩上身,不顧自身安危去救端婕妤後,朱維楨又忍不住回想起曾經喜歡她的心情來。
    “陛下怎麽來了?”葉寒煙因為剛睡了一會,臉上還帶著微紅,頭發也鬆散著,“妾先去梳妝。”
    “不用那麽麻煩,”朱維楨伸手拉住葉寒煙,覺得她這副不施粉黛的隨意,頗有幾分昔日情濃時的親切感,隻笑道:“正好和朕一起躺一會。”
    葉寒煙瞧著皇帝湊近,自己身上的藥膏氣味被龍涎香味蓋住,有些不適,“陛下可去瞧過黎姐姐和公主了?妾還搽著藥呢,別熏著陛下。”
    朱維楨拉起她的手腕,看了看她胳膊上的淤青,在雪白細膩的皮膚上格外顯眼難看。
    看著皇帝還想看她肩膀和膝蓋上的淤青,葉寒煙急忙錯身避了一下,不情願道:“陛下還是別看了,過些日子就好了。”
    “朕又不是沒見過!”見葉才人回避,朱維楨也不勉強她,隻笑道:“湘王調皮,沒少受些磕磕絆絆的傷,不敢回慈寧宮去讓皇祖母擔心,也怕興慶宮和興隆宮宮人稟到皇祖母跟前,每次都來乾清宮上藥,讓朕給他打掩護。”
    “那也是湘王殿下孝順,更是陛下友愛手足。”皇帝少有和她說起宮內親王這樣家長裏短的話,葉寒煙努力控製著表情,讓自己顯得自在隨意些。
    朱維楨聽多了這樣的奉承話,隻轉頭問她,“你可得了要搬宮的消息?”
    葉寒煙早就該想到,像她這樣沒有根基的嬪妃,能得到內務府的消息,肯定是皇帝想讓她知道的,她又笑著謝了一回恩,口中半真半假的抱怨道:“都是陛下恩典,隻是黎姐姐和公主就這樣搬走了,日後妾身想找她們說話,都沒現在方便了。”
    “難不成你還想跟她們一起去長慶宮?”朱維楨隨口一說,便讓宮人服侍著淨手,退了鞋襪,直接側臥在床榻上,隨手拿起床頭放著的戲譜,翻了幾頁,又道:“你倒願意看這些,文淵閣裏頭有萬卷書籍,等會讓陳新給你拿個牌子,有想看的書,你就自己去尋。”
    “妾身多謝陛下!”葉寒煙瞬間驚喜,這會笑意倒是出自真心。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她便一直想要多了解一些,平日裏除了刺繡女紅什麽,她也在努力認字看書。
    可是她的身份注定被約束,以至於到了現在,都不曾讀過完整的史書,皇帝能允許她借閱宮中藏書,對她來說,不隻是能夠打發日子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