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鹽湖來！
    薑頭兒用一種欽佩的眼神看向走過來的老嚴，老嚴這句話，可算是給他找到了台階下。
    不得不說，老嚴比他還會當領導。
    王笙歌聽說之後著急起來“怎麽可能是偽造的文件，那是違法犯罪的事，我們是讀過書的，不能幹這事兒，這就是調令。”
    王笙歌尖聲辯解，老薑頭咳嗽了兩聲，悠哉悠哉的點起一根煙“那倒也是，你們倆看起來膽子也不大，根本不敢做這種事。”
    麥和平氣定神閑，有了這張調令，就如同拿到了尚方寶劍，嘴角微微揚起，誰也不敢阻撓他。
    “薑局，那我們什麽時候能走？你這邊也要給我們一張文書，我們才能順利上崗。”麥和平露出了笑容，用手扶了扶金絲邊眼鏡。
    薑頭兒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這句話，轉過頭看向老嚴。
    老嚴清了清嗓子“你也知道，當時你主動報了我們鹽務局，是簽署了協議的，我們需要開會研究，還要上報省上，然後批複了，我們才能給你蓋章對吧？”
    “對，這是流程，你也不是來了一天兩天，當時你入職的時候，走的是簡易流程，現在你要離職，我們也要走一個流程。”薑頭兒對老嚴不由得刮目相看。
    王笙歌蹙眉，很顯然是聽出來他們這是在踢皮球，卻隻好耐著性子道“可是，上麵讓我們兩個月內去報到，馬上就要春季開學了，我們也不能耽誤學校的事情是不是？”
    麥和平也輕聲道“對啊，薑局，你看看能不能把流程放快一點，我們都等不起啊。”
    薑頭兒又點燃自己的煙，整個辦公室裏頓時變得煙霧嫋嫋，籠罩在一種神秘而緊張的氣氛中。
    老嚴將調令放在桌子上“等會兒，這個就有點奇怪了，說的是王笙歌帶家屬前去學校報到，是不是？可是麥和平，你算哪門子的家屬啊？你用什麽證明你是家屬？”
    薑頭兒連連點頭，心中對老嚴佩服得五體投地，總能在關鍵時刻說上幾句關鍵的話。
    麥和平一聽便著急了，他們為了卡住自己不被調走，真是費盡心思的找茬。
    王笙歌還是一臉笑容，一邊給薑頭兒倒茶一邊笑盈盈的說“薑局，我們這不是跟您匯報了嗎，我跟和平這幾天就去申請結婚，到時候歡迎你們來喝喜酒，我還希望在鹽湖上大辦一場。”
    麥和平深邃的眼眸看向王笙歌，緊蹙的雙眸也露出了笑意“是啊，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我們就是對方的家屬。”
    “行吧，等你們把結婚證書拿來了再說，和平啊，丁號地的研究你要抓緊點，現在都是在搞生產建設的時候，你領著高工資，你的父母在上海也被我們保護得很好，食君俸祿，忠君之事，你是讀過書的，你要知道啊。”老嚴也點燃一根煙。
    麥和平連連點頭。
    薑頭兒又繼續說道“這樣吧，什麽時候你把丁號地研究明白了，什麽時候我就蓋章，不難吧？”
    麥和平拉住王笙歌就往外走“一言為定，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再找別的借口。”
    這一早上，讓麥和平的心裏堵得慌。
    明知道他們是有意為之，卻還是要忍氣吞聲。
    王笙歌卻悠悠的往回走“你陪我去楊妮家裏，咱們還是要跟楊妮說清楚的，我們這一次的確是利用了她對你的心，很不應該。”
    麥和平卻發怵了，在楊家徘徊了半天也不敢進去。
    “笙歌，要不你去跟楊姨還有楊妮說吧，你們是女人。”麥和平深知對不起楊家，怎麽都不肯進去。
    他還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情緒去跟楊妮說話。
    王笙歌搖搖頭，她也不敢進去，之前讓楊妮去照顧病得要死的麥和平，她可是答應得好好的，現在直接就要把人帶走，天底下沒有這樣的說法。
    麥和平和王笙歌都不肯進去，最後，兩個人都選擇逃避。
    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麵對楊妮，楊妮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眼神，更讓他們感覺到罪惡感。
    於是，麥和平帶著王笙歌回到了宿舍。
    薑頭兒得知這個消息，也不敢逗留，馬上去找老楊。
    老楊和薑頭兒在院子裏抽煙，不一會兒，煙霧繚繞，發出嗆人的味道。
    “那個小王八羔子，我現在就是個領導的身份，我要不是領導，你看我不揍他一頓。”薑頭兒為老楊母女倆感到不值。
    老楊始終不說話，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還喂了兩條狗。
    薑頭兒還在喋喋不休“之前的趙二我看就挺好的，咱們啊，就不要想著高攀了，找一個老實本分的人好好過日子，你看你的身體也不好，年輕時候落下了病根，越是到了天冷的時候，越是要抽煙才能緩解疼痛，讀書有啥用啊，隻會生出一些沒必要的心思。”
    薑頭兒又把煙絲裝進自己的煙鬥裏，猛然吸了一大口，然後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夠勁兒，夠勁兒……”薑頭兒很久才回過神來。
    老楊倒吸了一口寒氣，隨後悠悠的吐出一個煙圈“不要告訴楊妮，就讓他們走吧，攔得住人，攔不住心啊。”
    “那我們就這樣吃了一個啞巴虧？你對他們多好啊，還有楊妮，洗衣做飯收拾房子生爐子……什麽都幹了，最後落得一個被人拋棄的下場，說句不好聽的，這麽親昵的兩個人，以後楊妮說婚事，都不好說咯。”薑頭兒小聲的嘀咕著。
    老楊躺在院子裏的搖椅上，一陣風吹過，帶著寒冷。
    薑頭兒的臉上帶著幾分冷凝“不行，我是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我遲早找人套麻袋把他打一頓，我們楊妮，從小到大都是千寵萬愛的，在鹽湖上沒有人敢說一句不是，怎麽到了他這裏，就被這樣作踐呢。”
    老楊陰沉著一張臉“算了吧，心態要放好，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件事？”
    “那倒也不是，現在是冬天了，但是上麵要求我們抓生產，也不知道哪個工廠要得急，需要提取一些化學原料，可是丁字號的地一直沒有進展，楊妮去了好幾次，給了好幾分報告，上麵始終沒有點頭，要不，老楊頭，你就重新出山，勞煩你走一趟？”薑頭兒小心翼翼的問。
    老楊一到冬天很少下鹽湖的，這些都是鹽務局對她的保護，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壞了，偶爾還要到省裏去住院治療，都是年輕時候太拚落下的病根。
    這一次薑頭兒實在沒有辦法，這才求到了老楊。
    老楊沉吟片刻，緩緩的起身進屋子“行吧，你定個時間，最好是天晴的時候，讓我帶上幾個人一起去看看。”
    “好嘞，那就麻煩老楊了，放心吧，楊妮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們鎮子本來人就不多，楊妮是我們大家的閨女。”薑頭兒緩緩的出去。
    麥和平和王笙歌的事，全鎮都知道了，隻是楊妮還被蒙在鼓裏。
    老楊怕楊妮知道了心中受不了，特意安排她去了一趟海星住的地方。
    麥和平卻著急的要跟王笙歌申請結婚，名正言順的當夫妻，以家屬的身份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申請書上報了兩次，都被打回來，耽誤了一個星期，兩個人都著急了。
    麥和平拿著申請書去問薑頭兒“為什麽不批準？為什麽不給我們當證婚人，你是領導，必須要你簽字？”
    薑頭兒坐在椅子上，隨後點燃一根煙“小夥子，年輕人不要著急嘛，火急火燎的做什麽？”
    “你們明知道我們著急離開鹽湖小鎮……”麥和平扶了扶眼鏡。
    薑頭兒一臉嚴肅“這不是最近大雪封路了，我們也出不去嘛，就算我給你簽字，你們也沒法結婚嘛，這樣，你跟著老楊去一趟鹽湖，你的那個方案還是要跟進的。”
    “好，我去！但是回來我必須要結婚！”麥和平摔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