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打開。
    一張張灰色的卡牌飛回徐行客手中。
    這些卡牌上，浮現出信使、紅桃K、聖法師賽琳等人的形象。
    他們統統閉著眼，渾身散發著微微的金光，仿如神聖的天使一般。
    所有卡牌完整回歸。
    徐行客感慨道：
    “人類的第一個使命終於正式開始了。”
    “這些卡牌還能複活嗎？”沈夜問。
    “當然，它們代表著使命——當我們徹底完成第一個使命，第二個屬於人類的使命開始之際，它們會再次複活。”徐行客道。
    “它們究竟是什麽？”
    “你可以理解為與人類一同誕生的‘神’，它們護衛著人類這個物種。”
    “原來如此……”
    沈夜也有些感慨，冷不防卻有一張卡牌從虛空中跳出來，落在他手中。
    隻見這張卡牌上畫著一支燃燒的火把。
    火把照亮了空白，顯現出兩行黑色的小字：
    “永恒之詩。”
    “必須有四位穿梭曆史歸來的存在，一起收集那些黑色的烈焰。”
    “當一切烈焰臣服於毀滅之劍，人類就從此站起來了。”
    沈夜來回讀了幾遍，把卡牌遞給徐行客。
    徐行客看了看，略一思索，又將卡牌遞給蕭夢魚。
    “四位——也就是我們四個了。”
    “沒錯。”
    “毀滅之劍麽，應該指的是你的劍。”
    沈夜道。
    蕭夢魚看著那張卡牌，說道：
    “我隱隱的有預感，應該就是這樣。”
    “‘人類就從此站起來了’是指什麽，你有頭緒嗎？”沈夜問。
    “大致有一點頭緒——你們可以提前感覺一下。”蕭夢魚道。
    她舉起長劍，深吸一口氣，突然釋放出渾身的劍意。
    呼——
    無窮的黑暗烈焰遍布長劍，環繞於她身周。
    長劍指向徐行客。
    霎時間。
    徐行客麵前浮現出遮天蔽日的城牆，一直延綿而去，無邊無際。
    在那城牆的最下端，有一塊發光的城磚。
    “老師，你可以看一下。”
    蕭夢魚道。
    徐行客微怔，旋即反應過來，開口問：
    “法則？”
    “是。”蕭夢魚道。
    “獨屬於我們人類的？”徐行客又問。
    “沒錯。”蕭夢魚笑起來。
    四周靜謐。
    這裏是未來時代。
    ——是遠離了蒼白世界，穿過永恒、抵達真理，進而暫時安全和獨立於萬界的噩夢世界。
    這一刻。
    無論是徐行客，還是沈夜，又或熊貓，都意識到了一件事。
    ——眼下這一幕，是人類從未有過的命運。
    它是真正的希望。
    徐行客伸出兩根手指，將煙頭摁滅，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他緩步上前，以手按住城牆上那塊發光牆磚。
    霎時間。
    牆磚旁浮現出一行行龍飛鳳舞的毛筆草書：
    “提前展示徐行客獨有法則樹。”
    “賜死（初級法則）。”
    “公開類法則，人族個體專屬法則，永恒法則。”
    “描述：任何時候，你的全力一擊必定有1%的概率秒殺敵人，無論他是誰，是什麽等級。”
    “——這一招要命，不是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沈夜倒吸了一口涼氣。
    徐行客也為之動容。
    雖然隻有1%的可能性，但這隻是法則的“初級”水準。
    更不要說，如果這個法則誕生——
    徐行客每一次全力出手，都有1%概率秒殺敵人。
    這才是恐怖的地方！
    ——萬界中的聖人固然很強。
    但若惹毛了徐行客——
    來啊。
    命都不要了，跟你殺一場。
    1%的可能。
    聖人也可能當場被幹掉！
    沈夜和徐行客對望一眼，彼此點點頭。
    這個法則實在是太有威懾力了——
    “果然要靠毀滅來實現和平。”
    徐行客笑笑。
    “這就叫專業嘛。”沈夜欣然說道。
    “喂，”熊貓指著那高聳的城牆，“難道這無盡的長城上，全都是獨屬於狗皇——威武聖陛下的法則？”
    “是的，這是他的天賦法則樹。”蕭夢魚點頭道。
    蕭夢魚將黑焰長劍一抖。
    自那塊發光的城磚開始，一條條發光的長線在牆壁上蜿蜒前行，沿途點亮了一塊塊牆磚，一直延伸至目力盡頭。
    眾人滿心震撼。
    一個人。
    就有一個法則樹。
    “人人如龍，好啊，太好了。”
    徐行客眼睛發亮，澀聲說道。
    熊貓卻歎口氣，垂頭喪氣地說：“原來是你們人類的法則啊，跟我沒什麽關係。”
    話音未落。
    蕭夢魚舉起長劍，指向了熊貓鐵男。
    鐵男麵向頓時浮現出一座雄偉壯麗的要塞虛影。
    也有一個光點，浮現在要塞門口。
    “我的？”
    熊貓不能置信地指著自己。
    “對。”蕭夢魚說。
    “為什麽我也有？”熊貓問。
    “曆史上的四位存在——你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你站在我們人類這一邊就可以獲得我們的力量——朋友多，和平才是真的。”
    蕭夢魚說。
    “哈哈，太好了！”
    熊貓興衝衝地伸出爪子，在要塞上拍了一下。
    要塞的大門上隨之浮現一行行提示符：
    “開始展示熊貓鐵男的專屬法則樹，當前僅可顯現第一個法則：”
    “食鐵獸（初級）。”
    “秘密類法則，人族與盟友共用法則，永恒法則，九幽法則。”
    “描述：你以門能力庇護的人類戰友人次達到10，便可激活一種門武器。”
    熊貓正看著，蕭夢魚將劍一抖，開口道：
    “我也有！”
    隻見長劍上騰起一道道發光的劍芒，在虛空中勾勒成形：
    “當前展示蕭夢魚第一個專屬法則：”
    “火種。”
    “毀滅主法則。”
    “描述：你斬殺的敵人將會為你提供‘經驗值’，‘經驗值’積滿，便可助你提升一個實力等級。”
    “——強者屍上行。”
    寂靜無聲。
    沈夜和徐行客都屏住了呼吸。
    殺敵。
    就可以升級？
    如果人人都有這樣的法則——
    其他種族豈不是見到人類都要繞著走？
    蕭夢魚忽然將長劍收入鞘中。
    她臉色有些蒼白，滿是歉意地望向沈夜，虛弱地說：
    “我的力量不夠繼續展示，但你也一定有。”
    “好。”沈夜道。
    ——隻要有就行！
    “這跟萬界之中的任何一族都不同，”徐行客若有所思，“其他種族一般都隻能用一種法則。”
    “人類是不同的。”蕭夢魚說。
    三人一起點頭。
    “那我們如何才能得到這些法則呢？”熊貓摩拳擦掌。
    “可能就像沈夜手中那張‘永恒之詩’所說，需要收集更多的毀滅之力。”蕭夢魚道。
    她雙手握住長劍。
    轟——
    無邊的黑暗烈焰籠罩在她身上，展現出神性的力量。
    ——她是第十三位毀滅主神！
    一時間。
    大家都是躍躍欲試。
    法則啊！
    而且不是單一的法則。
    ——是法則樹！
    誰不渴望獲得這樣的力量？
    “老師，你的意思是？”沈夜道。
    “身份有了，機會也已經送到麵前，這還不幹一場？”徐行客毫不猶豫地說。
    “——把毀滅主神全幹掉，老師會不會覺得我太狠毒？”沈夜又道。
    “不會啊，但是要注意斬草除根。”徐行客說。
    “萬一打不過呢？”熊貓插嘴道。
    “打不過也要打，那些主神毀掉了我們永恒世界，想辦法也要弄死他們——何況這是我們人類的唯一機會！”徐行客道。
    “那就這麽說？”
    “嗯呢。”
    決定了！
    ——為蕭夢魚收集所有的毀滅之力！
    如此一來，大家便能激活自身的法則樹了！
    “行動吧！”
    熊貓喊道。
    “好——可是現在我們該怎麽做？”蕭夢魚問。
    “毀滅陣營的話，沈夜應該熟。”
    徐行客道。
    沈夜微垂雙目，來回走了一趟，忽然抬頭道：
    “夢境之王與毀滅陣營結盟，萬界各方勢力都去觀禮。”
    “其他毀滅主神都去了。”
    “一旦他們結盟成功，夢境之王便會下場，助毀滅主神艾德裏安統一所有的毀滅之力！”
    徐行客詫異道：“怎麽這麽巧？我們剛開始收集毀滅之力，它們就要結盟？”
    “並不是巧，這件事其實有些原委。”
    沈夜便把前麵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又晃了晃身子，一下子分成了兩人。
    一個少年沈夜。
    一個青年沈夜。
    兩人麵貌和身形、年齡皆是不同。
    青年沈夜乃是地球的沈夜真身。
    少年沈夜則是多重宇宙之中的少年之身。
    其中一個沈夜舉起手中的指環道：
    “這個我是凱隆的侍從，擁有他的指環，可以代表凱隆前往夢境世界。”
    另一個沈夜道：“這個我還沒怎麽跟夢境之王打過交道，可以跟隨蕭夢魚過去，擔當夢魚的護衛。”
    “既然如此，兵分兩路吧。”徐行客道。
    “好。”眾人齊聲道。
    臨行之際。
    沈夜詫異地看了看虛空中的微光小字，又不著痕跡地瞥了蕭夢魚一眼。
    蕭夢魚卻不看他，隻是傳音道：
    “我的毀滅之力能助一人提前覺醒法則……剛才已經給你了。”
    沈夜沒說話，心頭卻浮現一陣暖意。
    ——難怪她不展示我的法則樹！
    原來她把力量給我了。
    這便讓人心裏有了一份底氣。
    ——終於不用再借用別人的法則，也不必患得患失了！
    ……
    夢境世界。
    好鴨鴨把記憶同步給另外兩個自己，然後跟著龍女一起，走進了那間密室。
    這裏是夢境世界極其核心的所在。
    房間裏布置著長桌。
    桌上點著蠟燭，散發出幽暗微光。
    兩排職業者坐在長桌兩側。
    夢境之王烏爾裏克則坐在主座上，靜靜觀察著長桌兩側的人。
    他看到了那隻鴨子。
    ——能成為歌姬的存在很是稀有。
    成為歌姬之後獲得詞條的更少。
    詞條達到“聖詠歌姬”這種程度的，沒聽說過。
    ——倒是有其他“歌姬”詞條。
    但一隻鴨子——
    它竟然能“聖詠”？
    在大型戰爭中，如果自己這邊所有人的技能提升一階——
    這簡直是決定性的力量！
    可歎。
    自己得知鴨子的情報太晚。
    如果早一點，自己的技能提升一個等級，也不至於被老約翰暗算了！
    “破曉者們。”
    烏爾裏克開口道。
    所有人都看著他，神情嚴肅。
    “我被暗算了一次——敵人是那些老聖人，他們看不慣夢境的壯大，當然也可能是洞悉了我的身份，所以一起動手，迷惑了我的神誌。”
    烏爾裏克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人！您可是實力強大的聖人，難道他們竟敢對聖人出手？”
    一名長著鹿角的美麗女性憤慨道。
    ——龍女。
    “經過這次的凶險劫難，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烏爾裏克開口道：“無數年來，那些能夠讓萬界眾生成長的法則，都在不斷消弭——它們悄無聲息的消失，最終隻剩下一些零星碎片。”
    “最近一億年來，都有什麽法則隕落？”
    “——那鴨子，你說說看。”
    他點了點依偎在龍女懷裏的鴨子。
    好鴨鴨不料自己也有發言的機會，隻好站起來，求助似地望了龍女一眼。
    “鎮定，我來說，你複述即可。”
    龍女傳音道。
    好鴨鴨一顆心落地，跟著龍女的傳音，複述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均衡’、‘新生’、‘甘霖’這三個法則都消失了。”
    “沒錯，你可知這三個法則有什麽共同的特點？”烏爾裏克問。
    “它們都能夠利益眾生，讓一切存在獲利。”好鴨鴨道。
    “回答正確，我的‘夢境’法則也可以幫助所有人——”
    “凡是能對絕大多數存在有利的法則，都在有計劃的被毀滅。”
    烏爾裏克道。
    眾人喧嘩起來，議論紛紛。
    但是大家都知道烏爾裏克說的沒錯。
    換做以往，縱然有人看出來了，也絕不敢說出這個真相！
    因為說出來，就意味著跟所有的聖人宣戰！
    但是這一刻。
    夢境之王烏爾裏克說了！
    他是要站在明麵上，公開反對其他聖人了麽？
    這可是震動萬界的大事件！
    “如果不是蒼白世界出的那件事，我此刻已經隕落於‘覺悟’法則聖人約翰的手中。”
    烏爾裏克眼神幾乎快要噴出火，沉聲說了下去：
    “此時再不站出來，我和我們整個組織都將再也沒有機會。”
    “各位！”
    “隨我一同參戰吧！”
    “——蒼白世界即將顛覆萬界，這正是我們公開身份，走向明麵的好時機！”
    “因為聖人們已經自顧不暇！”
    他站起來，拍拍桌子，朗聲道：
    “誰讚成，誰反對？”
    死寂。
    好一陣子。
    一名強者開口問道：“我們有勝算嗎？”
    “當然——我馬上就會與毀滅結盟，以毀滅與我的夢境法則配合，足以保證所有破曉者的安全！”
    烏爾裏克高聲道：
    “我們要去尋找一處樂土，發展我們的勢力，不再受其他聖人的剝削！”
    “來吧，加入我的隊伍。”
    “各位破曉者——”
    “你們本就是與我誌同道合的戰友！”
    話音落下。
    “同意。”龍女道。
    “同意。”那名提問的強者也道。
    “我同意。”好鴨鴨跟了一嘴，舉起翅膀，迎上了烏爾裏克欣慰的眼神。
    “我也同意。”
    “幹一場吧，總是躲在暗處，渾身都發黴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氣氛漸漸熱烈起來。
    忽然。
    幾名強者聯合烏爾裏克一起出手，將一個正準備悄悄離席的人按住。
    “嗯？海德魯，你去什麽地方？”
    烏爾裏克似笑非笑地問。
    “沒事，我隻是——想要去外麵透一口氣。”那人滿頭是汗，連忙解釋道。
    烏爾裏克攤開手。
    如夢似幻的迷光在他手中展開。
    “如果真是如此，來我的夢境之中，讓我看看你剛才到底想幹什麽，可以嗎？”
    烏爾裏克問。
    “你我同為破曉者，你沒有資格窺探我！烏爾裏克！”那人厲聲道。
    這話一說出來。
    立刻有一陣迷霧從他腳下升起，將他徹底籠罩。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他頭頂浮現出陣陣光影畫麵，展現出他在夢境中的行為。
    ——他自己卻不知道在做夢，趁著所有人還在說話，立刻暴起發難，然後遁逃離去。
    在夢中——
    他去朝另一群聖人們稟報了這裏發生的事。
    “殺了他！”
    龍女冷聲喝道。
    “對，幹掉他！”好鴨鴨跟了一手。
    “殺了他！”
    “殺了他！”
    眾人齊聲道。
    烏爾裏克一揮手。
    那人頓時身首分離。
    一時間。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幹掉一個內奸，確實是一件非常提士氣的事。
    烏爾裏克剛準備再說些什麽，卻見一名侍衛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烏爾裏克一頓，忽然笑起來，大聲道：
    “各位。”
    “毀滅陣營的主神來了！”
    “讓我們歡迎——”
    “艾德裏安！”
    房間的門打開。
    艾德裏安帶著幾名毀滅主神走了進來。
    “晚上好，各位。”
    艾德裏安行禮道。
    “你好，艾德裏安，你可記得我們之間的協議？”烏爾裏克道。
    “當然記得，尊敬的夢境之王。”艾德裏安道。
    烏爾裏克正要說話，忽又見另一側的房門打開，一名侍衛匆匆而來，飛快傳音。
    烏爾裏克臉上浮現出怪異之色，旋即立刻恢複平靜。
    “我的毀滅主神朋友確實不少。”
    “請讓他進來吧。”
    烏爾裏克說道。
    隻見沈夜和熊貓一起走進了密室。
    他們站在台階上，朝下望去。
    沈夜平靜說道：
    “晚上好，尊敬的夢境之王。”
    “我記得——”
    “凱隆主神才是一直站在您這一邊的，艾德裏安不過是跟那個老約翰達成了交易，不是嗎？”
    烏爾裏克臉色平靜，開口道：
    “我非常欣賞你的戰鬥技藝，也非常欣賞凱隆閣下，但他似乎已經死了。”
    “毀滅主神是不死的。”沈夜道。
    “所以你可以代表他的意誌？”烏爾裏克問。
    沈夜抬起手，展示著那枚屬於凱隆的“反骨戒指”，開口道：
    “我能代表他。”
    眾人麵麵相覷。
    ——毀滅陣營來了兩波人！
    這要怎麽辦？
    忽然。
    虛空打開。
    蕭夢魚手持神劍，帶著徐行客與另一個沈夜落下來，站在場中。
    “你好，烏爾裏克閣下。”
    蕭夢魚說道。
    “你是——”烏爾裏克有些遲疑。
    “聽聞您要與我毀滅陣營結盟，我自然要來看個究竟。”蕭夢魚說道。
    徐行客在她左側，一身強大氣勢，鷹視狼顧。
    沈夜在她右側，單手按住刀柄——
    那滿是蛇鱗的長刀，還未拔出來，便散發出三十六種法則之力。
    至於蕭夢魚——
    她身上的劍意讓人膽寒。
    ——這樣的組合讓人摸不清深淺。
    烏爾裏克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露出笑容。
    他也有些沒預料到。
    這一刻。
    除了奧甲與凱隆之外，所有毀滅主神齊聚在夢境世界之中了！
    “原來是第十三位毀滅主神，也是最神秘的那一位——我記得您一直沒有出現過——當然，我沒想到會驚動您，這是我的失禮，美麗的女士。”
    烏爾裏克微微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