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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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張薄餅烙好俊,袁咚咚又把已經切好的肉絲、冬筍絲、蘑菇絲和蔬菜等放進油鍋,快速炒熟起鍋。全/本/小/說/網
    霎時,麥芽粥的清香混合著大麥餅的麵香及炒菜的油香彌漫了整個廚房,引得所有人都口水直流,食欲大振。
    “我要吃這個!”袁咚咚將炒好的菜夾在又薄又大的餅子裏卷起,再放在盤子裏端上桌時,元申立刻抓起了一個,他的妹妹也不示弱,為他們端來麥芽粥的丁媽高興得直笑。
    烙餅本是尋常食物,可是經由袁咚咚的手卻有了奇特的滋味。那麵柔中帶勁,餅色黃而不焦,口感極好,再夾卷著菜一起吃,更增添了無窮美味。
    一碗麥芽粥配著香脆又夠勁道的煎餅,不僅孩子們喜歡吃,就是丁媽和其他廚娘們也都吃得讚不絕口,丁媽還特意將丁伯也拉到這兒來用午膳。
    就這樣,入焦府的第一個上午,袁咚咚以她的廚藝和耐心,征服了兩個孩子的胃,也贏得了其他人的尊敬和喜愛,他們都成了她最忠實的食客和美食捍衛者。
    “咚咚姊姊,我吃不下了,可是等會兒我還要吃。”肚皮吃得圓滾滾的元欣靠在椅子上宣布。她叛逆的小哥哥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目光中有著與她一樣的期待。
    “可以,這間廚房會一直開著,我就在這裏,你們什麽時候餓了,就來找我,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那我呢?”
    在兩個孩子快樂的歡呼中,焦元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聽到她對弟弟、妹妹說的話,他深受感動,可惜她的熱情不是對他的。
    “你嗎?”袁咚咚看到他,立刻想起他的欺騙和貶辱,當即冷冷地說:“大少爺還是另尋佳肴吧!”
    才與她的視線相接,焦元廣就看出她眼裏冒出的火光。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惹她不高興了,隻看出她正打算在他們之間挑起一場口舌之戰。不過他現在沒那個心情,香噴噴的食物引發了他的食欲,等他享受完美食後,他會對她的態度嚴加申斥,讓她知道自己的地位。
    袁咚咚見他不接腔,便譏諷道:“大少爺不是去找花娘吃花席了嗎?還希罕我這不入流的廚子做的不輪不類的食物幹嘛?”
    哦,原來是在吃醋呢!
    焦元廣心頭暗樂,對自己先前信口開河胡說的話深感後悔,便不回應她,也不理會廚房裏那些偷偷打量他倆的眼睛,逕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抓起弟妹麵前盤子裏的煎餅大咬一口,問:“欣兒、申兒喜歡吃這個嗎?”
    “喜歡,咚咚姊姊做的東西可好吃呢!”元欣毫無芥蒂地走到大哥身邊,幫他把落在嘴邊的肉絲塞回嘴裏,責怪道:“大哥跟三哥一樣,吃得那麽急。”
    “是嗎?”焦元廣瞟了眼手持大銅勺在鍋灶前忙活的袁咚咚,再看小弟一眼,開心地說:“既然你倆已經吃飽了,就去看戲班子彩演吧,讓大哥慢慢吃。”
    窗外大庭院內傳來的鑼鼓聲立刻吸引了兩個孩子,他們手拉手跑出了廚房,而丁媽也替焦元廣盛來了一碗麥芽粥。
    “丁媽,你們動作真快,這裏已經有辦流水宴的架勢了。”他邊吃邊喝了一口粥,咂著舌頭讚道。
    “都是咚咚姑娘安排的。”丁媽毫不掩飾喜愛地看了眼忙碌中的袁咚咚說:“她真是一個好廚師、好姑娘!”
    焦元廣沒表示,隻是專心地吃著仿佛從未吃過的美食。
    “丁媽、丁媽,聽說這院有最好吃的煎餅,還有嗎?快給我端一盤來!”就在這時,寶兒興衝衝地跑進來了。
    “還有一些。”丁媽趕緊給他送上煎餅和粥。
    吃飽喝足後,寶兒像不久前的欣兒那樣愜意地躺靠在椅背上,咂著嘴巴問:“大少爺,你說奇怪不奇怪?”
    “什麽事奇怪?”同樣吃飽的焦元廣正陷入沉思中,被他一問,有點茫然。
    寶兒摸著肚子,歎道:“一樣是煎餅、米粥,為何咚咚姑娘做的就是跟別人做的不一樣呢?真是奇怪。”
    焦元廣斜他一眼。“同樣是兩耳、兩眼、一張嘴的人,怎麽有的是俊傑,有的就是草包呢?真是奇怪!”
    寶兒咧嘴傻笑,跑出了廚房。
    他的目光再次轉回爐灶前的女人,立刻被她站在沉鼎巨鍾前那輕鬆自然的神態吸引。不久前導致他逃離家門的那股衝動再次出現,他很想走到她身邊,要麽抱住她,把自己的迷惑和渴望一次解決掉;要麽狠揍她,告訴她都是因為她,害他失魂落魄,在街上晃不到兩個時辰就惦著往家裏趕。
    “你究竟在忙什麽?”
    他終於走到了她身邊,可是他既沒有勇氣抱住她以舒緩自己內心的焦慮感,也沒有狠揍她以轉移難以滿足的**,而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離她一臂的地方輕聲問。
    “你難道看不出嗎?我在熬骨頭。”袁咚咚沒回頭看他,忙著用手中的湯勺撇去湯上的浮油。
    “燒那麽一大鍋骨頭幹嘛?有誰要吃骨頭嗎?”他心平氣和地問。發現她的情緒比他還壞,這讓他很開心,不過為了吃到更多的美食,他絕對不會激怒她。
    袁咚咚用鼻子哼了一聲。“連熬骨頭做湯底都不懂,還自詡饕客?真好笑!”
    “對對,寧可食無肉,不可食無湯。”他還是好脾氣地順著她的話,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你是在做湯。太好了,不愧是大廚,深合我意!”
    一聽他的話,袁咚咚的氣又上來了。“我記得某人說過,我做的菜不南不北,不甜不鹹,這也能算大廚嗎?”
    “我知道‘某人’是誰,不過那個觀點正在被改變。”看出她正醞釀著一場風暴,焦元廣依然不動氣,繼續用好言好語平息她的怒氣。
    “現在改變為時已晚,請三天後兌現你的承諾就行。”雖說他的話帶著明顯的悔意,但袁咚咚不接受他非正式的道歉,直言道:“大少爺吃飽了就請離開吧,廚房不是公子哥兒待的地方。”
    “錯,我喜歡廚房,否則如何品嚐美味?”
    他的話讓袁咚咚無話可說,他的好脾氣也讓她有氣發不出。
    她瞟他一眼,發現他跟離開時不太一樣了。那時他顯得急躁焦慮,現在則一派悠閑模樣,她不相信是幾個煎餅、幾碗粥讓他有如此的改變。“你到底想說什麽?我知道你不是想跟我談論廚房。”
    “款,你果真聰明,聰明女人總是讓人尊敬相喜歡。”說著,他對著門口一招手。“你過來接替她。”
    一個女廚走來,袁咚咚抗議道:“這是……”
    他把手指豎在嘴上示意她安靜。“不要皺眉頭,這件事誰都可以做,把勺子給她,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比如?”她的嘴角輕蔑地彎起。
    “比如三天三夜的菜單,比如生辰宴的主菜,比如每日客人的數量,還比如,日餐與夜宵的搭配,冷盤與熱菜的比例,這些事重要嗎?”他的眼神不再平靜。
    袁咚咚妥協了,因為她明白,那些正是她急於知道的重要細節。
    “為什麽不在廚房裏說?”看到他正帶她離開廚房,她問。
    “因為那些東西都在書房裏。”
    袁咚咚無法反駁,隻好跟隨他來到正廳,這裏的門窗均雕刻著精美的水草花鳥圖案,書房在大廳左側,與廚房僅一牆之隔,裝飾典雅,頗有讀書人的氛圍。
    “坐下。”他指指書桌前的椅子。
    雖然很想坐下,可她不想那麽聽話。“不用了,站著說就好。”
    “你有時真的很惹人生氣,你知道嗎?”焦元廣不給她反抗的機會,壓著她的雙肩將她強行按在椅子上。“也許你並不聰明,是我看錯了你,聰明女人在運用她的魅力挑戰男人的耐心時,懂得適可而止。”
    他的雙手落在她肩頭,帶給她肌膚強烈的灼痛感,但她刻意漠視那短暫碰觸給她帶來的震撼,坐在椅子上舒服的伸直雙腿,嘴裏不依地反擊著。“聰明女人更懂得該如何保護自己!”
    焦元廣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隨她伸腿的動作移到她腿部。因為天氣燠熱,她穿著單薄,伸直的雙腿在裙子下露出清晰的輪廓,那修長的美腿,讓他好不容易才壓下的瘋狂**又再度蠢蠢欲動起來。
    他幹咳一聲。“咳,你大可放心,在這裏你不會有危險。”
    沒有才怪!他自嘲地想,進而推想,如果她知道他現在滿腦袋裏裝著的是什麽念頭,她會用那支熬骨頭湯用的大銅勺打碎他的腦袋吧?
    下意識地摸摸腦門,他走上前靠坐在書桌邊,麵對著她,想跟她說正事,可是她嬌羞的模樣讓他覺得那把大銅勺打在了他的腹部。
    當他火熱的目光落在她雙腿上時,袁咚咚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舉止失當,不由雙頰滾燙,縮回雙腿,拉直裙擺。
    “放輕鬆,你的腿很美,而且遮蓋得很嚴實。”她這個細小的動作和暈紅的雙頰讓焦元廣口幹舌燥,心裏真是佩服自己此刻還能如此鎮定地說話。
    袁咚咚臉部更加滾燙,她瞪他一眼。“不要胡說八道,快說正事吧!”
    “我說的每一件事都是正事。”他伸手將桌麵上的一疊紙推給她。“這是給你的,好好看看吧,裏麵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袁咚咚取過來低頭翻看,那是老夫人生辰慶典活動的內容,並附有受邀賓客相表演者的名單及食宿安排。
    “這裏麵沒有對流水席的要求,也沒有菜單啊!”她翻著那堆紙,好奇怎麽這裏連老夫人的食譜和即將上演的劇目都有完整的羅列,卻獨獨對流水席的菜式相搭配沒有任何提示呢?
    可她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因為焦元廣的心正陷入眼前令人**的美景中。
    天氣熱,袁咚咚穿著的夏裝衣領本來就偏低,為了方便在悶熱的廚房裏做事,她把頭發梳成發髻高盤頭頂,因此當她低下頭時,無可避免地露出了整個頸部。他剛好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她露出的頸部就毫無遺漏地落入了他的視線內,將他早巳澎湃於胸的激情再次攪動起來。
    窗外射入的陽光環繞著她,把她整個人照得亮麗多彩,她纖細秀氣的頸部看起來是那麽嬌豔誘人,裸露的肌膚白皙中泛著淡紅色的光澤,宛如時下最著名的德化白瓷般細膩溫潤,而她白玉似的耳朵輪廓非常完美,小巧靈秀的耳垂沒有任何裝飾物,卻更能讓人血液奔湧……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她的聲音恍如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直到很久後才傳人他的大腦。
    想要你……他希望他能坦言,他想要地走進他的懷裏,想要感覺她是否真實。
    可是他什麽都不能說,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沒聽到他的回應,袁咚咚從紙上抬起頭來,卻與他的灼灼目光對了個正著,意識到他正在看的部位時,又羞又氣,連忙將無法再拉的衣領拉高。
    “焦元廣,不準用那樣的眼神看我!”她困窘的喝斥和通紅的臉龐讓焦元廣猛地清醒,發現自己再次失態了。
    如果不是她忽然發出的厲喝,如果不是她滿眼的怒火,他懷疑自己是否還能管得住雙手不住她身上去。
    光想到她火山般的脾氣和衝動引發的後果,他就頭皮發麻,滿腦袋飛竄的綺念頓時消散無蹤,隻剩下說不清的困惑和懊惱。
    生平第一次,他被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無法自拔!
    “什麽眼神?”克製著心虛,他輕聲問,心裏卻明白:隻有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能對他產生這樣的影響力!
    “就好像我是……我是……”麵對他充滿激情的雙眸,袁哆咚腦袋出現空白。
    “芙蓉肉凍。”未經思考,他衝口而出。
    當即,她與他都嚇了一跳。
    “你、你居然把我比作菜肴?”她吃驚得忘記了生氣。
    “你不能怪我,芙蓉肉凍晶瑩剔透,香嫩可口,是我的最愛。”他真心地說,看到她變了臉色,又急忙解釋。“我是說,你美得讓我想到了它……”
    “閉嘴!”她低聲斥道:“除了吃,你不能想點別的嗎?”
    見她臉紅至耳根,肌膚似乎要出血,他知道越解釋越麻煩,隻好閉嘴不語。
    兩人一時之間你瞪著我,我望著你,不知要說什麽,也不懂該如何收場。
    對視中,一種似有若無的,溫暖又甜蜜的情愫慢慢在滋生。
    “你、幹嘛不說話?”過了好久她才問出憋在心裏的話。
    他深吸口氣,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不是你讓我閉嘴的嗎?”
    “我沒……我想問,你要我做什麽菜?”她猶豫了一下終於拾回先前的話題。
    看著她迅速恢複冷靜,卻依舊紅暈染腮的嬌容,他在心猿意馬間也對她深感佩服,相形之下,自己反而顯得毛躁荒唐。為了避免出醜,他猛地轉開視線,繞到桌子後,希望擋在他們之間的大書桌能遏止他越來越難控製的情感。
    看來我真的瘋了!到底給自己找來怎樣一個麻煩?他無力地想。
    見他一直不回答她的問題,平展的額頭聚起深深的皺紋逃到桌子後麵去,袁咚咚的羞窘被好奇取代。
    “難道你不知道要我做什麽菜嗎?”她終於開口,而隨著她的問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她又好心地加了一句。“如果是那樣的話,你不用擔心,擬定菜單本來就是大廚該做的事。”
    剛才還驚惶失措、窘迫不安的俏臉,此刻平靜並且充滿自信,仿佛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中。
    對此,焦元廣既佩服也深感憤怒:自己被她折磨得幾欲瘋狂,她卻那般平靜,這不公平!
    袁咚咚見他隻是瞪著她,卻不開口,便站起身說:“那好吧,如果你想不出要我做什麽,我就按自己的菜譜去做。”說完,她準備離開。
    “我當然知道要你做什麽。”他終於開口,並欣喜地發現聲音沒有發抖。
    很好,既然她能做列平靜無波,我為何不能?
    “什麽?”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望苦他。
    “你看過我的食材,知道很多都是極其罕見的珍品,對不對?”他話音中帶著炫耀和氣惱,更有一種不容忽視的主宰者口氣。
    “沒錯,我看到了。”她謹慎又期待地說:“你答應我可以用它們。”
    “是的,你可以用。”他大氣不喘地說:“我要你用滇南的山菇野菌、隴西的羊腿駱腱,江南的青筍、江北的金針,東海的石花、南海的紫菜、北海的龍須、五台山的天花羊肚菜、武當山的蕨蘭、天山的雪蓮和八珍八靈為我做出其他地方吃不到的美味佳肴,還要你每天都做一席‘芙蓉宴’!”
    他一口氣說著他的要求,速度越來越快,聲音越來越大。當看到她眼裏露出驚異和不解時,他非常高興自己找到了抗拒她魅力的方法:刁難她!讓她無法達到他的要求而滾離他的生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眼裏的驚訝和不解猶如曇花一現,甚至讓他還無法確信它們是否真的出現過,就被一道奇異的色彩取代了。
    “你是說,我可以用它們按照我的菜單做菜?”她驚喜地問。
    “是的,我要你按你的菜單做,成或不成,你自己承擔後果。”他下戰書。
    “我一定能成!”她欣然迎戰。
    焦元廣本想刁難她,可是當與她綻放著火花的目光相遇時,她眼裏的興奮立刻與他對美食的渴望激烈相撞,交織成一片絢爛的魔毯,將他們雙雙包裹在其中。
    “你那麽有信心嗎?”他雙手撐在桌麵望著她,不再在意她眼裏的那份急切深深感染著他,不再理會她與他誰更占上風。
    “我一定讓你的賓客滿意!”她走上一步靠在桌沿對他宣誓般地說。
    他忽然傾身向前,幾乎與她的臉相觸,情緒激動地說:“我呢,除了我的賓客外,你願意讓我滿意嗎?”
    他的呼吸急促,雙眼似乎看進了她的心裏。
    這次袁咚咚沒有退縮,而是揚起頭來迎視著他,在他的瞳仁裏不僅看到自己的眼睛,也看到了其中燃燒的火焰。她不知是她對廚藝的熱愛點燃了他,還是他對美食的渴望點燃了她,總之,四目交接時,她覺得全身都在燃燒。
    “會,隻要你需要,我會讓你滿意。”她回答他,驟然間發現自己很想現在就回到廚房去,為他,也為所有真心想品嚐她美食的人們獻上最拿手的珍餞。
    “我,需要——”焦元廣輕聲說,那聲音似乎不是從他的口中發出,而是從心底,袁咚咚感到在他說‘需要’時,那不僅僅是針對食物,還有其他的意義。
    可是無論出於何種理由,她的心都因為知道他的需要而充滿了喜悅。
    有了焦元廣的允諾,她決定用他那些寶貝的食材,做出以前隻在耳聞口傳中聽說過,或者在爹娘傳下的菜譜中看到過,但從未親手做過的菜肴。
    很快,三天流水席的菜單被確定,她帶著眾廚娘嚴格地選料和配菜。
    為了確保品質,在正式開席前,她先嚐試性地做了不少菜式、糕餅讓大家前來品嚐。因此,慶賀焦老夫人生辰宴的流水席還沒開。‘鳥食居’的流水席倒已經熱鬧地登場了。
    這可樂壞了兩位小主人,他們成了袁咚咚廚房裏的常客。在這兒,不僅可以隨時吃到可口的食物,也不用擔心被人趕來趕去。
    因為廚房危險太多,焦元廣本來很反對小孩子進來,可是現在,他無法再阻止他們,因為就連他自己,停留在廚房裏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看袁咚咚做菜實在是一種享受。
    她刀法純熟,動作優美。完整的雞鴨魚肉或任何食材到了她手裏,三兩下就被切割得清清楚楚。而她的烹調手法也極其豐富,諸如烤涮爆炒,炸烙煎靠,扒溜燒燎,蒸煮汆燴,煨燜煸熬,鹵拌愴泡,全都讓人看得驚心動魄又賞心悅目。就連見過名廚無數,身為京城第一大饕客的焦元廣也不得不讚歎她的廚藝。
    流水席正式登場的頭天晚上,‘試餐宴’結束後,廚娘們收拾好餐具,袁咚咚就讓她們回去休息,為今後三日的連續忙碌養精蓄銳,而她則留在廚房內繼續照看灶上溫火熬煮的牛骨湯。
    廚房裏,隻有兩個與她越來越親近的焦府小主人還逗留在餐桌邊,跟她東一句西一搭地說著話。
    不久,焦元廣從外麵進來,看到備料台上浸泡在清水中的食材,指著其中一盆白色透亮,形狀似花的問:“這是什麽?”
    袁咚咚在灶前忙碌,沒來得及回答,元申走過來代她回答了。
    “大哥還說是美食王呢,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是南海燕窩。”
    一聽是燕窩,焦元廣的臉色變了,厭惡地說:“這東西不好吃,泡它幹嘛?”
    “是你自己不會吃,還怪東西不好。”袁咚咯走過來,寶貝似的伸手摸了摸已經泡發開的燕窩,高興地說:“申兒、欣兒說,好不好吃?”
    “當然好吃!”元申和元欣齊聲說。
    元欣拉拉袁咚咚的衣袖。“咚咚姊姊,大哥沒吃到,你取一碟給他吃吧!”
    “我才不要吃那名不副實的鬼東西呢!”焦元廣撇嘴搖頭。
    “大哥真傻。”元欣同情地說。
    而元申則以與焦元廣相似的神態撇嘴道:“大哥也名不副實!”
    焦元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直很乖巧的弟妹,雖然弟弟有時很難相處,但總地來說對他還是很敬重,現在怎麽敢用這種態度對他呢?就因為他不喜歡燕窩?!
    他轉頭看向袁咚咚,她正專注地檢視著她心愛的燕窩。“袁咚咚,你真的做燕窩給這兩個小家夥吃了?”
    “做了。”袁咚咚的目光沒有移動,她發現一根細小的羽毛夾雜在燕窩裏,正努力將它取出來。
    “你怎麽能做那個給他們吃?”他不滿地說:“那麽多好食材為何不用?”
    聽出他在責怪她,袁咚咚將那根終於挑出的毛彈掉,快:“燕窩就是好食材啊,而且我保證你的弟妹吃得很開心,對不對?”
    她的最後一句是麵向兩個孩子說的,並立刻得到孩子們的熱烈肯定。
    “大哥,燕窩很好吃,就在蒸籠裏,你快去吃。”欣兒好心地告訴他。
    袁咚咚說:“別勸他,我的美食不需要求人品嚐。”
    見她一副‘就不給你吃’的模樣,焦元廣的心情大受影響,不高興地說:“你別忘記是誰提供你食材。再說,就算你做的東西美味無比,我也不見得喜歡吃,更別說我根本就不想吃那個該死的燕窩!”
    “你不吃正好,我可是要吃的。”門口傳來說笑聲。
    一排燈籠引路,一列丫鬟陪同,焦老夫人滿臉趣味地走了進來。
    袁咚咚一看是老夫人來了,忙迎了上去,自然不再計較焦元廣說的那番話,如果他要嘴硬,那就讓他自己受罪吧!
    焦元廣也轉向了老夫人。“祖母怎麽到這裏來了?”
    陪同老夫人的大丫鬟笑著回答道:“是奴婢們貪嘴,因聽說大少爺這裏有好吃的燕窩,都想來品嚐一口,老夫人得知了,就帶奴婢們過來了。”
    “嗬,你這院裏可真是香氣撲鼻啊!”焦老夫人仰頭吸吸鼻子,對站在焦元廣身邊的袁咚咚說:“怎麽樣?姑娘,既然我的孫子、孫女兒們都喜歡圍著你打轉,那老祖母也來湊份熱鬧,可以嗎?”焦老夫人看著袁咚咚。
    “當然可以,咚咚深感榮幸!”袁咚咚急忙表示,並趁丫鬟們簇擁著老夫人走到餐桌前坐下時,到灶邊取燕窩。
    蒸籠蓋子揭開,特殊的香味立刻在廚房中散開。當盛放在細瓷小碗中的燕窩被一一送到老夫人相她的丫鬟們手中時,不僅老夫人和丫鬟們歡喜,就是對燕窩很反感的焦元廣也眼睛一亮。
    蒸熟的燕窩潔白如玉,而排放在它上麵的雞肉絲、香菇絲、蛋絲及蔬菜絲,則呈現紅、黑、黃、綠各色,整個碗看上去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
    老夫人在丫鬟的侍候下舉箸品嚐,並連聲稱讚。“嗯,口感和味道都與四姑做的不一樣,你是如何料理的?”
    袁哆略笑道:“其實也不難,關鍵是要將燕窩用溫熱堿水泡發開,口感才會比較好。然後把發好的燕窩置於碗內,再將肉菜及調料排好,淋上高湯,放在籠屜內以大火蒸一到兩個時辰即可。”
    “聽起來確實不難。”老夫人對身邊的丁媽等說:“你們也該學學。”
    廚娘們笑著點頭,她又對冷漠地坐在桌子邊盯著燕窩看的長孫說:“廣兒也來嚐嚐,這可是美味呢!難怪申兒、欣兒成天惦著要到這兒來用膳。”
    袁咚咚笑著說:“老夫人喜歡吃就多吃點吧,大少爺已經說過不想吃這該死的燕窩,您還是別勸他了。”
    “是嗎?”老夫人驚訝地抬頭,用絲絹擦拭著嘴角,對長孫說:“廣兒,你不要被四姑上次的做法影響了,那是四姑頭一次見到燕窩這東西,自然下知道該如何烹製,如今咚咚姑娘做的可不同,你不吃可惜了!”
    “我……沒說不吃,隻是……我不想吃!”焦元廣口吃地說,狠狠瞪了袁哆咚一眼,不滿她落井下石。
    其實在看到祖母麵前那碗色香味俱佳的燕窩時,他就為自己先前說過的話後悔得腸子都打結了,祖母的邀請本來正好給了他一個順水推舟的機會,可這小女人竟揭他的短,讓他隻得充好漢,吞咽著涎水,抵抗著誘惑說‘不’。
    “呃,那真可惜。”老夫人惋惜地說著,繼續滿意地吃燕窩。
    稍後,心滿意足的老夫人稱讚道:“廣兒,這回你可辦了好事,咚咚姑娘廚藝好,流水席準能成功!”
    “希望如此。”沒吃到美食,卻受了一肚子氣的焦元廣冷冷地說:“可是她如果繼續像黃蜂那樣追著人螫的話,恐怕不到三日,賓客都會被嚇跑。”
    “如果沒有惱人的捅蜂者,哪有螫人的蜂?”袁咚咚毫不留情地回應他。
    “你這種火爆脾氣總有一天會把自己與廚房一起燒掉!”他對她皺眉。
    “就是那樣,也好過被一個壞脾氣的捅蜂人煩死!”她與他針鋒相對。
    “你……好男不跟女鬥,我不跟你說,三日後我們見分曉!”說完,他走了。
    見他氣鼓鼓的離去,元欣拉拉袁咯咚的手,憂慮地說:“咚咚姊姊,大哥生氣走了,你不會也生氣走掉吧?”
    袁咚咚低頭看著她,後悔自己總是容易被激怒。其實她已經看出焦元廣對燕窩的看法在改變,可是想到他總是那麽剛愎自用,她就想要懲罰他。
    現在見驚了小女孩,不由內疚地拍拍她的小手。“我不生氣,就算生氣,我也不會走掉。”
    安撫完元欣,她又對老夫人歉疚地笑道:“對不起,我的脾氣不好。”
    可焦老夫人並不生氣,她眼裏閃動著讓袁咚咯覺得既好笑又可疑的狡猾笑意。
    “這麽說,你很不喜歡我的長孫羅?”
    “不喜歡!”袁咚咚毫不遲疑地回答。
    “很好!”老太太將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頓,開心地說:“我也很不喜歡他,這樣最好,以後我們有好吃的,就不給他吃,教他一邊兒待著去!”
    聽到老夫人附和自己的話,袁咚咚反而不知所措了。她跟焦元廣鬥氣,是因為他對燕窩的評價和潛意識裏對他當初奪走她的燕窩的不平,但她絕對不希望焦元廣因此而被家族遺棄,更不願意因為自己的壞脾氣導致老夫人對他感到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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