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鹽湖來！
    範小雨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加入了隊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楊妮見錢眼開，本來這個大院子有我們家的一份，後來她一個人獨霸，這個院子本來就是我們家的。”
    “就是，讓楊妮歸還我們所有的東西。”眾人在一聲聲起哄中，熱情逐漸高漲。
    楊鐵朝楊天海扔了一塊石頭“狗雜種，你也敢來造你妹妹的反，你們這些人……”
    “楊老頭，你給我們閉嘴，你也沒享受她貪贓枉法帶來的好處，你沒有資格說。”有人在隊伍中大喊。
    甚至有人將楊妮身上的呢子大衣扒開，隻剩下普通的單衣，冷的她瑟瑟發抖。
    文書言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一起衝出來的還有張好學。
    “你們一個個的，真是牆倒眾人推啊，楊妮多久沒去廠子，廠子機器不運轉，你們倒是怪她，還有你們這些新招來的工人，如果不是楊妮，你們有機會進廠嗎？”文書言嗬斥道。
    張好學將幾個要輕薄楊妮的人放倒推開“都給老子滾，誰敢動楊妮試試，以前一個個嫌棄鹽湖工人最苦，什麽都是楊妮幹，多少錢都招不來，現在全部機械化操作了，上趕著來的人不敢念楊妮的好，一個個還來踩一腳，是人嗎？”
    “你們倆這麽幫著這個寡婦說話，你們該不是她的姘頭吧？”
    ……
    人群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難聽，大家被這麽激化了一頓，對楊妮已經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剝皮抽筋。
    文書言和張好學本來就是兩個老實人，被人這麽冷嘲熱諷的說了一番，那張臉漲得通紅，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楊妮跌跌撞撞的回屋子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一些日常所需，抱著麥子，背著麥苗，一言不發的往外麵走。
    “死女人，狗婆娘，早就該滾出去了。”
    “滾得遠遠的，呸，晦氣。”
    ……
    看見楊妮走了，白犛牛竟然也跟在她的身後，和她一起孤零零的往鎮子的長街走去。
    範小雨立馬說道“哎喲，我可得謝謝大家了，我們家的房子終於要回來了，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
    “還是多虧了潘廠長啊，看看這麽個貨色，如果不被盡早發現，我們還把她當成恩人，對他們家感恩戴德的。”有人在人群中冒出這麽一句。
    但是楊妮走了，其他人還浩浩蕩蕩的衝著她扔東西，爛菜葉子，土塊兒，什麽的都有。
    張好學和文書言在身後護著楊妮。
    “楊妮，你要是沒有地方去，就去縣城我的家裏住著吧。”文書言建議道。
    楊妮始終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冷眼看著這群人，她現在說什麽，別人都不會相信，她現在爭論什麽，別人都認為是狡辯。
    張好學也說道“就是啊，要不然去我家吧，我養你。”
    但是他們倆的力量還是很弱的，後麵浩浩蕩蕩的隊伍人越來越多。
    “楊妮，滾出去，楊妮滾出去。”
    聲音越來越大，很多不明所以的人也加入了把楊妮趕出去的隊伍。
    楊妮欲哭無淚，心也涼到了極點。
    他們當中，有人沒錢看醫生，老楊曾經拿出了一個月的工資給他們的，還有人說孩子不想當苦工，楊妮親自給找了門路去上學的，還有她在國外也惦記著老寒腿，買了護腿的……
    在辦公樓上，薑頭兒和徐書記蠢蠢欲動，始終還是沒有出門。
    他們倆互相看著對方，牙齒都咬出血來，但是始終沒有邁開那艱難的步子。
    潘博文聽見動靜，趕緊從辦公室出門詢問“怎麽了，今天又不是過節，又不是生產翻幾番，怎麽這麽熱鬧。”
    “潘廠長，你快點來看啊，你最討厭的楊妮被趕出鹽湖小鎮了，這多熱鬧啊。”一個女的唯恐天下不亂。
    潘博文蹙眉，往窗戶看了一眼，突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就是這樣的高寒缺氧的天氣，楊妮穿著一身薄薄的單衣，懷裏背上兩個孩子，牽著一頭犛牛，緩緩的往外麵走。
    “你們兩個當領導的都是死人嗎？這都不下去管管？”潘博文狠狠瞪了兩眼薑頭兒和徐書記。
    潘博文突然擋在楊妮的身前，冷聲問道後麵跟著一群起哄的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潘廠長，我們把這個賤婦趕出去鎮子，這個害群之馬，要是還繼續在這裏待著，我們整個隊伍都要被帶得腐蝕了。”領頭的是一個中層領導，以前在技術上被楊妮說過的人。
    潘博文冷笑了一聲，一臉諷刺“就你？腐蝕你？你也配！”
    “你們都他媽的不用上班嗎？今年參與了趕人的，全部按照曠工三天計算，這個月的獎金停發。”潘博文又繼續嗬斥道“楊妮的問題，有組織調查決定，你們算什麽東西，也敢對楊妮指手畫腳。”
    潘博文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楊妮和孩子的身上“你是不是傻？蠢嗎？上次對付我的勁兒去哪裏了，由別人這麽欺負你？”
    “我無話可說。”楊妮一臉疲憊，她甚至是無力爭辯。
    潘博文看向文書言和張好學“你們倆也是，不會來說一聲嗎？”
    “說了，他們倆敢管嗎，那兩個慫包，自己屁股不幹淨，唯恐有一天查到他們頭上，還有你們在場的，你們敢保證你們的屁股都是幹淨的嗎？你們誰敢保證沒有用吃過一頓飯？誰敢保證沒有利用職務之便給你們的親戚安排過工作？”張好學指著樓上走廊上看熱鬧的人狠狠嗬斥。
    樓上的人都不吱聲，薑頭兒和徐書記也都不敢吱聲，他們實在是底氣不足，不敢保證。
    潘博文白了一眼張好學“平時挺慫的，今天膽子倒是挺大。”
    張好學狠狠的道“都是一群處不熟的家夥，楊妮，去我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