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隴西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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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西伯剛因功勳封爵,前程似錦,兒子又定了兩個貴女,心中正是得意的時候。
得了皇帝賜婚,回府領了聖旨,便約上廣安郡王和臨安王府的世子一起出去吃酒。
直至傍晚時分,晚霞將要落盡,廣安郡王妃使人來尋,他們才在長隨小廝的服侍下,醉醺醺的散場。
隴西伯回到府裏,剛在正院靠窗的桌子旁坐下,就聽夫人說二兒子帶著妾室私奔,最後被找回來關到老夫人佛堂的時候,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酒氣上頭,熏得他不大清醒,坐在紅木大椅上麵無表情的思索了一會,竟大著舌頭慢吞吞的問,“帶著妾室出府又不是未婚兒女的私情,怎麽能說是私奔?”
隴西伯夫人見他麵色平靜,還想著老二找回來的時候能免一頓家法,卻不想等隴西伯吃了口燙茶,回過神想起來了自己的二兒子是哪個的時候,直接捏碎了茶杯。
人手到底是肉長得,哪怕是隴西伯這樣常年拿著武器,糙皮厚肉滿手都是老繭的人,這會被白瓷碎片紮進肉裏也清醒了過來。
見著隴西伯手上的血,隴西伯夫人心裏咯噔一下,忙招呼丫頭去找傷藥,口中還給老二開脫,“老二現在在老太太佛堂反省呢,他先頭在國子監,不知道你進宮去求了陛下旨意。”
哪怕是沒惹出禍來,隴西伯仍是老火,他不顧手上的傷,狠狠地拍了兩下桌子,“他不在國子監好好讀書?誰許他回來的?這深宅大院的,管事和守門的婆子都是幹什麽吃的?怎麽叫他把妾室帶出二門的?”
隴西伯火氣衝天,嚇得拿藥端盆的丫頭們都不敢上前。
“說話就說話,砸桌子做什麽?手是鐵做的還是茶盞不要錢?一身使不完的牛勁,你要是能打斷他的腿我還高看你一眼,在這跟我個婦道人家摔杯子打桌子的幹嘛?”隴西伯夫人接過傷藥和幹淨的細棉布,讓丫頭把水盆放到桌上,打發她們去門口守著。
等丫頭們都出去了,她才拉過隴西伯的傷手,狠狠的按了兩下,見他還知道齜牙咧嘴的躲,這才沒好氣的換了話頭,“老大白日裏去陛下賜的伯府裏頭看了,咱們要娶媳婦回來,那工部尋的宅子,要改要修的地方還多著呢!”
她邊說著邊拿細棉布沾清水,給隴西伯擦傷口,等擦幹淨了,又拉著他的手抹藥。手上動作沒停,心裏也越想越委屈,本想要給老二遮掩一二的心思也沒有了。
“你不在府裏,我跟婆母在佛堂說改日去承恩侯府裏拜訪的事,他們在外書房碰頭,轉身就走了。等外院小廝跑來回話的時候,他們坐著馬車都走出街了!”
“前些日子鬧的滿城風雨,老爺剛得了爵位,京裏幾十個禦史都盯著呢,我哪敢讓小廝大張旗鼓的去攔?”
隴西伯夫人越說越上火,包好了傷藥,又甩了帕子埋怨起隴西伯來,“早就跟你說了,家裏小子都大了,我說話也管不住他們,讓你把他們帶走管教,你偏說讓他們待在京裏就好,家裏能有個主外事的男丁。”
“這會總該知道沒管教好的男丁不光主不了事,還能惹事丟臉了吧?”這會她心裏全是要是沒把老二拿住帶回來,又被禦史知道了的後怕。
“你年年在外頭,前些年老大老二年紀也小,我管著家裏家外,還有幾個姑娘們,隻瞧著老二和老大一般懂事,沒想著他竟是這樣的強種!說什麽自小就是更娘陪著他、照顧他、體貼他,他怎得不想想,要不是他老爹老娘,他能做著混事不管被人照顧的公子哥?”
“他隻管著自己心意,跟親娘梗著脖子窩裏橫,叫外頭看足了熱鬧,偏偏老大還有幾個姑娘的婚事還沒著落,我還要厚著臉去外頭聽人打著關心理解的名頭看笑話,要不是你立了功回來,我這臉都被他鬧的不剩了。”
伯夫人抱怨了一大通,隴西伯也隻能好生聽著。畢竟把一大家子留京裏,夫人的確受了委屈。後天他又要奉旨離京,一家子老小,還得夫人和大兒子照顧。
為著這個,哪怕伯爺心裏已經琢磨著怎麽在走之前,給老二上一頓家法了,嘴上還是跟夫人說著好話。“咱們老大也不錯,辦事得體,在京裏認識的能說得上話辦的了事的人比我還多,老二年輕風流,不過他一個男子,以後改好就是了。”
“老三也聽話,跟著老大出門交際,旁人也是稱讚的,老四更是多虧了夫人教養,竟然給咱們三代都沒讀過幾本書的大老粗人家養了個十五歲的童生出來。旁人家誰家沒個不著調的紈絝子弟。夫人教養的孩子又不是拿不出手,京裏誰能笑話夫人?”
話是這樣說,可是比起先帝對待武將十分謹慎的態度,當今這位陛下近兩年賜爵位跟灑水似的。越是這樣容易,就越被那些禦史文官盯著,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落個沈家第二,那當真是這一輩子都白費了。
隴西伯細心寬慰了伯夫人一會,就見外頭家裏三少爺的小廝麵色焦急的跟守院門的婆子說了什麽,被婆子丫頭待著。
家裏還住著幾位待嫁的姑娘,外院的小廝沒有伯夫人允許是不能隨意在內院行走的,伯夫人當即出去,讓他站院裏回話。
隴西伯雖沒出房門,可他耳聰目明,老遠就聽到小廝說,“老夫人被二少爺氣倒了……”
聽著這話,伯夫人自己差點沒暈在院子裏,等叫人去請大夫的時候,隴西伯已經大步走出房門,拉著夫人的胳膊,一臉陰沉的往佛堂跑去。
他們夫妻二人一路上幾乎是小跑過去的,也來不及問情況,隻匆匆進了佛堂,就見佛龕之下,一個丫頭正著急地抱著仰麵倒在椅子裏的老夫人,另有一位美貌的少婦,站在老夫人另一側含淚輕聲呼喚,“祖母……”
這位,就是二少爺的心愛之人更娘了,隴西伯連孫子都隻瞅了一眼,自是沒有見過她。隻瞧著老夫人果然有些不好,雙目緊閉,臉色嘴唇都發白,牙根兒咬得緊緊的,似乎連氣兒都喘不上來了。
旁邊三少爺也很著急,但是礙著兄長妾室不能上前。見父母一起過來,急忙解釋,“父親、母親,祖母今日吃了常用的丸藥,這會氣極暈過去,兒子不敢再叫她們給祖母亂用藥,隻能等大夫趕過來。”
夏日暑氣重,老太太平日用的藥都是根據季節,讓大夫把脈重新配的,尋常時候亂吃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