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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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角抑製不住的微微上揚起來,對著旁邊毫無所知的柳淋說道:
    “我察覺到了帝江的氣息,他應該和我一樣困於此方,不屬於這夢境捏造的人,你把這白綾掛在臉上遮住鼻息,可掩蓋氣息與聲音,以防帝江察覺你的存在傷害到你。”篴音喚出魂器,取下沛竹笛尾處掛著的白綾,施法將其變大,遞到柳淋手上,他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了一處絕佳看戲的好地方,便又領著柳淋到那處鄭重說道:“我觀這處不易受到之後鬥法的牽連,你便安心在此,不要隨意走動,我這就去引帝江出來,好把一切怨恨仇結都做個了斷!!”
    柳淋聽罷當下把那白綾當做口罩一樣帶在臉上,又著急勸阻道:“我知道你恢複記憶功法又精進了不少,可是真的能打過帝江嗎?要不然你與我一同使用這白綾,我們再去躲避一番?萬一你不敵帝江身受重傷,那我···那我可怎麽辦?”
    篴音假裝痛恨道:“雖然我此番一戰隻有幾分勝率,但我與那祖巫帝江仇結至此,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篴音頓了頓,又略略深情的拉著柳淋的手說道:“為了你,我也會拚盡全力的!”
    柳淋有些哽咽,心裏萬分難過,隻覺得自己又一次拖累了帝江,低著頭藏著淚,傷心的說:“竹子!你···你一定要去嗎?”
    篴音回答:“我知你擔心與我,可是,不拚盡全力又怎知結果如何?況且,我也不想害你因我而東躲西藏的了····”
    柳淋有些奔潰,眼淚打濕了遮麵的白綾,卻不敢抬頭看一眼篴音。
    篴音察覺帝江的氣息將近,連忙放下柳淋有些顫抖的小手,挺拔著身軀,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此處。
    柳淋抬頭望向篴音離去的後背,哭喊道:“竹子!你一定要····一定要安全健康的歸來啊!”
    篴音停下腳步,轉頭一臉溫柔的對著柳淋說:“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幸運的事情。”
    柳淋捂嘴蹲下痛苦起來。
    而篴音此時有些後悔,看著柳淋如此傷心難過,他總覺得這樣欺騙她萬分不該,或許現在就回去告訴柳淋,他可以輕輕鬆鬆的打敗帝江?讓她不要在這麽難過了·······
    篴音剛剛想要轉身告訴柳淋真相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帝江打斷。
    “沛竹?!哼,不知好歹!竟敢算計我?!今天便送你去見帝俊!”
    這邊帝江找到篴音便嘲諷一番,讓篴音隻能忍著悔意接著演下去。
    帝江看篴音一臉的不耐煩,不由心生怒氣,寄出法器咫尺杖,對著篴音一揮,就是迎麵快速襲向篴音的金色空間球。
    柳淋提心吊膽的看著篴音堪堪躲過,那法術凝結的球體便落在篴音身後的鬆樹上,隻見那金色圓球初初撞在鬆樹上就如煙一樣四下散開,那金霧蠶食籠罩著的鬆樹便如霧一樣煙消雲散。
    她不由得為篴音捏著一口氣,卻又看到帝江嘴裏念叨著什麽,又揮了揮那法杖,頓時法杖中出現了十幾個如剛剛一般的閃閃發光的金球,篴音又僥幸躲過。
    柳淋看著篴音赤手空拳的躲子彈,心裏焦急如焚,卻也隻能眼巴巴的祈禱,希望篴音沒事。
    那邊帝江看著篴音又一次輕而易舉的就躲過了自己的法術,不由得向天空中發出信號,引來巫族眾人合力圍剿篴音。
    眾多巫族急忙趕到,篴音看著突然多起來的巫族隻能飛到天上雲層之中,果不其然,那些巫族與帝江也一同追趕到天上,柳淋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隻能焦急站在原地的等待著。
    篴音正是因為柳淋此時觀看不到,所以才在天上開始反攻,他召喚出沛竹劍,釋放出仙尊級別的氣息,惹得帝江頓時察覺情況不對,連忙想要駕雲逃走,卻不料篴音緊接著便是一道劍氣揮來,使得巫族眾人皆化為雲煙,帝江也身負重傷,趴在雲端上奄奄一息。
    帝江內心大驚篴音修為竟然已經修煉如此,隻覺得要命喪黃泉之時,卻不料篴音手捂胸口,麵色慘白,如斷了線的木偶般墜落下去,隻留帝江趴在雲上瞠目結舌。奇怪著這篴音明明靈氣充裕,魂體強大,剛剛隻是揮了揮劍氣就大殺四方,怎麽如今卻像是戰敗的哪一方?
    這邊柳淋看到從天上突然墜落而下的篴音,隻覺得萬分揪心,她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喜歡恢複了記憶後明顯冷漠,變得高高在上的篴音,可是卻忘記了篴音早就摒棄她欺騙過他的過往,一直不離她左右的保護著她,任她胡鬧。
    仔細一想,她又發覺,從來到這陌生的夢境開始,她就一直與他在一起,一直受他庇護,他從來沒有過任何怨言。
    而且他在剛剛還說,遇到她是他此生所幸········
    其實自己早就喜歡上他了吧?隻是一直不敢承認,一是覺得自己遲早會離開這裏,不想與這裏的人有過多的糾纏瓜葛,也還沒有喜歡到非要留在這裏與他共度一生。二是覺得恢複記憶的篴音不會像失憶時那般···那般珍重她,可是如今,如今篴音命懸一線,自己還要猶猶豫豫的做個膽小鬼嗎?
    柳淋想通之後就離開了先前篴音讓她不要輕舉妄動的地方,她此刻全然不顧帝江等一眾的威脅,也不在害怕他們突來的一個法術就能置她於死地。她無比勇敢的大步奔向篴音墜落的地方,此刻沒有什麽比眼前危在旦夕的篴音還要重要。
    她跪在篴音身旁,輕輕用袖口拭去篴音嘴角不斷溢出的獻血。然後連忙摘下麵上的白綾附在篴音慘白的臉上。
    篴音見狀著急的拿下白綾還給柳淋,勸阻道:“不可,你這樣會被發現的!不用管我,快點帶上!”
    柳淋哭著說:“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死後說不定還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但是你不能死,不能在這裏死去·······再說如果不是你在無方城外拉我躲過一箭,我早就已經死去了。”
    篴音看著柳淋如此難受,他心裏更是感同身受,這樣的苦肉計,害得兩個人都傷心難過。他非常的後悔,但是又聽到柳淋主動交代她的身世,不由得繼續說道:
    “原來你····你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咳咳·····那你更不能在此死去,不然我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柳淋哭著回答:“我在那個世界早已經無父無母,了無牽掛,但是你不同!!”
    篴音:“為什麽我不同?”
    柳淋:“因為·····因為我喜歡你,不想看到你在我眼前死去·····嗚嗚·····”
    篴音一時愣住,沒有想到柳淋真的如他料想般喜歡上他了,這種感覺篴音從來沒有遇到過,他之前一直專心於帝俊死前交於的任務,從來無暇顧及其他,他對與兒女之前更是沒有絲毫興趣。
    他的記憶裏,自己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秘模樣,上界仙人都知道他經曆過巫妖大戰與封神之戰,對他更是敬仰尊重。也沒人敢到他麵前討論情愛。
    下界完成帝俊交於的任務時,雖有不少鶯鶯燕燕湊到他身邊假意示愛,但是他也並不曾心動過。
    可是卻不想在這一方虛假構成的夢境中,竟然可以遇到來自異世界的柳淋。無論是失憶時,還是恢複記憶後,自己總是會被她吸引,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失憶時的雛鳥心裏作祟,可是接觸下來後,才認識到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深陷其中。
    “真是個小壞蛋,竟然先讓你說出來了。柳淋,我也喜歡你。”
    篴音握著柳淋的手深情告白,卻不想腦中又開始疼痛欲絕,應該是又要恢複記憶了,他強行忍住疼痛避免柳淋發現,可是卻抵擋不住那一波波深擊靈魂的痛感。他逼不得已有化為竹筍,開始一層層抽高遞進,快速生長。
    一旁的柳淋正欣喜與篴音也喜歡她的告白中,卻突然見篴音又化為參天碧竹,心裏不由著急起來,要是這時候帝江卷土重來,那他們二人就真的要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天上的帝江的確在密切注視著篴音他們,他觀篴音故意做受傷模樣好博取柳淋同情時便有些不屑。沒想到修為屹然如此之高的篴音竟然返璞歸真做了個戀愛腦!!可是卻也不敢輕舉妄動,怕真的惹毛篴音殺死自己,便趴在雲上看戲般看著地上的二人來回推脫訴說情意,隔空收到了一萬點傷害。
    正暗下決心,此番如果能活下來也要找個溫柔可愛的小媳婦!!
    就又看篴音化為原型,妖族隻有在受重傷之時才會被迫化為原型好療傷吐納天地。帝江當下明白此時正好是可以一舉擊敗篴音弱點的大好時機!先抓了那女子,逃脫此處秘境,量篴音也不敢反抗!
    帝江便落地抓住了柳淋。
    柳淋害怕的一動不敢動的任由帝江手中的咫尺杖抵著她的脖子。她知道此刻正在恢複記憶的篴音感知不到外麵的世界,一切都要靠自己。
    她看著帝江抵著她的脖子站在一旁,顯然是在等篴音醒來後威脅他,便明白了,帝江此時並不能殺死篴音,才會反過來挾持她!
    可是想起剛剛吐血墜落的篴音,柳淋便不想再成為他的負擔,她已經告訴了篴音她的心意,如果此番她死去避免成為他的累贅,對到時候完全恢複記憶的篴音來說是不是生還的會可能性更大一些?
    柳淋看著掉落在地上已經沾染上灰塵的白綾,絕望的閉上了雙眼,拚命的掙紮帝江的脅迫,帝江被突然反抗的柳淋嚇了一跳,手中的咫尺杖不由條件反射般用上了幾分力氣,頓時割破了柳淋的脖子,但是這還不足以致命,柳淋又用腿向後猛的踢向了帝江的胯部,帝江疼的鬆懈了一下,柳淋趁機逃離帝江向著篴音所化的沛竹跑去,這時帝江已經被惹怒,先前篴音一劍重傷他的難堪也一並湧上心頭,便雙眼發紅般催動法術襲擊柳淋··········
    柳淋在跑向篴音的路上徹底閉上了雙眼。
    篴音也在此時剛剛梳理好全部記憶,剛剛化為人形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柳淋向他倒去的身影。
    一刹那之間,夢境開始以篴音為原點,從看不見的遠方逐步崩塌。
    篴音像是看不見這些異樣,隻衝著帝江的方向飛去,帝江之前就已經受了重傷,剛剛又有化魔的痕跡,此時已經是萬分痛苦,又被篴音攥住脖子,向上提去,帝江連掙紮的動作都使不出來便魂飛魄散。
    篴音又飛回柳淋身旁,雙眼空洞的抱著柳淋的身體癱坐在地上。任由周圍的夢境一點點的向著他們迅速瓦解,直至最後連懷裏緊緊抱住的柳淋也消失後,篴音才從臨仙玉上蘇醒過來。
    宗主見篴音睜開雙眼,便知道篴音已經恢複完全,更是突破了合體期到達了渡劫期。不由大喜,剛要上前恭維幾句,就看到篴音駕風離去。
    之後篴音返回上界,詢問各位仙家,隻為探查柳淋的世界,可惜終無所獲,卻在司命的一本預言之書中提到,可用三千年的修為向天道問一句答案。
    天道回答他,他不用尋找她的世界,因為她終將是屬於這裏的,隻需等待,等待一位紅眼入魔的新生水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