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萬丈高崖之上。
    徐行客盤膝而坐。
    他正在參悟沈夜帶來的那一拳。
    正當他有所領悟，實力即將朝上突破的時候。
    忽然——
    他臉色一變，取出卡牌書，翻至某一頁。
    “怎麽可能……”
    “我的卡牌書裏，怎麽會有我不知道的卡？”
    隻見書頁上果然複現出一張若隱若現的卡牌，表麵是完全的空白。
    但是卡牌旁卻出現了對應的說明：
    “原始塔羅牌。”
    “機械隱者。”
    “描述：為每一張塔羅牌設置隱藏的觀察崗哨，以便掌控所有塔羅牌的動向。”
    徐行客神情間一片肅殺。
    由古至今。
    每一位人類強者都加入了塔羅之塔，擁有可以與其他成員溝通的塔羅牌。
    也即是說——
    所有人都在這張牌的監視下。
    “銷毀這張牌。”
    徐行客開口道。
    但是他的話音未落，那張卡牌突然衝天而起，瞬間穿透虛空，不知去向。
    與此同時。
    在毀滅陣營的深處，那一座毀滅教堂之中。
    蕭夢魚突然抽出長劍，朝虛空一捅。
    那張剛剛從她身上飛出來的卡牌頓時被長劍刺穿。
    “我的身份卡牌？”
    她吃驚地看著卡牌，一時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原來如此！
    在她恍然大悟的瞬間，一行行螢火小字隨之浮現：
    “你已發現潛伏在人族中的真理造物，洞悉了其中的真相。”
    “現在參與這場偉大的戰鬥吧。”
    “如果成功剿滅敵人，你的毀滅任務‘鑄劍為犁’將完成，你將獲得進化的毀滅法則樹。”
    戰鬥……
    誰在戰鬥？
    蕭夢魚根本不用多想，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另一邊。
    戰場。
    “陰陽司命。”
    “唯一法、湧現相、最接近真理本質的法界聖相。”
    “描述：法相輪轉為陰間時，進入其中的敵人必死；法相輪轉為陽間時，處於其中的你將複活。”
    龐大的陰間世界瞬間籠罩虛空。
    而——
    改寫者安然無恙地站在陰間的荒野中，開口道：
    “生與死隻能束縛眾生。”
    沈夜不吭聲。
    他抽出兩柄刀。
    一柄是來自白帝的法則之刃。
    另一柄。
    自然是夜神刀。
    兩柄刀在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的作用下融為了一柄全新的長刀。
    這是一柄直刀。
    雪色刀刃上鐫刻著連綿而細碎的符文，散發出天然的威嚴之意。
    “幽煌。”
    “諸法則讚頌的夜之刃。”
    “具備以下威能：”
    “神取。”
    “描述：戰鬥中90%概率取走敵人身上道具，又或你指定之物。”
    “——失去一些東西也無所謂，畢竟為你擋災了。”
    刀變強了。
    但意義不大！
    沈夜焦慮起來，開口道：
    “你不要逼我。”
    “沒有人逼迫你，這一戰是你自己選擇的。”改寫者道。
    沈夜歎了口氣。
    “那麽，下一招就是你的末日，如果你有遺言，現在可以說了——這是第一個發現我們的人類的殊榮。”改寫者說道。
    “你還是在逼我。”沈夜又歎了口氣。
    改寫者不說話了。
    ——這個人類在臨死的時候，表現的太過驚恐，以至於神經都出了問題。
    讓人失望。
    “結束了。”
    改寫者開口道。
    它正要出手，卻看到對麵的少年伸手在虛空中一按，然後跨出一步。
    ——少年一下子不見了。
    改寫者頓住。
    消失。
    在自己眼前徹底的消失。
    這種事，人類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非——
    “是門能力嗎？”
    “從彼岸墜落以來，唯有極少數門能力穿越以太，造成了有害泄露，但總體而言，都在控製範圍內。”
    “你的門……不在標記的種類之中。”
    “難道是真理世界產生的新能力？”
    猜中了。
    沈夜心頭泛起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禁地之門是不可見的。
    他藏於門中，以法相加持於己身，釋放出全力，將長刀朝門外一送——
    無盡的黑暗虛空中。
    一道寒光穿透萬界之距，斬在改寫者的背上。
    改寫者身子微微一震，直接頂著刀光，轉身揮出一拳。
    誰也不知道這樣一拳的威力究竟有多強。
    沈夜甚至根本沒想過去擋這一拳。
    “門。”
    他心中默念一聲，召喚禁地之門擋在身前。
    “你再次召喚了禁地之門。”
    “設定障礙物為‘抵達改寫者腹股溝的距離’。”
    轟——
    隔著無盡虛空，這一拳果然打在門上，瞬間穿透過去。
    改寫者被自己這一拳命中了！
    它連續翻滾幾周，再次穩住身形，捂襠冷笑道:
    “能傷到我的隻有我——”
    “可是我已經看穿你的門能力了，下次別想再奏效。”
    這是實話。
    沈夜朝它背上望去，隻見刀傷僅僅是一條細微不可察的小裂口。
    微光小字作為戰鬥記錄，懸浮在旁：
    “你使用長刀‘幽煌’，成功命中敵人，竊取了敵人的一部分生命力。”
    傷口太小了！
    這根本無法戰勝對方。
    沈夜默了一瞬，搖搖頭，轉身就走。
    他開門抵達永恒世界，趁著敵人尚未趕來，再次開始動用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
    ——縱然融合了白帝，但依然跟對方有著巨大的實力差距。
    那麽。
    自己隻剩下最後一條路可走。
    “逃吧，回真理世界去，也許真理世界的深處，還藏著什麽強大的存在。”
    混沌之舟急忙出聲道。
    “不行——就算真理世界藏著什麽，也絕對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沈夜道。
    “那怎麽辦？”蘇酥惶然道。
    “藏在門中吧，這樣至少不會被發現。”夏特萊道。
    這次沈夜還未說話，捕靈網已經開口：
    “沒用的……”
    “我感覺那個怪物會毀掉一切，然後讓整個萬界徹底按照它的計劃繼續發展，而我們僅僅是逃了一命，再也沒有去處。”
    “通常在這種時候，應該還有一個辦法。”沈夜道。
    “什麽辦法？”眾人齊聲問。
    “匯聚所有人的力量。”沈夜道。
    “你從哪兒看到這麽不著調的辦法？”七叔歎口氣道。
    “一般都是如此。”沈夜說。
    “但在那個怪物麵前，任何存在都隻是烏合之眾。”夏特萊道。
    沈夜微微點頭。
    是的。
    但是——
    自己有一個辦法。
    “來吧。”
    沈夜輕聲道。
    永恒世界，整個血肉大地劇烈震動，然後在一瞬間消失。
    沈夜渾身的力量波動卻在不斷攀升。
    “找到你了！”
    改寫者怒吼一聲，出現在永恒世界之中。
    “門。”
    沈夜的聲音與之同時響起。
    他開門離去，又回到萬界虛空之中，握住長刀，突然連人帶刀化為刀光，開始疾速穿梭。
    一切他所過之處，全部化為烏有。
    而他的力量不斷朝上攀升。
    微光小字瘋狂的刷新：
    “你施展了以太刀·超越，在萬界之中穿行。”
    “你繼續釋放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以此詞條之力，開始汲取一切要素。”
    虛空。
    世界。
    萬物。
    眾生。
    所有的一切，全部被虛空中一閃而過的刀芒汲取。
    此時聖人們幾乎死傷殆盡。
    再也沒有誰能阻攔沈夜為了戰勝改寫者而做的努力。
    當——
    一聲金屬交擊的聲響震動整個虛空。
    萬千星球被這一擊的餘波命中，從星球表麵到內部，進入極快的徹底崩潰。
    沈夜擋住改寫者的一招，心頭不由一緊。
    要快！
    要更快的汲取一切力量！
    不然所有世界都毀滅了，自己就沒有任何可以汲取的了。
    “不錯，你竟然能擋我一招，看來果然是在進步。”
    改寫者道。
    沈夜不答話。
    長刀在拳刃上借力而退，帶著他撞入身後的禁地之門，瞬間遠去。
    他再次化為刀芒。
    穿梭——
    在無數瀕臨毀滅的世界間穿梭，並汲取一切可以汲取的力量。
    這樣做還有個好處。
    那些被徹底融合的眾生——
    如果沈夜能活下來，還可以用“曼陀羅唱詞”把它們還原出去，等同於躲過了這次的滅世之戰！
    但見一抹刀光穿透無窮無盡的黑暗，不斷加速。
    快。
    再快一點！
    然而讓沈夜意外的是——
    改寫者卻再也沒有追上來。
    它任由沈夜汲取了一個又一個世界的力量，也絲毫不阻攔。
    直到數萬個瀕臨毀滅的世界被汲取一空——
    改寫者才緩緩出現在黑暗虛空中。
    “你沒有阻攔我。”
    沈夜開口道。
    “因為你若知道真相，便不會如此做無用功。”改寫者好整以暇地說。
    “真相？”沈夜重複道。
    “對——在你死之前，讓你知道什麽是絕望也無妨——”
    改寫者緩緩說道：
    “以太之下的萬界，其擁有的‘要素’總量，尚不及我實力的六成。”
    “而真理世界是你所無法融合的。”
    “至於永恒世界——它所具備的全體要素，能達到我實力的一成半。”
    “所以你的實力，最高也不會超過我實力的七成半。”
    “我殺你易如反掌。”
    改寫者張開雙臂，高聲道：
    “一切都早有安排。”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連我的力量都是設定好的！”
    “現在受死吧！”
    它身體表麵開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法則符文，迅速拚合成一輪圓形。
    虛幻的影像頓時浮現於改寫者背後。
    那宏大的、無可言喻的世界徐徐展開，遍布虛空，徹底充斥十方。
    “法相……”
    沈夜低聲道。
    “沒錯！正是法相！”改寫者道，“它原本是我們的力量，你們人類怎麽敢玷汙它！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忽見一道殘影閃現。
    蕭夢魚！
    她徑直落在沈夜身邊，飛快說道：
    “加我一個。”
    沈夜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她融入體內。
    十二主神乃至全部的毀滅之力頓時歸於他的所有。
    轟隆隆——
    無邊的黑暗烈焰從沈夜身上散發出來。
    “增加的實力也沒有用。”
    改寫者神情不變，繼續道：
    “你們人類的所有招式，我都有記錄，就連你的刀法，在你隨身卡牌的記錄下，我也已經洞悉了其中的秘密。”
    “我掌握著你的一切秘密！”
    雙方同時消失。
    繚繞著黑暗烈焰的長刀與拳刃來回交擊。
    咚!
    沈夜被打飛出去，半邊身子血肉橫飛，露出森森白骨。
    “你的每一招我都懂！”
    改寫者欺身而上。
    嘩啦——
    四周所有景象一變。
    它發現自己來到了萬界虛空的另一側。
    “又是門能力……”
    改寫者不耐煩地低語道。
    它站在原地，開始釋放出全部的力量波動。
    ——對方的門能力隻是取巧而已。
    自己要釋放出全部的力量，將對方連同他的門一起，從萬界虛空中抹去！
    一息。
    兩息。
    三息。
    改寫者渾身散發出恢弘而無盡的熾烈光芒。
    這是力量的波動。
    它們是如此強大，以至於直接具現成了比恒星更為熾烈的光輝！
    “死。”
    改寫者吐出一個字。
    它抬起拳頭，準備施展那一招決定性的攻擊。
    可是——
    沈夜不見了。
    改寫者嘴角微微一抽，流露出幾分譏諷之意。
    藏起來隻能讓人無法發現。
    可是——
    這一招能夠毀滅一切！
    藏起來也要死！
    它身形一閃，飛掠至沈夜最後出現的位置，全力擊出一拳。
    整個虛空化為無聲。
    黑暗開始坍塌。
    所有一切——
    虛空中的一切存在物，被這一拳擠壓在一起，化為一個黑色的圓球。
    改寫者抓住這顆圓球，用力一捏。
    死了！
    它手一揚，將無盡的齏粉散向破滅的虛空。
    “他沒有死。”
    一道聲音忽然在改寫者耳邊響起。
    改寫者猛然轉頭望去。
    隻見無盡虛空之中，唯有巢穴依然存在。
    那個被封印的“機器”發出嗡嗡響聲，提醒它道：
    “戰鬥沒有結束！”
    “他逃了！”
    逃？
    改寫者一頓，忽然抬起頭，朝上方望去。
    萬界已經毀滅。
    對方能逃的地方，隻有一個——
    以太。
    對方去了以太！
    改寫者身形一閃，頓時衝上高空，三兩下便沒入以太之中。
    同一時刻。
    以太中。
    沈夜渾身散發出一層偉力。
    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的力量正在朝著四麵八方發散出去，企圖從以太之中汲取要素力量。
    ——但是沒有用。
    微光小字一行行閃現於沈夜眼前：
    “以太是不可汲取的。”
    “以太是不可汲取的。”
    “……”
    沈夜有些茫然。
    怎麽辦？
    難道——
    他抬頭朝以太深處望去。
    自己要逃亡至彼岸？
    他定了定神，再次開始思索戰鬥策略。
    從剛才的交手來看。
    那個改寫者似乎真的什麽都知道。
    它一直跟在自己身邊。
    自己所有的招式，它都見過，甚至連自己磨練刀法的過程，它也在一旁監視。
    ——所有一切都在它的控製之下！
    眼下。
    自己的實力不如它。
    所有的招式都被它徹底洞悉。
    這真是最壞的局麵了。
    一種無力感浮現在沈夜心頭。
    ——或許這就是絕望？
    他甩甩頭，仿佛要將負麵的情緒全部甩掉。
    鎮定。
    我走到今天這一步，並不是為了要敗給它的。
    一定還有什麽戰鬥策略可以選。
    究竟……
    還有什麽辦法？
    沈夜目光微轉，忽見不遠處飛上來一個小黑點。
    ——改寫者。
    它已經來了！
    這一瞬。
    沈夜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念頭。
    對方掌握了萬界中的一切。
    任何事都瞞不過它。
    任何力量與招式，都被它所深深的了解。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萬界之外的東西呢？
    萬界之外。
    萬界之外……
    “死吧。”
    改寫者遠遠的抬起手，隔空揮出一拳。
    以太中所有的灰暗雲層朝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這一拳的威力，會將沈夜連門一起摧毀！
    卻見沈夜根本不抵擋，直接朝後一退——
    “門！”
    門浮現的瞬間就被那無窮的力量摧毀。
    沈夜連續斬出千百縷刀芒，同時激活了“曼荼羅·烏洛波洛斯”的力量。
    “你以幽煌刀上的‘神取’，指定汲取對方攻擊的要素與能量。”
    “你以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全力汲取對方攻擊的要素與能量。”
    “對方的攻擊變弱了少許。”
    “所有被汲取的力量釋放出去，用來抵擋對方的攻擊。”
    “你激活了‘超級賽鴨人’，將全身力量屬性切換為毀滅。”
    “毀滅無法被毀滅。”
    轟——
    沈夜吐出一口血，朝後飛退。
    在這一瞬。
    盡管用各種方法連續抵擋了對方的攻擊，但自己依然身受重傷！
    “門。”
    他再念了一聲，打開一扇門，撞入其中。
    虛空一閃。
    他回到了陷入無盡坍塌的萬界虛空之中。
    趁著改寫者還沒追趕而至——
    他想要發動“通天術”治愈自己的傷勢，卻發現一行提示符悄然浮現：
    “戰鬥失敗，你將失去過去、現在、未來，因此在本場戰鬥產生結果前，你無法使用過去、未來的狀態。”
    該死。
    我用法則治愈總行了吧！
    他發動白帝的法則之力迅速治愈渾身傷勢。
    趁著改寫者還未追來——
    他一邊爭分奪秒地治愈身上的傷，一邊激活了一個詞條。
    隻見他手一翻。
    一塊散發著瑰麗光芒的水晶被他從身體裏抓了出來。
    微光小字瘋狂的刷新在虛空之中：
    “你以‘曼陀羅唱詞’，正在為已汲取、已轉化、已融合的天選水晶‘變身為女’填充要素，改變其屬性，令其再次凝聚成形。”
    是的！
    這枚水晶，乃是整場戰鬥中，唯一的一縷希望！
    如果說——
    改寫者掌控了整個萬界的一切，連人類和諸多種族的力量、規則、招式都一清二楚。
    那麽——
    有一個東西是它不能掌控的。
    天選水晶。
    在無數年前——
    聖人們觀測到了彼岸，然後分為兩派。
    一派決定遠離它。
    另一派則想千方設百計地靠攏它。
    ——盡管它的力量足以摧毀萬界，也要去了解它！
    激進派聖人們。
    他們前仆後繼地去往彼岸，在那裏探險，最終帶回來了這一顆天選水晶！
    這顆水晶不屬於萬界！
    所以——
    它是對方掌控之外的東西！
    沈夜歎了口氣，開口道：
    “可惜。”
    “那些保守派的聖人們差不多死絕了，不然一定要讓他們看看這一幕。”
    “這一線希望，是那些前往彼岸的聖人們爭取來的。”
    絲絲縷縷的要素被沈夜注入水晶之中。
    唱詞“曼陀羅”的力量，還在不斷地重構著這枚水晶！
    忽然。
    一道黑影穿透虛空，從天而落。
    改寫者！
    “了不起，能擋我一擊，但認真說來，我隻用了八分力。”
    改寫者渾身散發出更加恐怖的力量波動。
    “這是你的殊榮——”
    “接下來這一擊，是十分力。”
    話音未落。
    沈夜手上的水晶終於徹底凝聚成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