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一動。
    沈夜也跟著動了。
    隻不過老瞎子是向前衝，而沈夜是朝後退。
    敵人的殺手鐧究竟是什麽？
    不知道。
    就讓老瞎子跟他打一場吧。
    正好探探他的手段。
    在自己有充足的把握之前——
    自己絕不會親自上！
    沈夜一邊飛退，一邊望向戰鬥雙方。
    但見奧甲迎著老瞎子的術，直衝而上，隻一下便將老瞎子撞飛出去。
    什麽！！！
    沈夜心頭一跳。
    這不可能。
    老瞎子雖然瘋了，但實力猶在，怎麽可能一招都頂不住？
    等等——
    沈夜望向奧甲身上的那件鎧甲。
    是了，他這次來，換了一身戰甲，難道問題就出在這戰甲上？
    沈夜目光移動，望向老瞎子。
    ——它被奧甲撞了一下，竟然沒什麽傷。
    沒受傷——
    沈夜突然明白過來，雙手飛快成術。
    法相降臨·兩儀司魂！
    重重疊疊的虛影在他背後凝成生死兩界。
    幾乎是同一時刻——
    “死！”
    奧甲衝了上來，爆發出一聲怒吼。
    是的。
    這位毀滅主神仗著一身戰甲的強大，直接扛住了老瞎子的術，將它撞飛出去。
    ——這是為了衝上來，一舉殺了沈夜！
    “多腦河！”
    沈夜喊了一嗓子，順手抽出長刀，迎向毀滅主神奧甲。
    世界在一瞬間化為無數線條。
    長刀順著線條遊離飄忽，斬出一道玄奧詭譎的軌跡。
    當！
    刀與盾相撞。
    沈夜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人身上的戰甲確實可以，連自己的殺招都能擋住。
    ——自己沒判斷錯！
    奧甲卻是神情一沉，渾身殺機更盛了幾分。
    自己正要全力誅殺這小子，誰知那個老瞎子一瞬間飛掠而至，擋在這小子麵前。
    ——喊一聲名字，就可以把人召喚回來？
    這種能力，在一個團隊中，足以擔任團長的角色。
    他還有多少這樣的能力？
    這些也就罷了。
    剛才那一刀才真正讓人心驚。
    如果不是這套戰甲的強大防禦力，自己未必能在這一刀下討得了好。
    ——好邪門的一刀！
    完全看不出他是怎麽斬出來的——
    那刀似乎一下子消失，離開了這個世界，然後突然出現在能殺死自己的位置。
    這到底是什麽刀術！
    如果說，之前那一招讓人陷入瀕死幻境的刀術，近乎無解——
    那麽這一刀卻是實打實的強！
    兩刀同在。
    奠定了這個人的身份與地位——
    他配得上“王者級”高手的稱謂！
    不行。
    不能給他成長的機會，甚至連一丁點的時間都不能給他。
    否則的話——
    走向絕路的將會是自己！
    一招已過。
    交戰雙方各退一步。
    沈夜再次前衝。
    奧甲卻飛快捏成一道術印。
    “嗯？”
    沈夜神情一動。
    ——自己的時間又被重置了。
    此刻。
    自己的時間再次回到了施展完“花之零散”的那一瞬。
    這是自己剛被擊退的瞬間。
    無法立刻再出一刀。
    也就是說——
    自己的“走馬燈”、“花之零散”都被封住，短期內無法再用來對敵。反觀奧甲。
    這位毀滅主神從虛空抓出一根重錘，再次撞飛老瞎子，衝向沈夜。
    一招。
    下一招，一定要幹掉他！
    奧甲全力爆發出怒吼，將重錘舉起——
    “了不起，這種時間之術的構想非常好，確實封住了我的刀術。”
    沈夜開口道。
    說話間。
    他後退一步。
    ——後退一步便是法相。
    他已經站在了兩儀司魂的生死世界裏。
    如果敵人的情報足夠多，應該知道法相才是自己的殺手鐧。
    敵人該停住了。
    “你以為跑得掉？”
    奧甲一哂，持錘前衝，直接追上了沈夜。
    沈夜意外地挑挑眉。
    有沒有搞錯！
    這也敢追進來？
    法相是自己完全控製的世界，自己在這裏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也罷。
    既然你真想死——
    他朝後一閃，在法界之中造出數百米的空地，將自己與對拉開距離。
    奧甲一錘落空，卻絲毫不慌，站在原地不斷蓄積力量。
    看上去，奧甲似乎準備釋放一招更強的攻擊了。
    沈夜正要動用兩儀，將對方分到死界去，卻忽然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玩偶。
    毛茸茸的。
    巴掌大小，長得跟奧甲一模一樣，抱在自己的手臂上。
    ——這是從什麽地方蹦出來的東西！
    沈夜眼前忽然蹦出來一行行微光小字：
    “夏特萊傳授了全部的萬界知識，融入你的門能力之中。”
    “因此，你可以獲得該技能的詳細信息。”
    “寵愛玩偶。”
    “王者級技能，因果律法，特異類能力。”
    “描述：”
    “1、生成一個因果律玩偶，依附於敵人身上，產生監督作用；”
    “2、一旦敵人對你造成任何‘身體類傷害’，因果律玩偶便會讓敵人受到加倍的創傷，並有一定幾率出現超級加倍的暴擊傷害。”
    所有小字一收。
    難怪這位毀滅主神敢進入自己的法相！
    他確實是做足了保障措施，才敢前來真理世界，要奪自己的刀術，並且要一舉幹掉自己。
    沈夜將刀尖垂下，開口道：
    “你竟然有時間和因果兩大類的王者級技能。”
    奧甲一怔，索性暫時停了手，接話道：
    “你能看懂這個術？”
    “因果律。”沈夜道。
    “不錯——你也該死而無憾了，畢竟我動用了兩種王者級的技能，這也算是對你的認可。”奧甲道。
    “我不能傷害你？”沈夜問。
    “我有這套鎧甲，並且就算你傷害了我，你也將受到雙倍的傷害——我猜這場戰鬥已經到了要結束的時刻了。”奧甲道。
    沈夜頷首同意。
    完全無法傷害對方，那還怎麽打？
    但這件事讓人疑惑——
    “你都有這麽強的術了，為什麽還要覬覦我的刀術？”
    沈夜不解地問。
    奧甲以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開口道：
    “變強的道路上沒有止境，如果你認為自己足夠強了，那就是你走向衰亡的時刻。”
    “這一點我讚同——但你為什麽不自己去領悟，非要奪我的？”沈夜追問。
    “效率。”奧甲吐出兩個字。
    他這麽說，沈夜就懂了。
    ——與其一個人在無盡的時光中領悟技能，何不去掠奪別人的？
    那些剛剛才冒頭的家夥們，必然都有一些不錯的創意和感悟，具現成了技能，這才得以嶄露頭角。
    幹掉這些年輕人。
    拿走他們的成果。
    ——比起自己在漫長歲月中默默參悟技藝，這是更有效率的事！
    沈夜的刀術也是花了兩百年才有所成就的！
    “所以兩個術其實本都不屬於你。”
    沈夜道。
    “但這兩個術現在隻有我這一個主人，萬界之中，也隻有我會使用這樣的術。”奧甲糾正道。
    沈夜陷入沉默。
    奧甲一步一步走向他，將重錘緩緩舉起：
    “我們毀滅主神不入王者之列。”
    “我會承認你的王者之術是我借來的——這是我對你的致敬。”
    “放心去吧。”
    “你的刀術乃至一切，都將由我替你發揚光大。”
    沈夜依然不說話。
    “絕望了？”
    奧甲高高揚起重錘，全力施展出一式錘法。
    轟——
    大地碎裂。
    沈夜整個人如夢幻泡影一般，被砸成紛飛的血霧。
    整個世界仿佛天翻地覆，陷入無盡黑暗。
    黑暗。
    黑暗。
    黑暗中，響起一道道哭泣之聲。
    奧甲怔了怔。
    “還沒死……”
    “但你完全無法傷害我分毫，繼續掙紮下去又有什麽用？”
    他低聲喃喃道。
    玩偶之術乃是一位絕世天才的術，自己騙取對方信任之後，一舉奪取成功。
    從那以後。
    就算再如何險象環生的戰鬥，自己也從來沒有敗過。
    更不要說自己還有時間之術傍身。
    所以——
    這次也不會例外！
    黑暗中的哭泣聲越來越大。
    奧甲不耐煩地衝進黑暗深處，將手中重錘全力一揮。
    咚。
    一頭老虎被他直接錘爆，躺在地上，沒了氣息。
    老虎？
    奧甲莫名其妙。
    這個物種似乎是人類世界的。
    自己完全不認識。
    ——可它沒有任何實力啊。
    黑暗突然消退。
    四周亮起來。
    隻見幾個人類趴在地上，正抱著一具被啃噬的屍體慟哭。
    奧甲警惕地看著他們。
    但是下一秒。
    樹林外急匆匆趕來幾人，看了一眼那老虎，又望向他。
    “這老虎是你殺的？”
    為首一人恭敬問道。
    “？”奧甲。
    “是他——他剛才跳出來錘殺了那老虎，救了我們。”路邊正哭著的一人道。
    “？？”奧甲。
    “壯士！”幾名人類恭敬地朝他拱手，“你為我們清河縣鏟除虎害，實在是讓人敬佩。”
    “滾，讓那小子來跟我說話。”奧甲喝了一聲。
    但是幾名人類似乎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反而恍然大悟道：
    “您就是武鬆——是潘金蓮的弟弟？”
    武鬆？
    奧甲不耐煩跟這些凡人講話，身上氣息一動，頓時迸發出層層鋒利的力量波動，將幾人全部殺死。
    “幻覺……這就是那一刀最終引入的世界？”
    “所以是想困住我。”
    “但我豈會如你所願！”
    奧甲身形一振，飛上天空，瞬間穿破穹頂，離開了這一方世界。
    他一直朝上飛啊飛。
    天上有天宮。
    數不清的神仙來迎接他。
    “死！”
    奧甲怒吼一聲。
    重錘隨意揮動，滅殺所有神靈。
    繼續飛——
    天宮被甩在身後。
    前方一片黑暗。
    果然。
    幻境也是有極限的。
    隻要穿透這個極限，自己就回到現實世界去了！
    奧甲揮動重錘，將黑暗構成的無形幕牆徹底轟成粉碎。
    前方終於透出光亮。
    依稀能聽見水聲。
    奧甲穿過去，落在地上。
    隻見這裏是一處被瀑布遮掩的山洞。
    山壁上刻著兩行大字：
    “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幾隻猴子蹦蹦跳跳跑過來，伸手就要牽他，口中不住地說：
    “你是第一個跳進來的，你就是我們的大王。”
    大……王……
    我給你們一群猴子當大王？
    奧甲這次連動手殺猴子都懶得動手了。
    他收了重錘，直接捏了個術。
    一瞬。
    整個世界被黑暗烈焰覆蓋，數息之間，化為灰燼。
    奧甲繼續朝前飛行。
    “相當廣大的幻術，但畢竟是有極限的，隻要找到那個極限，突破它，就能回去！”
    他再次抵達世界的盡頭，被一片無形屏障擋住。
    一錘砸開屏障。
    奧甲落下去。
    隻見這裏是一處園林。
    園林外，處處皆是人類文明的建築。
    社會秩序井然，欣欣向榮。
    是地球！
    終於突破幻境，回到地球了！
    奧甲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你這是把我趕出來了？因為我的實力足以殺了你，毀滅你的一切？”
    他正說著，忽見左右冒出來一紅臉大漢和一白臉長臂胡子男，齊聲說道：
    “三弟，我們今日就在這桃園結義，如何？”
    “？”奧甲。
    ——看來自己還沒出去。
    他正要發怒，忽然又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
    “好啊，好啊，連我都沒見過這種層級的幻術——”
    “這一次來的值得！”
    “等我殺了你，它就是我的了！”
    說完雙手捏了個術。
    ——時間封印之術！！！
    跟剛才一樣。
    隻要讓對方的時間倒流回施展法相之前——
    一切就結束了！
    自己連續封掉他的兩招刀法、一式法相，就不信他還有什麽本事跟自己打！
    一念及此，奧甲手上術法迅速完成。
    術法的波動回蕩在整個桃園之中。
    卻見那紅臉大漢忽然望過來，開口道：
    “三弟，現在是公元184年春，你用那坑爹的時間術法，是想回到什麽時候去？”
    那潦倒漢子也點頭道：
    “現在是東漢末年，天下大亂，政治腐敗，民不聊生，我們三人正好結拜成兄弟，在此揚名立萬，匡扶漢室。”
    奧甲怔住。
    ——不對！！！
    他轉身就走，穿過重重黑暗虛空，抵達了之前的世界。
    水簾洞。
    幾隻猴子正在玩耍。
    “大王，山桃熟了七次，你一次都沒吃上，快來嚐嚐！”
    奧甲再朝前走。
    他穿過世界，抵達之前的那一個幻境。
    這裏的情形卻已經變了。
    隻見一個美婦人端著藥碗朝自己走來，悄聲道：
    “現在是嘉佑三年，你哥還能活半個月，等過完年開春了你再回來，嫂嫂給你下餃子吃。”
    奧甲神情變化，竟然慢慢地點了點頭。
    好啊。
    這一招真好。
    人類真是恐怖，竟然能用這一招，達成自己完全想不到的效果。
    ——各個幻境之間的時間流不同。
    所以——
    那小子真正的用意，其實不是用這個術困住自己。
    他改變了幻境中的時間流。
    時間流一混亂，自己的術無法找到參照的時間坐標，就施展不出來了。
    ——他竟然能廢掉自己手上的一項王者之術！
    天才！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奧甲對著那美婦人說道：
    “幻術終有窮盡，我隻要毀掉你所有的幻術世界，你的術就被我破掉了。”
    說話間。
    奧甲渾身籠起一層黑暗烈焰。
    轟——
    他衝天而起，整個人化作一道黑暗之光，如鋒利的箭矢直插天空。
    世界頓時被破掉。
    向前！
    再向前！
    西遊記世界破掉！
    三國世界破掉！
    紅樓夢世界破掉！
    但前方還有白蛇世界、封神世界、洪荒世界、聊齋誌異世界、金瓶梅世界、國外五百世界名著世界。
    還有廣闊宇宙、抄來的九億層世界以及——
    地球、地居天、忉利天、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梵眾天、梵輔天、大梵天、少光天、無量光天、光音天、少淨天、遍淨天、無量淨天、無雲天、福生天、廣果天、無想天、無煩天、無熱天、善見天、善現天、色究竟天……
    數不盡！
    這比老瞎子當初衝上天空所發現的世界更多，更生動，更繁複而真實！
    ——它們都是兩百年來，沈夜因為過於謹慎，生怕敵人衝出自己的法相，對法相造成損傷，所以專門設置的幻境世界！
    奧甲一口氣朝前衝了一百九十九年。
    還沒到盡頭！
    “這個幻境太惡心了。”
    奧甲喘息著，隻覺得經曆的一切早已遠遠超出了預期。
    怎麽會有人構建這麽大的幻境！
    自己飛了一百多年！
    還到不了邊界！
    ——腦子有包吧！
    誠然。
    自己確實想要對方的術，但自己已經被惡心壞了。
    “是你逼我的。”
    奧甲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了，隻是抬起雙手，捏成一個全新的術印。
    玩偶秘術——
    雙合身之印！
    “玩偶因果律的終極護身之印，一經施展，敵我俱入一身，不分彼此。”
    奧甲怒吼道：
    “來啊！跟我呆在同一個身體裏！”
    “——不放我出去的話，就都不出去了！”
    一瞬。
    沈夜上了他的身。
    “你好。”他開口道。
    “好你妹啊，快放我出去，不然大家一起呆在這裏，一直耗死彼此。”奧甲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