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湖取水 虛驚實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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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月光,隻見那人蓬頭散發,儼然是從土裏鑽出來的一般,卻看不清他的臉,在淒冷的月色下,雲倒覺得他更像是個鬼。
來人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了狼的跟前,用腳踢了踢那畜生,並不費力地將它一搭手抗上了肩,樂道:“嗬嗬,今宵好過了!”
那人似乎沒有留意到雲的存在,徑直著準備離開了。
“前輩,前輩,我!”雲急了,揮動著雙臂在空中搖擺,他想那人即便是個瞎子,也不該是個聾子吧。
“哈,落網的東西應該留給設網的人收拾,才與我無關呢!”來人並不理會,繼續轉身要走。
“何用你自作多情!”雲撇了撇嘴,便一揚身,從腰後抽出刀來斬斷了繩索,土很軟,即使摔在了地上,也倒沒有什麽。
雲輕輕地彈了彈身上的塵土,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絢爛的銀輝,月色在刀鋒上卻顫抖了起來,“好刀!”不知什麽時候,蓬麵人回過頭來,雲在隱約中第一次看清了那個人的臉,那是一張讓他終身難忘的臉,顏麵的汙垢並沒能完全掩飾住棱角的分明,而臉上那道狹長的鐮形條刀疤更像一道製符刻在了人的心上,十分顯赫。可那雙眼睛卻不甚明亮,配上這張臉更顯得黯淡。
“喂,把那東西借給我!”來人開口了。
“當然——”,雲迅速抽刀回鞘,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道:“不借!”
蓬麵人也不生氣,湊上身來,揚了揚狼尾,緩緩道:“給你分肉!”
雲笑道:“分肉,可以,不過——我來!”的確雲很餓了,懷裏揣著的那些餅早被狼給追飛了,可惜這一兩天來,他都沒舍得多吃。這個建議對於雲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樹下點起了篝火,找來的枯枝在火中跳躍,充溢著橙色的溫暖,剝下了狼皮,雲便主動操刀,兩個人相對坐下,蓬麵人又沉默了起來。
“你一塊,我一塊!你再一塊,我又一塊……”雲倒不含糊,一邊叫嚷著,一邊把狼肉片片切割下來。刀在他手裏不停地運轉著,割法卻時薄時厚,儼然琢磨了大小兩份。
“好了!”雲將最後一塊狼肉割了下來,放進了小的那份裏,便將它推給了對麵的人,將大的留在了自己跟前。
“這樣公平了吧!”雲揚揚頭,道:“你是主,我是客,你的多,我的少,對的住您老吧!”
蓬麵人點點頭,笑了笑,就用樹杈串起肉片烤了起來。
雲有些納悶了,他本來就想開開玩笑,試試這家夥的反應,沒想到他卻如此地順從了,“莫非是個傻子?”
雲不說話了,他一邊烤著肉,一邊偷偷地打量著對麵的這個人。在剝狼皮的時候,雲發現是因為有銳物刺進了狼的顱腔才使之頓時斃命的,而在分肉時他找到了這所謂的銳物,也就是平日裏再常見不過的兩顆石仔兒。
在火光的映襯下,這個人的相貌更加狼狽了,破爛不堪的衣衫早已分不清顏色,蓬亂的頭發上滿是雜草,遮去了大半的臉頰。
雲在思考著:這樣一個人會是誰,也是丐幫的嗎,他怎麽時此刻,出現在此地呢?他臉上的疤是這麽來的呢?竟然就這麽輕巧地殺了一隻狼……有太多的疑問圍繞著他,可雲不會去問,至少不會主動去問,他隻是一個好奇的人,卻不是一個多嘴的人。
雲正興致勃勃地吃到勁頭,忽然那人猛地一頭栽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雲著實吃驚不小,忙跑上前去隻見他臉色青紫,兩眼翻白。雲知道這是癲癇病發作了,立馬從身邊抽出一小截樹枝想塞進他的上、下磨牙之間,以防陣攣期中他將自己的舌頭咬破,卻不料蓬麵人咬住的卻是雲的手指,雲疼得不禁大叫,卻實在無可奈何。
過了好一會兒,蓬麵人終於鬆了口,雲頓時癱坐在地上,長喘著氣,食指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粉紅色牙印。
“水、水、水……”蓬麵人還沒有力氣,隻喃喃地念著。
雲瞥了一眼身邊這個蒼白無力的男人,雖然有些埋怨,但仔細想想也正是由於這個人才使得自己有驚無險,狼口脫身的。一想到狼那凶狠陰冷的目光,雲打了個冷顫,便覺得受這麽點苦也就無所謂了。
他站起身來,想到了來時的那片湖,便要上那取水了,可心裏卻又開始哆嗦了,也就是在那個地方,他撞上了那一雙眼睛,不知下次還會不會遇上?遇上了還能不能生還?
想到這,雲有些猶豫了,但看著男人痛苦的麵容,他不想無動於衷。正在舉棋不定的時侯,他注視到了熊熊燃燒著的篝火。
“狼是怕火的,拚命往白煙罩不到的地方躲!”雲再次想起了王瞎子故事裏的話,“這瞎子滿嘴的胡話,就姑且信他一回吧!”
雲點燃了火把,照著亮,快步返回了湖邊,一路上,他也攥緊了刀把,警惕著周圍,準備著隨時要插進誰的腦顱。
在見著湖水的一刹那,雲又懵了,來得時候竟忘了拿什麽做器具,將這水舀回去呀。沒辦法,雲再次脫下了衣衫,放進湖裏去打濕,即使在完成這個動作時,雲也不敢大意,隻是單膝向前,並不時張望著四周,要有個風吹草動,也好隨時應變。
雲回來了,這一路出奇地平靜,倒讓他有些失望。他一手將男人扶起身來,一手擰水送到男人的口裏。這才發現男人的一隻右手高高腫起,顯然指骨盡折,渾身不泛發了炎症的爛肉,裏邊浸出的膿水黃裏帶紅,不免讓人看了直惡心。
雲強忍著,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但他明白也是個可憐人,一個病人,一個真真正正的乞丐,雖然他向自己乞討得的僅僅是那麽一點兒的水。蓬麵人眨巴著眼睛靜靜注視著雲,說不出話,嘴角卻在不住地顫動著,雲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麽,可從他那黯淡的眼睛裏卻找到一絲晶瑩。
突然雲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地俯下身來,竟發現腰後別著的彎刀已經明晃晃地握在了眼前這個人的手裏,雲皺了皺眉頭,正欲發作。
與此同時,更讓雲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此人提起刀便毫無猶豫地朝著他的肩上砍去,雲不由地臉色驚變,卻來不及躲避了,隻恨自己這好不容易喚醒的慈悲心腸,是放鴨子上山——錯了地方,也就注定成了死鬼要賬——活該了。
“啊!”肌肉好像被利刃割開了一般,狠狠的抽搐一下,血噴濺了出來,竟不覺得疼。
雲定了定神,才發現這血不是自己的,又看了看蓬麵男人,他顯然很得意自己的這件作品,雲順著他的眼神終於看清了那個血淋淋的東西,和剩下的另一截還在蠕動著的軀體——仍在放肆地糾纏著。
“蛇!”雲失聲道,卻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時候盤在了自己身後,而此時蛇身已經不再動了,紅色的芯子卻仿佛還在呲呲作響。
“好險!”雲長籲了口氣,還好是虛驚一場。
蓬麵人看看雲,一臉憨厚得咧著嘴衝他輕輕地笑,隨即又快速地把刀插回了雲的腰間。
誠然,他是個不太會笑的人,笑容很僵硬,神情也有些木然,但此時雲卻很塌實,甚至覺得很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