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白光衝天而起。
    重炮連發不斷，如同加特林一般，咆哮著撕碎了黑暗天幕。
    天穹之上。
    那個怪物發出憤怒的咆哮。
    但是它的湧現之術被好鴨鴨破掉了。
    趁這時。
    好鴨鴨抽出長刀，飛騰而起，在半空連斬四刀。
    ——拾春風！
    虛空中浮現出一道長長的裂痕，從四巨人身上蜿蜒爬行。
    刀芒！
    這刀芒彷佛已經有了生命，如春風般擁住巨人，將它們身形斬成碎肉。
    “門。”
    鴨子低喝一聲，推門就走。
    一瞬。
    四巨人、白帝、重炮全部消失。
    當黑暗再次垂落，籠罩整個驛站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門能力者……麻煩了……”
    天空深處，那個聲音道。
    另一邊。
    某座雄城之中。
    城牆上。
    一扇門打開。
    好鴨鴨落下來，飛快打量四周。
    ——那幾個巨人戰敗之後，已經被自己轉化成了四顆飛旋的頭顱，用作法相中的防禦之物。
    這待遇，跟瓦爾哈拉一樣。
    畢竟自己無法信任它們。
    ——就讓它們變成沒有感情的防禦機器吧。
    “出來。”
    好鴨鴨一扇翅膀，催動詞條“曼陀羅唱詞”，將萬獸法杖重新化為山大王、群狼、野豬等妖獸，讓它們全部落在地上。
    “這是——王城！”
    “是王城啊！”
    “我們竟然一下子傳送過來了。”
    妖獸們興奮不已，七嘴八舌地叫道。
    “你們等著，我來接軍令！”山大王催動那塊令牌，興奮地喝了一聲。
    隨著它的術法，令牌上冒出一道光，飛掠而去。
    妖獸們都安靜地呆在原地等待。
    趁這時。
    鴨鴨也朝虛空看了一眼。
    自己的任務應該也完成了才對！
    果然，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
    “你活了下來。”
    “本次戰鬥已證明你有資格入局。”
    “當前激活聯合使命：”
    “護火者。”
    “詞條類任務。”
    “描述：你身邊有一位真正的末日陣營存在，身負艱巨任務，然而在當前的局麵中，該存在時刻有隕落的風險，你需要護住這微弱的火苗。”
    “任務獎勵：‘護火者’詞條。”
    “詞條效果：你的攻擊具備末日毀滅烈焰，能燒灼奇詭乃至一切，不受真理壓製、不被毀滅所毀滅，能斷永恒之力。”
    “末日序列者將在合適的時候進入主曆史。”
    “其他戰友將在必要時加入。”
    “又及：”
    “這裏是奇詭、末日、秩序的混合戰場，一旦死亡則不可複生。”
    “切記，切記！”
    ——是保護類的任務！
    獎勵很給力！
    鴨鴨心頭一震，立刻朝山大王看去。
    不對啊。
    山大王身上有那個序列！
    但是。
    要保護的不是它？
    卻見一道流光從遠空飛掠而來，落在眾妖麵前。
    ——是一名穿著修行服的人類男子。
    “是你們前來營救王城了？”
    男子問。
    “正是！”山大王抱拳道。
    男子依次打量群妖。
    老虎。
    狼。
    野豬。
    山雞？鴨子？
    男子臉上浮現出奇特的表情，伸手就將一柄灰色權杖拋給山大王，說道：
    “這是城市的中樞權杖，接下來，靠你們了。”
    “我們保證全力戰鬥——大人，請給我們安排任務吧。”山大王慷慨激昂道。
    男子臉上依然是那奇特的神情，搖頭道：
    “這樣，你們先熟悉一下環境，晚點再來找我。”
    “……是。”
    山大王應了一聲。
    男子轉身就走，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眾妖的視線落在那根中樞權杖上。
    “剛才那位大人說，這是中樞權杖？”狐妖狐疑道。
    “好像是這麽說的。”山大王有些拿不準。
    ——城市中樞權杖！
    這關係到整個王城的防禦，怎麽會如此輕易地給一個剛來報到的妖獸？
    “這樣，你試試權杖的功能，不就知道答案了。”山雞壯著膽子道。
    “……也是這麽回事。”
    山大王嚐試著將妖力輸入權杖之中。
    權杖不動。
    “我感覺到了，需要序列才可以激活它，我無法用它。”山大王搖頭道。
    “你身上不是有序列麽？”鴨子不解道。
    “那是臨時的——它隻是借我的身，抵達這座王城，現在不知道它又去忙什麽了。”山大王道。
    “借你的身？”鴨子不懂，追問道。
    “是的，偉大的序列一直無法靠近王城，幸好我們進來了，現在它應該正在召集序列者！”
    山大王一臉崇敬地說。
    鴨子怔住。
    果然。
    你不是我的任務目標啊。
    那我的任務目標呢？
    忽然。
    一陣劇烈的聲響從城市中央傳來。
    眾妖扭頭望去。
    隻見一艘龐大的宇宙飛船緩緩升上天空，逐漸加速，突然撞破虛空，不知去向。
    ——這是什麽情況？
    沒有一個妖獸能搞懂這件事。
    滴滴滴！
    中樞權杖上發出輕響，緊接著是一道機械式的報告聲：
    “守衛者全部逃離成功。”
    “王城現在已沒有任何守衛者。”
    “請重新注冊職業者，添置人手，守護王城。”
    一陣安靜。
    安靜變成死寂。
    死寂中。
    群妖難以置信地彼此對望。
    ——沒人了？
    “隻有我們這幾個妖獸守城？”
    山大王環顧四周。
    整座城。
    空空如也。
    ——那些非戰鬥職業的存在們，都已躲入地下掩體。
    再看城外。
    無邊無際的黑雲蔓延而來。
    數不清的奇詭波動，讓每個妖獸的感知都有些應接不暇。
    “完了！”
    山雞哀鳴著，尖聲道：“就我們這幾頭妖獸，守個雞兒啊，給敵人當下火鍋的涮肉都不夠它們吃。”
    這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鴨鴨跳起來，放出精神力，掃遍全城。
    ——沒有其他序列者！
    可笑。
    “末日序列者將在合適的時候進入主曆史”，卻在這個時刻根本不出現。
    “合適的時候”……
    可是主城就要毀滅了啊。
    鴨鴨心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虎兄，”它高叫道，“信我的話，權杖借我一用！”
    山大王略一猶豫，眉頭驟然鬆開，長歎道：
    “都這個時候了，信不信得過，也沒什麽意義——給你！”
    王城中樞權杖被它拋給鴨鴨。
    鴨鴨叼著權杖，奮力閃動翅膀，朝城外飛去。
    它越飛越快，越飛越高，短短數息便穿過了高聳的城牆，來到了外麵的郊野之中。
    “王城權杖在此！”
    鴨鴨高舉權杖，朝著那漫天的黑雲大聲叫道。
    下一瞬。
    密不透風的術法從黑雲中飛射而出，全部轟向了好鴨鴨。
    就在這個時刻——
    “門。”
    鴨子低喝一聲。
    立刻有一隻手緊緊抓住鴨子的脖頸，將它用力朝回一拉！
    眼前的一切消失幹淨。
    鴨子被少年沈夜抓著脖頸，回到了流亡之所。
    “給。”
    鴨子直接把權杖拋給沈夜。
    沈夜拿了權杖，笑了笑，說：
    “未來是什麽樣的？”
    “守城的人全跑了，隻剩這權杖。”鴨子道。
    話音落下，它變成一張卡牌落在沈夜手中。
    微光小字浮現在沈夜眼前：
    “你拯救了未來的你（好鴨鴨），從而獲得了它的變身卡牌：”
    “先行之汝。”
    “身份牌。”
    “描述：當你使用這張卡牌，你便獲得了‘前期的你’所探索的一切經驗，從此刻全新開始。”
    “——你替代了那個陷入絕境的自己。”
    沈夜用力一捏。
    鴨鴨所經曆的一切頓時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是的！
    在進入“真實曆史”之前，沈夜就發動了門能力：流亡之所！
    這是出於謹慎。
    ——也是戰鬥中必要的保命手段！
    所以鴨鴨去趟了一遍，再回來，就帶回來了情報。
    現在。
    該他以人類身份進入了。
    “我來看家——看住這個‘存檔點’。”
    青年沈夜出現在他身邊，詼諧地說道。
    “好，我去一探究竟。”
    少年沈夜道。
    他按住一扇門，將之打開，一步跨進去。
    ……
    一群野豬在山穀間奔行。
    沈夜遠遠地看著，卻沒有上前。
    ——如果自己替代了鴨鴨，就可以跟野豬匯合。
    但如果自己不使用鴨鴨的身份，那麽鴨鴨在這個時間線上就依然存在。
    它依然跟野豬們一起去見山大王，然後去邊城，戰鬥，再去王城。
    這一次。
    沈夜不打算改變這裏發生的一切。
    他要進行自己的使命任務！
    隻見他蹲在樹林裏，將那根王城中樞權杖豎起來，默默等待了幾息。
    虛空打開。
    一名女子走出來，握住了權杖。
    “果然是你。”
    沈夜開口道。
    “任務說明已經提醒你了——‘你身邊有一位真正的末日陣營存在’，你應該知道是我。”女子說道。
    她戴著鬥笠，腰間掛一柄長劍，穿著短褂長裙。
    ——蕭夢魚。
    “是啊，你是毀滅劍法的傳人，又匯聚了毀滅陣營所有真神的力量。”沈夜道。
    蕭夢魚衝他一笑，將權杖舉起來。
    嗡——
    清鳴聲中，權杖放出微光，在虛空中具現成一副地圖。
    蕭夢魚看著地圖，沉聲道：
    “前線明明拖住了敵人主力，讓其他陣地各處都能及時回防主城，但卻沒有人回來。”
    “是的。”沈夜點頭道。
    “我當前的任務，就是找出原因，讓大家都回去救王城。”蕭夢魚道。
    “我保護你。”沈夜說。
    “走！”
    蕭夢魚理所當然地走上前，攀住沈夜的肩膀。
    她帶著沈夜就要發動劍芒飛掠而起。
    “等等！”
    沈夜道。
    “怎麽？”
    “禦劍飛行太顯眼，你把要去的地址告訴我，我開個門，悄悄的去。”
    “也行，我們去攀雲城寨，就在地圖的左上角，西北方位。”
    “門！”
    一扇門悄然出現。
    沈夜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推開門，拉著蕭夢魚走進去。
    攀雲城寨。
    沈夜站在尖利的角樓頂端，俯瞰下方。
    雲層在萬仞峭壁上不斷生滅。
    雄偉的山城猶如刺向天穹的鋒利巨刃。
    十八座弧形防禦堡壘連成一片，不斷釋放出一道道戰爭級術法。
    恢弘的術法飛出城樓，沒入雲層，與未知的怪物撞擊，爆發出一道道轟鳴聲。
    人聲鼎沸，殺聲盈野。
    不時有怪物從懸崖上攀爬而上，與鎮守城樓的職業者搶攻幾輪，又被打飛出去。
    戰況很激烈！
    沈夜歎口氣，開口道：
    “看這情形，也可以理解他們為什麽沒有回去救王城了。”
    “不對。”蕭夢魚道。
    “怎麽不對？”沈夜問。
    “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王城，如果王城破了，末日在無盡時空中的一切布局都將被擊破。”
    “——軍令如山，他們接收到命令，應該立刻回援！”
    蕭夢魚沉聲道。
    有道理！
    沈夜環顧四周。揮手給蕭夢魚加了個前綴：
    “命硬的。”
    於是蕭夢魚便獲得了詞條：
    “命硬的劍修。”
    “描述：臨死之際，隻要劍還在手，你就可以繼續存活大約十三息的時間。”
    一頭怪物從下方的峭壁爬上來。
    蕭夢魚抽劍便斬。
    劍法·紅顏！
    一道劍氣隔空斬去，將怪物切成兩截。
    沈夜扔了塊石頭。
    另一個怪物被打中腦門，昏迷著墜下萬丈懸崖。
    “是加入戰鬥，還是去打探消息？”
    沈夜問。
    “跟我來。”蕭夢魚道。
    她身形電射，朝城寨裏飛掠而去。
    沈夜立刻跟上。
    沿途不斷有職業者前來喝問，卻被蕭夢魚舉著那柄王城中樞權杖揮退。
    “自己人！”
    “是王城來人！”
    “不對——是王城的權杖，來者應該是王城的守護者！”
    稟報的聲音一連換了三次。
    蕭夢魚已經掠至城寨中央的高台上，舉著權杖，朝匆匆趕來的幾名人族首領道：
    “全體聽令！”
    “立刻回援王城，不得有誤！”
    話音落下。
    權杖在她手中爆發出洶湧的白光，直衝天際。
    一股股氣浪從權杖上散發出去。
    沈夜忽覺渾身力量略微增長了不少，虛空也跳出來兩行小字：
    “你獲得了‘全體屬性提升’效果。”
    “——來自那個序列的力量。”
    放眼望去。
    全城的職業者都沐浴在權杖散發出的氣浪之中。
    不少人甚至發出了歡呼聲。
    沈夜又望向對麵的三位人族首領。
    隻見他們對望一眼，神情各不一樣。
    “什麽時候的事。”
    為首的老者沉聲道。
    ——他們不知道？
    沈夜心頭一跳，立刻激活了銜尾蛇之瞳，目光掃向對麵。
    三人頭上頓時跳出他們所屬的陣營。
    “舊日秩序陣營。”
    “舊日秩序陣營。”
    “奇詭陣營。”
    ——所以詞條的威力就在於此。
    它可以幫你省卻許多麻煩，直接貫穿重重陰謀與冗餘，讓你洞悉一切背後的真實。
    “為何還不下令？”
    蕭夢魚問道。
    老者左側一名大胡子壯漢走出來，喝道：
    “這權杖一向不離主城，為何在你手裏？此事定有蹊蹺！”
    蕭夢魚雙眼一眯，殺氣就散了出來。
    “在這個時候，你敢質疑軍令？”
    她淡淡地說。
    大胡子壯漢還要再說什麽。
    老者與旁邊那女子也要上前分說一二。
    霎時間。
    蕭夢魚動了。
    她抽出長劍指向那大胡子，揮劍動作看上去緩慢到極致，卻又比所有人的反應都快。
    “奇怪。”
    沈夜暗叫一聲。
    確實奇怪。
    蕭夢魚的實力並未提升多少，但她一出劍，卻讓人有種不可抵擋的感覺。
    連沈夜都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隻能說，她得到的這門劍術傳承太強了！
    而她本身的心性極其契合這門劍術！
    “加持。”
    沈夜默道。
    詞條“聖詠歌姬”發動，為蕭夢魚的劍技提升了一個等階。
    轟——
    長劍上炸出一道巨型劍氣，以無匹的雄渾之勢，幾乎要碾壓一切阻礙。
    “你找死！”
    大胡子驚慌怒罵，全力揮動手上的長戟。
    沈夜眼神一跳。
    這家夥實力可以的。
    有C級的水準。
    好久不見蕭夢魚，也不知道她頂不頂得住。
    索性——
    奇詭技“倒懸日影”發動！
    沈夜讓那大胡子的一隻手與道路旁的石頭交換了“狀態”。
    下一瞬。
    劍與長戟相交。
    當！
    雙方換了一招。
    蕭夢魚胳膊上染成鮮紅，吐了口血，朝後飛退。
    那大胡子卻被劍氣炸穿了胸膛，飛滾出去，氣絕而亡。
    劍。
    指向老者與那女子。
    “你們也要違抗軍令？”
    蕭夢魚問。
    沈夜暗暗鬆了口氣，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這局麵。
    還真得她上。
    自己無法激活那權杖，就代表不了主城，也就沒資格下令。
    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證她活著！
    卻見那老者看了一眼屍體，露出驚疑之色，開口道：
    “恕老夫眼拙，敢問剛才那一招劍法是——”
    “鐵劍攔江。”
    蕭夢魚淡淡地道。
    老者與那女子一起動容。
    隻見老者上前一步，一揖至地，恭聲道：
    “久聞大名，吾等豈敢不從命？來人，傳令全軍，回援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