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出發與回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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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刈把初一初二兩天安排得滿滿當當,從清晨六點到半夜一點,嵐院的客人絡繹不絕。今天初三,是預定出發回歐洲的日子。早上臨出門前方刈約見了三位宗親,又帶我一起拜別了太爺,才出發前往市區,於午後時分乘坐他的——準確來說是方家的——私人飛機前往華北最大的國際機場,等待預定於晚上十點起飛的航班。
時間太趕,我們到達機場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幸好不需要排隊辦理登機、托運和出關查驗等手續,我們在機場休息室吃了碗麵,登機廣播就來了。
“還好我吃的快。”我正想拎起放在一旁的波士頓包,方刈已經搶先把包提在手裏了。
“走。”他說。
包裏除了我的私人物品,還放了他的東西,我就不跟他搶了,拽著他的手臂甩來甩去。
“唔~可是我沒吃飽,一會兒吃點什麽呢。”
走近登機口,方刈從波士頓包的暗格裏拿出兩本護照,一同遞給負責查驗的工作人員。
我們先於其他乘客登機,工作人員也十分得體,我很滿意,至少沒有曾經遇到過的一群人盯著方刈看的情況。
思及至此,我不自覺地拽緊了他的手臂。
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味隨著步風聚散,沉鬱、複雜、悠遠、深冷,我有許多款喜歡的女士香水,也有不少欣賞的男士香水,可不管多麽悠久高級的品牌香水,都比不上他身上這股經年累月的沉香與龍涎香浸染成的、如藏龍在淵的深沉氣韻。
重金所易,果然不一樣。
並不是崇拜金錢,隻是許多時候事實就是如此,往俗了說是一分價錢一分貨,事物的本質一定是平衡的,付出與回報在某種層麵上,一定是相符的。
我們座位之間的擋板已被提前收起,兩個空間合並成了一個獨立的小房間,依然是兩年前回來時的那樣:小淋浴間、窗戶邊的小桌、吧台。
空姐拿了地毯鋪在床的兩側,準備了幾款香薰以供挑選,順便送來了菜譜和特調飲料。
點了菜,插上香薰燈,空姐退出去後,在幫我們關閉房門前,我聽見門外傳來了人員走動和行李箱滾輪劃過艙門與登機口廊道之間空隙時的聲音,還有空姐們用雙語向旅客們問好,就那一刹那。
機艙裏很暖和,我迫不及待地找出一套睡裙換上,沒了層層厚衣服與連褲襪的束縛,整個人頓時放鬆了。扭頭看向方刈,他也換了一身衣服,正坐在窗邊發呆呢。
估計真的很累了吧,從年前一直到今天早上他都在與人交往斡旋,我心疼他但又幫不上忙,隻能此時默默站到他身後,替他按摩。
我按了一陣,喇叭裏傳來飛機即將起飛的廣播,方刈拍了拍我的手背,讓我趕緊坐下。
盡管坐了幾次飛機,我對起飛時所能看到的城市景色還是充滿了期待的,隻是後麵幾次乘坐飛機的機場相對的都遠離市中心,我再也沒見過兩年前“第一次”坐飛機那天夜裏看到的紙醉金迷景象。
這是一趟需要轉機的旅程,我們將於當地時間明天早晨五點半抵達目的地。我問方刈為什麽不坐直飛航班,他說從這兒出發的直飛航班的機型無法隔出這樣的獨立房間,而今天是正月初三,節氣——立春。
“立春怎麽了嗎?”我歪著腦袋問。
“立春季節更迭之日,代表閉藏的冬天結束,萬物複蘇,陽氣生長——”
方刈的笑容愈發深沉曖昧,我猛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
但他可沒打算就此打住了這個話題,“冬至以後一月有餘,小憐憋壞了吧。”
“你!你你你你放屁!我才沒有呢你以為我是你啊!”
“哦?那算了,正好我又累又困,那就睡覺吧。”
“哼!”我重重地出了口氣,“你睡你的,我還要吃鮭魚沙拉呢。”
“我陪你吃。”
“你睡吧,我認真說呢,你最近太累了。”
方刈還是拒絕了,但他怎麽可能是這麽普通的男人呢?
飛機上升到平流層後,食物送來了,方刈說懷念除夕夜裏抱著我吃東西,讓我坐在他懷裏喂他吃這喝那,幫他切牛排;哪裏是“那就睡覺吧”、哪裏是“陪我吃”,分明就是賊心不死,無賴。
望著滿桌的食物,我發現自己真是蠢到家了,若他真打算抓緊時間休息、好好睡覺,會叫這麽一大桌子的fullset晚餐嗎?!
這個混蛋還叫了烤生蠔,也不知道這長途國際航線上哪裏來的生蠔讓他點!
雖然他根本不需要,可是這樣食物根本就是一個露骨至極的暗示,足以讓慣弄風花雪月的方大公子用它翻來覆去地調戲我半天了。
“嗯~這個碳烤生蠔真好吃,是現在再要一份呢,還是一會兒休、息的時候再要一份呢?好糾結啊~”
果然!開始了!
“咳咳,方公子,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經連續一周每天睡眠時間不足六個小時了。”
方刈全然不懼,一本正經地計算:“這趟航班要飛十一個小時,我睡六個小時,也就是說還有五個小時,可以前麵兩個小時,後麵三個小時……”
“停停停停停!”我服了,也被他嚇到了,方刈看我炸毛更加來勁,我費盡口舌才把他與這立春節氣一樣升發的陽氣死死按住,他總算答應吃飯之後先休息一陣。
“不是休息一陣,是好好睡覺,至少睡八個小時!”我撅起嘴,“你先答應我。”
他眼珠一轉,眉目含情,嘴角微勾,“那好吧。”
“都是方刈叔叔了也不好好注意身體。”
我嘟囔著用煙熏鮭魚卷了一片牛油果打算給他吃,不料方刈聽了我的話立刻鬧騰起來:“你剛剛說什麽?你叫我什麽?”
“方刈叔叔啊。”我將鮭魚送到他嘴邊,瞪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也不注意身體……”
“哼。”他冷著臉從我手上抽走叉子扔在盤裏,哐啷一聲,“看來我家小美人神誌不清啊,讓我來幫你好好清醒清醒——”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方刈哥哥,嗚嗚嗚嗚嗚嗚嗚……”
“嗯?對不起什麽?說清楚一點。”
“我錯了,你特別年輕!身體特別好!”
“你嫌我年紀大?”
“我沒有啊!我隻是、隻是隻是隻是擔心你休息不夠!”
“算一算我是比小憐大好多啊,嗯……”方刈在我麵前掰著手指數,“比小憐大了九歲呢,怪不得嫌我了,看來是想找個年紀相仿的小男生啊,我記得林夕遙今年好像二十七吧,哎喲跟小憐沒差多久呢……”
他說話簡直比沙拉裏的黑醋汁還酸,我趕緊轉過去麵對麵坐到他身上跟他撒嬌,“我沒有覺得你年紀大嘛,而且你看起來比林夕遙還年輕,又比他好看,還比他聰明,比他厲害……”
方刈輕哼,“我什麽比他厲害啊?”
“你什麽都比他厲害~”我發現對付這樣的他最有效最快捷的方法好像就是滿足他了,偷偷伸了手往衣擺裏探,軟著身子膩著聲音哼哼兩聲,“這裏最厲害……”
……
………
方刈得到滿足,終於睡了。
我有點兒渴,睡不著,被他折騰得倦軟的身體,緩了有半個小時,才勉力能支起來去拿水喝。
餐桌上剩下的半杯礦泉水被我兩口喝掉,我看了看桌上的殘羹剩飯,回到床邊給方刈蓋了個嚴嚴實實,才按了服務鈴叫空姐進來收拾。
“再拿兩瓶礦泉水,謝謝。”我低聲對空姐說。
她點點頭,兩分鍾後就敲開門,從門縫遞進來兩瓶礦泉水。
我放好了新的礦泉水,把舊的兩瓶裏剩下的水仰頭全喝掉了。
真渴,我絕不承認是因為方刈太厲害,就是這飛機暖氣烘太熱,幹燥。
喝了水,我坐在窗邊歇息,窗外漆黑一片,隻有我自己的臉映在無邊黑暗裏。
顱頂中不知是血管還是什麽因刺激引起的明顯跳動慢慢平緩,那微弱的酒醉般的暈眩也漸漸散去,似乎是可以睡一覺了。
國際航線的特大民航客機一般都飛得平穩,但客艙始終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轟鳴聲和穿過氣流時偶爾的顛簸,我睡睡醒醒的,每次醒來時以為自己睡了很久,掰過方刈的手看看腕表,才過去了一個多不到兩個小時。
方刈這人活得小心謹慎,對睡眠環境的要求本來就比較高,在飛機上與我一樣時醒時睡,又因為太困,醒了也不想睜開眼,我們就那樣閉著眼睛互相抱著,摸一摸對方的臉,聊一聊天。
奇怪得很,睡覺的時間很慢,聊天的時間卻很快,十一個小時的飛行就那樣結束了,我們在機場中轉,又飛了兩個小時,終於抵達目的地。
早晨邊檢入關人少,我們隻花了四十多分鍾就取到行李出來了,李和艾妮就等在接機處,艾妮穿著女式製服,手上捧了一束豔麗的非洲菊,我一眼就看見了她。
“小姐回來了,我好高興啊!”艾妮接過我手上的波士頓包,順手把花塞到我懷裏。
李打趣她:“難道先生回來了你不高興?”
“你別亂說,看到先生和小姐,我高興得很呢!”
我們說著笑,從機場二層出來,此時天蒙蒙亮,初春早晨的風很冷,吹得我的耳朵有點疼,我抬起手捂住雙耳,艾妮連忙將自己的畫家帽蓋到我頭上。
高架橋邊的景色、空氣的味道,甚至此時深藍至淺藍、至露著魚肚白的天色,都是如此的熟悉。
上了車,方刈發話說直接去學校,不回莊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