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風雪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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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從鹽湖來!
    趙春花和那群女人們又覺得沒有意思,就這樣放過了得意洋洋的王笙歌,顯得他們這群阿姨姐妹嬸子們非常無能,聽楊妮說要離開,他們更是大失所望。
    “楊妮,你要是走了,我們怎麽辦?你現在可是我們唯一的技術員,你媽這幾年都不怎麽去深處尋找新的礦源了,她身體不好。”一旁的女人驚訝的道。
    如果楊家人不繼續留在這裏,他們這一群人都沒有活計了。
    楊妮兩眼看著天花板,斑駁的牆壁時刻就要掉落幾層牆壁下來。
    “薑頭兒會找新的技術員來,我們楊家的技術也需要革新了,樸素的方式方法終究要被淘汰,我還想著到省城讀書,將來還可以到北京讀書,學習最新的技術回來教你們,這樣我們的鹽務局就可以用新技術開發了。”楊妮時刻記得麥和平的話。
    說完麥和平曾經說過的這些話,她的眼淚又落下來。
    說好不再想念他,說好將麥和平從自己的世界裏趕出去,卻還是被麥和平潛移默化的思維影響了,說出來的話都是麥和平曾經語重心長對自己說的。
    楊妮苦澀的笑笑,柔聲的道“我也知道,他不是唯一的,如果我願意走出去,可能我會遇到更好,但是,再次遇到的人,再也不是他了。”
    “妮兒啊,你這丫頭啊,我說現在新世界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們以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指婚給誰就是誰了,婚前能看到一眼都是家裏人的恩賜,但是現在啊,自己可以選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一旁的老太太抿了抿沒牙的嘴,慢慢悠悠的道。
    趙春花帶著婦女們進了廚房“吃飽喝足啥也不想,咱們該幹嘛就幹嘛,結婚也不見得有多好,你看看我們這群姨娘們,誰不是外麵忙完了家裏還要忙,還要生孩子操勞一輩子,按我說啊,一個人才自在。”
    另外的女人們都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我們家的那個男人,喝完酒喝醉了就要砸東西打人,就是個畜生。”
    “這算啥,我當年生了個兒子,直接生在鹽湖上了,我男人都不知道,每天忙得不著家。”
    “誰說不是呢,親戚朋友的事情,他比誰都快,家裏有點什麽,都是我一個人在撐著。”
    ……
    女人們都在數落自己丈夫的不是,最後給楊妮總結了一個經驗一個人也很好,不結婚也不錯。
    楊妮感激的看著眼前的這群街坊鄰居們,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
    “雖然這樣說,但是我還是想嫁給他。”楊妮早就鑽進了死胡同裏“隻要能嫁給他,付出什麽我都願意。”
    海星無語的白了一眼楊妮“死妮子,你以前打我們鎮子上那些來相親男人們的氣勢去哪裏了,怎麽變得這樣嬌嬌弱弱的,要是讓楊姨看見你這副死樣子,一定打死你不可。”
    “真是沒出息,你說你這個毛病從哪裏來的。”趙春花歎了一口氣,還不如去廚房去忙活。
    海星卻在一旁幫楊妮收拾行李“想好了要走是不是?確定了嗎?那我幫你收拾東西了,明天早晨去老薑頭那裏拿到介紹信你就坐車去城裏。”
    “收拾吧,難道我還留下來搶親?或者是喜洋洋的給他們辦婚禮?”楊妮想得明白,明天天一亮就走,走得遠遠的,不給麥和平和王笙歌道歉的機會。
    以後但凡想起她楊妮來,永遠都是愧疚和遺憾。
    楊妮坐起來,振作振作精神,回到了北屋,那裏曾經有她和麥和平的回憶。
    麥和平還想著把桌子上的飛機做好然後送給自己,想來這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楊妮頹廢的躺在椅子上,旁邊點燃了一個小火爐,爐子裏火苗燃燒得旺盛。
    她順手將麥和平寫過的字扔進了爐子裏,一陣風吹過,那些練過的書法字體都進了爐子裏,幾乎要將房子點燃。
    火勢乍起,楊妮被困在裏麵,幹燥的書房也火光一片。
    楊妮嚇得六神無主,反而是海星察覺到這邊動靜不對,出門一看,北屋已經火勢熊熊。
    “救命啊,救命啊,著火了……”海星大聲喊起來。
    廚房裏麵燒火的女人們聞聲而來,頓時慌作一團。
    “這個妮子啊,怎麽就……”
    “快點救火,趕緊的……”
    此時,大雪紛紛,大火豔豔……楊家的院子裏喧囂一片。
    而在遠處的鹽湖中,天氣變幻多端,老楊和麥和平下了水。
    水中很深的地方,有老楊一直都想要找的樣本,也許這對於鹽湖局來說是一個革新的契機。
    麥和平更加努力的往深處遊去,這一次隻要成功,他就能順利離開。
    兩個人也許是急功近利,也許是欲念深重,恨不得馬上遊到深處。
    直到綁在他們身上的繩子不夠長,老楊覺得自己水性很好,這點深度和長度根本就不是問題,所以毫不猶豫的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麥和平在水中掙紮了一會兒,已經遊到這一步了,如果再繼續去遠一點的地方,也許就會有更好的收獲。
    麥和平也要解開繩子,卻被老楊用手製止住。
    老楊擺擺手,意思是讓麥和平上去等著,麥和平不會輕易錯過這個機會,執拗的解開繩子。
    老楊知道在水中也不好起爭執,隻能迅速遊走,迅速取標本,速戰速決。
    而在水上的年輕人們被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雪吹得掙不開眼睛。
    “不行啊,趕緊把他們拉上來,咱們下次再來都可以,這個風雪太大了,非常危險,上麵很容易結冰,到時候他們想出來也沒辦法了。”壯漢高聲喊道。
    另外一旁的人也意識到天氣不好,也趕緊道“對,快點拉繩子,如果溫度一直下降,說不定結冰了,危險很大。”
    小孫二話不說“快點拉繩子,保命要緊。”
    眾人都知道天氣突變,惡劣的氣候條件會給下水的人帶來巨大的災難,故而都沒有遲疑,拚盡全力的將繩子往上拉。
    他們絲毫沒有想到,老楊和麥和平已經將繩子解開了,隻為了往更深的地方遊去。
    眾人都以為,把繩子拉上來,人也就跟著上來,他們到時候再解釋,什麽事情都會沒有的。
    壯漢們拉繩子的速度非常迅速,隻是幾秒鍾的功夫,繩子就已經拉到岸上。
    “怎麽回事?繩子那頭的人去哪裏了?”小孫一臉疑惑,心中咯噔了一下,頓時覺得慌亂無比。
    幾個壯漢們都麵麵相覷,不知道是因為寒風凜冽的原因,還是因為心中害怕,眾人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小孫衝著鹽湖裏麵大喊“楊姨,麥工,你們倆在不在裏麵啊?”
    “是不是順著其他地方上來了?”壯漢們還抱著一絲希望。
    所有人都慌了,要是老楊和麥和平出了意外,那可怎麽辦?那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兩個壯漢想都沒有想,脫了衣服就往鹽湖裏麵跳。
    “這麽大的風雪,估計我們在岸上也撐不了太久了。”小孫催促道。
    “就去看看馬上就回,不能出了意外。”壯漢們跳下水。
    小孫眼看著風雪越來越大,能見度也越來越低。
    “老楊他們帶下去的氧氣瓶隻夠維持五六分鍾的,現在都七八分鍾了,估計……估計是沒有消息了。”一名年紀比較大的老者突然落下了眼淚。
    小孫急得轉圈圈,大約兩分鍾之後,兩個壯漢上來,瑟瑟發抖的穿上衣服,眼神落寞,牙齒在打架。
    “不行,下麵白茫茫的,什麽都沒看到。”壯漢失望的道。
    絕望的氣息在一瞬間洋溢了整個鹽湖上,四周一片白茫茫,瞬間將他們來時的路淹沒,寒風,無情的呼嘯著,大雪,毫無生機的掩埋一切。
    老者拿起老楊的煙鬥“回去吧,回去吧,上不來了……老楊啊……”
    老者仰天長嘯,生生哀嚎,哭聲驚天動地。
    幾個男人們也痛苦的哭起來,伴隨著暴風雪的隻有他們悲愴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