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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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古聖淵眺看天際,天清湛藍的早晨,白雲冉垂遠方山坡,這是京都近郊的一座宅子,以前剛領養小栽時,在這住了一段時間,對這座宅子園景,運用天然景觀堆砌成的花木麗景,他一直甚為喜愛。om\\
    彈彈挾在指上的煙灰,淺灰的眼此刻微帶思索,環胸的聽著桌上話機傳出的聲。
    “你真打算讓麒麟對上豹眼與狐狼?還是一時情緒下另有決定的打算?”
    輕吐一口煙,古聖淵看著窗外綠茵,漸漫的秋意染紅了遠方楓樹。
    “麒麟從接受我的委托開始,到底懷著什麽心,身為他好友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李虎嘯由話機上傳來的聲頗顯玩味。“既然你心中也有數,希望你在這件事上,少些私情偏執,多些客觀思考,別將活路做成絕路。”
    “姊姊叫你來轉達的?”古聖淵扯唇。“她還不打算跟我和解?”日前,姊弟倆為了小栽的事大吵一架!
    對小栽向來疼愛有加的大姊古烈華,認定經過這麽多風雨,小栽一旦做下選擇,親人該給她後盾的支持,不該再用自己的主觀一再阻撓她,甚至用親情施壓,讓小栽徒增難受。
    “烈華的性子,我們都清楚,要她恢複跟你說話,除非你在小栽的事情上做出改變主意的回應,否則她不但會插手,還會跟你耗上,直到你退讓,無論花幾年對峙,她都在所不惜。”
    “確實是姊姊的個性。”古聖淵完全認同。
    以前,他一心將妻子可柔當成仇人之女,冷酷得以恨折磨相待,當時正義感強,一心保護可柔的大姊也給了他一頓排頭瞧。
    “如果小栽受到任何刁難痛苦,烈華已打定要跟你對上一輩子,她說…”李虎嘯想了一下愛妻昨晚從香港打來的高亢陳詞。
    “好像是說:要勇救稚女脫離惡霸的父權魔掌,以達消除邪惡的心態再次複燃!”
    “感謝我的親姊姊,總是將她今生的弟弟當成畜生的頭號代表,永遠是她想討伐的對象。”捺熄煙,古聖淵聳肩大歎。“果然相知唯有手足深,相害絕對衝第一!”
    “何必感歎,她也沒將丈夫擺在多好的水平上。”
    “姊夫這句話是希望為弟的說一聲,辛苦你嗎?”何時高傲的李虎嘯也有要人安慰的時候。
    “這是告訴你別製造我的辛苦,你們姊弟倆對上,痛苦是身邊的人。”
    烈華一旦脾氣起來,就絕對不會讓他這個做丈夫的當局外人,沒與她同聲一氣,他日子可難過了。
    “據聞,香港李家的老二李虎嘯,經得起任何挑戰與挫折,是個無懼任何辛苦的人。”古聖淵接過下人端進的熱咖啡,享受的安坐大椅上啜飲一口,閑暇涼應。
    “承蒙看得起,得提醒小舅子,這件事一旦真有我插手,你的優勢會失去很多。”他李虎嘯豈是任人調侃的省油燈。
    “首先麒麟不再是你的助力,他會被急請回香港,李家沒權利要他中斷接下的委托,但是能困住他的事,別人不知道,我卻很清楚,也絕對有辦法做到;而狐狼與你不對盤,到時真要與豹眼對上,你身邊沒有可與之匹敵的徂擊手,這場戰未開,你將先輸氣勢!”
    “你覺得我會坐以待斃?”跟這位姊夫說話,真是別有一番對衝滋味。
    “以你之能,自有扭轉劣勢方法,其中之一,就是在我找上麒麟前,先下令狙殺豹眼,如果麒麟真成功殺了豹眼,你也將付出不小的代價,因為真到那時,小栽不會諒解你、烈華更會與你決裂,這一輩子你將永遠失去親姊姊與疼愛的女兒,值得嗎?”
    迸聖淵笑了笑,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桌上,十指悠然交握,擱在交迭起的膝上。
    “還有另一個方法,我雖然也會失去一個親人,卻能保有另一個親人永遠留在我心底,怎麽你不講出這個方法。”
    對方有瞬爾的無聲,繼而道:“殺了小栽,雖會失去烈華這個親姊姊,卻不用擔心自小疼愛的女兒會跟著殺手一輩子,這樣,你的女兒將永遠活在你心底,對嗎?這就是你認定的,真有必要,狠心決絕!”
    “與其見她跟著滿身罪孽的人同下地獄,不如先解決她的痛苦。”靠向椅背,古聖淵仰首沉閉上眼,自我冷嘲。“如何?是個好方法吧!”
    “自我欺騙的方法不是方法,真用這個方法,留在你內心的隻會是她至死都無法將自己感情讓你明白的悲愴,一個是她最重視的小爸、一個是她決定相守一生的情人,無論對方的出身是什麽,小栽已做出決定,她想獨立,也想學著成長,你又何必武斷而行?”
    李虎嘯聲多無奈。“在這件事中,痛苦執迷的不是小栽,是你這個過度保護照顧的小爸,你該收回對你的女兒撒下的保護網,成為心靈受創時的休息地,適時給她鼓勵安慰,你的一言一行勝過任何人給她千百句,因為在小栽心中,小爸的地位永遠是第一,無人可取代,連法西也不能。”
    “這是…小栽說的?”古聖淵睜開眼,淺灰的瞳眸一動。
    “與她相處這幾天,十件事中,她七、八件都在講你,那種驕傲的神態,好像這世上沒有人有她的小爸厲害、聰明,也沒有人有她小爸這麽寵她、護她,什麽事都會幫她達成。”
    輕笑與凝肅同時在古聖淵皺起的眉宇中。“從小,隻要她快樂,我不惜一切也要給她,現在她要個殺手當情人,我也該成全她?”
    “你們這對父女的互動,從來非常人,能不能成全、該不該成全,還真不是他人三言兩語就能插上手,還是希望你能多些客觀的包容。”
    就在古聖淵要說話時,房門突然打開了,平時照管這座別墅的老管家以僵硬的姿態惶恐走進。
    “虎嘯,謝謝你的建言,姊姊那邊我會有交代的,改天再聊,我這臨時有事。”
    話機上的人一笑以應,簡單的問候結語便收線。
    “我沒主動找你,你倒是好膽先找上我,用這麽震撼的登場,難不成你想殺我嗎?西方豹眼!”古聖淵瞇起雙瞳,重話沉斥。
    在老管家身後緩緩站出的,正是一臉狂態厲色的法西,他手所握的槍改指向窗前,安坐椅上不動如山的古聖淵!
    濃蔭下的石頭小徑,漫步其中,更感秋意寒涼,陽光偶透繁枝灑落光點,令涼意稍覺煦和。
    平日的墓園,人煙稀少,肅靜安謐。
    小栽拾階走上,穿梭過一排地藏菩薩的小石雕像,前方養父母的墓碑前,她毫不訝異所見到的黑衣男子,對方將一束黃白小雛菊放到墓碑前。
    “主動離開豹眼找上我,是下決心終於要移情別戀了?”雙尾狐狼藍伊沒有轉頭,隻是看著墓碑低沉的道。
    “有更好的條件吸引我,要我移情別戀也行。”小栽來到他身旁,將手中的花束也放上墓碑前。
    “半邊的玉佩、缺失的童年記憶。”狐狼看向她。“這不正是你找我的目的。”
    “你願意交還給我了。”
    蒼白俊秀的麵龐一凝。
    “這些對你很重要,因為豹眼?”
    “我為自己,更為童年的一切畫下句點。”
    “句點!”狐狼端詳她,片刻後,又是嘶啞的笑聲低低回揚。“想來缺失的童年記憶對你已不構成問題。”
    “我以前老覺得法西是詮釋古井怨靈的最佳代言人,現在我覺得你的勝任程度會比他好。”
    在那幽邪的詭笑聲中,小栽眨眨眼,怎麽幹殺手的都喜歡陰陰笑。
    “如果不打算將玉佩還你,隻怕你會覺得我是魔鬼代言人。”
    “如果你想改變心意,當個天使代言人,還來得及,我會展開雙臂歡迎。”
    “果然伶牙俐齒,令人欣賞極了。”狐狼拍著掌,好似很興奮,隨又咋著舌。“隻可惜太有古聖淵的影子,那令人又愛又恨的古家大少,唉!掃興哪!”他的眼神頓時又寫滿濃濃哀號。
    小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隻是交談,卻能讓人感覺到對方那副狂態的放任,像隨時都處在高亢與深沉的變化中,令人捉不住他想以哪一種情緒麵貌來對話。
    “你知道我是誰了?”
    “三歲時,媽咪拿了一塊玉替我戴上,說那是她和爹地一起為我買的玉石,後來媽咪告訴我,這其實是一個隻能在暗中關心我的兄長送的。”
    從小幣在頸上,那塊花青芙蓉種,被取名為雲鬱的玉佩,她終於想起這玉石的真正來曆了。
    在小栽還反應不來時,已被人猛然緊緊抱住,緊到讓小栽感覺得出,對方的情緒此刻相當激動。
    “事情走調了,你到底恢複多少的記憶?”雙尾狐狼藍伊,激動未幾又笑起。“小兔子,能讓你記起的感覺還真好。”
    “這不是在墓園那一次,你特別讓我記起的嗎?”
    “我沒打算讓你記起太多,但你顯然超乎我的估計!”藍伊放開她,支起她的下顎,細究端看她的眉宇。“有個更高的人,用漸進的方法在開你的記憶,而且他成功了。”
    他對她僅解開了一部分被封的記憶,等同被鎖住的空間終於有了縫隙般,對方趁勢而用,讓這縫隙慢慢擴大,成了另一道打開的記憶之門。
    明雲軒。
    小栽想起了在他房中那幾天的夢境。她記得雲軒曾說過,心岱的力量雖烏龍,他卻注定無能為力,但其他人的不然,隻要時機到,他自有解開之法。
    “你根本不打算還我童年記憶嗎?”
    聽他言下之意,小栽揮掉下巴上的手,瞪著他!
    “童年記憶,對你沒有好處!”
    “我隻要你將玉佩還我。”
    “可以,答應我的條件,這半邊玉佩就還你。”藍伊拿出那半塊玉,舉到她眼前道:“跟我走,離開古聖淵和法西,這半塊玉就還你!”
    看著那關係一切的玉,與玉後麵那雙複雜的瞳,小栽搖頭。
    “他們一個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的愛人,我無法答應你!”
    狐狼並不意外她的回答,隻是縱聲地笑。
    “親人、愛人都是時間的醞釀,偏偏時間的鴻溝在你我之間拉出太長的陌生,沒關係。”狐狼撫著她臉頰,看著那一心掛念的童顏,此刻倔然回視他。“小兔子,你的親人隻有我,我們可以重新生活,用時間來彌補這份疏離的親情!”
    “有很多東西失去了再彌補,味道會變、感覺會走,回來的,不見得是你要的了。”小栽看著他道。
    “也有很多東西,分隔再久,深刻依然,記得當年你的養父母走的時候,就在這裏,十歲的你在我懷中哭得好傷心,你說不想去巴西,不想離開這,也不想見不到我,隻要這段記憶在,代表你的感情在,你的感覺也依然在。”
    “別哭,不快樂的事就別想,已經過去了,那群人都不會再是你生活的重心,到了巴西你有新的環境、新的親人,你會幸福的。”
    “我不要、不要去巴西…不要離開爹地、媽咪…也不想見不到你…”她抽噎的抱緊,“媽媽明明說…萬一她和爹地不在了,你就是我的新人,可是為什麽…我每年見不到你幾次,嗚…”
    “小栽…”拇指拭掉她的淚。“我會去找你的。”
    “真的嗎?”
    “當你長大,成年的時候,我就將這個東西還給你。”
    一塊白底鮮綠的半邊玉在她眼前擺晃。
    看著十年後同樣在眼前輕晃的鮮綠玉石,小栽心頭一股蕩漾,眼眶驟紅,再開口的聲添了激動與微哽。
    “你想要得回十歲的我?還是二十歲的我?”迎視他,小栽吸著聲喊道:“十歲的我,你在當年已割舍;二十歲的我,已經有獨立的思考,可以替自己做下決定,不用再依靠任何人。”當初就已經遺棄她,又何必在十年後來說要得回她!
    “如果要割舍你,也不用拿走你的玉佩,封住你的記憶,隻為保你安全!”
    “那麽如今你不用再這麽做了,把玉還我!”她伸手要拿,對方卻不放。
    “母親告訴過你,這塊玉包含什麽期望嗎?”
    藍伊抓住她的雙肩,對她那雙不諒解的眼,再次激動起。
    “我希望戴上這塊玉的人,能一生富貴榮華,她隻要知道歡樂、她隻要享受眾人的疼愛,一輩子無憂無愁的幸福,我沒有的,我妹妹會得到,我的妹妹什麽都會得到!”
    “哥…”一聲久違的輕喚讓成串的淚淌落小栽的眼,抽噎著聲,她反握著他的手腕,泣道:“我知道,從頭到尾,對彼此的心…我們沒有變過,我早記起和你有關的事,可是…我不知如何看待。再相見,你不是個少年、我也不是個小女孩了,環境讓我們…隻能揣測對方,我…很想象十歲時一樣抱住你,跟你說…我不想離開你…可是…”
    顫哽讓她說不全話,泣不成聲,隻能抓緊狐狼,任由燙人的淚拚命滾落。
    “如果我的出現,隻是變成你的為難和痛苦,為了你,哥哥願意再消失,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為了怕你難過,我會再抽掉你對我的記憶。”
    “不要再讓我忘掉你!”小栽抱住狐狼,痛哭失聲。“從我記起你,我隻有想你,為什麽我會忘了這些,從小我最高興的就是媽咪帶我去見你的時候,每次分手我都哭著不放,我們曾經是這麽親密…哥哥!”
    “小栽。”狐狼拍撫她的頭。“你和哥哥走,我們離開這些,重新生活,經過這麽多,我隻想得回再和你一起生活的親情,當年我錯了,如今你給哥哥一個機會。”
    抱著她的雙臂與聲音,是孤寂與沉重,從當年兄長忍痛離棄她,選擇不再與她相見,沒有這些記憶的她,快樂的在大家的關愛中成長,滿盛親情思念的他,隻能在暗處承受孤獨,連關心也隻能是默默的低調…
    “哥…”小栽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疼她的兄長再次被孤寂侵蝕,她想答應,但是法西絕望痛苦的麵龐卻浮現腦海。
    …未來,你隻能做出取舍,否則,無一能得。
    明雲軒的警告回蕩耳邊。
    “我…”她痛哭掩麵,為什麽她得取舍,她誰都舍不下。
    “你放不下豹眼嗎?”藍伊拿開她的手。“離開他,小栽,剛開始雖然痛苦,卻是必要的承受,他不適合你。”
    “我…辦不到!”
    “我雖然欣賞豹眼,可惜他的感情像枷鎖,對年輕的你太沉重,跟了他,你的自由歡樂不再,這個人對情太渴求,得到你,他隻會給你牢籠的束縛!”
    “我知道。”還有誰比小栽更明白,法西內心對感情想要得到的瘋狂,哪怕她找回當年承諾的一切,法西也極可能對她握得更緊,她都清楚。
    “明知這樣的情況.你的選擇量是他?”
    “是,我的選擇不變!”小栽堅定喊。
    “別讓自己再陷泥濘,小栽。”藍伊苦勸拚命搖頭的妹妹。
    “我不能離開他,尤其法西更不能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難道你要讓哥哥再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藍伊忍不住脫口,看著妹妹那不解的眼,他隻能苦笑。“你沒有想過,為什麽二年前你身世被揭穿我卻沒出現嗎?”
    “難道…”
    “哥哥沒有多少日子了,我隻想在有生之年,和我的妹妹好好過些日子,以償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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