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教堂。
    壁畫前。
    毀滅主神三兄弟驟然出現。
    “那一定是他的王者技，否則絕無可能在我們的合擊中生效。”
    主神西拉斯道。
    “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救一下凱隆。”西倫道。
    兩人望向奧甲。
    遇到重要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奧甲拿主意。
    他從來沒錯過。
    “救他回來——用主神援救的那個術，把毀滅化的他帶回來。”奧甲毫不猶豫地說。
    “兄弟，我不是質疑你的決定，我隻是想知道原因，畢竟我挺看不慣凱隆的，他是個自大狂。”西拉斯道。
    “我也看不慣他，但他正好是一個合格的魚餌，我們等他陷入死境，把他弄回來，就可以從他身上得到更多情報。”
    “原來如此。”
    “好主意。”
    兩位兄長齊聲說道。
    另一邊。
    被沈夜召喚來的萬界怪物“深空巨喉”已經消失。
    ——凱隆死了。
    他的屍體被深空巨喉啃噬殆盡，隻剩下了一些漂浮在夢境中的血水與肉渣。
    但是下一秒。
    虛空突然冒出重重黑暗烈焰，依附在這些殘渣上。
    一個人形的存在，從烈焰中站了起來。
    ——凱隆。
    他從這一次的戰鬥中複活了！
    “原來如此。”
    一道聲音遠遠響起。
    凱隆扭頭望去，隻見說話的人正是沈夜。
    “毀滅是不死的，你或許知道這一點。”凱隆道。
    “我當然知道毀滅無法毀滅毀滅——據說萬界中無數的種族與強者，對此都十分頭疼。”沈夜道。
    凱隆抽出一根長鞭，渾身氣勢不斷攀升，口中說道：
    “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王者級的技能果然相當強大，但我是不死的。”
    “從現在起，我也將全力以赴的應戰。”
    “——在無數曆史上，被我耗死的高手數不勝數。”
    “你的下場也不例外。”
    沈夜笑笑，握住刀柄，吐出一個字：
    “來。”
    來，代表我準備好了。
    “交出分魂，興許我心情好，能給你留個全屍。”凱隆說道。
    說話間，他已經出招。
    長鞭上依附著七顆閃爍的星辰，揮動間，釋放出群星毀滅的力量。
    沈夜抽刀，迎上前。
    長刀一斬——
    霎時間。
    凱隆不見了。
    沈夜如同一隻滑翔的大鳥，掠過長空，落在地上。
    刀回鞘中。
    他與他的刀同時化為虛影，消失不見。
    ——這是一場幻夢！
    在凱隆身後不遠處，一個人悄然出現。
    沈夜。
    原來真正的他藏在這裏。
    他露出深思之色，低聲喃喃道：
    “毀滅主神們之間關係這麽好？連這也救？”
    卻說凱隆被毀滅術法的力量牽引，瞬間穿過真理虛空，抵達地球。
    地球上的毀滅法陣自動激活，將他傳送離開。
    短短數息。
    他就回到了毀滅教堂。
    “我正與那小子爭鬥，你們為何要強製帶我回來。”
    凱隆滿臉不爽地說。
    奧甲不說話，隻是引動手上的術。
    一瞬。
    無盡黑暗烈焰聚攏而來，圍繞在凱隆身周。
    “根本沒必要傳送我回來，隻要打下去，他必死無疑！”
    凱隆繼續喋喋不休。
    “得了吧，壁畫是不會騙人的，我們被傳回來，必然是他有極其恐怖的招式。”西拉斯道。
    “一個人類？”凱隆冷笑著說。
    “或許他修習了虛空聖人的技能呢？”西倫道。
    凱隆不說話了。
    就算是他這樣的主神，也無法自大到再說什麽。
    ——其實他也早就後悔了。
    如今就著對方的這句話，他才順勢轉變了態度。
    “那我回來有什麽用？”
    他問。
    奧甲的術終於徹底成了。
    “顯現。”
    奧甲吐出兩個字。
    黑焰豎起，化作幕牆，顯現出之前戰鬥的所有景象。
    但那景象跟幾位主神所見、所經曆的完全不同。
    在他們看來——
    沈夜被三位主神抓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用什麽王者級術法。
    三主神的“萬靈挽歌”並未徹底控製住他。
    “怎麽可能？他一個人的力量，絕對比不上三位主神的合擊之力！”
    凱隆難以置信道。
    “他確實不行，但他用了真理造物的力量——看這裏。”奧甲冷靜地說。
    幾位主神一起望去。
    隻見沈夜背後浮現出一名女子的淡淡虛影。
    那女子雙手密布絲線，全部纏繞在沈夜身上，操控著他抽出長刀，斬出一招。
    “應該是操控類的造物。”西拉斯判斷道。
    “對，他確實被我們束縛住，但那個真理造物操控他的身軀，卻是可能的。”西倫也道。
    畫麵中。
    沈夜斬出了一刀。
    這一切都在短短一瞬間完成。
    “所以我們後麵看到的都是假的？”
    凱隆匪夷所思地說。
    “我們中了那一刀。”奧甲沉聲說道。
    一陣沉默。
    如果不是壁畫的拯救，如果不是奧甲及時作出判斷，把凱隆救回來——
    大家將永遠被蒙在鼓裏！
    西拉斯、西倫咂舌不已，凱隆神情茫然。
    三人默了數息，一起望向奧甲。
    “這一招怎麽可能讓我們中招？”
    “區區一招刀術，為什麽？”
    “怎麽做到的？”
    他們問道。
    ——奧甲的實力，在主神中是排得上號的，對各種招式極有研究。
    如果奧甲都看不明白，那真是大問題。
    所幸奧甲終於開口道：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刀法。”
    “億萬世界，無數強者，從來沒有人想過這樣出刀。”
    “是激發了夢境？”凱隆問。
    “並非如此——這一刀斬出來，引動法則，假定我們被斬死。”奧甲道。
    “但我們並不會死在這一招上，”西拉斯加重語氣道，“我們可是四位主神，他何德何能，一刀就想殺我們四個！”
    “他並沒有想殺我們，當然他也做不到。”
    奧甲接著說下去：
    “死亡有無數預兆，也有無數前置的反應。”
    “他通過假設的‘一定會殺掉敵人’，從而引動一種特殊的死亡預兆。”
    “——許多生靈在死亡前，會極快地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那隻有一瞬的功夫，但對於生靈來說，彷佛再次回顧了自己漫長的一生。”
    “注意！”
    “這個過程與夢境極其相似。”
    “他通過某種方式，用刀斬出這種死亡預兆，強製將其真實化了。”
    “——興許不隻於此，那種真實還可以再次被夢境化。”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在一瞬間。”
    “陷入那一刀之中，將無法分辨真與假，永遠的困在其中。”
    奧甲一口氣說完。
    死寂。
    西拉斯、西倫、凱隆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是曆經無數征戰的毀滅分身，見識過無數稀奇古怪的事，與數不盡的高手戰鬥過。
    但這一刻。
    盡管已經知曉了此刀的情報。
    他們依然陷入了沉默。
    “你想到破解此刀的辦法了嗎？”
    凱隆問道。
    “不要讓他出刀。”奧甲道。
    “很好，我也是這麽想的，那我們再去一次，一定要殺了他！”凱隆興奮道。
    他忽覺其他三人都盯著自己，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凱隆微微一怔，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
    三位主神一上手就是控製技，企圖壓著他打，一舉滅殺他。
    結果呢？
    他還是出刀了。
    ——怎麽才能阻止他出刀？
    等一下！
    奧甲說不能讓那小子出刀——
    豈不是說，一旦那小子出刀斬出這一式，連奧甲都沒有辦法應對？
    “我不信！”
    凱隆怒吼起來：
    “一定有辦法對付這一刀，區區人類，怎麽可能掌握這樣的刀法。”
    “人類，怎麽可能想出這樣的刀法！”
    西拉斯、西倫都沒說話。
    隻有奧甲想了想，繼續說道：
    “大家一起想一想破除此刀的辦法吧，我也對這一刀很感興趣。”
    “我會不遺餘力的殺了他。”
    “這一式刀法，將掌握在我的手中。”
    ……
    噩夢世界。
    另一個沈夜還躺在甲板上。
    他翹著二郎腿，正在看諾頓傳來的各種知識技能。
    ——從阿洛伊斯那裏敲來了很多好東西。
    比如一些萬界的刀法。
    比如破解“破盡萬物滅世雙斬秘錄”的七種招式。
    再比如——
    關於毀滅三主神和合擊技能的情報。
    ——這次真開了眼界。
    沈夜此時獨坐在甲板上，靜靜思索著自己的刀術。
    按理說。
    怎麽可能有一位虛空聖人，如此耐心且細致地傳授王者層次之上的東西？
    但自己陰差陽錯，獲得了這麽一個機會。
    豈能不珍惜！
    沈夜微閉雙目，仔細推演自己的刀術，直到幾名牧師再次開始釋放治愈術。
    傷口迅速愈合。
    精神恢複。
    全屬性拉滿。
    這時候，永恒之腦也已經充滿了能量。
    自己已經處於前所未有的狀態。
    正好領悟刀法！
    他在甲板上思索，少年的他已經複活，在法相中揮舞長刀。
    而毀滅原始之靈的他，卻已經全力激活了永恒之腦，以其從逃生艙裏獲得的充能，開始為他灌注永恒源力。
    “當前提升至真理一階。”
    “恭喜。”
    “你的實力從法界層麵提升至真理層麵，由此產生了質的變化。”
    “你即是永恒之腦。”
    “從此以後，你的全屬性恒定於‘真理一階’的層麵，就算你利用了毀滅的爆發特質，全屬性也不會消耗和減少，直到你突破為止。”
    這話沈夜看得懂。
    ——突破的那一刻，全屬性會上升，所以才會改變原有的“恒定”狀態。
    等於說，自己的全屬性擁有了壓製、爆發和恒定三重特質！
    “此外，你的永恒之腦將持續為你提供源力，幫助你繼續朝上突破。”
    這句話閃了閃，迅速消失。
    沈夜心頭沉甸甸的。
    前途美好。
    但見識過虛空聖人的知識和招式之後，自己心頭根本不會為“噩夢之王”這個名頭而自傲。
    自己太弱小了。
    哪怕擁有人類文明的“永恒之腦”，自己也還是需要時間，才可以逐漸變強。
    所以——
    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時間。
    必須獲得充足的時間！
    有了足夠的時間，自己才可以不斷獲取永恒源力！
    自己還要攀登刀法的巔峰，要把真理層級提升起來。
    畢竟夏特萊說過，不要小看真理世界。
    自己要做的事太多了！
    但是時間有限！
    沈夜正想著，忽然露出意外之色。
    “跑掉了？”
    他自言自語道。
    ——就在剛才，凱隆跟另一個自己交手的時候，穿過了空間的限製，直接消失了。
    嘖。
    憑什麽想走就走？
    如果以後都是這樣的情形，自己如何跟這些毀滅主神打？
    如何取勝？
    他們早晚會再次殺回來。
    時間……
    自己需要時間啊。
    對了！
    時間！！！
    沈夜跳起來，抽出長刀，擺出刀架。
    “佩——大人，您這是？”
    牧師連忙給他使眼色。
    沈夜立刻再次躺下去，在甲板上哼哼唧唧，顯得十分痛苦。
    過了幾分鍾。
    一名騎士走過來，輕聲道：
    “佩——這位英雄，您的治療已經結束了，還請上船一敘。”
    那名牧師開口道。
    沈夜放下思緒。
    也罷。
    先把事情圓回來。
    領悟刀術的事，交給另一個自己吧。
    他被抬上擔架。
    牧師們抬著他，回到聖紫羅蘭帝國的船上，在華麗的會客廳，見到了阿洛伊斯和諾頓。
    “尊敬的陛下，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已經成功救治了這位英雄。”
    一名牧師稟報道。
    “哈哈哈，這是應該的。”
    諾頓一邊擺手，一邊望向阿洛伊斯，開口道；
    “兩位，我誠摯邀請你們加入聖紫羅蘭帝國！”
    “你們都是真正的英雄！”
    沈夜也從擔架上抬起頭，感激地看了阿洛伊斯一眼。
    “謝了，哥們。”
    他傳音道。
    “應該的，沈兄弟，一直是你照拂我，現在該我照拂你了。”阿洛伊斯傳音。
    另一邊。
    噩夢世界的邊緣。
    青年沈夜站在這裏，正在領悟刀法。
    “那些主神也許很快就會再次殺過來……”
    “我想的是對的，眼下我有虛空聖人的知識與技能，但是缺乏時間成長。”
    “最起碼——”
    “刀術已經被他們看過了。”
    “必須再上一層樓，讓刀法變得更不可測才行！”
    所以。
    自己需要時間。
    時間是最重要的！
    一念及此。
    沈夜抽出長刀，旋身一斬。
    噗。
    長刀刺入胸口。
    一行行微光小字頓時浮現在他眼前：
    “你對自己施展了刀術‘走馬燈’。”
    “當前你陷入了自己編織的夢境之中，在一瞬間曆經三百年的時光。”
    “請全力領悟刀法。”
    “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