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璃抱著失去生氣的離潯，一雙黑眸空洞且絕望，無邊的悔恨如荊如棘，在體內滋生成長，蔓延至四肢百骸，幾乎將她的理智擊得潰散。

    直到他冰冷的身體在自己懷中化成片片光點，帝璃的眼淚才像決堤般洶湧，她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些光點，它們卻調皮地從她的指縫間跑了出來，消散在空氣之中，抓不到，留不住——

    她原想著，即便他下了地獄，她也能隨他去，如今，他竟連如此機會都不給她了。

    他隻是一抹意識，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她要到哪裏去找。

    帝璃渾身發麻發顫，視線完全被模糊，跪坐在地，口中喃喃：“你別走，回來啊！”

    她原以為，最痛不過被抽筋剔骨，可是她現在才明白，她錯了，錯的徹底，這世間最痛的，是痛失所愛，而對方，是死在自己的手裏。

    一雙白色的靴子行至她的麵前，頓了一會兒後緩緩蹲下身來，抬手扶住她顫抖不已的雙肩：“璃兒，你做得很好，隨我回去吧。”

    聞言，帝璃緩緩抬眸，看著眼前一張俊朗出塵的臉，聲音沙啞到極致，仿佛揉了沙子：“真的很好嗎……”

    她沒辜負了自己的使命，但卻未曾善待自己的心。

    無塵看著她臉上冰冷的淚水，將她絕望的神色斂入眼中，隻覺得萬分刺眼。

    他從未見她落過哪怕一滴眼淚，如今她卻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哭得淚水漣漣，那張向來漠然的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痛苦之色。

    下一秒，他將她擁入懷裏，收緊了一雙強有力的手臂，任由她無助冰涼的淚水浸透他肩頭的衣衫。

    我說過，一定會來接你，回去之後我們就完婚。”

    帝璃對耳邊的話語置若罔聞，她隻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他回來？”

    無塵的身體一僵，攬在她腰間的大手無意識地緊攥成拳：“他不會回來了，他消失了，是你看著他消失的。”

    不！”帝璃突然一聲低吼，使勁推開身前的人，雙眸猩紅：“他沒有消失！他還會回來的，一定有辦法的。”

    帝璃！”無塵繃著一張俊臉，一步步逼近她：“你是糊塗了嗎？你忘了自己下界的初衷是什麽了？他是六界傾盡所有力量都想要抹殺之人，你覺得他還會有複活的可能嗎？”

    聞言，帝璃站立的身體一陣搖搖欲墜。

    無塵正欲上前扶住她，一個神將卻突然手捧一物從遠處奔了過來，停留在他的麵前，俯首恭敬地開口說道：“無塵戰神，淨靈鼎找到了，要摧毀嗎？”

    一聽到淨靈鼎三個字，帝璃身形一震，抬眸間神色有些怔愣，卻很快便反應過來，想到了什麽，瞪大雙眸怒瞪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語氣輕得仿佛風一吹就會消散。

    你們……你們早就知道是淨靈鼎？所以，才讓我下界設法接近他的？”

    無塵臉色微變，好一會兒才有些牽強地開口：“璃兒，這是帝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