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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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為什麽說出那種話?
    他接近她的目的應該隻是為了設法套出那顆藍鑽的秘密,為什麽演變成幫她解決單戀煩惱?
    因為做不成她的白馬王子,所以自告奮勇幫她得到她的白馬王子嗎?
    一念及此,銳唇劃開自嘲弧度。/0m
    什麽時候,他變成這種善心人士了?
    “……什麽時候,你變成悶葫蘆了?”蘊著笑意的嗓音揚起,逗弄著他。
    他揚眸,目光觸及眼前女子挑染成亮紫色的發綹,俊眉一挑,“怎麽?又換了造型?紅色很適合你啊。”
    “膩了。”她聳聳肩,“而且整頭紅發在台灣實在太過惹人注目,我還是收斂一點好。”
    “你現在也不見得多收斂了。”
    她笑,纖長的手指卷繞著鬢邊的發綹,“起碼大部分是原色,隻挑染了一點點。”
    他沒說話,右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玻璃桌。
    望著他不自覺的動作,譚梨微笑加深,“今天話挺少的。怎麽?悟了沉默是金的道理?”
    他瞪她一眼,目光如電。
    她若無其事,捧起咖啡杯淺啜一口。
    “……譚梨。”
    終於開口了。她笑睇他,“什麽事?”
    “我記得你有一個很厲害的網友,叫什麽‘戰略高手’的,聽說他有辦法連到世界各地的資料庫。”
    “嗯哼。”
    “能不能請他幫個忙?”
    “什麽忙?”
    “幫我查一個人。”
    “誰?”
    “一個十年前去世的女人,周盈潔。”
    “周盈潔?”譚梨一愣,可也隻是短短數秒,秀眉驀地一顰,“葉盼晴的母親?”
    “你知道?”他挑眉,卻不覺得意外。早知道他做什麽事都瞞不了譚梨,她肯定已經知道他最近的行動。
    “我知道你還沒放棄‘公主的願望’。”她微微嚴厲,“修一,你要知道,你這麽做可能會把她卷入危險。”
    “……我不會讓她有危險。”
    “任何跟我們沾上關係的人都會有危險。你不會不明白,有太多人在注意icsr的一舉一動,你再這麽追下去,遲早有人會發現那顆藍鑽的力量。”她一頓,“我知道你對藍鑽神秘的力量很感興趣,可是……”
    “我一定要弄明白!譚梨。”他打斷她的話,眸光忽地銳利,“為什麽它能與我的力量抗衡?為什麽它隻聽從女人的命令?我要知道!要知道那顆藍鑽的秘密!”激動令他麵部肌肉一陣牽動。
    從小,他就為了這該死的超能力深深困擾,好不容易才學會控製它。可那顆藍鑽,它擁有比他還強大的力量,而程天藍……那個女人卻輕易便讓它甘心順從!
    究竟為什麽?
    他想弄明白,想弄清楚這該死的一切!
    “所以你接近她,所以你假裝失憶讓她收留你。”譚梨搖頭,“你有沒有想過?修一,有一天她知道你真正的目的後,她會恨你。”
    “我……當然知道。”他咬著牙,不明白為什麽胸膛忽然,“恨我又怎樣?恨我的人還少嗎?我無所謂,隻要得到‘公主的願望’,怎樣都行。”
    “真的無所謂嗎?真的讓她一輩子恨你都不在乎嗎?”她凝視他,眸光意味深長。
    “你……為什麽這麽問?”她看得他有些狼狽。
    “你說呢?”她不答反問。
    他握緊雙拳,良久,驀地狠狠瞪著她,“你究竟肯不肯幫我?”
    “我可以幫你。”她平靜地說,“幫你查清楚周盈潔,她到過什麽地方,接觸過什麽人,我可以幫你這些。但有些事……我幫不了你。”
    她在暗示什麽,他知道,可他不願細想。
    這暗示太複雜,牽涉的層麵太廣,他不想去深究,他隻想專注一件事,隻想搞清楚藍鑽的力量。
    其他的,他顧不了--
    ***
    今天,天空好藍。
    今天,空氣清新。
    今天,陽光嫵媚地照亮了整個世界。
    今天,或許她終於能實現埋藏心底兩年的願望--
    “盼晴,很漂亮耶,你穿這件很好看。”一個清亮的嗓音興奮地揚起,像溫柔的風在她心湖吹開一圖圈漣漪。
    她轉過身,望向一臉讚賞的好友,染紅的雙頰掩不住羞怯。
    “真的嗎?晶晶,你真覺得我穿這樣好看?”方才在鏡中,她挑剔地審視了自己--那個一向文弱安靜、毫不起眼的她,在穿上這件白色削肩小禮服後,忽然有了生氣,有了風采。
    禮服大方又細膩的剪裁適當地掩飾了她身材單薄的缺點,更突出了她纖細的腰與美麗的肩,讓她看起來竟有幾分窈窕動人的韻味。
    她不敢相信鏡中的影像,迫切地尋求柴晶晶的同意。
    “好看、好看!”柴晶晶熱烈地點頭,跟著抖落一方寶藍色真絲披肩,“這是小姐介紹的,感覺不錯,在燈光下會變色哦。”
    “真的耶,在燈光下顏色變淺了,還發著亮,有點銀色的感覺。”
    “瞧瞧,搭在你身上多好看。”說著,寶藍披肩涼涼地環住她的頸項。她有些尷尬,正想扯下來時,柴晶晶急忙阻止。“別急著拿下來啊,盼晴,照照鏡子,這件披肩真的跟你很配耶。”
    “真的嗎?”
    “真的。你是不是不信任我的眼光啊?”見她猶豫不決的神情,柴晶晶扁嘴,一副很受傷的模樣,“好啦,我知道我這個隻會穿西裝長褲的男人婆沒資格說話,反正明琦應該快到了,聽聽她的意見吧。”
    說人人到,她還來不及解釋,另一個好友便大駕光臨。
    寬大的罩衫,棉質拚布長裙,一身尼泊爾民族風情打扮的汪明琦一進店門便集中了所有人的視線。她若無其事,晃蕩著金色耳環與手環,自信優雅地走向葉盼晴與柴晶晶。
    葉盼晴凝視她,明眸閃過一絲羨慕與渴望。
    “明琦,你來得正好,快來幫盼晴看看。你說,她穿這樣好不好?這件禮服跟披肩是不是很搭?”
    “……很不錯。”汪明琦沉吟,一麵拿食指敲著下頷,一麵繞著葉盼晴緩緩轉了一周。
    她站得僵直,有些緊張。有些時候明琦會讓她想起她姊姊,在強勢的姊姊麵前,她總是不自覺地緊張。
    “……不過還差一樣東西。”審視完畢後,汪明琦下了結論。
    她撫住喉頭,“什麽東西?”
    “首飾。”汪明琦微笑,“盼晴,我記得你有條藍鑽項煉不是嗎?把它戴上,保證你今晚十全十美。”
    ***
    取出藏在衣櫃深處的古董珠寶盒,葉盼晴小心翼翼地打開。
    一束藍光進射,瞬間刺得三個女人幾乎睜不開眼。
    那是一串項煉,普通的白金煉子,普通的白金底座,卻鑲著一顆舉世無雙的寶石。
    是一顆鑽石,透明剔亮,卻放肆地綻著藍色璀光的鑽石。
    它仿-沉寂了許久許久,好不容易才得以開匣出世,於是恣意地展露絕代風華,直到十分盡興了才逐漸斂去過分耀眼的光芒。
    當藍鑽收斂了光彩,三個女人這才真正認清眼前的美麗寶石。
    “好……好漂亮啊。”柴晶晶敬畏地讚歎。她一向不是喜愛珠寶的女人,可看著這顆鑽石,就連對珠寶毫無鑒賞之力的她也忍不住心悸。
    見她著迷的模樣,汪明琦不禁笑了,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見它時也是好半天合不攏嘴。“這顆鑽石有個很美的名字。”
    “什麽名字?”
    “公主的願望。”
    “公主的願望?”這下,柴晶晶可被勾起好奇心了,興致勃勃地轉向一旁的葉盼晴,“有什麽典故?”
    她沒立刻回答,輕輕拾起鑽石項煉,靜靜睇著,明眸逐漸氤氳。她想起那天--美麗而放縱的母親去世的那天,她交給她這顆藍鑽,囑咐她好好珍藏……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說這顆鑽石,能夠實現女人的願望。”
    “實現願望?”柴晶晶瞪大眼,“不會吧?真的假的?”雙眸好奇地更加貼向藍鑽,煞有其事地眯起。莫非這寶石能叫出一隻藍色精靈?
    “隻是傳說罷了。”見好友逗趣的表情,葉盼晴忍不住笑了,“你怎麽比我還認真?”
    “什麽嘛!”柴晶晶直起身,嬌嗔,“故事是你說的,冷水也是你潑的,到底是怎樣啦?”
    “我也不知道。”葉盼晴有些茫然,“前陣子我表舅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借了這條項煉,她好像很想要這顆藍鑽,為了得到它可以不惜一切,聽說搞得滿城風雨……”
    “滿城風雨?究竟怎麽回事?”柴晶晶更好奇了,興奮得摩拳擦掌。
    隻可惜汪明琦不冷不熱地拋下一句,“故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幫盼晴打扮妥當。”
    “嗄?可是……”
    “可是什麽?”汪明琦睨柴晶晶一眼。
    後者馬上舉旗投降,“好啦,好啦,我不問了。那我們從哪兒開始?”
    於是,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葉盼晴在兩個好友的巧手幫忙下,逐步改頭換麵。
    她們替她卷起了發,優雅的法國卷在耳際搖晃著好看的波浪,發際斜斜別上一隻水鑽發夾,增添幾分俏皮。
    然後,汪明琦替她化起妝來--淡淡的腮紅,水藍色眼影,細細的、彎彎的眉,唇彩則選用了這一季最流行的顏色,晶瑩剔透。
    濃淡適中的粉妝上完後,柴晶晶獻寶似地捧出早替她準備好的無肩帶。
    “當當!盼晴,這是我送給你的。”粉白色的小巧而精致,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晶晶……”她不禁感動。
    “就當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柴晶晶笑道,一麵就要伸手替她換上。
    “別!我自己來。”她連忙閃躲,央求兩個好友留給她私人空間,這才對鏡換上禮服,戴上項煉及耳環。
    她怔怔地望著鏡裏美好的剪影。那女人,真是她嗎?打扮成這樣動人的她,真能打動他嗎?
    今晚,她真的要穿著這件禮服去挑動他嗎?挑動那個她一直暗戀的男人?
    想著,她的心跳忽然快了起來,臉頰開始發熱,腦子跟著混沌。
    不行,她一定做不到的。不可能,她真不該聽從晶晶的勸誘答應這件事,她根本做不到。
    後悔宛如黃昏的海潮,一波一波在她胸膛漫開,衝擊著她,她咬著下唇,逐漸彷徨。
    “盼晴,好了嗎?”清脆的敲門聲更加催促她的心韻。“我看到他的車了,他馬上就要上來了。”
    他來了?
    刷上眼影的眼眸驀地圓睜,瞪著鏡中的自己。
    她搗著胸口,甚至可以聽見血液衝過體內的聲音。不,不行,她做不到。
    想著,雙腿逐漸虛軟。
    然後,電鈴聲響了。她聽見柴晶晶不由分說地推開臥房門扉,拽住她的手腕便拉著她往外走。
    “不,我不去了。”她囁嚅著,“晶晶,我看還是算了。”
    “你說什麽?你當然要去!這個周年酒會公司每個員工都必須參加的。想想你都一個人從日本平安回來了,麵對區區一個魏元朗還有什麽問題?”
    “可是……”她慌亂不已,“可是我想先打個電話給修一,他還不知道我晚上要出去……”
    “你是說石修一,那個食客?”
    她蹙眉,“他不是食客……”
    “隻是開玩笑而已。”柴晶晶一翻白眼,“那家夥究竟上哪兒去了?我本來還以為今天能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呢。”
    “我也不知道。”她沉吟。
    他今天一早就出門,到現在不見人影,手機也不開機。
    她發現自己很擔心。
    “又不是他的女朋友,幹嘛對他報備行蹤?留個紙條給他就很夠意思了。”說著,柴晶晶一使眼色,與汪明琦兩人合力將她推出門。
    ***
    一下樓,葉盼晴便發現一輛白色lexus停在路旁,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魏元朗則倚在車旁,背對著她。
    黑與白,強烈的對比,身材挺拔的男人與帥氣發亮的跑車。
    他真的……很帥,根本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起西裝既英挺又瀟灑,再適合不過了。
    西裝能顯出一個男人的氣勢與身材,如果是修一來穿,一定也很好看……
    她在想什麽?
    她驀地凜神,眨了眨眼。
    怎麽又想起他了?怎麽不過一天不見他的人影,她竟……有點思念他?
    深吸一口氣,她要自己收束心神,正欲開口招呼魏元朗時,對街一個修長的身影忽地映入眼瞳。
    是他!
    他回來了,怎麽這麽巧就在這時候呢?
    她有些慌亂,心跳失了速,一次次撞擊胸膛。她搗住心口,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在看著他似乎有些陰沉的神情時,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她倉皇地望著他,而他深冷回凝。
    他怎麽了?為什麽這樣看她?她認不清他麵上複雜的神色,他不高興嗎?
    她忐忑,眸光與他的在空中交會,許久,他終於有了反應,邁開步履,直直走向她。
    他行走時,有一種獨特的氣韻,一點慵懶的瀟灑,一點銳利的霸氣。
    他走向她,在經過她時,低低拋下一句,“祝你今晚玩得開心。”
    她呼吸一窒,“修一?”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我會幫你。”低沉的許諾隨著他的離去遠揚。
    而她怔怔站在原地,像被某種魔咒定住了,全身虛軟無力。
    她無法思考,也動不了,隻是傻傻站著……
    “咦?盼晴,你什麽時候下來了?怎麽不說話?”
    ***
    “你今天很漂亮。”一麵將車開上通往晶華酒店的斜坡道,魏元朗一麵稱讚她。
    “謝謝,你也很帥。”她道謝,有些怔忡。
    恍惚的神情令魏元朗微微挑起眉,“盼晴?”
    “嗯?”
    “到了。”
    “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已經到了哦。”他溫聲重複一次。
    “啊!”她驚呼一聲,這才發現車子已來到飯店門前,而門房小弟正為她打開車門。紅霞,染上了頸項。
    她下了車,一陣晚風吹來,她身子一顫,伸手攏了攏披肩。
    “冷嗎?”一隻溫暖的大掌搭上她的肩。
    她顫抖更劇。
    真那麽冷?
    魏元朗揚眉,將車鑰匙交給泊車小弟,自然地伸手擁住她露的肩。“大概是你穿太少了。忍一忍,進屋就好了。”
    天!他擁著她!
    極度的震驚與緊張令她連走路也不自在了,戰戰兢兢,終於踏錯了一步,高跟鞋倏地一扭,緊繃的身軀斜斜往一旁歪落。
    “小心!”
    隨著魏元朗擔憂的嗓音響起,一股莫名的推力忽地將她往回一推,一眨眼之際,她又穩穩站在他身旁。
    “沒事吧?盼晴,幸虧你反應快,沒摔著。”
    “是……啊。”
    是她反應快嗎?為什麽她覺得好像是某種外力的作用?感覺好像有人伸手將她推回來似的……眨眨眼,她迷惑地掃視周遭一圈,卻隻來得及瞥見一個男人的深色背影。
    是他嗎?為什麽那背影看來竟像是修一的?
    他也來了?
    望著那神秘的背影,她□地感到某種異樣的迷惘,好一會兒,才悄然屏定呼吸。
    揚起頭,她羞怯地試圖朝身旁的男人微笑,眼瞳卻驀地映入一個窈窕的金色倩影。
    “亞菲!”她聽見魏元朗驚喜地喊,心跟著一沉。
    “嗨,大老板總算大駕光臨了。”葉亞菲笑著招呼,金色長禮服讓她整個人宛如女神一般嫵媚,“你是主人耶,居然還讓我們這些客人等你。”
    “沒想到你會來。上次拿邀請函給你,你不是還嚷著不想參加這種無聊宴會嗎?”
    “看在你大老板的份上,我再怎麽不情願也得過來晃晃,給個麵子吧。”葉亞菲睨他一眼,跟著,明眸流轉,落定靜默不語的葉盼晴。“今晚好漂亮啊,盼晴。”她熱情地讚道,熱情地拉過妹妹仔細欣賞,“這發卷誰替你上的?很棒啊。還有這件禮服,好美。”
    “是……一個朋友幫我選的。”
    “有眼光。”葉亞菲笑,一麵伸手親匿地拍了拍妹妹的臉頰,“今晚你肯定是大家注目的焦點了。”轉過頭,似嗔非嗔地瞪了魏元朗一眼,“便宜你了,魏總經理。”
    魏元朗隻是嗬嗬地笑,“你呢?今晚那個幸運的男士是誰?”
    “幸運?”葉亞菲聞言,一串鈴鐺笑聲逸唇而出,朝他惡作劇地一眨眼,隨手指了指宴會廳某處一個被一群人圍住的男子。“我看他正在為自己的不幸哀悼吧。”
    “你跟禮哲一起來的?”魏元朗不敢相信。
    “是啊。你不知道他開口邀我的時候有多不情願,要不是因為這家公司也算是我一力主張才從翔鷹集團獨立出來的,要不是他身為集團總裁,總要對我這個功臣表示一下謝意,我看他死也不會請我來。”
    “看來你今晚不會讓他好過了。”
    “嘿!別這麽說嘛,老兄,我是那麽可怕的女人嗎?”
    “你是什麽樣的女人有誰比我更清楚嗎?”
    “魏元朗!你敢拆我台?”
    “在下不敢,大姊。”
    “你……”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唇槍舌劍,葉盼晴隻覺原本暖熱的胸膛,逐漸發涼。
    這一刻,她被遺忘了,從小就是這樣,在姊姊閃耀的光環下,她總是被不經意地忽視。
    她知道這不能怪姊姊,也不能怪魏元朗--他們兩個年輕時曾經交往過,自然對彼此有一份親匿的關懷,就算緣盡情逝,這份親匿也不容輕易抹殺。
    更何況,也許他們緣未盡、情未了呢?
    她競爭不過姊姊的,即使他們不曾有過之前的一段,即使他們現在對彼此已毫無情意,她也沒有信心能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超過姊姊。
    她競爭不過姊姊的。
    她想,□地痛恨起這樣怯懦的自己,她總是這麽卑微,這麽渺小,卻又這麽想要與光彩奪人的姊姊一爭高下。
    害怕那曾經攫住她許多次的醜陋妒意再度在心中泛起,她深吸口氣,匆忙找了個藉口,急急躲開。
    ***
    “你去哪裏?”一雙健臂撐住她,跟著,兩束燦亮眸光圈住她。
    “修一?”她驚愕,“你真的在這裏?你怎麽來了?”
    “我說了,來幫你。”他蹙眉,“你怎麽回事?不戰而逃?魏元朗今天可是你的舞伴。”
    “那是……他被逼的。”她咬唇,“晶晶硬起哄要他擔任我的護花使者,我知道……他不情願。”
    “什麽不情願?”他掩不住怒意,“一個男人不想做的事,有人能逼他嗎?”
    “可是……”
    “總之他今天是你的。”說著,他不著痕跡地推動她上前,“去把他抓住!”
    “可是……”
    “別再可是了!”他忽地低吼,不耐煩地轉過她的臉龐,狠狠瞪著她,“你明明喜歡他,不是嗎?明明想讓他注意到你,不是嗎?那就別像個膽小鬼!”
    “你……”他為什麽要這樣罵她?為什麽要這麽責備她?他……覺得她很膽小嗎?他瞧不起她?
    她扁著唇,心頭一陣委屈,明眸淡淡漫開迷霧,牙關卻是緊緊咬著的。
    “去把他要回來。記住,他今晚是屬於你的。”他一字一句地說。
    他就這麽看不過去?就這麽急著把她往元朗的懷裏推?好啊,那她就去!就去跟元朗跳舞!
    “我……去了。”
    “快點!”
    不耐的嗓音扯痛了她的心,她一撇頭,微微抬起下頷,走向那個他要她去征服的男人。
    原來她也可以像個公主,原來她也有自尊與傲氣。
    望著她挺直的背影,他薄銳的唇忽地揚超三十度,淺淺的、淡淡的,一點點欣賞,一點點複雜的弧度。
    ***
    夜逐漸深了,晚會也逼近。
    在酒精與音樂的催動下,與會眾人的情緒愈加高昂,在幾個高階主管一個個上台表演搞笑逗趣的節目後,大夥兒忽然起哄玩起遊戲。
    整晚一直靜靜站在角落的石修一挪動一子,換了個站立的姿勢。
    更加閑散的姿勢讓他看來懶洋洋的,可鑲嵌在一張性格的臉龐上那對過於神采奕奕的眸,卻又明白流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氣魄。
    這男人,是不能輕易折服的。
    清晰的念頭閃過四周幾個不禁為他心動的女人腦海,瞬間成了最的誘惑。
    她們已經注意他很久了,她們猜測這個陌生的男人是公司的客戶,應了主管邀約前來參加周年酒會。
    她們曾經試著與他攀談,試著邀他跳舞,可他總是一副漠然。
    愈是無法輕易被征服的男人,愈能夠催動一個女人的。
    她們望著他,癡迷地想誘惑他多看自己一眼,隻可惜他不為所動,淩銳的眸獨獨圈住一個女人。
    葉盼晴。
    他看著她跳了一支又一支舞,喝了一杯又一杯酒,然後,在一群同事簇擁下,被迫與魏元朗一起玩遊戲。
    遊戲的對手是紀禮哲與葉亞菲,他們說,要集團的總裁跟公司的總經理一比高下。
    輸的那一對可得當眾表演親吻。
    這個提議被某個員工喊出來時,晚會的氣氛瞬間沸騰,眾人一麵吹口哨,一麵在半空中吊起兩顆蘋果,將四個人的雙手縛住,比哪一對先吃完蘋果。
    對參加比賽的人,這樣的競爭無疑是尷尬的,可其他人可不管,努力吹口哨尖叫起哄。
    哨音一響,兩對男女主角無奈地咬起蘋果,期間,無數次撞到彼此,前額、鼻尖,甚至嘴唇,曖昧至極。
    石修一緊繃身子,默默注視著遊戲進行,每一回葉盼晴與魏元朗相撞,他雙拳便不自覺更加收緊,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好一會兒,他終於撇過頭,閉眸。
    眼不見,心靜。
    可眼不見,耳朵卻更靈敏,眾人每一次呐喊,每一次驚呼,都更加撕扯他的神經。
    然後,他聽見一聲尖叫。
    “元朗他們要贏了!”
    要贏了?
    他驀地展眸,淩厲的眸光直射向兩人。
    果然,一顆蘋果已經被他們咬了一大半,而另外一顆,卻因為紀禮哲與葉亞菲怒目相向,正在空中孤獨地搖晃。
    輸的人表演親吻,隻要輸的話,就能與魏元朗親吻……
    她想輸吧?不想贏吧?
    如果輸了,她就能親吻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肯定不想贏的--
    奇特的忽地令石修一無法呼吸,他繃著身子,瞪著狂歡一夜,長發微亂,臉頰緋紅的女人。
    我會幫你。幫你得到魏元朗。
    該死!
    低咒一聲後,他忽地伸出手指,緩緩指向兩顆蘋果。在他的念力控製下,幾乎被咬盡的蘋果開始左搖右晃,怎樣都穩不住。而另一顆,卻忽然穩定了,乖乖停在原地不動。
    時間不停地流逝,在葉盼晴與魏元朗震驚莫名下,另一顆蘋果終於被咬得隻剩下果核。
    他們輸了。
    激烈的掌聲爆開,全場歡動。
    “kiss!kiss!kiss!”眾人又叫又笑,“快給我們二硫碘化鉀!”
    “喂喂,別玩了。”是魏元朗清朗的嗓音。
    “不行,我們要二硫碘化鉀!我們要kiss!”
    “別這樣……”葉盼晴怯怯地求饒。
    “快點!願賭服輸。老板,你也不想食言而肥,一世英名盡毀吧?”
    “你們啊。”魏元朗搖頭,在員工們執意下,隻得無奈地捧起葉盼晴的下頷,“對不起了,盼晴,別太在意。”說著,他緩緩伏下唇。
    石修一別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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