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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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海哥?”袁咚咚欣喜地轉身,這時她正需要跟親人分享自己的幸福!
    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奔了出去,焦元廣臉色一變也追了出來。\\om\\
    “天海哥!”
    袁咚咯跟隨那女人來到花廳,一眼看到洪天海正坐在那裏,不由興奮地喊著跑了過去。
    “咚咚!”洪天海看到多日不見的她飛奔而來,立刻高興地迎了出來,在花廳前伸展雙臂將她抱了個滿懷。
    “你和小玥都好嗎?小玥怎麽沒來?你們沒忘記我吧?”她笑著將問題一個接一個拋給他。
    “好好好,我們都好,就是想你,等你回來後,我們就遷店,小玥現在可能幹了,她做的芙蓉宴還趕不上你,但再……”
    “拿開你的髒手,別碰她!”
    一聲爆怒吼聲中,袁咚咚的身子飛一般地離開了地麵墜人焦元廣堅硬的懷裏。太過有力的撞擊,令她頭暈目眩,發髻也散了。
    “焦元廣,你就不能輕點嗎?”她搗著被撞疼的鼻子,顧不上拉開一繒紹垂落下來的長發,對擁著她的男人說。
    正因為跟她見麵而高興不已的洪天海,見他如此粗魯地對待袁咚咚,不由怒火攻心,當即以下弱於他的怒氣大喝。“放開她,你弄疼了她,知道不知道?”說著伸出手來搶奪他懷裏的袁咚咚。
    焦元廣自然不會放手,他身形雖不及洪天海魁梧,但袁咚咚與這個男人抱在一起的情景刺激著他,狂燒的妒火產生了巨大的能量,他居然能與洪天海勢均力敵。
    “停下!你們這兩個該死的野蠻人!”在他們拳來腳往巾,袁咚咚用力地喊,可是毫無效果。聞聲趕來的廣大爺、寶兒和丁媽等丫鬟下人們也都對此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憐嬌小的袁咚咚陷入兩個高大男人的爭奪之中,連自己都顧不了,又如何能阻止他們野蠻又可笑的舉動?
    最後她做出了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動作:跳到焦元廣的身上,四肢緊緊纏著他,在他耳邊大喊。“停下來,笨蛋,我愛你!”
    天地萬物皆失去了聲音,焦元廣的耳朵裏隻存在三個字——我愛你!
    他亮如星辰的雙眸凝視著她,仿佛在確認她所說的話似的。
    “那他是誰?”良久後,他嗓子低啞地問。
    “他是我的親人,是我的哥哥!”袁咚咚迎視著他,眼裏溢滿了對他的愛。
    焦元廣臉上慢慢綻出了迷人的笑容,而他的雙臂收緊,將這個剛剛賜予了他最大快樂的女人緊抱在懷裏。
    袁咚咚發出一聲幸福的喟歎,將頭依偎在他肩上。幸福中的她,忘記了自己的話給了另外一個男人沉重的一擊。
    “咚咚,你不可能愛他!”洪天海沉痛的聲音將沉醉在愛河中的兩個人驚醒。
    意識到這裏正有許多雙眼睛在旁觀,他們倏然分開。
    “出去!”焦元廣一聲低喝,旁觀者消失無蹤,寶兒也縮回門外廊簷下。
    袁咚咚從他身上跳下地,轉身麵對被她傷了心的人。“天海哥,我……”
    “你什麽都不要說!”她嫣紅的臉蛋和溢滿雙眼的幸福已經告訴了他答案,但那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答案。他苦苦愛了幾乎一輩子的女人,他心中渴望已久的完美妻子,如今當著他的麵宣布愛著另一個男人,他如何能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天海哥!你聽我說……”
    “不聽!”洪天海一聲狂吼,震得在場的每個人耳朵發痛,他充滿傷痛的眼睛看著她,用她從來沒有聽過的冷漠聲音說:“我什麽都不要聽,你如果還認得我是誰,就跟我走,現在就走!”
    “除了這裏,她哪裏都不去。”焦元廣將袁咚咚拉到身邊,單臂環繞著她。
    袁咚咚靠向他,傷心又猶豫地說:“天海哥,你為什麽要這樣?我愛他呀!”
    “你說謊!”他看著她,再看看摟著他的焦元廣,極度的失望和痛苦讓他失去了一貫的厚道,他無情地說:“你根本不愛他,記得嗎?你一直恨他。認識他不過幾日,怎麽可能由恨轉愛?醒醒吧,咚咚,快跟我回去,我們成親,我早該娶你,現在還不晚,跟我走,我們可以回香河去,去義父、義母墳前拜堂……”
    “不,天海哥,求你不要這樣,我早告訴過你,我隻是把你當哥哥看,小玥愛你,你不要傷她的心……”
    “不要扯小玥,我要的人一直都是你,你跟我走,離開這裏!”
    見他伸手來拉袁咚咚,焦元廣立刻將袁咚咚帶開。警告道:“你再逼她,我就叫護院把你趕出去!”
    “天海哥,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看到兩個男人劍拔弩張,袁咚咚的心碎了。“我愛你,你一直是我最親最愛的哥哥啊!”
    洪天海看著她,眼裏閃過後悔、疼愛和痛苦,他忽然轉身對著廳內跪下,抱拳道:“焦老夫人,謝謝您今日邀我進府,現在懇求您讓咚咚離開貴宅。”
    這時,袁咚咚和焦元廣才注意到在花廳內的紅木方幾旁,端坐著眼簾半垂,神態平靜的焦老夫人,她身邊站著她的貼身丫鬟。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老太太依然一動不動。
    “老夫人!”袁咚咚羞愧地拉拉頭發,給她行禮請安。
    焦元廣則垃著袁咚咚的手,帶她走進花廳,冷然道:“祖母今天真是好興致,居然安排了這麽一出‘兄妹相會’的好戲,現在戲該收場了吧,還是您認為還不夠盡興?想來出再大點的?”
    焦老夫人抬起眼,看了看強壓怒氣的長孫和跪在地上的洪天海,說:“老身因聽說洪掌櫃幾次前來都被擋在門外,因此過意不去,今天特請洪掌櫃前來一敘,不料竟引起這番爭執。看來我是老了,不該管這麽多閑事。既然如今焦府家業都由我焦氏長孫元廣承擔,那今日的事也由你們自己定奪吧!洪掌櫃請起!”
    想要老夫人作主的洪天海仍拗著脾氣不起身,袁咚咚走過去扶他,懇切地說:“天海哥,不要生我的氣。”
    握著她的手,洪天海覺得她又是那個從小到大被他照顧保護的小袁咚咚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表達什麽,轉眼之間,袁咚咚就被拽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這小人橫刀奪愛!”他憤怒地瞪著焦元廣,恨不能將他一掌劈死。
    焦元廣對他眼裏的恨意不以為然,冷然道:“那正是你現在在做的事!”
    他惱怒地指著他。“你根本就不愛她,為什麽要誘惑她?欺騙她?”
    “如果我對天發誓,或者砍斷一截手指,證明我愛她,要娶她為妻,你可不可以給她一個祝福,對她好一點?”
    “就算那樣,我也不相信你是真心愛她!”
    “為什麽?”焦元廣對這個固執的男人早已失去耐心,可是為了讓袁咚咚能快樂地嫁給他,他願意保持耐心,隻要他不再對咚咚擺出那副痛不欲生的棄夫模樣。
    “哼,你我心知肚明。”他冷哼道:“你圖的是她的廚藝,要的是一個終身侍候你的廚娘……”
    “放你的狗屁!”焦元廣無法忍受他將他對袁咚咚的感情說得那麽低俗,不由憤怒地罵道:“你敢再胡說一個字,我要你後悔走進這座宅子!”
    “不要……”看到她最愛的兩個男人彼此攻擊,彼此傷害,袁咚咚肝腸寸斷,為何他們不能為了她彼此退讓一步呢?她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說:“如果你們一定要這樣,那麽我就出家為尼,誰都不要!”
    “胡說!”兩個男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收回你剛才的話!”焦元廣抓著她的雙臂命令她,他的語氣急切,臉色跟她的一樣蒼白。“我要你收回剛才的話,聽見沒有?”
    “如果你不改變對天海哥的態度,我就不收回。”她虛弱但堅定地說。
    她滿頭青絲披散在蒼白的麵頰旁,娟秀的臉上布滿愁容,顯得比以往梳著發髻時更加嬌小脆弱,焦元廣隻想把她藏在心頭小心嗬護。
    “我保證改變對他的態度。”他對著她的眼睛發誓。
    目睹著名的花花公子,冷酷無情的焦家大少爺溫順地臣服於袁咚咚麵前,洪天海明白,他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
    無法容忍他們的深情對望,他對焦老夫人俯身一拜後,轉身離開了花廳。
    “天海哥!”袁咚咚要追趕他,但被焦元廣拉住。
    她淚眼模糊地看著他。“我不會跟他走,但我得跟他說句話。”
    焦元廣不想放手,老夫人開口了。“讓她去!”
    那威嚴的聲音迫使焦元廣放開了她。
    “坐下等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爭也沒有用。”老夫人看著失魂落魄的長孫,安撫似地說:“他確實是她的好哥哥。”
    “是的,他是!”看著袁咚咚消失的門口,焦元廣嚐到了口中的苦澀。“祖母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做了什麽?”老夫人與身邊的大丫鬟對視一眼,心裏明白在她除了男女情事外,任何方麵都精明無比的長孫麵前,她很難瞞過什麽。於是坦然承認道:“好吧,我是看你遲疑不決,從後麵幫了你一把。”
    “幫?這哪裏是幫?如果她一去不回了呢?”
    “你對自己就這麽沒有信心嗎?”焦老夫人驚訝地問,這可是她最驕傲自負的長孫啊,怎麽如今變得這麽畏縮了呢?
    焦元廣赧然道:“祖母不必吃驚,對她,我確實沒有自信。”
    老夫人則笑了。“這是不是說,我焦府總算可以準備喜事了?”
    “如果老夫人不反對,我爹娘也讚同……”焦元廣試探性地看著祖母,想從她口中確知,她是否對他迎娶一個出身低下的廚娘沒有意見。
    焦老夫人爽朗地說:“俗話說家和萬事興,咚咚是個好姑娘,聰明剛毅,寬厚善良,有她幫襯著你料理家事,我隻有高興和寬心,而你的爹娘更不會多話,隻要你能讓咚咚點頭,祖母這就給你備喜酒!”
    焦元廣心頭一陣輕鬆,他沒想到自己一直擔心的問題竟如此輕易地被解決了,他開心地想擁抱祖母,可是由於自幼在祖母嚴格的管教下長大,他從來沒有這種表現溫情的機會,於是,他對祖母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焦老夫人充滿自豪地接受了他的感謝,知道他一定也能以他這樣的笑容說服他的情敵,贏得他的新娘。
    而追出去找洪天海的袁咚咚就沒有那麽好的心情,因為洪天海拒絕接受她的任何解釋和請求,除非她願意立刻跟他離開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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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月色如水,光照天地,焦府內安靜無聲。
    炎熱的天氣加上沉重的心事讓袁咚咚輾轉難眠,瞪著眼數了幾千隻羊後,她終於走出房門,獨自沿著荷花池邊散步,讓水麵吹來的風冷卻煩躁的心。
    花園裏偶爾傳來幾聲夏蟲或青蛙的啾鳴,為這沉靜的夜晚增加了一絲活力,也更凸顯了夜的寧靜。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還沒有回頭,身子就倒入來人的懷中,她關閉起自己混亂的思緒,在熟悉的懷抱裏把頭往後仰,直到看見他在月光下熠熠閃亮的雙眼,她舉起手,撫摸他棱角分明的臉頰,飽滿優美的嘴巴,還想繼續時,他卻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嘴,而就在他們的唇膠著時,他稍微一用力,她被轉了個身,他們以最親密、最熨貼的方式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她伸出手臂環繞他的頸項,紅唇為他分開,隨即,她迷失在他的臂彎裏,陷在使她遺忘所有煩惱相不安的澎湃激情中。
    很久之後,一聲蛙鳴驚醒了她,她抬起頭,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身上,而他則睡在草地上,那對明亮的眸子正注視著她。
    “我睡著了?”她驚訝地問。
    “是啊,在我親你的時候,你居然睡著了。”他抱怨道。
    “不能怪我,隻能說你讓我安心,不然我怎麽能睡著?”說著她還歉疚地送上一個表示補償的吻。
    他立刻抓住機會索求更多的‘補償’。在一連串的親吻後,他氣喘籲籲地說:“那就快點嫁給我,我會讓你每個夜晚都甜蜜入夢。”
    “我期待那樣的夜晚。”她輕聲說:“可是我們得再等等。”
    “我不想再等。”他用甜蜜的行動告訴她,他對她的渴望有多麽強烈。
    她躺在他的身上,感受著兩人的心跳帶給她的奇妙感動。
    “你在為他煩惱嗎?”良久,他輕聲問靜靜地靠在他肩窩的袁咚咚。
    “還有小玥。她從小就愛天海哥,而且我知道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天海哥一直隻把她當妹妹看。”
    “隻要小玥真心愛他,他早晚會醒悟並愛上她。”
    “希望如此。”她把玩著他修長的手指。“我想回去看看,跟小玥說說我與你的事,而且飯莊要開張,我也得先回去。”
    “你要回去,那我怎麽辦?”
    “等天海哥想通了,你就來娶我。”
    “如果他一直想不通呢?”
    “不會的,我和小玥一起勸他,他會想明白的。”
    “不行,在他對你不死心前,我不讓你回去!”
    知道他不會放她離開,袁咚咚不再說話,但她暗自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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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的中午,焦元廣回家,沒見到袁咚咚,午飯也不是她做的,問到的人都閃爍其辭,這下他心裏有了譜,立刻去找那個正事不做,歪點子一大堆的祖母。
    “是我答應她回去看看的,還派丁伯送她去、帶她回來,這會有問題嗎?”焦老夫人見他緊張,也有點擔心。“要不去看看丁伯回來沒有?”
    雖說不可能出什麽事,但焦元廣就是不放心,他不等老夫人說完,已經跑出了西院。他沒有去找丁伯,而是安排人手出去尋找,特別是到芙蓉飯莊去找。而他則焦慮地守在宅內,等待消息。
    就在他坐立不安,被各種難以忍受的猜測攪得五髒六腑都快碎了時,臉色鐵青的洪天海來了。一見到焦元廣,就態度惡劣地大罵。“沒用的大少爺,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在自己的屋簷下弄丟了她,你還敢說愛她?”
    幾個護院威脅著將他圍住,跟在他身後的女子立刻跑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
    “讓他們進來!”焦元廣猜想那女人就是袁玥,於是命令屬下放行。
    洪天海拉著袁玥進了門,態度絲毫不改地說:“快說吧,找到什麽線索嗎?”
    “還在等。”焦元廣看著他,冷然道:“我派人找你們,隻是要確知她有沒有回去,不是向你們通報什麽噩耗,所以如果你來這裏是為了發泄怒氣和表現嫉妒的話,那麽請恕我不能留客。”
    洪天海尚未回話,他身邊的袁玥開口了。“焦大少爺,我天海哥沒有嫉妒和發怒,隻有焦急和擔心,因為咚咚姊是我們的親人,她如果發生任何意外,我們都會非常難過,所以請你不要這麽咄咄逼人!”
    “很高興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那麽請耐心等待,我會找到她的!”焦元廣看著她緊抓著洪天海的手,覺得這個漂亮女孩與咚咚比,少了分靈氣和膽識,但多了些嫵媚與溫柔,而且咚咚說的一點也沒錯,粗獷率直的洪天海與這個女孩十分般配,假以時日,他們會是完美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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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是一種煎熬。
    洪天海看著不停地在門口徘徊張望的焦元廣,心情十分複雜。顯然,這個男人深愛著咚咚。咚咯的離去,必定與自己有關,如果那天他不要那麽粗魯地對待她的話,她也不會這麽急著跑回去找他。
    說實話,在剛聽到咚咚離開焦宅時,他心裏充滿了喜悅,可是當得知她離開焦宅已經好一段時間卻不知去向後,他和袁玥都慌了。如果她出了什麽意外,那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焦元廣同樣焦慮自責,可是此刻他不能讓自己深陷於自責中,他要評估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分析咚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因此當確知她沒有回芙蓉飯莊後,他把精神放在了尋找失蹤的馬車上。
    看著太陽漸漸地往西移動,他的心莫名地收緊。
    “不行,我得親自去找!”當丁伯趕的車被完好地帶回,卻沒有了乘客和趕車的人時,他再也無法等待,立在門前霍然大喊:“備車!”
    “我們也去!”當馬車駛來時,洪天海不等焦元廣說話,就將袁玥抱上了車。
    焦元廣一言不發,等他倆坐好後,自己也上了車,對車夫說:“北市口!”
    寶兒坐在車夫身邊,幾個護院騎馬跟隨在後。
    車子離開焦宅沒走多遠,就聽到有人大喊著『少爺’,一邊騎馬趕來。
    馬車停下,焦元廣將車門前的簾子掀起。
    “大少爺,找到丁伯了,他被人打暈後扔在正陽門外的草叢裏。”來人報告。
    “咚咚呢?”他的心仿佛被人猛地捏住,吊在喉嚨口處。
    那入神情黯淡地搖搖頭。“丁伯說有人在老槐樹筋衙用木棒襲擊他,他被打暈前看到咚咚姑娘滿臉是血,但我們沒找到咚咚姑娘……”
    焦元廣滿臉的凝重,黑眸閃動著冰冷的寒光,臂膀的肌肉繃緊,牙關緊咬,比了個手勢。“你引路,我們改道城南,出正陽門!”
    又對另外一個男人說:“你回去告訴廣大爺,繼續全城尋找,日落時我沒有回來就報官府。”
    馬車轉向,一路急駛趕往正陽門而去。
    “天海哥,有人想害咚咚姊……”袁玥哽咽著抱住洪天海。
    洪天海摟著她安撫道:“別哭,我們一定能找到她!”
    “停車!”她不間斷的啜泣和籠罩在車廂內的焦慮與擔憂,使焦元廣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限,他厲喝一聲,車應聲停在路邊。
    他挪到車外,對寶兒說:“去,坐到車後去!”
    寶兒立刻下車,跳到車後的貨板上坐著,而他早先的位置讓給了他的主人。
    “走吧!”他一聲令下,馬車啟動,並快速往城南奔去。
    在城門外拐角處,那個衛士指給他們看了發現丁伯的地方,那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叢。
    焦元廣看了看有明顯壓痕的灌木,讓馬車在城門下等待,自己則往城樓走去。
    洪天海和寶兒自然緊跟著他,袁玥坐在車內等候。
    守城官兵得知是焦大少爺,自然不敢怠慢,忙著提供消息,可是早上因進出城門的馬車太多,他們說不出具體的東西,但焦元廣不放棄,再找中午當班的士兵打聽,終於從他們口中得知一條有用的線索。
    正午時分日頭正辣,進出商旅很少,因此他們記得曾有輛單驢小馬車出城。之所以記得它,是因為趕車的男人很獨特,酷暑天裏居然戴頂氈帽。
    “那輛車上拉著什麽?”焦元廣嗅到了獵物的氣息,警覺地問。
    “沒什麽,滿車都是牲畜吃的草料。”
    “可知他往哪兒走了?”
    “廊坊。”
    焦元廣直覺這條線索很重要,他立刻謝過那些官兵,出城往廊坊趕。
    廊坊就在正陽門外,是朝廷新開發的日用商品集散地,焦府在此地也有分號。這裏人口混雜,店鋪林立,居民多是由南方各地移遷來京的手工業戶,但在它的外圍,仍是一片片未經開發的荒郊野地,那裏雜樹成林,罕有人跡。
    繞過繁忙喧鬧的集市,馬車進入荒涼的郊外,為了保證沒有遺漏,他們在樹林外下了車,分散開仔細地往荒野樹林裏搜尋。
    四周很安靜,夏日的風帶著無法消除的熱氣懶懶地吹著野花灌木,在太陽的曝曬下,枯草斷木幹燥易脆,跺在上麵不時發出‘啪啪’聲響。
    當焦元廣沿著一條羊腸小道往一片小樹林走時,忽然聽到高一聲、低一聲的呼救聲。“救命啊——救命啊——”
    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難道除了袁咚咚,還有別人遭了難?焦元廣驚詫地往那裏跑去。
    撥開樹葉,他看到一個隆起的草堆上躺著一個幹瘦的男人,那男人雙手被縛於胸前,頭上的氈帽歪斜著,仿佛臨時被套上的,一看到他出現,那可憐的男人立刻哀號。“有人來了,快放了我吧!”
    焦元廣身側響起了腳步聲,轉頭一看,是洪天海,他正大步往那男人走去。
    “等等——”他大聲阻止他,但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驚呼。
    “天海哥!”
    草堆後的灌木叢一陣搖晃,竟是袁咚咚從裏麵鑽了出來,她欣喜地叫著往洪天海奔來,可是當看到從另一側走出的焦元廣時,立刻張開手臂轉了向。
    “元廣?我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她毫不掩飾驚喜地喊著笑著向他奔來,焦元廣快步迎上去,在半道接住了她,仿佛稍不留神她又會消失不見似的緊緊地抱著她。
    “老天,咚咚,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快急死了!”他抱高她,讓她雙腳離地,讓她的眼睛與他的持平,他要好好把她看個仔細。
    當他看到了她額頭上的傷口,目光瞬間變得冷酷無情。“是誰傷害了你?”
    “就是他,那個蹩腳男人,在胡同裏,他忽然竄出來用大木棒打倒丁伯,又打我。喔,丁伯呢?他怎樣了?我醒來就沒有看到他?”
    “別擔心,丁伯已經被送回家了。”焦元廣安慰她。
    “那就好。”她緩緩鬆了一口氣,正想趴在他肩上,卻想起另外的人。“天海哥——小玥,你也來了?”
    她驚喜地喊,焦元廣將她輕輕放下地,看著她飛快地跑向那個女孩。
    袁玥和洪天海很快就將她圍住了。
    洪天海的心情十分低落,再次目睹她與焦元廣之間真摯濃烈的感情,無疑讓他悲傷。也許,這就是命!
    起碼還能做她的哥哥,也算是一種慰藉!
    “天海哥,我想回去找你,告訴你……”
    “不用再說了。”他輕拍她拉著自己的手,眼眶發熱地說:“經過這次事件,我看得出焦大少爺對你的真心,隻要你願意,我會永遠做你的哥哥!”
    “你永遠是我最愛的哥哥!”得到他的諒解,袁咚咚心頭最大的石頭落了地,她衝動地投進他寬厚的懷裏,給了他一個純潔而熱烈的擁抱。
    洪天海微笑著對滿臉是淚的袁玥伸出另外一隻胳膊,她立刻撲進他懷裏,緊緊摟著他的頸子,顫抖地說:“天海哥,我愛你!”
    洪天海的眼眶濕了,他低下頭,在兩個他最愛的女孩頭頂分別落下一個吻。心情豁然開朗:擁有此生不渝的親情,不是比什麽都可貴嗎?
    “咚咚,你、你居然用這招對付他!”洪天海讚許道。
    然而,一聲驚呼將激動相擁的三個人分開,回頭看,焦元廣正麵對那個男人發愣。
    “丫頭,我已經照你的吩咐做了,快放了我吧!”男人跪在地上磕頭作揖。
    這情景讓焦元廣等人全都一頭霧水:這裏到底誰是受害者?
    袁咚咚走過來。“放你可以,你先把所作所為說清楚,否則你就這樣走吧!”
    “你明知我褲腰帶沒了,呃……好吧,我說……”男人頭頂的氈帽落在地上,露出油光光的禿頂,吞吞吐吐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他是焦府魯四姑的遠房表親,近日才從外鄉來京,本想投靠四姑,可被她要求先做件事,就是把對她在焦府地位威脅最大的袁咚咚弄走。年過四十尚未娶妻的他得知弄走的是個小姑娘時,便起了歹意,想占其為妻。
    今日得到四姑的傳訊要他動手,他就在老槐樹胡同設下埋伏,打暈趕車人,若非姑娘反抗太強,他也不會一棒子打得她頭破血流,隨後他將暈過去的兩人拉出城外,換了早先備好的驢車,再把沒用的老人扔下。
    聽完他的講述,焦元廣好奇地問:“你的褲腰帶是怎麽到手上去了呢?”
    男人滿臉赭紅,垂下了頭,支吾不語。
    “我來說吧!”袁咚咚道:“到了荒郊野外,他以為我還昏迷不醒,就動了邪念,我趁他解腰帶時拉著他的長衫套住他的頭,再用他的腰帶捆住他的手。哼,這可是天海哥打小數我們的絕招呢,沒想到這個蠢蛋讓我有了用武之地。”
    “夠了!”聽她差點兒被人蹭蹋,焦元廣隻感到怒不可遏。如果那時她仍昏迷不醒,那後果會怎樣?他不敢去想!
    扯下男人手上的腰帶摔在地上,他厲聲說:“就憑這一點,你活罪難逃!”
    言畢,他手一揮,招來幾個護院。“把他交給官府!”
    回程的馬車上,袁咚咚跟袁玥和洪天海不斷說著話,隻有他一言不發。
    直到車子在東大街的芙蓉飯莊門前停下,袁咚咚想跟隨他們下車時,他才一把抓住她,對洪天海說:“我不會讓她離開我!”
    洪天海理解地點點頭。
    “可是我還沒有見過新的芙蓉飯莊。”袁咚咚抗議。
    焦元廣一根手指封住她的聲音。“你以後有的是機會。”
    馬車再次啟動,當車簾被關閉後,袁咚咚立刻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中,焦元廣以激情和熾熱的親吻將他的恐懼、擔憂和愛意一一釋放。
    “永遠不要離開我,永遠!”他在她耳邊低語。
    “不會,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她喘息地回應。在昏暗的車廂裏,在他深情的懷抱裏,她看見了無數顆閃亮的星星正將她未來的人生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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