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牽緣

    【第93章-娘親往事】

    我們來到了女媧神殿麵前，合力練習著布下封印之術，隻見一個白色的印記在空中旋轉，便是女媧神殿的封印了。

    當我們分別把各自屬性的靈力注入到其中時，隻見那封印漸漸變了色……

    杜幻兒解釋道：“這個封印的威力一共有七重，紅橙黃綠青藍紫，當年女媧娘娘便是用紫色的封印，封住了魔族。”

    可是我們努力了好久，這封印仍然隻是紅色，每每要到橙色，便又會退回白色。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可是我又找不出問題在哪，天呐，簡直要崩潰了。

    毫無進展的修煉真的很讓人煩心，那封印始終不能變為橙色，再過一段時間魔族就要來了，我們可怎麽辦啊？！

    試了許久後，大家都沒有力氣再修煉了，便在女媧神殿裏隨處逛了逛。

    忽然間，我不知碰到了什麽，內殿的一麵牆壁忽然開了，隻見一個幽暗的甬道出現在眼前。

    甬道裏幾盞石雕的長明燈忽明忽暗，甬道兩側雕著細膩的流雲紋，流雲紋上是並不清晰的甲骨銘文，帶著一種濃鬱的上古氣息。

    我好奇地問：“之前從未發現，女媧神殿裏竟然還有暗道，這兒會通向哪裏呢？”

    靖真牽著我的手，溫柔地說：“或許這裏會隱藏著什麽秘密，咱們進去看看吧。”

    走到甬道盡頭，是一個內室，女媧神殿的內殿連著山，這應該是山內了吧？

    古銅色的內壁在玉質的鳳凰燈下泛著淡淡的光暈，對麵的牆壁更是明淨如鑒，我仔細觀察發現，其中有流雲陰文和燭龍浮雕，把這牆壁分成了許多部分。

    而仔細望去，每一部分都有一幅淡淡的幻象，抬頭望去，上方寫著幾個字：前塵往事。

    難道這裏便是女媧後人的前程往事？我們挨個觀察，終於在第十部分找到了娘親!

    娘親名為語紛塵，年少時也是個活潑聰慧的小姑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遊玩人間時，救了一個因為醉酒誤事，而被妖族圍攻的散仙，那散仙正是我風流瀟灑的爹爹杜芷痕。

    後來爹爹送了娘親一個雕紋的玉佩：“都說滴水之恩湧泉想報，那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了，這個玉佩留給姑娘，杜芷痕這命從今以後就是姑娘的了。”

    爹爹養病時，他們住在山上的竹屋裏，娘親撫琴，爹爹舞劍，倒也般配的很。

    後來女媧娘娘出現了，勸導著娘親：“女媧後人向來一脈單傳，你若與仙人相戀，定逃不過宿命的懲戒，子女如不聚在一起，對魔界的封印也會被削弱。”

    娘親很堅持地說：“紛塵與他真心相愛，願與他同甘共苦，哪怕灰飛湮滅也在所不惜，還請女媧娘娘成全。”

    後來，娘親和爹爹為了避開宿命的懲戒，於是在六界之外的異界創下了幻雪城，以為這樣就可以逆天而行，相守在一起。

    幻雪城，那便是我們姐妹們的家鄉。

    娘親問爹爹想要幾個孩子時，爹爹滿含深情地說：“五個女兒，希望她們和你一樣美麗。”

    娘親點點頭：“孩子們會分別繼承，女媧後人五個屬性的法術的。”

    看到這裏，我忽然明白了，封印我們之所以無法練習好，是因為這是女媧一族的法術，我們這一代的女媧後人共有五個，如莫姐卻不在，我們的力量本就不完全。

    靖真哥哥雖然修為極高，卻沒有女媧的血脈，對這封印術是幫不上忙的。

    牆壁上的故事還未結束，女媧後人的畫麵還在不斷浮現著。

    後來有一天，爹爹帶了另一個仙人好友到了幻雪城，那正是靖真的爹爹靖鴛，他身旁有孕在身的凡人女子，便是靖真的娘親了。

    爹爹和娘親幫他們在幻雪城落了腳，城中有一片很大的梅林，紅梅傲雪之下，他們煮酒論劍，她們撫琴飲茶，就算是仙界的上仙，也不及他們瀟灑快活吧？

    等到靖易和靖真哥哥出生，我們姐妹也相繼出生，魔女紅傲卻來了幻雪城，爹娘以為離開了便不會連累無辜，沒想到紅傲卻殺害了靖真哥哥的爹娘，之後的事情，我們已經清楚了。

    娘親和爹爹為了重塑幻雪城，元氣大傷，等紅傲在我十歲那年再到幻雪城時，災難便再次降臨。

    當我看到幻雪城中火光漫天，紅傲大喊一聲“亂魂紅煙”時，一束紅煙直直地砸向了正在施法的娘親。

    爹爹一下子擋在了娘親身前，隻見那紅煙如同利刃一般直直刺向爹爹的胸膛，爹爹口吐鮮血：“紛塵，我杜芷痕有你，此生無憾……”還未說完，便緩緩閉上了眼睛。

    爹爹！”不知不覺我淚流滿麵，原來爹爹早就不在世間了，娘親大概是怕我傷心，才一直未告訴我們真相……

    身邊的靖真緊緊地抱住了我，仿佛要將所有的柔情都給予我，“雪兒，別哭了，我一直在……”

    他歎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又說道：“對爹娘的離去，我也已經放下了，或許命運本就不可違背，我們活在當下吧。”

    或許，經曆了那麽多，尤其是成為上仙之後，靖真哥哥是真的釋懷了。

    可是，此時我的心中卻充滿了不甘。

    真的難逃宿命嗎？風神愛上雪女，娘親愛上爹爹，真的錯了嗎？違背了宿命就一定要受到懲戒嗎？隻有我一個人感覺，死去的爹爹和神形俱滅的傾雪都很無辜嗎？

    我真的不明白，這到底為什麽啊？這究竟為什麽啊！……

    ……

    我心中愁悶，獨自走出了內室。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女媧神在落日的餘暉下熠熠生輝。

    神像前的案幾上，香爐的浮雕盤龍紋，在嫋嫋微煙下仿佛有了生機般。殿前的垂柳影斜入殿內，而落日垂直落入遠山內沉睡，晚霞好似天際的火焰落下，要將這山峰燃燒成灰燼一般雄渾壯觀。

    而女媧神像依舊那麽平靜而慈悲，讓我不禁心生敬畏。

    我跪在女媧神像前，低聲詢問：“女媧娘娘啊，爹爹為什麽會死去呢……宿命難道不能放過這對苦命的戀人嗎？風神和雪女相愛，又哪裏錯了呢？”

    我抬頭看著神像，神像那一刻似乎發出了淡淡的光環，神聖而神秘。

    忽然間一個人首蛇身，編發及腰，綠鬆石額飾雕彩雲紋的絕美神祇從天而降。

    我仔細看去，和神像上的女媧娘娘一模一樣!原來女媧娘娘的裝束這麽多啊。

    我欣喜地喊了一聲：“女媧娘娘，您是聽到雪兒的呼喚，來點化雪兒了嗎？”

    女媧娘娘到了我身旁，巨大的蛇尾盤到一邊，“杜雪兒，你可知道，若是雪女愛上風神，風雪必然相伴，所以人間必然隻會剩下冬季。”

    我暗自驚歎一聲，天呐，人間若再無春秋，豈不是哀鴻遍野，餓殍滿地嗎？

    那……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嗎？”

    女媧娘娘看著我的眼睛，緩緩解釋道：“所以，他們之中，隻有一個人犧牲，才能保住人間平安，當初十日當空，傾雪以身化雪，救萬民於水火，也是心甘情願的。”

    我忽然間明白了：“所以說，這宿命的結局，也是他們心甘情願的選擇對嗎？”

    女媧娘娘點點頭，溫和一笑，“是的，當初我與伏羲相戀，導致神運所主宰的自然規律逆轉，引起天降水災，所以我也甘願以神元煉五彩石補天。”

    我大吃一驚，從不知道女媧補天竟然是這般原因，“那伏羲大神呢？……”

    女媧娘娘忽然眼圈一紅，“他，化做那五彩石了。”

    我仿佛能感覺到女媧娘娘失去愛人的錐心之痛：“你們，後悔嗎？”

    女媧娘娘搖搖頭，“不，這是我們甘願的選擇，創造人界之後，守護人間便是我該有的擔當和職責。”

    隨後她歎了口氣：“隻是我補天之後，神元不再完整，已經無法守護人間了。”

    我急忙說：“你還有女媧後人啊，我們可以替你守護人間！”

    女媧娘娘點點頭，微微一笑：“是啊，你的娘親便是如今的女媧後人，女媧一脈本應代代單傳，可她不顧阻攔愛上了你的爹爹，逃到幻雪城，生下了你們五姐妹。”

    我仍是不解，“娘親隻是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她哪裏錯了嗎？”

    女媧娘娘思忖了片刻，說道：“不應該說她錯了，隻能說她做了這個抉擇之後，原本的宿命軌跡改變了，她與你爹爹成親後，導致女媧神力減弱，致使部分魔物衝出了封印，所以，最後會導致你爹爹的死去。”

    我眼眶一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每個人自存在便背負了宿命，而這宿命的結局通往何處，其實都是我們有擔當時，心甘情願的選擇。”

    女媧娘娘欣慰地點點頭，“雪兒，你身為女媧後人，可願意守護人間，守護這片大地？”

    我想起曾經為這片土地的安寧而犧牲的眾人，一種敬佩之意油然而生：“雪兒，願意！哪怕灰飛煙滅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