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是否可以不相見
字數:4086 加入書籤
qzone.io,最快更新十七歲的喜歡很綿長 !
冷霜走進麻辣燙店,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然後隔著玻璃對著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發呆。
店裏播放著什麽,她沒注意。耳機塞在耳朵上,是秦時明月的插曲純音樂飛雪玉花。
冷霜聽著聽著,覺得鼻子有些酸。那些藏在歌曲裏的故事,有時候卻是最能在不經意間觸動到人內心深處的東西。
過了大概二十分鍾的樣子,宋若雨終於風塵仆仆地推開了麻辣燙店的大門。
推開門的瞬間,她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裏安靜地不像話的冷霜。
“冷霜,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了。”宋若雨說。
“沒關係,你能來就很好。”冷霜淡淡地說。
宋若雨握住冷霜放在桌子的手,“說什麽呢,是你約我,我永遠都會赴約。”
冷霜咧開嘴笑了,拿下耳朵上的耳機,隨意地放在桌上。
“若雨,你想吃什麽,隨便點。”
“好啊。”
不一會兒,兩碗裝滿東西的麻辣燙就被端了上來。
冷霜沒有說話,而是端起碗,狠狠地喝了一口,滾燙冒著辣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被燙傷的同時也驅趕了她身上的寒氣。
宋若雨想要伸出手阻止,卻被冷霜製止了。
她自虐般地喝著湯,眼淚無聲地滑進碗裏。
宋若雨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沒有動筷。
冷霜意猶未盡地喝完湯後,就放下手中的大碗。
“你別見怪,喝下這熱滾的湯,又麻又辣能讓我感覺到我還活著。這幾個月喜歡上了吃麻辣燙,我想,沒有麻辣燙,我一定會死的。”冷霜苦笑,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宋若雨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感覺吃一碗麻辣燙就能夠讓你有像擁有了全世界的感覺?”
冷霜沒有回答,依舊低著頭吃,想到傷心的事情就又停下來哭,哭累了就又繼續吃,嘴裏重複著一句話,“麻辣燙真的很好吃。”
宋若雨不知道回答什麽,她之所以喜歡吃麻辣燙,是因為它的口感和味道。
而冷霜喜歡吃麻辣燙,是因為又麻又辣又燙的感覺能夠暫時麻痹住她胡思亂想的神經。
霧氣中,冷霜迷蒙著眼,低聲問:“若雨,我的人生是不是就這樣了啊。”
“不是的。”宋若雨搖頭,“鹹魚偶爾也會翻身,灰姑娘也穿得了水晶鞋。”
整整一大碗麻辣燙已經見底了,冷霜從旁邊的紙筒裏抽出兩張紙巾,一張遞給若雨。一張擦拭著自己嘴角的油漬。
然後,她扭頭,從挎包裏掏出一個鼓鼓的信封,放在桌子上,“若雨,這是我幾個月攢起來的積蓄,也不多,幾千塊而已。”
除了每個月要固定上交給姑姑的三千塊外,其他的錢她都可以自己存著。
“我要走了,離開這座城市。獨自一個人去尋找自己未來的可能性,我不跟我媽走了,去了也是一樣的寄人籬下。我怕自己出了狼窩轉身就又進了狗窩。”
接著,冷霜從信封裏拿出一張火車票放在桌子上,“晚上七點半的車,去廣州。”
宋若雨傻眼了,因為事情來得到太突然了,“你媽媽和姑姑知道嗎?”
“我給她們兩個分別留了信,也算是做了一個交代了。”冷霜語氣淡淡的,就像在說著別人家的故事一樣。
“可是,你還小啊。一個人去那麽遠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很危險的。”宋若雨真不敢相信,冷霜最終會選擇這種方式離開。
大概,是被狠狠地傷透了心吧。
冷霜搖搖頭,“沒事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說得對,沒有人會嫌努力晚的,我要從現在開始,追上你們的步伐。”
這一刻,冷霜的眼裏有亮光,就像重新活了過來一樣。
最後,是宋若雨陪著冷霜坐出租車到達車站的。
即將進站的時候,冷霜塞給她一個精美的湖藍色禮盒,拿在手裏沉甸甸的。
“若雨,麻煩你把這個給江歸嶼。就當做他送我手鏈的回禮吧。”
原來冷霜已經知道了,那條項鏈並不是什麽買一送一的贈品,而是江歸嶼精心挑選的禮物。
看著冷霜逐漸遠去的背影,宋若雨忍不住大聲地問:“冷霜,你就沒有什麽話想留給江歸嶼嗎?”
冷霜腳步一顫,停下來,默了幾秒,才微微地偏過頭說:“後會有期。”頓了頓,又補充道:“是否可以不相見,從此便可不相戀。”
說完,就決絕地回過頭往前走,眼淚無聲地掉落到地上。
喜歡他嗎?冷霜不知道,殘酷的現實橫隔在他們麵前,他們注定是無法相戀的。
為什麽?因為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即使有幸在一起了,最終也會失去彼此的。
冷霜出來打工才明白,原來談戀愛也要分三六九等的。她失笑,何嚐不是呢,不同世界的兩個人,話題會越來越少,那若有若無的情愫也會飄得無影無蹤。
總有一天,江歸嶼會成為她的過去。不是美麗的回憶,而是心酸的認命。
她不知道江歸嶼會喜歡她多久,或許他早就開始慢慢淡忘她了也說不定。
當宋若雨把包裝精美的禮盒塞到江歸嶼手裏的時候,他盯著手上的禮盒神色複雜地看了半晌。
“這是?”江歸嶼問。
“這是冷霜臨走時托我給你的。”宋若雨說。
江歸嶼:“臨走時?她去了哪裏?”
宋若雨:“廣州,她要獨自一人前往那裏去尋找自己丟失了的夢想。”
江歸嶼神色暗淡地打開禮盒,從裏麵拿出一本大大的素描本。
打開第一頁,江歸嶼就看到了他們倆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被冷霜淋漓盡致地畫在了紙上。
江歸嶼突然覺得鼻子一酸,他一頁一頁地翻閱著,心也就隨著書頁的翻過而往下沉。
冷霜畫了整整一本的漫畫,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開始,整整幾個月的時光。
最後一頁上,是站在火車站上她決絕離去的背影。
“她有什麽話是留給我的嗎?”
“有。”
“後會有期,還有一句是,是否可以不相見,從此便可不相戀。”
江歸嶼溫柔地撫摸著素描本上的畫,嘴裏低聲喃喃,“原來她並不是沒有入場,而是蹲在某個角落裏靜靜地看著啊。”
去了廣州嗎?那他就考去廣州。
冷霜,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我喜歡你”這四個字,我想聽你親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