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冰封

    【第189章-悄悄溜走】

    我突然想到了杜小紅，她在剛剛成魔的時候，也是不能控製自己體內的魔性，不能控製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也是一樣，對於自己擁有的法力，根本沒有辦法掌控。

    可是……如果我沒有辦法掌握自己的力量，是不是以後會無意識地傷害到更多的人呢？

    想起自己剛才傷害杜鵑和海棠時的魔性樣子，是多麽的可怕，我忍不住害怕了起來。

    若是自己真的無法控製魔性，以後不知道還要惹出多少事端，難道……這裏已經不適合我了，我隻能回到魔界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我簡直被自己嚇了一跳，我怎麽能回去呢？我怎麽可以有這種想法？

    可是這想法一旦出現，就不可阻斷了。我想到了魔界裏千萬受苦的魔物，想到了魔尊天月對我的期待和懇求，心中不禁糾結萬分。

    那如同烈焰地域的魔界啊……魔物們已經受了千年的煎熬，他們將全部希望都放在我身上。

    而我呢？今生卻偏偏是女媧後人，是神女傾雪的轉世，是這世間唯一有資格解開魔界封印的人。

    這樣巨大的責任，我不能讓杜小紅擔起，也不能讓幻兒妹妹擔起，我隻能自己獨自擔起……

    或許六界之間，今後唯有魔界才是我的歸宿，此時此刻我才認清，我杜雪兒，真的是徹底成魔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芊芊也走進了冰雪宮殿中，我頓時心知肚明，嗬，定是兩隻小妖跑去她麵前告了狀吧。

    果然，葉芊芊一進來，就不滿地質問我：“杜雪兒，你有什麽怨氣盡管衝我來，欺負小妖們算什麽本事？……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呢，從前怎麽沒有看出來，你居然如此狠毒。”

    芊芊……”我垂著頭不說話，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解釋的資格，也無從解釋。

    葉芊芊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不搭理她，更加生氣起來，“杜雪兒，你就是為了藍風，也不該傷害他手下的小妖們。你知道嗎？藍風曾經因為救你一次一次的受傷，可是每次都是這些小妖們精心照料，尤其是杜鵑和海棠。”

    我……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我成魔了啊，我現在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魔女！一個沒法控製自己魔性的魔女！這些話要我怎麽說……

    葉芊芊仍是不明所以，“你以為小妖們為什麽敢在你麵前驕縱放肆？她們對藍風忠心耿耿，不過是一時沒有辦法接受你，你略施小戒我不管，可你差點要傷她們的性命，我就不能不管。”

    對於葉芊芊的指責，我還是沒法反駁，葉芊芊似乎覺察出我有什麽不對，用手推了推我的肩膀，輕聲喊著：“杜雪兒，杜雪兒？你……你發什麽愣呀？”

    我抬起頭，眼淚卻掉了下來，葉芊芊被我這個樣子嚇了一跳，疑惑地問：“你為什麽哭？”

    對不起芊芊，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指責我懲罰我，我都一並認了，反正，很快我就會離開妖山了，不會再傷害你們了……”

    葉芊芊的神色流露出驚訝，疑惑地問道：“離開妖山？為什麽，你——難道是因為我嗎？因為小妖們隻認我為妖後？”

    我連忙搖搖頭，“不，不是的，與你無關，你千萬不要這麽想。”

    其實葉芊芊並不壞，她雖然是葉妖，但是心地善良，不然也不會得到皓藍風的看重……有她在，我也能放心許多。

    見我搖頭，葉芊芊說道：“你不承認？不管你是不是因為我才這樣，有些話，我還是應該先對你講清楚。藍風愛你，對他的選擇我無可厚非，也許我是該離開，可是這妖山上的小妖對我非常依戀，他們把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我一時不能徹底拋棄他們就此離開，我總覺得自己對妖山有一種責任感，不過你放心，等我安撫好他們，一定會離開的。”

    說完，葉芊芊轉身要走，我一把拉住了她，急忙說道：“不，你不能走，該走的人應該是我！”

    葉芊芊的這番話突然點醒了我，她說她對妖山有一種責任感，這讓我突然意識到，我之所以這麽糾結，正是因為我心底深處，對魔界有著無法割棄的責任感。

    魔界的天月、紅傲、晴姑，還有其他的魔物，他們都把我當作是救世主，是挽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唯一的女媧後人，我怎麽能夠棄他們於不顧呢？

    我想到他們在魔界中飽受痛苦，滿懷期待地看著我的眼神，心中就覺得不安，覺得自己應該擔起救他們的責任。

    我告訴葉芊芊，“別走，妖山需要你，藍風也需要你，我……我還有一些未完的事情，等著我去做，我必須去。我會離開妖山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請你好好照顧藍風，可以嗎？”

    葉芊芊驚訝不已，“杜雪兒，我不明白，你已經得到了藍風的承認了，藍風也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和你在一起，為什麽你還要離開這裏？還有什麽事情比和藍風在一起更重要？

    我低下頭，心中對皓藍風也是充滿了愧疚，如果我要走，藍風一定會傷心會生氣，而且一旦他知道我是要回魔界，是無論如何也不許我離開的……

    可是此刻並不容許我解釋，我輕聲說道：“總之，芊芊，一切就拜托你了。”

    葉芊芊看出了我有難言之隱，她沉吟了一刻，說道：“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但若是你不回來，我可就把藍風給搶走了呢。”

    葉芊芊狡黠一笑，帶著笑意離開了，剩下我獨自呆呆地站在冰雪宮殿中。

    我看到角落裏枯萎衰敗的花朵，它們真是像極了此刻垂頭喪氣的我。我揮一揮手，用冰雪術治愈那些花朵，晶瑩的冰粉落在花瓣上，這些幹敗的花像吸飽了水分一般，漸漸伸展，恢複成之前纖柔美麗的樣子。

    花朵一舒展滋潤，整個冰雪宮殿又恢複了之前的生氣和光彩。我無限依戀地看著這裏，想著皓藍風在這裏對我說的話，心中有一種負罪的感覺。

    我的目光落在藍風為我畫的畫卷上，那裏麵有一幕我在人間時行俠仗義的形象，那眼神裏光亮閃爍，滿是正義的光輝。

    於是，我用冰雪術幻化出一隻毛筆，也學著皓藍風的模樣在畫卷上作畫，畫出我在魔界裏人首蛇身的魔物模樣——這才是現在真正的我，我不應該再逃避自己的身份，而是勇敢去麵對……

    什麽是大愛？什麽是慈悲？如果我不幫魔界渡過這千年的苦難，我如何對得起娘親，如何對得起自己的心？對不起，皓藍風，我必須離開。

    ……

    我狠心地走出了冰雪宮殿，一路奔向風晴崖，尋找離開妖界的辦法。

    我不能從妖山的正路下山，那樣會被皓藍風發現的，風晴崖的崖底通往人間，經過碧水城，我要從那裏去到神魔之井，通往魔界。

    風晴崖還是一如往常的風景雅致，我站在崖邊，朝著妖山眷戀地看了一眼，然後準備跳下去。

    這時，身邊傳來一個聲音，“雪兒，你真的舍得就這麽離開嗎？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嗎？”

    是木神彌木佑，我回頭去看，卻並未發現他的身影。

    四處望去，隻見身旁那株千年盤根老樹的樹枝上，倚靠著的彌木佑，他一手拿著法器玉瓶，一手把玩著一片綠葉，滿臉憂慮的看著我。

    雪兒，你這一去，可知道有多少艱難險阻要讓你去經受？這條路回不了頭的，你真的要去嚒？……”

    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彌木佑向來洞曉萬事，可是我還是顫巍巍地多此一問。

    彌木佑將綠葉拈在指尖，起身落地，朝著我走來，說道：“藍風當日是把你從魔界帶來的，魔界需要你這女媧後人來解開封印。現在你不走大路下山，偏要從我這風晴崖走，必定是要躲著藍風。你既然要躲著他，那麽你要去的地方，一定是藍風最不容許你去的魔界，對不對？”

    看來彌木佑實在聰明通透，我在他麵前也無須躲閃。我坦白地說：“是，我要去魔界，他們需要我。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魔物飽受折磨，一千年來不得翻身。”

    雪兒，你還是這般心懷蒼生，有著悲天憫人的胸懷，跟當年的神女傾雪一模一樣。”

    彌木佑深深地看著我，他的目光像是穿梭了千年，將我的前世今生看了個遍，“如果你這一去，將不能再和藍風在一起，你也要義無反顧地去嗎？你舍得嗎？”

    我一怔，彌木佑為什麽會突然這麽說呢？為什麽我不能再和藍風在一起？

    我問道：“這是什麽意思？我隻是回去幫魔界解除封印，封印一旦解除，我就會立刻返回這裏，到時候我會向皓藍風解釋清楚的。”

    彌木佑搖搖頭，轉過身背對著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心有大愛，兼濟蒼生，萬物生靈在你眼中，都是相等的。但是雪兒，有些天機我不可泄露，隻是希望你明白，你自己可以普度眾生，但是當天地都不容你的時候，世間眾生根本救不了你。”

    說完，他飛身化葉，默然地離開了風晴崖。

    我沒有參透彌木佑話的意思，隻能看著彌木佑遠去，心中說道：謝謝你，彌木佑，雖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你總是希望我好好得。

    風晴崖下深幽萬丈，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風晴崖崖底躍下，朝著魔界而去，朝著未知的未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