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話 模糊的像一團扭曲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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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啼傳說!
    他伸手挑了挑籠內的火燭,然後重新在木桌上擺好了兩壇搗開封臘的酒。。qΒ5。c0
    霜冷接過後看著開始撮手的羽唐亭道“你怎麽成了這裏的督尉?”
    羽唐亭仰天打了個哈哈,抓起酒壇灌去,隨後抹幹酒漬道“說來話長,至從你與飆子、大土,還有雲頭五虎血戰京師後,我這雲尾鎮就安寧不下來了,可能是你與皇帝老兒的關係,對我們是處處為難啊,就這樣過了一兩年辛苦的日子,不過這也怨不得你們,當初若不是我家老爺子欺人太甚,也不會有這麽個結果。”
    霜冷陪著他喝了一口,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藤雄的麵容。
    “後來,正當我們羽家走投無路時,朝廷的官軍結束了中原的內戰,劉七軍等殘餘的起義軍都被招安了,而我們羽家也成為了朝廷的在編軍隊,聽說,這是飆子遞話給皇帝老兒我們才這麽幸運的。哈哈,說來這廝還算有點豪氣。”
    霜冷訝然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你還是別一口一口的叫皇帝老兒的好,他並不老。”
    羽唐亭失笑地點點頭,道“是了,我差點忘了,這位當今天子端的了得,當年剛登上帝位,就與滿朝文武對著幹,剛開始我以為用這種手腕的會是個老頭子呢。”
    “哦?”霜冷呷了口酒,問道“怎麽說?”
    羽唐亭盯著一臉疑問的霜冷皺眉道“你不知道!”
    霜冷看著羽唐亭無比震驚的俊臉嚇了一跳“知道什麽?我離開京師後就再沒有朝廷裏的消息了!再說我也不關心這些爾虞我詐的事情。”
    羽唐亭抓著酒壇好半晌沒緩過神來,直到霜冷以為他出了狀況,他才重重喘了口氣,搖頭苦笑道“我還以為你此來是朝廷支持的呢。”
    霜冷越聽越不明白,卻見羽唐亭湊過身子,低聲道“你知道嗎,現在襄陽城裏暗流洶湧,就在你到的前天,昔日朝廷的重臣楊廷和也來到這地界了,朝中的錦衛已然追到這裏,雖然隻囑咐我們遊騎兵注意城內可疑之人,但我想這和楊廷和有關,再加上你這中原第一殺手的出現,我就更加確定了。”
    “楊廷和?我並不熟悉這個人。”霜冷搖頭,接著續道“我此來是為了另一件事,與你說的事無關。”
    “哈哈~”羽唐亭笑道“誰信啊!哪有這麽巧的,聽說楊廷和有個弟弟,叫什麽楊絕,而負責聯絡楊絕的女人就在襄陽呢。”
    “什麽!”霜冷“謔”地立起,直撞翻了身旁的幾壇烈酒!
    羽唐亭的話足實嚇了他一跳!是啊!世上哪有這麽巧的!
    羽唐亭見他此舉也是一愣,愕然道“怎麽?你還不知道楊廷和有這麽個武功超絕的弟弟?”
    霜冷喃喃搖著頭,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他根本不知道楊絕還有個這樣的哥哥,而最終地目的似乎都要隨著這個因素而改變,他真想痛揍自己一頓,資料的不準確性會讓他毫無勝算。
    他尷尷坐下,舒了一口氣問道“楊廷和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什麽錦衛要抓他?”
    羽唐亭呼了口氣,看他似乎真的不清楚,灌了口酒道“這得從武宗說起,武宗自小據說是很聰明的,有什麽‘睟質如玉,神采煥發’,仁和寬厚的脾氣,怎麽看都是一個好皇帝的材料,可惜的是,就是他執政其間,大明開始了衰敗。他是很聰明,但是聰明的腦子都放在玩上麵了,居豹房,開酒家,四處出巡,挑選美女,領兵出征,自封大將軍,假如他是一般的富人,花錢演戲玩玩也就罷了,問題他是皇帝,花的是國家的錢。他是很寬厚,但是他寬厚隻對認識的人,身邊的人,尤其是身邊的太監,於是他身邊出了一個劉瑾,朝綱敗壞自然不用提了,當然,他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生育,他沒有留下一個子嗣。在他之前的那幾位皇帝,至少都有一個兒子,但是到了他這,雖然寵幸了無數美女,但是卻生不出一個,也真是苦了他了。而他沒留下兒子就死去,給身後的世界留了一個大問題。”
    霜冷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不然也沒有朱厚熜了,而且民間的起義他要負起主要責任。”
    羽唐亭呷了口酒,續道“那麽誰來即位?武宗遺詔上是沒明說,隻說“繼統得人”和“兄終弟及”,那結果還是要大臣們商量著辦哩,按理說,這是好事,皇帝都由你來擁立,之後皇帝還不是要對你尊重萬分嗎?問題就是,尊重的同時就是畏懼,被大臣擁立而不是順位繼承的皇帝,總是心有戚戚,你今天可以擁立我,明天就可以廢了我,而且擁立大臣們有了這一功,難免要倚老賣老,做事不謹慎,容易觸怒敏感的皇帝。漢代霍光當年輔佐兩帝,廢一帝,擁立兩帝,可謂之位高權重了吧,最終家族被滅。而大明英宗複位,石亨,徐有貞,曹吉祥,可是立下大功的,但是三人都以謀反論死。所以這擁立皇帝並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假如擁立的皇帝好控製,自己便可手握大權,這可是官場中人的夢想啊。而當時的首輔楊廷和確是個精明能幹之人,武宗死後巧妙設計誅殺江彬,又在武宗死的這段時間總理朝政,而且以他為首,請太後讓孝宗朱祐樘親兄弟興獻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繼位,在他看來,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總理朝政,太簡單了。”
    “等等,你是說楊廷和設計殺死了江彬?”霜冷想起初見季胤的時候,正是這位江彬伴在自己左右。可是,江彬明明是被季胤所殺的,為什麽說成是楊廷和設計誅殺的呢…猛然間!霜冷意識到一個重要的線索,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知道楊絕的下落,一是那個叫勸秋的女人,另一個就是季胤!既然季胤與楊絕有不一般的關係,那麽與楊廷和也會有瓜葛,那江彬的死就順理成章了!
    羽唐亭道“江彬這廝死不足惜,關鍵是這楊廷和,可惜的是,他眼中的這位朱厚熜沒這麽簡單。當他由外藩入京時,以楊廷和為首的大臣要朱厚熜東安門入文華殿,百官三上箋勸進,然後繼位,按禮儀來說,就是朱厚熜要以皇太子的身份即位,假如朱厚熜是個普通的年輕人也就答應了,反正都一樣嘛。這樣一來之後的禮儀之爭想必也不會發生,而楊廷和也在一見麵確立了威權。可是好笑的是,你猜這位天子怎麽說?哈哈~”
    霜冷見他笑的好不開心,苦笑道“怎麽說?”
    “他說自己是來做皇帝而不是來做太子的,然後由大明門至奉天殿,登基為皇。”羽唐亭說完灌了口酒,笑道“這楊廷和算是栽了第一個跟頭了。”
    霜冷心道原來如此,忽問道“那也不至於現在被朱厚熜下令追殺啊?”
    羽唐亭收回笑容,冷哼一聲道“你以為這麽簡單,自古以來皇帝都是沒感情的,這時的楊廷和一定很後悔吧,可是他最不智的就是,掀起了宮廷的大禮儀之爭!”
    霜冷一愣,愕然道“什麽是大禮儀之爭?”
    羽唐亭道“朱厚熜外藩入京做皇帝不是很輕鬆的,畢竟沒有那般皇太子的正統地位,被大臣擁立,很容易被大臣廢,如霍光那般,或被大臣太後控製,要確立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皇帝地位,有時不得不依靠專斷,這樣才能經過無數的考驗。最關鍵的是有關自己的生身父母的問題,大臣們要求他繼承孝宗的那係,要他尊孝宗皇帝為皇考,興獻王為皇叔父興獻大王,興獻王妃為皇叔母興獻大王妃。這好似很荒唐吧,自己的親生父親不能做父親要做叔父,而在自己出生前就死去的伯父卻成了父親。但是,這在大臣們眼力是理所當然的事,繼承哪一係是很關鍵的是,尤其是皇帝身為眾人準則,自然要遵從。”
    “後來呢?”霜冷急切想知道楊廷和的事。
    “後來,朱厚熜自然不願意,於是他和大臣之間發生了糾紛,而大臣之間也發生了分化,有支持朱厚熜的,這些大部分是中下層官僚,而楊廷和為首的上層官僚要求朱厚熜改變主意,幾經周折,經過三年的努力,這件事終於有了結果。孝宗為皇伯考,昭聖皇太後為皇伯母,獻皇帝為皇考,章聖皇太後為聖母。為了解決自己的父母稱帝入太廟的問題,甚至還把老祖宗驚動了一番,本來朱棣的廟號是太宗,這也正常,皇朝的第二代大都是如此,偏偏朱厚熜把他改成成祖,也就是現在常稱呼的。要是沒有他朱厚熜,我們就稱朱棣為明太宗嘍~”羽唐亭美滋滋地灌了口酒,又續道“事情沒有完,之後二百多官員前來哭諫抗議,朱厚熜開始必定吃了一驚吧,於是派太監勸諭眾人,但是遇到一些禮節性氣節的問題,這些士大夫是不會讓步的。於是…”
    霜冷見羽唐亭的臉色變的肅白,聽他沉聲道“朱厚熜動了殺機!下令將二百多人逮捕入獄,為首八人編伍,其餘四品以上奪俸,五品以下杖責,十七人先後受杖而死。這是朱厚熜殺氣第一次的暴露。借這次事件,朱厚熜確立了自己的地位,原來那些擁立自己的大臣楊廷和,毛澄等等都被趕下台了,朱厚熜還革去了他們的官職。而支持自己的那些人,如張璁、桂萼開始了輔政。”
    霜冷呼了口氣,心道世事紛雜,當初沒留下幫助朱厚熜就太對了。
    羽唐亭道“現如今,楊廷和定是朱厚熜欲殺後快之人,他不死,他朝中的黨羽就會繼續與朱厚熜做對,我看,楊廷和是死定了除非…”
    霜冷似乎聽出他的語氣,喃喃道“除非他找到楊絕,然後…造反…”
    羽唐廷點點頭,舉起酒壇又灌了一口。
    霜冷默然無聲,心想六年前初遇朱厚熜,看去就是個心智了得的人,沒想到這六年朝中發生這樣的變化,此刻,他說不出自己幫助朱厚熜登上皇位是不是正確的,但從民間去看,至少還沒讓他失望。
    另外,他開始有一絲不安,楊廷和與朱厚熜有這麽一段關係,那麽楊廷和的弟弟呢?這位楊絕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麽角色?霜冷困惑地起身踱到窗前,月色忽明忽暗,窗外一片模糊,似乎就像他的心,因這種種變故而扭曲困惑。
    就在這時,酒家外傳來急馳的馬啼聲,霜冷豎耳聽去,他甚至能聽到馬上人濃烈的喘息聲。
    “報!翠林馬場冒起衝天的火光!遠處都能聽到撕殺聲!大督尉快去看看吧!”一個愣頭騎士闖進廂房便喊道。
    羽唐亭看了一眼霜冷,道“不會是你帶來的那個娘們吧?”
    霜冷苦笑一聲,道“你說錯了,是她帶我來的。”
    第五十話模糊的像一團扭曲的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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