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快點,夜幕突襲,放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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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快點,就快到了!”
“龍哥...”“都t的龍哥龍哥的...”
夜風夾雜著遠處的硝煙味,提醒著行進中的每個人,這裏已經是戰場,雖然在微光月色下起伏的草浪、婆娑的樹影與鄱陽湖濕地公園沒有什麽兩樣。
除了遠處的槍炮聲——
從小鎮出來,陳龍帶著一支隊伍正在夜色與泥沼之中前行,這支不能稱之為軍隊的武裝力量既有前進號的人員,也有姑塘鎮想要報仇雪恨的武裝平民,還有被安全所吸引的難民。
總的來說,這是一支戰鬥力未知的隊伍,他們的使命是擋住鎮子北邊大青山登陸的零星巨蟲(大青山在之前出發點青山咀的東南角),保護姑塘鎮直到援軍趕到。
要說這支200多人的武裝的成員大都是普通老百姓出身,除了十幾個負責戰鬥小組的組長有過參與戰場行動的經曆,其他人都隻是稍微知道戰鬥是怎麽回事,對戰爭的了解還處於電影電視劇級別;但是對於這次救人還是充滿信心,鬥誌昂揚的。
在他們之前,前來支援他們的陸軍第20師已經在南邊的瑞洪鎮對上了目前遭遇到的最大規模的蟲群,還有一支武警機動中隊(相當於一個連)從南邊的九江繞城高速公路消滅漏網之魚。
空軍不光出動了強5、jh-7、轟6等戰機對地轟炸,還有最新式的j-16戰鬥轟炸機出陣,顯得天上十分熱鬧。
由於今年開春較晚,這段時間巨蟲群落缺少食物,襲擊人類聚集地的事件時有發生,但是這麽大一支巨蟹群落進攻人類聚落還是第一次。這打了所有人包括負責這次作戰的葉凡中將一個措手不及。
通訊兵:“陸航的武直10和武直19機群離巨蟲群還有25公裏至紅箭反坦克導彈有效射程內。”
“他們能守得住嗎?”
中將說:“希望他們能創造這五分鍾的奇跡。”
其實不光是南方,春季到來的更晚一些的北方麵臨的局勢更加不容樂觀。每一個人都知道當溫度上升到25°,幾乎所有蟲子都會像打了雞血一樣進入活躍期。
“37集團軍成功消滅了西伯利亞巨蟲集群,此次所有受災群眾收容在沈洲...”
“38集團軍收複大同,我軍指戰員在此次戰鬥中充分發揮了頑強不屈的戰鬥精神,裝備部隊的新型動力裝甲的有效性得到了驗證...”
宣傳部門隻會“報喜不報憂”,穩定人心,但隻要看到代表安全的綠色區在縮小,每一個人都清楚國人的生存空間正在被壓縮。
不用宣傳參軍報國,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而抗爭的人一個接一個,為守護這個天下的義士不斷的挺身而出。
就連六歲的兒童都知道爸爸要去前線保護家人而為他加油,“爸爸,加油!你在前線保護我們,我會在家裏保護好媽媽。”這是一個個國家在麵對災難時令人感動的瞬間...
回到眼前,“咯隆...”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並不可怕的爆炸聲,再次提醒大家,這是戰場。
“這炸彈怎麽一會兒停一會炸的?龍哥你說呢?”義海疑惑地看向北邊。
“路沒走錯吧?咋還沒到呢?”陳龍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雖然沿著公路不會迷路,但他不是本地人,在這種黑暗的雨後陰天中難以辨認出可參考的地標。
他想摸出手機導航來確認一下,但卻怎麽也摸不出來。(這裏他忘了可以問下後邊的姑塘鎮鎮民)
天邊突然一股暗黑的烏雲從天上襲過來,頭頂上是“嗡、嗡”的怪響...危險!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不少人還是覺得情況不秒,有的人就直接慌張地趴在地上。
“艸,是巨蚊!”用左眼看清楚了來襲敵人,陳龍大聲提醒其他人,快如閃電的黑影從隊伍頭頂向下俯衝如尖矛般把整隊的人衝散、把人刺上天......
“三叔!大哥...”抱著破碎屍體的青年在呼天搶地地哭叫,大家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跑,手裏各式各樣的武器扔了一地......
有的被巨蚊襲擊的人端著槍瘋狂地盲目開火,希望以此擊退巨蚊,可接二連三的流彈卻擊中了周圍的人;夜幕中人們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便也跟著胡亂開火揮動武器,傷員因為中彈而流出的血液又吸引了巨蚊的注意(準確來說是傷員身上呼出的二氧化碳比正常人多),這進一步加劇了殺戮。
陳龍想要阻止這一切的混亂,但是沒有人可以組織起一支有效的防空隊伍,而且他內心想要不顧一切保護程晨的衝動已經轉為了行動。
“完了!我們全都要被巨蚊吸成人幹,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裏!”
“跑啊!愣在這裏幹嘛?”
“我的腿,誰tm打老子?”
“楊老師,你怎麽了!?楊老師!”
“救命啊!”
巨蚊接連襲來,已經被第一波衝擊衝散的行進隊伍瞬間就被籠罩在一片暗紅血光和黑光中,忽然爆出的槍口火光中可以看到一張張被恐懼填滿的人臉...
“程晨!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曹尼瑪的死蚊子...別擋路!”忍受著身邊那些灼熱的流彈擊中身體的衝擊感和滾燙的鮮血潑在身上帶來的鐵鏽味的惡心,腦子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身體的陳龍心裏在絕望地呐喊。
他一邊在盼望著快點找到那個身穿暗紫色lo裙的女孩,一邊又希望能殺光這些該死的巨蚊——如果那樣能讓他找到程晨的話。
襲擊持續了多長時間?兩分鍾還是半個世紀?陳龍不知道,在渾渾噩噩中,在渾身的火辣痛楚中,漸漸清醒過來的他知道巨蚊襲擊已經停了,雖然停止工作的大腦裏還是想不起利用每個人身上的定位來尋找,但是身體控製權已經在漸漸回來……
陳龍靈敏的左眼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一顆樹邊,他很想大聲呼喚她,但嘴巴好像說不出完整的話…
“程...晨”…整個人失去了平衡,他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跌跌撞撞地重新倒了下去;然後他再站起來走過去,終於他撞在了她的身邊。
“......”那個每次都會高興的喊副社副社的女孩沒有任何反應,還好最後一絲理智強行把他拉回了實施戰場急救措施的行動,感到要虛脫的他一邊喘著粗氣檢查生命體征一邊在向任何上帝、佛祖、玉皇大帝祈禱。
“不要讓她離開我。”
身上每一處都在疼:肋部被一隻巨蚊衝撞過,估摸肋骨已經斷了,現在每呼吸一下都會冒冷汗地疼;身前幾處流彈擦傷剛止了血但又在這一次的劇烈動作中被崩開;最要命的是左肩膀那一槍,他那裏被正中打了一槍!
腎上腺素在褪去,但他還能堅持住“嘶——”
還好,她還有呼吸,沒有發現出血的外傷創口,估摸是被巨蚊或是人類撞暈過去了。確認了程晨的安全,瞬間理性占據陳龍的大腦。
天空中的烏雲已經不見了,明亮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地上有口氣的都被其他人照看起來。“傷亡情況怎麽樣?”
“收攏了不到一百人...張勁楠沒了。”義海匯報了情況。
“...怎麽會?”
雖然他沒把陳龍當作過好朋友或是老板,但是他們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同學,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來的。也許在生命最後他還期望著同學們的救助。
可陳龍除了對一條生命逝去有些同情,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義海偏過頭壓低聲音道:“是被人打死的,很可能是誤殺。”
“唉,好好埋了吧。”這次巨蚊突襲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戰場上充滿了意外,也絕不缺少死亡,以後他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了。
“副社...”半昏迷半醒中的程晨呼著他最愛的人,伸出手摸向他的存在。
“我在這裏!我在這!”陳龍激動地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自責地不敢看她。
“我的公主殿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其實誰又能夠真的保護誰呢?特別是在戰爭年代,人們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周全,他這都算是第三次中槍了吧;就算在和平年代,也難免會碰上什麽權貴惡霸;誰又能說自己對誰有絕對的保護能力呢!?
陳龍心裏輕輕歎了一聲。
“沒事兒,那個約定你做到了呢~”
“嗯。”不知不覺他又一次在她麵前流淚了。
眼前溫柔的如同天使一般的女孩捧起他的臉,帶著跟天使不太符合的嗔怒說道。
“不過又這麽不小心受傷了呢,我不允許你受傷!”
他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在這場戰爭中化為烏有,人脆弱的肉體擋不住哪怕是被稱為小口徑的子彈,更別說巨蟲動能極大的撞擊,施文浩和張勁楠,一個是默默地互相理解互相幫助的可靠夥伴,一個是管不住嘴的討厭鬼。但在戰爭所帶來的死亡麵前,沒什麽區別對待。
害怕,恐懼,當這些人類皆會有的感覺再次出現在他心裏,他慶幸自己還有另一半唯一且一直在他身邊的靈魂伴侶。
“副社要放棄嗎?”
“啊...是啊。畢竟...我們不是軍人,沒...沒有保護那麽多人的力量,我們盡力了。”他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同時他也是在試圖說服自己。
這場生存戰爭太漫長,人在其中總會在某一個階段感到迷茫和困惑,這時身邊的人很重要,有時她無意中的一句話就能點起他心中的燈,讓他看清楚了很長的一段路並且不顧一切繼續撐下去。
直到有一天這盞燈也消逝...
“會認為這樣不值得,對嗎?”
“嗯。我們本來就可以不參與這次戰鬥,他們自己都跑了咱們犯不著為他們豁出命去。”隻談利益至上的話,他們的確有理由不來這裏。
“那我們到這裏來了對不對?”
“......對...”
“巨蟲來了,快跑啊!”再次突然出現的巨蟲打斷了他後麵最關鍵的話。
不管怎麽說,眼下要想活下去隻有繼續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