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沙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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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大家都被這烈日酷照折磨的煎熬無比,忽然眼前一座石城拔地而起,城牆巍峨高聳。
要不是城頭招搖著深紅披金,上麵繡著象征著瑩國皇族標誌的獵鷹旗子,整個城在日光的照射下,遠看,幾乎與沙漠融為一體。
“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鬼市’?”
莫秋觴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也不是沒有想過有沒有可能因為天氣的原因,致使大家出現幻覺,或者書上記載的,‘鬼市’趁虛而入,控製眾人心智,朗聲安慰道:“先別疑神疑鬼的,哪裏那麽容易遇到鬼市。”說著叫了一個異族的仆役過來,指著前方的那座城問道,“你看前麵的是石頭城麽?”
那仆役手搭涼棚看了半天,手上比劃著算了算路程,用蹩腳的官話說道:“想來應該是,算算咱們的路程也該快到石頭城了。隻是公子別看在這裏看著那城很近了,實際上,普通人至少要走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到的了。”
莫秋觴聽說,心下安然,隻要不是鬼市就好,便親自招呼了下麵的人,“那前麵的應該就是石頭城,我們快些,爭取盡快入城,也可以早些休息。”說著便加快了腳步。
眾人聽說,也都放下心來,緊隨莫秋觴身後,如此一來,不上半個時辰,終於到了那石城的城門之下。
“這石城又叫做蒲犁城?”那仆役介紹道。
這裏城牆雖然高聳入雲,卻沒有任何牌匾,連峰上下看看,問那仆役,“這裏因何不設牌匾?”
那仆役忙回話,“這石頭城本來不是我國所有,原本是沙漠中的國中之國,後來被我前王攻破,這城之前就沒有牌匾,後來也就沒有再立。”
雲飄打算從駱駝上下來,便對下麵牽駱駝的仆役說讓他停一下,莫秋觴聽到後,馬上阻止了她,“你進了城再下來吧,不要著急。”
雲飄見他如此說,又回頭給了自己一個堅定的眼神,也不好違逆,便繼續安然坐好,隨著隊伍進城。
“今日我們就在石頭城休息一天,明日一早,早一些出發,避避這烈日當空。”莫秋觴吩咐莫清下去安排。
定下了此地一所大客棧,包了一個清淨的院落,大家便開始安頓行囊,莫秋觴走到雲飄所乘的駱駝下麵,張開雙手,“你下來吧,我接著你呢。”
雲飄聽他語氣如此溫柔,還說要接自己下去,由不得臉色一紅,看看周圍,好在都沒有注意到她,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便對莫秋觴小聲說,“我自己可以下去的,你不用接我。”說著向莫秋觴揮揮手,示意他往後站一些。
誰知道莫秋觴不僅沒有往後站,反而大聲說道:“你身體還沒有好,不要太逞強,下來的時候也慢一點,省著頭暈。”
這話一出,反而讓周圍的路人投轉來注視的目光,大家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雲飄一聽他竟然說的如此肉麻,怕他再有什麽驚人之語,趕忙乖乖的拉著他的手,緩緩跳下駱駝。
誰知莫秋觴都沒讓她雙腳沾地,一把抱起,就往客棧內走去,小二引著他們來到莫清安排好的套間內,莫秋觴一路抱雲飄將她輕輕放在塌上,又讓小二叫莫清進來,吩咐她給大家安排午飯,並且不要太過油膩,還有所有人都要滴酒不沾,包括連峰在內。
莫清領命下去,雲飄見屋內隻剩下她和莫秋觴,便下床,徑直走到莫秋觴旁邊,坐了下來,“你怎麽了?為什麽忽然這樣?一點也不像平時的樣子。”
莫秋觴倒了一碗茶自己喝了,又給雲飄也倒了一碗遞了過去。
雲飄接了不急著喝,眼睛盯著他,想找到答案一般。
莫秋觴努了努嘴,“天氣這麽熱,多喝些茶,我再跟你解釋。”
雲飄一臉疑惑的看著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晚間,月掛西窗。
雲飄已然睡下,聽到外間有聲響,莫秋觴從連峰那邊回到屋內。
“我們明日什麽時候出發?”雲飄自言自語一般,聲音很輕很輕。
莫秋觴進屋,長籲一口氣便臥下,隨口答道:“會很早,你且安心睡下,到時我會喚醒你的。”
“你方才跟連大哥商議,可是有什麽眉目了?”雲飄續問道。
莫秋觴“是,已經都安排好了。”
“那這次我們要是到了焰昌城以後,你可別忘了兌現你的獎勵。”雲飄的聲音更加輕微。
莫秋觴沉了片刻,“嗬”的淺笑了一聲,“怎麽會忘了。”
雲飄聽到他的承諾,心中安然,閉上眼睛,沒有一會兒的工夫,緩緩睡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莫秋觴早就習慣了在夜裏聽著雲飄淺淺的呼吸之聲入睡。今日不知為何,卻有些難以成眠。恍然間,他看到雲飄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門未關上,帶入一陣冷風。
“你要去哪裏?”莫秋觴立刻出口問道。
可是雲飄已然出去,並沒有理睬他。
莫秋觴不知道她為何如此,便起身跟了出去,眼見雲飄在前麵快步的走著,莫秋觴竟然一時追不上她。他想叫住她,可無論他怎麽喊她,雲飄依然不理睬,繼續向前行。
莫秋觴心中納罕,她的輕功居然進步如此之快,自己如此加快腳步,竟然追不上她想著便加快了速度,勢要追上前麵的雲飄,問問她到底要去哪裏?
可是他二人繞著一座又一座的沙丘,一個在前麵跑,一個在後麵追,莫秋觴就是無法追上前麵的雲飄,甚或距離還漸行漸遠。莫秋觴不覺有些心慌了,再加快腳步去追,卻依然沒有追上前麵的雲飄。
如此反複,莫秋觴心中一陣空洞之感,驀地停下了腳步,雲飄也在那一瞬間就消失在遠方。一陣悲涼襲在心頭,莫秋觴忽然感覺到,或許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眼眶發熱,不習慣哭泣的他,眉頭皺緊閉上了眼睛,半晌之間,才緩緩睜開。
木質的屋梁有些低矮,裏間傳來那輕若絲絮的呼吸之聲卻依然清晰,原來剛從不過是一場夢……
繁星隱退,月亮尤帶著尾輝在天空懸著。
雲飄依然坐在駱駝上,隨著商隊一搖一擺的走著。
沙漠上的一切都和白日不同,冷靜退去,熱烈未到,一切盡在膠著之中。
漸漸,日上三竿,她便將一早準備的,昨天用來遮陽的衣服,罩在頭上。
眾人的行進速度隨著天氣由涼爽轉向炎熱,也就越來越慢了。走著走著,正前方有一些看似不大的石塊在地平線上出現。
莫秋觴知道,這裏距離很遠,所以看著小而已,便問那異族的向導,“前麵可是一個巨石陣?”
那向導忙回說:“看上去很像,前麵應該是我們路上能遇到的一處較大的巨石陣了。不過公子不用擔心,我對那裏熟得很,跟著我準定不會迷路的。”
莫秋觴笑著揮了揮手,前行幾步來到連峰身邊,“一會兒進了巨石陣,一定要小心。”
連峰將自己剛剛吃掉的清涼醒腦的藥遞給了莫秋觴,“你放心,先含著這個,給下麵的人也吃一些,這天氣越來越熱,也得醒一醒腦才好過關。”
莫秋觴接過倒了幾粒在嘴裏,又回身交給莫清,讓她代為傳遞給眾人。
連峰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莫秋觴,“這個給雲飄吧,讓她帶在身邊,她最是怕熱的。”
莫秋觴瞟了他一眼,笑道:“她就在你後麵,你自己給她就是了,何必費事,還非得給我。”
連峰睨了他一眼,笑道:“好,好,你說的甚是有理。”說著回身就衝坐在駱駝上的雲飄走過去,“丫頭,接著這個,那天你不舒服給你吃過的,可以提神醒腦,他們都吃了。”
雲飄忙笑著接了過來“多謝連大哥,你前幾日給我的,我還沒吃完呢。”說著從懷內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來,對著連峰搖了搖。
連峰還是堅持把藥給了她,“這一路上這麽長,誰知道什麽時候就用到了,你的身體最弱,這藥多吃些也無害,你先留著吧。”
雲飄見卻之不恭,忙接了下來,“哦,對了連大哥,這個藥除了提神醒腦,是不是還有其他效力呢?”
連峰想了想道:“可以解一些比較普通的毒,太過厲害的毒就不行了。怎麽?你有什麽他用麽?”
雲飄忙搖頭,“不是的,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你給了我這麽多,一下子是用不掉的。”
連峰笑道:“好,你留著吧。”說著轉身走到了前麵。
不一會兒工夫,駝隊就來到了巨石陣內,莫秋觴詢問了向導,是否可以在這裏略作休息。畢竟此處有巨石掩映,可以遮遮那毒辣的太陽的荼毒。
那向導也沒覺得不妥,便點頭道:“稍微休息一下,也沒什麽。”
於是所有人都分散開來,莫秋觴對大家說:“你們都找一個背陰的地方,休息休息,吃點東西,我們再出發。”
自己則又親自的抱了雲飄下了駱駝,和連峰三個人一起在一塊巨石下的陰影處乘涼。
雲飄一路都坐在駱駝上,覺得身體有些僵,站在那裏不停的惦著腳,活動四肢。
莫秋觴坐下後,遞了水袋給她,她也不接,“一會兒再喝吧,我現在不渴。”
連峰四處張望了一下,空氣中都帶著那燥熱的味道,“今日這天氣,連一絲風也沒有,這大沙漠安靜的和這晃眼的太陽,真不相稱。”
莫秋觴隻是直視著前方,“這樣才好,遇到了商隊,才更麻煩。”
雲飄站在他們麵前伸了伸腿腳,“我這兩日坐駱駝坐的都快要不會走路了。”
莫秋觴笑道:“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雲飄嘟了嘟嘴:“要是可以的話,我寧可你來享這個福。”
連峰看看他二人,無奈的搖搖頭,“你就不讓讓我?剛才我讓他給你拿藥,他都不理我,你這丫頭還一門心思的想著他?”
雲飄沒想到連峰如此說,臉騰地就紅了,幸好天氣熱,不如平日明顯,“我哪有啊,我……我想著他幹嘛….”
莫秋觴聽她二人又要開始鬥嘴,便漸漸閉上了眼睛做養神狀了。
半晌過後,雲飄也站累了,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靠在石塊上,也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