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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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習之第二日便去尋林菀,卻被林母拒之門外,又說今日鋪子不開張又說林菀不在屋,說時憤恨極了,想起昨日陳母的態度就不由得對陳習之更刻薄了些:“我們這樣的人家豈能高攀你們這樣今後要做狀元的天才,昨日在你們府上不想鬧不愉快,今日我便與你們說清楚,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們自己走我們自己的獨木橋。”
小栗子也聽見了林母在訓斥,也上來說:“伯母,獨木橋聽著不大順溜。”
林母想了想改了口:“對,你們走獨木橋,我們過陽關道。”
兩人覺得改了口倒是聽著舒心多了,陳習之沉著性子問道:“阿菀不願見我嗎?”
林母冷哼一聲:“你可還是沒聽清楚?”雖說陳習之平日對自己也還不錯,可是他的母親著實氣人,“我生的兒子沒出息考不了狀元,但好歹也是個經得住事的,生的女兒沒得像人家似的嬌羞可得虧她是個女兒身,若換做男兒可比某些酸書生強得多。”
這話聽得陳習之又羞又怒,可隻得受著,問道:“我自認平日恭敬伯母,不知今日是哪裏得罪了伯母,竟致使伯母如此。”
林母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那我菀兒招了你家大佛怎麽了?怎的回回都讓她數落?我家菀兒平日是少恭敬著你家那尊大佛了?不也回回都挑我家菀兒的刺嗎?”說著更是憤慨,“怎麽著,我說你這一回你便受不得了?我家菀兒住你家那些日子,但凡是碰個照麵,哪回不拐著七八十個彎數落她了?”
陳習之一下子沒了生氣,林母所說屬實,比起今日,母親給林菀的難堪有過之無不及。想著更氣恨自己無能,隻得耐著性子:“伯母,我隻求見阿菀一麵。同她說清楚,我便知道如何做了。”
林母看著陳習之懇切的模樣也軟了心腸,小栗子見林母心軟,雖說跟林菀交往日子不長可她的性情也是能摸得透兩三分,小栗子知道林菀跟自己性子很像,況且昨天夜裏其他人感覺不到林菀的心思,自己卻感覺到了。
她是放下了,更是永遠不會拿起了。
“與其來叨擾林姐姐,不如先跟您母親對個氣。”小栗子晃了晃林母的手臂,“伯母,我們先進去吧,一會還有事要做呢。”
林母點了點頭,又回頭丟了句:“就是,你倒是跟你家大佛說明白,明明自己常來勾我閨女倒成了我閨女給你下迷藥了,你是得了嬌妻聲也不出隻當你歡喜,我閨女呢?”越說越是生氣又忍不住罵道,“癡心全教你做了,我閨女倒裏外都不是人成了禍害人的妖精了,真是著了你們這些讀書人的道!”
林菀在樓梯聽得一清二楚,看著手裏的包袱笑了笑,緩緩下了樓。林母見她下樓要攔她卻被小栗子勸阻,陳習之一見林菀眼裏便有了生機可見著她手裏的包袱,卻頓時沒了生氣。
“這個,還給你。”林菀知道陳習之難過,可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初到臨溪城全憑陳兄照料才有今日,不過我也做了所能為陳兄做的事,想起來也該是兩不相欠。還有這件衣裳我受不住,你拿回去吧。”
陳習之聽林菀的意思大抵是今後與自己一筆勾銷了,心裏一股寒意。
“今日家中有事鋪子才未開張,明日照開,陳兄若來工資照發。”林菀見陳習之未肯收下便將包袱塞給他卻被他推脫。
“今後,自是不來礙眼了。”陳習之看著那包袱苦笑,“不論阿菀如何想我,這物件我自是再也給不得第二人了。”
可林菀,不就是第二人嗎?林菀自嘲笑了笑。
陳習之失神般走了,對林菀的情意他是未曾懷疑過的。那件衣裳家裏人都當他是為了他人而做,可那隻是他找的由頭,見母親常常給父親刺繡做衣裳,他便也找借口便定製了這件衣裳,望今後愛人如母親與父親。
原先想著,自己還未有功名未查明父仇怎能娶親?又有何臉麵跟母親商議自己非娶林菀,原本想著自己功成名就再提,卻不想母親如此不喜林菀讓她難堪,卻不想自己終究是懦弱無法駁回母親。
陳習之走後,林菀便要和林母和小栗子出門。林複早已動身去了東巷,想著他辛苦三人還是決定去瞧瞧他順便幫幫忙。沒想到林複辦事效率倒是可以,早已找了幾家列了字據托人帶給林菀,說是幾家比較出挑讓林菀再給瞧瞧。
林菀便隨著領路人再去看了一遭,便定了一家相比於市中心的鋪子,價格也公道,當場便拍了板。如今便又是要重新收拾店麵之類的了,看著林複踏實林母肯幹小栗子機靈,林菀覺得這樣子的日子過下去倒也充實。
不過家裏缺個算賬的,陳習之不來她又不會寫這些字,還是得長個算賬的,不對,兩個,西巷跟東巷都缺。林母卻提議都是自家人不必要計較清楚,林菀卻不同意,不管是不是自家人這方麵總是要弄清楚的,否則到時候是賠是賺,是小賺還是大賺自己心裏都沒了數。
如此,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不過忙也有忙的好。
這一忙就忙了半個月,東巷林家點心鋪也開了張。想起上次開張還是沈讓來給自己捧場,說起沈讓倒是很久沒見過他了,小栗子的事情倒是還沒有謝他。想了想林菀便打包了一些點心準備去看望沈讓,正好問問上次給的配方有沒有用。
一如當初,沈府仍然氣派,管家福伯見著林菀時老淚縱橫:“林姑娘...”
林菀見他不對勁便問道:“少爺病情加重了嗎?”
福伯點了點頭,遂又搖了搖頭說道:“還不是沈二王爺給鬧的。”
沈越?
王爺?
對哦,沈讓曾是要承襲侯爵的人。
“他怎麽了。”林菀繼續問。
“前些日子攜了王妃名義上說是看望公子,可...”福伯一說便憤慨,“哎...公子還是沒能斷了那心思...”
林菀算是明白,估摸著沈越故意借著看望沈越之名來氣他一遭,這沈讓本來就身子骨弱這麽遭一氣也不吃藥不養生了,病情更重了。
見著沈讓時果然他整個人瘦了一圈,病臥榻上見著林菀有些吃驚又低了下頭:“讓阿菀見了如此情景,慚愧。”
林菀打量了四周,卻見了文案上有著一幅畫,畫中人正是那日贈予自己小栗子的夫人,看來跟她猜的並無兩樣。想了想不由得歎了口氣:“自古多情空餘恨...”
沈讓一聽便咳了咳說道:“謝阿菀探視,我身子無礙。”
林菀將那畫卷起來收好,對著沈讓說:“心上人成了別人的枕邊人,任誰看了心裏都不得好過。”
“你...”沈讓聽了本無血色的臉竟漲了通紅。
林菀輕笑:“你可記得陳習之?”
沈讓想了想,點了點頭。
林菀笑的更開心了:“前些日子他說讓我等他,待他中舉以後娶我。”
沈讓愣了一下說道:“當日見你們同住屋簷,這也是應當的。”
林菀一下笑出了聲:“甭說別人了,我自個兒也都是這樣想的了。”隨後將畫軸放在了桌上,“可我動了這樣的心思,前幾日卻聽聞他有了個定親的表妹。”
沈讓怔了怔。
“我想著,他這樣的人與我並不般配。”林菀說著便覺得有些苦澀,“他人跟前,他對自己的喜歡卻說不幹脆。”林菀看了看沈讓,“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可他終究並非可托之人。”
沈讓聽了眼眸黯淡了下去,緩緩開口:“我與從月不比你們。”
林菀聽了笑了笑:“哪就不同了,結果不都一樣嗎?”
沈讓反駁:“你可有聽他的心意?”
林菀想起了陳習之那日鋪子門前的場景,回答:“聽了如何,不聽又如何。我給過回答的機會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沈讓聽了淡淡一笑:“你用情到底是不深。”
林菀不解,難不成非要你死我活就是用情至深了嗎?不過與沈讓這般的貴公子說這話題,他矯情自己實際,怕是也是論不到一起了,在林菀看來,無非是之前以為會在一起的人都沒有在一起罷了,今後的日子是自己過,該過還是得過。
“那都是一方麵。”林菀將打包的點心遞給沈讓,“難過也就難過了,可這日子不都還得往下過嗎?是失是得自有天命。”
沈讓看著林菀,倒是羨慕她這副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態。
“之前給你的配方還是按時吃的好。”林菀提醒道又補充,“你不照顧自己也就罷了,不過你若是試了可解病痛,那今後跟你一般病狀的人豈不是有救了?救不了自己那就想著多去救救別人,做做善事。”
沈讓聽了忍不住笑了。
“我這話可不是開玩笑。”林菀一本正經道。
沈讓點了點頭:“是,身為男子倒是沒有阿菀你看得開,慚愧。”
“這也是正常,畢竟每個人都不同,若是每個人都相同那豈不是無趣。”林菀說,“你先好好養身子,近日我東巷又開了一家店鋪,等你病好了可要來捧場。”
沈讓輕笑:“一定。”隨後又想到了什麽,“前些天,我有一兄長前來探望,說起了一件事倒是讓我尤為好奇。”
林菀賊笑:“不會又是那位顧兄吧?”
“...你..”沈讓見林菀賊笑也知道她猜到了之前宴請的人是顧從月,隻得搖了搖頭,“這次不是...是她兄長...當真是顧兄...”
“哦...那之前就是...”林菀佯裝恍然大悟。
“哎...”沈讓歎了氣口,“我是正經與你說事。”
林菀吐了吐舌頭:“但聞其詳。”
“顧兄同我說曾與一女子流落荒山,得她救治才撿回了性命。”沈讓看了看林菀,“不過那女子並未留下姓名,不過言行舉止倒與其他女子不同。”
林菀本隻當玩笑一聽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然...然後..呢”
沈讓察覺到林菀的不對勁,繼而說:“因流落在東城臨溪夾縫中間,想著女子要麽是去東城要麽是來臨溪城,在東城尋了一陣未找到,前些日子便來探視我,托我...”
“那..你找了嗎?”
此時林菀臉色煞白卻佯裝鎮定。
“因顧兄給的線索不夠具體,倒是無從查起。”沈讓搖了搖頭,其實他已知此人是林菀,早查探過林菀的來頭,確實是來自東城,來臨溪城的時間也正與顧從權所說時間吻合。
“我也不知道呢...我小老百姓哪能知道這個...”林菀低下了頭,那殺人惡魔在找自己?而且身份果真不一般,能夠跟沈讓交好想必也是來頭不小,可沈讓...如今說出,是要保她還是賣她?
“如此,那我便回了顧兄,查無此人。”沈讓見林菀的樣子,知道此時對她而言應該是有些打擊,隻好定她的心。
林菀點了點頭,卻神情恍惚。
“阿菀放心,我會護你周全。”沈讓見林菀還是受了驚嚇,顧從權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人,想必並非如他所言,否則林菀怎會如此,“我會回了顧兄臨溪城查無此人,他素日與我交好定然是信我的。”
沈讓是要幫自己了?
林菀感激點了點頭:“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