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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事如意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真的萬事如意是不可能的，但偶爾如意的事還是有的，比如找到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或碰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或買到一本自己喜歡的書，或看了一場自己喜歡的電影......
    今天鄧雲就要碰到一件稱心如意的事情，兩天前李修文說給自己介紹十幾個看家護院的，鄧雲還以為是江湖俠客呢？今天能來這個山溝溝裏，完全是給李修文的麵子。
    這座山不高，景色卻不錯，隻是半山腰那十幾間破敗不堪的茅草屋破壞了這裏的和諧美，一片淒涼，若不是一縷炊煙直衝雲霄，給這裏帶來一絲生機，鄧雲還以為李修文找錯地方了。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靠邊的茅草屋內熬野菜粥，除了衣衫襤褸外身上還算幹淨，由此推斷，這少年做夥夫不是一天兩天了。
    “虎子，你師父呢？”隨便碰到一個人就能叫出名字來，看來李修文是這裏常客。
    “李叔，師傅聽說你今天要帶一位大雇主來特意向東家請了一天假，這會兒正帶著師兄弟們在後山摘野菜呢！”見李修文身後還有兩人，虎子有些靦腆，搬來兩張用木頭釘起來的簡易凳子說了聲請坐後，就搓著手站在一旁。
    “虎子，你師父何許人也？”看著虎子一直搓著手，鄧雲隻好沒話找話，打破這尷尬氣氛。
    “我師父曾是名揚天下，百戰百勝的戚家軍中一員。”說到自己的師父虎子眼睛一亮，甚至還有點驕傲，靦腆的他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李修文給自己介紹的人曾是戚家軍，鄧雲有點興奮，也隻是有點興奮而已，若是不能為自己所用，若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就算對方有李元霸的本事也要堅決拒絕，因為本事越大，潛在的威脅也就越大。
    “虎子，你師父都教了你一些什麽？”
    “鴛鴦陣，師傅說他收養我們這十二個孤兒，就是為了不讓鴛鴦陣失傳。”
    “若是讓你在傳承和吃飽肚子之間做選擇，如何抉擇。”
    對於勒緊褲腰帶過日子的人來說，沒有什麽事比吃飽肚子更重要。虎子很實在，直接答道：“當然是吃飽肚子更重要。”
    “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吧！保證不讓你餓肚子。”鄧雲對這個誠實的少年有好感，立即拋出橄欖枝。
    “這位公子，你能讓我師傅跟師兄弟們都能吃飽肚子嗎？否則我寧願餓肚子。”虎子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行，待會你跟你師兄弟好好說說，至於你師父嘛！我親自跟他說。”
    走的地方多了，遇到的事情多了，是可以讓人開智，但也容易使人變複雜，甚至泯滅人性。鄧雲就很喜歡單純的虎子，喜歡找更多像虎子一樣單純的下屬，若自己真是一頭猛虎，哪怕是領著一群綿羊，遲早也會脫變成一群狼；若是自己一隻綿羊，哪怕是領著一群猛獸，在找不到新食物的情況下，自己依然逃脫不了成為猛獸口中的食物。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虎子一連說了幾聲謝謝後，立即跑進茅草屋給灶膛裏添加柴火。
    望著虎子的背影，鄧雲笑著對李修文道：“這孩子誠實、可愛。”
    李修文嘿嘿笑著道：“少爺，你也隻有十八歲呀！”
    “可我羨慕虎子，簡單、快樂，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能樂嗬半天，我也很想跟虎子一樣，心裏年齡跟身體年齡一樣，隻有十八歲，享受這個年齡該有的快樂。”
    鄧雲正跟李修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虎子的師父回來了，五十歲左右，頭發灰白，走路卻還保持軍人的習慣，腰杆挺得筆直，每邁一步都鏗鏘有力，後麵跟著一群少年，年齡十五歲到十八歲不等。
    “鄧公子，你的來意李修文昨天就來信跟我說了，現在到了吃飯的時間，咱們還是先吃飯吧！”
    “老胡，客隨主便。”剛剛李修文介紹說他叫胡作為，鄧雲總覺得喊全名別扭，幹脆就喊老胡。
    今天中午是野菜粥，把幾種野菜放在鍋裏，然後加一點點米和鹽煮的吃法鄧雲還是第一次遇到。
    鄧雲以前也吃過野菜粥，與幾乎看不到米飯的野菜粥不同，那是精選上好的野菜，脫水、切碎，待鍋裏大米熬至米花爆開，再加一點野菜、肉絲和調料煮十分鍾，喝上一口，溫暖清爽，別有一番風味。
    幾種野菜混在一起，即使煮熟之後，苦澀的味道也難以下咽，見周圍的人吃得有滋有味，鄧雲也隻好強忍著往嘴裏灌，反正不是毒藥，吃不死人。
    胡作為見鄧雲把一大碗野菜粥吃得幹幹淨淨，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鄧公子，小老兒可以答應做你們鄧家的護衛，但有個條件，這十二個孩子不能分散，依然歸小老兒管轄。小老兒此生沒有別的願望，隻有一個念想，讓戚帥的鴛鴦陣一直傳下去。”
    戚家軍自嘉靖三十八年成軍以來，戰無不勝，剿滅倭寇，破蒙古韃子，赴朝抗倭，縱橫南北，百戰唯有一敗，渾河戰役之後，戰場上再也見不到鴛鴦陣，戚家軍終成絕唱。
    說實話，胡作為的執著有違鄧雲的人生觀，明知道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無法讓鴛鴦陣重見天日，卻還要飛蛾撲火實為不智。
    “老胡，你可以跟我談待遇、談報酬，唯獨不可以伸手向我要權力，你這十二個徒弟以後就歸我指揮，你隻負責幫我訓練出更多的合格士兵出來就行。”戚家軍是這個時代最接近後世練兵模式了，有戚家軍的訓練方法做基礎，練出一支更接近後世的隊伍將事半功倍。
    “這十二個娃是小老兒省吃儉用把他們拉扯大的，也是小老兒費盡心血把他們培養成合格的戚家軍，若是半途而廢，小老兒寧願在這山溝溝裏忍凍挨餓。”
    中華五千年的文明能夠一直傳承下去，就因為有許多像胡作為那樣，為了不讓前人留下來的東西不至於失傳而用盡畢生心血。鄧雲很敬佩胡作為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卻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傳承應該是承前啟後，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斷地開創更多的東西出來，隻有這樣，中華文明才會越來越絢麗多彩。
    “埋在泥土裏的美玉跟石頭沒有多大的區別，隻有流傳於人世才能體現出它的價值。你一輩子窩在山溝溝裏，在你去世以後，鴛鴦陣將成為故事，成為傳奇，戰場上再也見不到靈活多變，無敵陣形“鴛鴦陣”，也沒有人會知道這裏曾經有戚家軍的火種。”
    “你是一個商人，鴛鴦陣到你手中隻能淪為看家護院，天下太平時，你將棄之如敝屣，小老兒的一生心血也將付之東流。既然不能借雞生蛋，不如在這個山溝溝裏一心一意訓練這群娃子，隻要是千裏馬，小老兒相信總會遇到伯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