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萊。”
    “夏特萊？”
    “……還在睡啊。”
    沈夜搖搖頭。
    ——汲取了瓦爾哈拉及其真理造物的力量，夏特萊把使用“複活”的權限給了沈夜。
    然後就陷入沉睡了。
    “讓她睡吧，那股力量實在龐大，你其實可以期待她醒來之後會有多強。”
    蘇酥道。
    也是。
    沈夜便不再擔心。
    他站在沙丘之頂，望向遠方的綠洲小鎮。
    人們複活了。
    小鎮欣欣向榮。
    ——讓一切恢複原樣其實不難。
    由蘇酥出手，直接支配沙漠，讓一切覆蓋小鎮的沙石退去。
    小鎮房屋恢複原狀。
    然後沈夜把居民複活，再把那些駱駝啊，山羊啊，驢也全都複活。
    ——種植的作物呢？
    混沌之舟轟然跪下，怒喝道：“你們知道我會自然演化，又何必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你們隻是被沙埋了，又不是死了。”
    “好好長起來啊，混蛋們！”
    “求求了！”
    於是植物們茁壯成長。
    事情就解決了。
    複活的小鎮居民們紛紛跪地感謝。
    沈夜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局麵，轉身就要走。
    但是大家太熱情了。
    小女孩也抓著他的手不放。
    他隻好留下來，跟大家吃了一頓飯。
    臨走時。
    在鎮長的主持下，各種美味的食物、水果乃至衣裳、駱駝、錢幣、女人統統擺在沈夜麵前。
    盛情難卻。
    沈夜就拿了一些吃的，然後突然消失不見。
    此刻。
    他站在沙丘上，啃著一顆新鮮的蘋果，嘴裏嘟噥道：
    “把我當成神了……”
    被瓦爾哈拉毀滅的小鎮已經徹底恢複如初。
    ——這是奇詭之力。
    但自己掌握了這樣的力量之後，卻得到了主的警告。
    作為一個人類。
    具備極其高等的奇詭身份與力量。
    會被無數奇詭生命追殺！
    沈夜眯起眼睛。
    不好辦哪。
    真的不好辦。
    ——因為那段劍雨的記憶，被“全知全能的主”毀滅了！
    誠然，這是為了幫自己遮掩“殺死了瓦爾哈拉，獲得了它的一切”這件事。
    但是！
    自己失去了這段劍雨記憶啊！
    以後不能再拉人進來殺！
    隻能靠自己！
    沈夜忍不住歎口氣。
    好傷心，好失落。
    “去展開永恒之詩吧，也許你能找到應對之法。”
    這是“全知全能的主”在最後分別時說的話。
    要不試試？
    沈夜心神一動，勾連序列，激活了永恒之詩。
    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顯現：
    “第二項使命已完成。”
    沈夜吃了一驚。
    完成了？
    不對吧，自己沒做什麽啊。
    仔細回憶起來。
    第一項使命是“剪除隱患”。
    內容是“發現隱藏在幕後，不斷操控人族命運的機械隱者，戰勝它和它的改寫者。”
    這還是在萬界中完成的一場大戰。
    第二項使命呢？
    隻見提示符不斷冒出來：
    “你完成了使命二：掌握身份。”
    “描述：人族穿過以太，逃離至萬界之中，卻被機械隱者發現和操控；若非如此，其實人類有一定的概率成就高級奇詭身份，並且依然兼具人類身份。”
    “——以人類之軀掌握奇詭的力量，令其達到一定的高度，這是永恒之詩的第二項使命。”
    “你完成了它。”
    “以此壯舉，你的序列基本技‘真實之眼’與序列合並，開始褪去外衣，顯露出真實的陣營。”
    “注意。”
    “你的序列‘流亡皇帝’回歸至其原本的陣營：”
    “舊日秩序。”
    沈夜看到這裏忍不住拍了拍額頭。
    那個“主”還真是有意思。
    他提前把自己的陣營更迭為“舊日秩序”。
    現在，自己展開永恒之詩，序列也更迭至“舊日序列”！
    等於說——
    自己的身份洗白白了。
    其實從邏輯上講，完全可以理解，隻是難以想到。
    ——人類是舊日時代的主角。
    人類所用的序列又怎麽可能歸於奇詭陣營？
    它明明就屬於舊日秩序陣營！
    沈夜又有些心驚。
    搞這麽大陣仗，分成“使命”與“巢穴”，墜入萬界之中，尋找合適人選，曆經無數歲月，最後才組裝成序列，成功潛入奇詭，奪取奇詭之力，然後再回歸人族陣營——
    這是何等的不容易！
    所以被稱為“流亡皇帝”也算貼切。
    果然是一場流亡啊！
    那麽。
    沈夜還沒想下去，微光小字已經徐徐展開：
    “序列‘流亡皇帝’正式更名、升階為序列‘弑神者IV’，此序列提升至IV，既有當前曆史碎片中古老序列的力量，也有來自‘主’的貢獻。”
    “你正式獲得了舊日序列‘弑神者IV’的序列技能：”
    “神聖外衣。”
    “描述：你一切技能都將套上神聖側技能的外皮，被冠以神聖之名作為掩飾，令你表現為人類陣營的高手。”
    “作為交換，你幫助的目標將支付費用，你擊殺的目標將掉落所有財富與裝備。”
    “這些收入中，七成歸於‘主’，三成歸於‘你’。”
    “——主與你同在。”
    “——特別說明：僅限生意場上，主才與你同在，情場還得靠你自己。”
    沈夜怔了又怔。
    這時候他才回過味兒來。
    那個老頭兒專門等著自己，原來是要做生意啊。
    你這算盤珠子也埋的太深了吧！
    話說——
    被幫助的目標支付費用，這也算合理。
    但殺人掉裝備合理嗎？
    ——上帝您這是從電子遊戲竊取設定，然後用來盈利啊！
    這時候，最後三行小字浮現：
    “神聖的事情豈能用‘竊取’來形容？為了拯救大地上的愛與和平，不要用凡人的眼光揣測慈悲的主！（這是主在幾個小時前的留言。）”
    “探索這個曆史碎片吧。”
    “——直到你觸發永恒之詩的第三項使命。”
    話不多說。
    出發！
    沈夜騎上馬，朝遠方疾馳而去。
    ——馬還是瓦爾哈拉提供的。
    瓦爾哈拉大約的確是死了。
    但它在活著的時候，自己敦促它給教廷寫回信。
    它真的寫了。
    自己正好利用人族信使這個身份，帶著它的信回到教廷去。
    “駕！”
    沈夜打馬疾行。
    大約幾十分鍾後，他就離開了沙漠，抵達了一片原野。
    天色漸漸暗下來。
    冷雨散落在原野上，發出越來越響亮的“沙沙”聲。
    雨水逐漸滂沱。
    在雨水的衝刷下，那些被鐵鏈貫穿、捆縛在泥土裏的屍體逐漸浮現在路的兩旁。
    一開始，沈夜還察看一二。
    他興致勃勃地用了剛進階的“幽暗低語”。
    但原野中的屍體太多。
    他問了一陣，又走了一陣，然後就麻了。
    根據亡者們的說法——
    —這個曆史碎片似乎處於戰亂之中。
    但死的都是一些普通人，沈夜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情報。
    夜深了。
    雨下的越來越大。
    電閃雷鳴。
    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點熹微的火光。
    “駕！”
    沈夜大喜過望，連忙催馬。
    誠然。
    眼下確實可以直接開門去教廷。
    但自己想真實地在這個世界走一走，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情況。
    駿馬在雨幕中穿梭。
    不一會兒。
    他就抵達了那處火光所在之地。
    這是一處簡陋的臨時營地，隻有一個用生鏽鎖鏈固定的防水布帳篷，以及一團不會在雨水中熄滅的魔法火。
    三支鐵矛高高的豎在營地前，上麵挑著幾具扭曲的怪物屍體。
    “什麽人！”
    有人低喝道。
    “我是教廷的信使，巴克斯特，你們又是什麽人？”沈夜勒馬問道。
    “教廷？太好了！懷特有救了！”那人欣喜道。
    緊接著。
    營地裏衝出來兩個人，就著火把的光仔細打量沈夜。
    一名女弓箭手，一名男魔法師。
    “他可靠嗎？”
    女弓箭手問。
    男魔法師低聲念動咒語，朝沈夜看了一眼，鬆了口氣道：
    “他身上有弑神者序列——是我們這邊的人！”
    “快進去，我來負責警戒。”女弓箭手語氣立刻變得熱情了起來。
    “請幫幫忙！我們的同伴要死了。”男魔法師催促道。
    ——被這個世界的人類接納了！
    沈夜欣然跳下馬，跟著魔法師一起走進營地。
    隻見地上有一麵破碎的大盾。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大盾上，不住地發出呻吟。
    沈夜有些猶豫。
    自己沒有什麽直接的治愈術。
    ——殺了他，然後再施展複活，興許還快一些。
    但殺這個人一定會引起誤解。
    怎麽辦？
    “他還有救嗎？”
    魔法師沉聲問道。
    營地外的弓箭手也投來關切的眼神。
    “有救。”
    沈夜道。
    ——怎麽救？
    讓混沌之舟再出來跪一個？
    不行啊，它擅長的是祛除各種負麵狀態。
    沈夜正想著，手裏多了一個水袋。
    七叔的聲音響起：
    “給他喝這碗黃酒，喝了酒，傷勢就痊愈了。”
    “好！”沈夜大喜過望。
    他捧著水袋，將那男子扶起來，灌了幾口酒。
    “啊……”
    男子發出呻吟。
    他身上的傷勢以目力可見的速度痊愈。
    “喝我的黃酒，就等於對我進行獻祭儀式，我降下治愈，取走他的感激之情。”
    七叔道。
    沈夜了然。
    可是——
    這是真理造物的獻祭術。
    魔法師會怎麽看？
    “是教廷的聖水！太好了！”魔法師欣喜道。
    他低下頭，從指環裏取出一袋金幣塞到沈夜手裏，滿臉誠摯地說：
    “我知道聖水珍貴，也知道它的價格十分高昂，請收下這個作為報酬。”
    沈夜捧著那個金幣袋子。
    不用看，他就知道裏麵足足有一百枚金幣。
    但是一瞬間——
    其中的整整七十枚金幣在一瞬間就不見了！
    一行微光小字隨之跳出來：
    “開張了！”
    沈夜一陣無語。
    “主”果然拿走了七成收益。
    你的動作要不要這麽快！
    “不必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沈夜道。
    他定了定神，忽然意識到剛才的奇詭獻祭，已經被主遮掩成了“聖水”。
    七叔獲得了獻祭。
    自己得到了三十枚金幣，打入了人族陣營。
    “主”獲得了七十枚金幣。
    人被救活了。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也行吧。
    “你們怎麽在這荒郊野外裏紮營？”沈夜問。
    那個叫懷特的男子坐起身，取出一副鎧甲，飛快的穿戴起來，口中說道：
    “外神的使徒在星月城裏殺了幾百人，逃到荒野來了。”
    “我們在追擊它。”
    外神的使徒？
    沈夜搖頭道：“雨太大了，荒野裏到處都是屍體，路又泥濘，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追擊怪物，恐怕有些難。”
    “是的，所以我們現在決定先守住這裏。”懷特道。
    他抽出一柄雙手巨劍，轉頭朝營地外喊道：
    “莉亞，回來休息，我換你！”
    “好！”
    弓箭手應了一聲，朝營地裏走來。
    異變陡生——
    魔法師突然揮動法杖，厲聲道：
    “都退到我身邊來——屏障重重！”
    術法成了。
    一道道發光的屏障豎立在魔法師四周，形成了堅實的術法防禦。
    幾人都靠攏過來。
    “是那個使徒？”
    女弓箭手問。
    “不知道，但我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邪惡氣息。”魔法師說。
    地麵搖晃了一下。
    幾人齊齊變色。
    “在哪個方位，我來抵擋一二！”
    懷特大聲道。
    “不知道！”魔法師說。
    沈夜環顧四周，忽然抬起頭，朝天空望去。
    雨。
    雨水變成了血色。
    血雨。
    在這血雨之中，一顆巨大的眼球浮現在營地正上方。
    一行行微光小字隨之浮現：
    “作為舊日秩序陣營的你們，處於外神奈亞拉托提普的注視下。”
    “被它凝視的目標將獲得臨時詞條‘被觀測’。”
    “十秒內詞條不滅，你們將喪失自我意識。”
    沈夜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好強！
    簡直強得變態！
    不是說——
    你們來到荒野，是為了追擊外神的使徒麽？
    現在外神親自降臨了啊！
    “是外神親臨，我們完了。”
    魔法師臉色蒼白，顫抖著說。
    他的兩位同伴也一同垂下手，任由兵器掉落在地上。
    大家陷入了徹底的絕望。
    完了。
    徹底沒有活路了。
    這一瞬——
    卻見沈夜突然喝道：
    “打起精神，戰鬥才剛剛開始！”
    他抬起手，手臂上散發出洶湧的神聖光芒，直衝天際。
    “是神聖庇護！”
    女弓箭手尖叫起來。
    有救了！
    然而沈夜卻根本沒釋放什麽“神聖庇護”。
    他的手在虛空中連續拍擊，在四人頭頂的“被觀測”詞條上加了前綴：
    “沒有。”
    ——沒有被觀測！
    隻聽“啪啪啪啪”一連四聲，大家頭頂上的詞條如同消消樂一般，消失殆盡。
    沈夜神情凝重。
    外神——
    是什麽？
    怎麽打？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