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柴米油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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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從鹽湖來!
    麥和平詫異的看向楊妮,這個傻乎乎的小姑娘,黑黝黝的皮膚下麵是一顆如同金子般誠摯的心。
    以前的他總是沒有發現這樣的美,今天卻真的覺得,一切都是這般的美好。
    整個世界,就好像更加明朗了一些,麥和平的世界中,從此又有了光。
    楊妮又急匆匆的出了北屋,麥和平繼續拉著小提琴。
    一出門,看見老楊在擦眼淚,楊妮愣了一下“媽,你怎麽哭了?”
    長這麽大,哪怕是再難再苦的時候,也沒看見老楊掉眼淚,哪怕是父親去世,用衣服做成衣冠塚的時候,老楊也沒有哭過,此後漫長的歲月中,老楊漸漸的收了自己的情緒。
    楊妮緩緩的走過去,老楊轉過身,聲音冷冰冰的“哭什麽哭,也不說來幫我燒火,看我被煙熏的,你就是不孝女。”
    “誰說我不笑,你沒看見我一直在笑嗎,看我,看我。”楊妮混不吝的笑起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不斷的在老楊身邊哈哈大笑。
    老楊被惹得噗嗤笑出了聲音,這個丫頭的性格就是這般沒心沒肺的,這些年在困苦惱怒的時候,也幸虧是有這個丫頭在身邊了。
    “去去去,一邊玩去,不要再這裏打擾我做飯,今天給和平做點南方的菜,做個西湖牛肉羹可以嗎?”老楊問道,那是丈夫的拿手菜。
    楊妮把頭點得像搗蒜“媽,你以前不是看不上麥和平的嗎,今天怎麽開始給他做飯了?”
    “誰說我看得上他了,他不是要拜師嗎,等一下就拜師,我給他做飯,是完全看在他是我徒弟的份上。”老楊繼續嘴硬,總是覺得,隻要她對麥和平好,麥和平就會對楊妮好。
    楊妮一溜煙的爬上了樓頂,麥和平拿著小提琴走出來“楊師傅,楊妮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都沒出現?”
    “樓頂呢,誰知道偷偷摸摸幹啥去了,你上去看看,最近這個孩子神神叨叨的。”老楊對麥和平道,如今她再看麥和平,怎麽看怎麽順眼。
    麥和平放下手中的手提琴,躡手躡腳的往木梯子上麵爬。
    老楊在一旁問道“和平,你什麽時候學的琴,楊妮爸爸以前也很會這些樂器的,如果他還在的話,你們肯定能談到一起。”
    “學了很長時間了,也沒有怎麽學,小時候看見父親演奏,所以就會了。”麥和平走上去,卻發現樓頂上麵別有一番天地。
    楊妮轉過頭,黑黝黝的臉上帶著幾分笑容。
    “和平哥,你怎麽上來了,走吧,我們下去,給你做好吃的。”楊妮今天笑容分外的燦爛,眸子中就好像藏了星星一般,笑起來,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麥和平扶著楊妮往下走“你在樓頂上種菜了?還是一些蔬菜?楊妮,這裏竟然可種菜?”
    他立馬就驚訝了,對楊妮還帶著幾分感動,聲音也有點哽咽,當時他就是隨口這麽一說,沒想到楊妮還真的放在心上。
    要知道,這裏是高寒缺氧的大西北,幹燥得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說菜是怎麽長起來的,楊妮一定是付出了很多心血。
    麥和平心中頗為震動,扶著楊妮下樓“楊妮,你不用那麽辛苦的,其實……我不吃也不打緊。”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也是這樣做的,在樓上向陽的地方蓋起一個塑料棚子培植蔬菜,雖然不多,但是也夠你吃了。”楊妮憨憨的笑著。
    今天對她來說,是最幸福快樂的一天,以前,她從未有過這般快樂。
    楊妮又親自下廚,將辛勤培養的蔬菜下鍋,給麥和平炒了小小一碟蔬菜。
    蔬菜端到桌子上的時候,老楊和楊妮誰都沒有動筷子,全部都留給麥和平。
    麥和平看著這一小碟子蔬菜,也知道不僅僅是蔬菜那麽簡單,更多的是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心意。
    老楊喝了一口酒,又將一碗西湖牛肉羹放到麥和平麵前“嚐嚐吧,多年沒有做了,不知道還是不是當時你想要的那個味道。”
    楊妮又給麥和平夾了一筷子糖醋肉“我媽的廚藝很好的,和平哥,你要是想家了就回來,我媽會給你做好吃的。”
    麥和平看著一桌子的菜肴,甚至還有糖醋魚,心中真是一陣感概。
    周圍百裏都是鹽湖,鹽湖裏麵是沒有魚的,這些魚肯定是老楊家裏的儲存物品,如今被拿出來做得這麽新鮮,想必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老楊真的下了功夫了。
    麥和平吃了兩口菜,果然是南方的味道,眼中的淚水在打轉,特別是糖醋肉,很有幾分家裏的味道。
    “楊師傅,謝謝你,楊妮,謝謝你,你們是第一個讓我感受到家的溫暖的,我以前一直覺得我跟這個環境格格不入,不管是吃穿還是生活方式,我對這裏都非常不滿,現在……要不,我跟楊師傅喝一杯吧。”麥和平一激動,主動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
    老楊冷哼了一聲“小夥子,你還是算了吧,你那點小酒量,還不夠看的。”
    “不不不,楊師傅,我今天一定要喝一杯,千萬不要攔著我。”麥和平很激動,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老楊心裏樂開了花,楊妮也笑出了聲。
    家裏有一個男人在,就好像有一個頂梁柱在,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老楊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和平,我現在也沒有把你當成外人,以後對外你就是我的徒弟,你叫我一聲師父也不為過,你不是來學技術的嗎,那就好好學,我們家的技術傳女不傳男,但是你可以在一旁看著。”
    “好的,楊師傅。”麥和平連連點頭。
    就衝著今天這一桌子菜還有老楊無微不至的照顧,麥和平叫一聲師父也不吃虧,何況,他叫的是師傅,完全是不同的兩個概念。
    老楊喝了一口酒,隨後又慢慢的道“和平,我也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目的,突然就同意跟楊妮處對象了,但是,你以後千萬不要做對不起楊妮的事,否則,整個鎮子的人都不會放過你,我們家世世代代守著鹽湖,可以算得上有我們楊家在,鹽湖才能得以發展。”
    麥和平慎重的點頭,老楊說完,又猛然喝了兩杯酒,這些話,以前也是母親跟自己的丈夫講的。
    楊妮不斷的給麥和平夾菜“媽,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楊妮,我也要說你,以後的日子是你自己過的,你隻能越來越好明白嗎?”老楊告誡道“以後,這個家我就交給你了,照顧好舅舅一家,照顧好你自己的小家,等你們有了孩子,我就幫你們帶娃了。”
    楊妮害羞的垂下頭,隻可惜,她的臉太黑,看不出來羞紅的模樣。
    麥和平卻輕聲道“師傅,我們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如果真有緣分成為一家人,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大家長,就算以後我們回到上海,你也要跟著一起回的。”
    “那不行,楊妮,我可是說過的,我們楊家,世世代代都不許離開鹽湖,這是我們的誓言,也是諾言。”老楊站起來,很是生氣的拋下這句話。
    楊妮訕訕的點頭,麥和平的心中卻不是滋味。
    還沒有喝幾杯酒,老楊又道“妮兒,你剛才吹的那首曲子,以前你爸爸經常給我吹,你們再演奏一遍吧,我想他了。”
    楊妮頓頓首,回屋子裏拿出了口琴,麥和平又拉起小提琴。
    在這一刻,麥和平覺得跟楊妮是有靈魂的碰撞的,楊妮並不是那麽一無是處,至少還懂得音樂。
    楊妮的每一個毛孔,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處對象,也隻是她的第一步而已,往後餘生,麥和平就是她楊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