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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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震坐在餐桌上,吃著美味的飯菜,卻有如嚼蠟。/0m
    她一直沒進來,客廳裏始終安靜無聲,不安開始像毛毛蟲般,逐漸爬上他的背脊。
    應付不了她的淚,他強迫自己吃完一碗飯,忍著不出去看她,以為等她哭完了,自然就會乖乖進屋。但是,直到他硬吞完一碗飯,甚至又喝了一碗湯,那嬌小的身子卻還是不見蹤影。
    江震將碗放到水槽裏,莫名覺得惱怒。
    她要問,就該曉得,他絕不會昧著良心回答。那時,他也不過見過她幾次,怎麽可能就會想要把她娶回家?
    不然他該怎麽回答?說謊嗎?
    暗暗咒罵一聲,他轉身走出去,準備麵對那愛哭、愛撒嬌的小妻子。誰知道客廳裏頭卻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他皺著眉頭,上樓進了主臥室察看,發現她也不在裏頭。
    而且,她上次離家出走時,用來裝行李的粉紅色行李箱也不見了。
    「shit!」
    他咒罵出聲,臉色陰鬱的拿起電話,打給厲大功。
    「喂?」
    「我是江震,靜芸出去了,我想她可能會再到你那裏去。」
    「我知道,她剛到。」
    「她還好嗎?」江震僵硬的問。
    「還好,鳳婷正在念她。」厲大功有些無奈的回答。
    聽到她沒事,他稍稍鬆了口氣,倚靠在桌邊,頭痛的揉著眉心,有些疲倦的說:「抱歉。」
    「沒關係。」厲大功一扯嘴角。「隻是,你確定不來接她嗎?」
    「不了,我今天沒辦法陪她去做產檢,她現在看到我隻會生氣,反正等她氣消了,就會自己回來了。」
    「也好。」
    「有事再連絡我。」
    「ok。」
    確定靜芸安然無恙後,江震掛上了電話,轉身走進浴室,快速的洗了個澡,早早上床躺平,在黑暗中睜著雙眸,耐心的等著。
    但是,這一次,他一直等到天亮,靜芸還是沒有回來。
    天亮時,他滿心不快的下了床,穿了製服,正準備要出門上班時,卻赫然發現,鞋櫃上那對新郎新娘的布娃娃,竟然少了一個。
    女娃娃不見了。
    那個穿著新娘裝的女娃娃不見了,隻剩下那個穿著西裝的新郎。
    他僵在原地,瞪著新郎娃娃旁邊的空位。
    它應該在的,一直都在的,自從靜芸做好之後,這對娃娃始終在一起,從沒落單過。無論她將它們擺在桌上、床頭、電視櫃上,新娘與新郎始終成雙成對,不曾分開過。
    他瞪著形單影隻的男娃娃。下一秒,他走回客廳與臥室,尋找那隻女娃娃。他甚至連浴室和廚房餐廳都看過了,還趴在地上,看它是不是掉到桌底或床鋪底下。
    沒有,那女娃娃不見了!
    靜芸竟然拿走了它,那隻笑得好可愛、好可愛的女娃娃。
    她怎麽可以拿走她?
    穿著新郎裝的男娃娃,孤單的坐在鞋櫃上,一臉悲傷的看著他。
    她怎麽可以隻留下他!
    江震抿緊薄唇,瞪著那隻孤伶伶的男娃娃,隻覺得一陣火大。他一伸手,抓起那隻男娃娃,萬分不爽的帶著它出門,一起上班去了。
    厲大功才剛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坐好,屁股都還沒坐熱,就看見好友,一臉酷寒的走了進來。
    「她沒回來。」
    「我知道。」厲大功苦笑。他早上出門時,鳳婷才又念了他一頓呢。
    江震瞪著他,好半晌才丟下一句。
    「我今天和你一起回去。」說完,他轉身就走了出去。
    厲大功暗暗歎了口氣。
    就算江震要和他一起回去接靜芸回家,那也得要鳳婷肯放人才行啊!
    昨天夜裏,她們姊妹倆徹夜長談,聊到他都睡著了,她們還在聊得沒完沒了。女人家的咕噥抱怨,落落長得很,他沒仔細聽,但也曉得大多是在說江震。
    今天早上一起來,他光是看鳳婷的臉色跟言語間的意思,就曉得這次事情沒那麽簡單。
    厲大功暗自搖頭,猜想好兄弟這次肯定有苦頭得吃。他又歎了一口氣,瞧著桌上響起的電話,振作起精神,接起電話,開始工作。
    這一天,時間過得特別快。
    江震整天都板著臉,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隊上的弟兄們,全閃他閃得遠遠的。被他訊問的嫌犯,更是在破紀錄的時間內,就痛哭流涕的把罪行全招供出來。
    五點半,他們難得準時下班。
    兩人各自開著自己的車,一前一後的回到厲家。
    果然如厲大功所料,他們才把車停好,鳳婷就已經等在門口了。
    「他來做什麽?」她眯著眼,質問老公。
    「我來接靜芸。」江震冷著臉上前。
    「靜芸不在。」她雙手抱胸,仰起鼻子,睨了老公一眼,看他敢不敢拆穿她。
    知道妻子的性子,也曉得這次是江震有錯在先,厲大功隻好犧牲兄弟,乖乖閉上嘴,退到一旁去。
    「她是我老婆。」江震按捺著脾氣,說出口的字句,冷寒得像利刃。「她不能每次一不高興,就往別人家跑…」
    「我是她大姊,不是別人!你凶什麽凶?反正,你就隻是把她當成標準配備…」
    「就算是標準配備,那也是我家的標準配備!」江震火冒三丈的打斷她。
    「是呀是呀,標準配備嘛,掉了也不算什麽,是吧?那你就再去買一個啊,或者你們是怎麽說的,噢,對了對了,再去申請一個就有了嘛,是吧?哼!」
    「讓開!」
    他火氣上湧,不想再和她瞎扯,一步步朝前逼近,想逼這潑婦讓開,直接進去找靜芸。
    「喲喲,現在是怎樣?」鳳婷見狀,卻退也不退,隻是一挑眉,牙尖嘴利的說著。「怎麽,難不成咱們堂堂飛鷹特勤小組的副隊長,現在是想違法硬闖民宅嗎?」
    江震氣得額上青筋直跳。
    他握緊了拳頭,低咆一聲。
    「讓開!」
    「我就不讓!」鳳婷硬勾住老公的手臂,繼續大聲嚷嚷。「你有膽子,就當著我老公、你隊長的麵,把我推開啊!」
    明知江震不會打女人,但是瞧見這火爆場麵,厲大功左右為難之下,隻能一邊護著妻子,一邊開口勸自個兒兄弟。
    「江震,我看今天就算了…」
    「什麽今天就算了?」鳳婷嚷得更大聲了。「我告訴你,我妹不想見你,今天不想見、明天也不想見,以後都不想見了!不要說我沒給過你機會,幾個月都過去了,是你自己不懂得把握機會、不知道珍惜,我辛辛苦苦養大這個妹妹,可不是養來讓人當標準配備的!」
    有生以來,江震第一次氣得想動手掐死一個女人。
    「妳…」
    「怎樣?我有說錯嗎?」
    眼看好友臉色不對,厲大功連忙把妻子拉到身後,一邊還伸手,抵住好友的胸膛。
    「阿震,你冷靜點;鳳婷,你別再說了。」
    「我就是要說,你少幫著他…」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兩個男人掛在腰間的手機,在同一秒鍾響起。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們反射性的接起電話,她立刻識相地閉上了嘴。
    果然,那通電話是飛鷹小組總部打來的。
    兩個男人對看一眼,江震一咬牙,知道這趟任務拖不得,隻得瞪著鳳婷,咬牙撂下命令:「我一回來就要見到她的人!」
    說完,他轉頭就走。
    厲大功摀住老婆的小嘴,不讓她再嗆聲回去,安撫交代著。「好了,別氣了,有批重要犯人越獄逃走了,我們可能會忙上好幾天,有急事的話,你知道怎麽找我,嗯?」
    她不滿的皺起眉,然後才又鬆開眉頭,點了點頭。
    厲大功見狀,這才鬆了手。
    鳳婷拉下他的脖子,按照往例,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柔聲交代。「小心點,別受傷了。」
    「嗯。」他應了一聲,再吻了她一下,才轉身上車。
    鳳婷和老公揮揮手,臨別前又看見江震遠去的車影。一想到他那句命令,她就覺得一陣火大。
    「想見我妹?哼,你休想!」
    她腳跟一旋,回身進門上樓,打開客房門,果然看見小妹坐在窗前,癡癡看著江震遠去的車。
    「別看了,早走遠了。」她一把抓起粉紅色行李箱,把那些布娃娃和針線、衣服全塞回去。「快,去把你浴室裏的牙刷、毛巾拿來。」
    靜芸乖乖去拿來牙刷、毛巾,走回客房時,赫然發現大姊已經替她把行李準備好了。
    「大姊,怎麽了?出事了嗎?我們要回家住嗎?」
    「沒有,隻是他們工作上的事,我們也沒有要回家住。」
    「那、那…那現在…」
    「你再住在這裏,等他一有空,一定會來亂。什麽叫『我一回來就要見到她的人』?這麽簡單就想見到你,哼哼,他想得美啊!」
    鳳婷氣勢十足地罵著,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拉著妹妹往外走。
    靜芸不敢反抗,隻能任由強勢的大姊拖著她出門。她心裏惶惶不安,走了好一段路後,才敢開口,小小聲的問:「大、大姊,妳!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兩個禮拜之後,江震手邊的案子,才暫時告一段落。
    她一直沒有回來,也一直沒和他連絡,連通電話或簡訊都沒有,完全的音訊全無。
    他曾試著去問過厲大功。
    「她在哪裏?」
    「不知道。」厲大功麵色不改的回答。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他眯著眼,忍氣再問。
    厲大功停了三秒,才苦笑開口:「不能說。」
    從此,江震沒再問過好友。
    可在忙了兩個星期之後,他隻覺得既疲累又憤怒,情緒早已累積到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無法留在家裏,無法在那間屋子裏休息。屋內屋外的擺設,處處都留著靜芸的痕跡,她做的沙發套、抱枕套、蕾絲杯墊、無數的布娃娃,唯獨缺了穿著新娘禮服的小靜芸,電視櫃上,隻剩下小江震,孤孤單單的坐在那兒。
    就連餐桌花瓶裏,也還留著她插的花。
    如今,花已經枯萎,靜芸也仍不見蹤影。
    他不再去厲家,知道鳳婷根本不會漏半點口風,而厲大功因為愛妻心切,也會跟著保守秘密。
    別無選擇下,他動用特勤小組的情報網,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出了靜芸的下落…
    她在鳳婷的安排下,兩個禮拜前就離開台北,暫時避居到中部一個以花聞名的小鎮去了。
    江震再次竭力按捺住衝到厲家,把鳳婷活活掐死的衝動。反而發動車子,在第一時間,趁夜駕車南下,直接去找離家兩周、至今未歸的小妻子。
    到達中部小鎮時,天色已經大亮。
    這是尋常的小鎮,風光明媚,以種植花卉、經營花卉批發生意為主。鎮外有著大片的菊花田,徹夜燈光不滅,人們忙著運送花卉,貨車與休旅車川流不息,空氣之中,則飄散著淡淡花香,讓人心曠神怡。
    江震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他駕著車,直接到了警局前頭,俐落的下車,大步跨進警局。
    小鎮上的警局規模不大,門口的值班警員,一見到他亮出警徽,知曉來人位階極高,立刻站起來,做了個標準的舉手禮。
    「你們局長在哪裏?」
    「樓上。」警員乖乖回答,目送江震往二樓走去。
    磚造的二樓建築,在太陽曝曬下,室內溫度逐漸攀升。隻是,室溫雖高,室內的氣氛卻很輕鬆,兩個大男人就坐在檜木桌椅邊,一邊喝著老人茶,一邊嗑著瓜子閑聊天。
    「誰是分局長?」江震疾聲問道。
    一個滿腮粗短黑胡的男人,慢吞吞的舉手,卻沒有回頭,嘴裏還在嗑著瓜子。
    「我要找人。」江震冷著聲開口,寒眼冷瞪著對方。
    那男人慢條斯理的轉身,在看見他時,黝黑的臉上慢慢堆起了詭譎的笑。「啊,是江震呀,歡迎歡迎啊!」他嘴角勾著笑。「你還記得我吧?我是陳誌明,在警校時跟你同屆。」
    另一個男人,穿著橘紅色的消防製服,喝光手裏那杯老人茶後,才跟著轉身,俊臉上的笑有些不懷好意,像是早就料到江震會找上門來。
    「呦,這不是鼎鼎有名的飛鷹特勤小組的江副隊長嗎?」成大業背靠木椅,嗑著瓜子往嘴裏拋,壞壞的笑道。「請問,江副隊長大駕光臨到我們這個小鎮來,是要找什麽人哪?」
    認出眼前這兩個「老朋友」,江震的臉色一沈,表情更鐵青了。
    這兩個男人,的確都是他在警校時的校友。同屆的陳誌明,跟他算是點頭之交,肯定願意幫他找人。
    但是,小他幾屆的成大業,跟他之間卻有過節。在警校時,彼此都血氣方剛,現在,他老早忘了,當時是為了什麽事,才會跟這學弟動手,隻記得兩人之間,曾經衝突過好幾次。
    為了靜芸,江震難得壓抑火氣,沈聲開口。
    「林靜芸。」
    「林靜芸?誰啊?是你的什麽人嗎?」
    「我老婆。」他臉色難看的回答。
    陳誌明點了點頭,聰明的沒再追問。倒是一旁的成大業,立刻把握機會,故意裝出詫異的表情。
    「你是說,你不知道你老婆在哪嗎?」他提高聲量,確定他所說的話能夠傳遍這棟屋子。「意思就是,你老婆跑啦?」他說完立刻哈哈大笑。
    江震冷瞪著他,要不是急於找靜芸,他肯定會先解決這個王八羔子。他轉過頭,看著陳誌明。
    「陳誌明,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裏?」他百分之百確定,靜芸就住在這個小鎮裏。
    陳誌明正要開口,成大業卻靠過來,手臂一橫,把陳誌明推到後頭去,堅持搶下發言權。
    「等等、等等,我等今天已經很久了。」他一臉**樣,挑眉笑道。「江學長、江副隊長,來啊,你開口求我啊!我是這裏的消防小隊長,這裏也算是我的地盤,隻要你肯求我,我就告訴你,你老婆人在哪裏。」
    江震捏緊拳頭,冷冷的瞪著成大業,看出這家夥壓根兒就隻想搗亂,阻止他去找人。
    要他求人!
    休想!
    下一瞬間,他掉頭就走,獨自走出警局,決定一間一間的去問,遲早也能問出靜芸的下落。
    這純樸小鎮上,到處有她留下的「痕跡」!
    幾個小學生,戴著橘色小帽,背著書包,蹦蹦跳跳的去上學。每個書包上,都係著手工精致的布偶娃娃,每個娃娃的神韻,都跟主人有八分神似。
    雜貨店的桌子上,鋪著棉質印花布,邊緣還綴著蕾絲。
    大榕樹下,老人們聚眾閑聊,人手一杯老人茶,每個人的麵前,都擱著藍染布縫成的杯墊。
    一個年輕的少婦,推著嬰兒車經過。粉嫩的嬰兒懷裏,抱著一個可愛的熊布偶。
    江震就循著這些「線索」,一路找去。正當他準備向一個在機車上懸著小綿羊吊飾的年輕女孩,開口詢問老婆的下落時,身後驀地傳來擴音喇叭的聲音。
    一輛鮮紅色的消防車,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背後。透過車窗玻璃,可以看見成大業的唇上,仍舊勾著壞壞的笑。
    「小婉,這男人是來找靜芸的喔!」聲音從擴音喇叭中傳出,又響又刺耳,整條街的人們,全都回過頭來,豎起耳朵聽著。
    聽見江震要找的是靜芸,那女孩突然臉色大變,火速跳上機車,用最快的速度逃走,仿佛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帶著什麽可怕的傳染病。
    不隻是那年輕女孩的態度有異,整條街上的人,有的嚴肅、有的興味盎然,都開始交頭接尾,小聲的議論紛紛。
    江震咬緊牙關,把拳頭捏得死緊,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消防車卻用最慢的速度,緊跟在他後麵,成大業的聲音,持續從擴音喇叭裏傳出來。
    「警告逃妻、警告逃妻。林靜芸,你老公來找你啦!警告逃妻、警告逃妻。你要是想跟他回去,就快點出來;你要是不想跟他回去,也要快點去躲起來啊!」成大業懶懶地坐在車上,拿著麥克風大聲疾呼。
    江震暗暗咒罵了幾句。
    該死,這家夥根本不是要幫他,而是在阻撓他!靜芸要是願意見他,老早就自動回台北了。她會在這兒住了兩周,代表她根本不願意回去,要是她聽到擴音喇叭的內容,聽到他來了,她肯定會逃得遠遠的。
    成大業惡搞得欲罷不能,改用「柔情攻勢」,口氣一變,轉成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文藝腔,深情款款的說著。
    「靜芸,你快出來啊,你丈夫很想你呀,想得不能吃、不能睡,剛剛還在警局裏哭了呢!」他愈說愈樂,掰得格外流暢。「你知道嗎?他哭得像個嬰兒,嘴裏還不斷喊著你的名字,說不能失去你、不能沒有你呀!」
    路人們紛紛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視線直盯著這臉色嚴酷的大男人,難以想象他會因為想老婆,想到痛哭流涕。
    擴音喇叭裏,再度傳來成大業親切的詢問。
    「江學長,你還需不需要麵紙?快把你眼角的淚擦一擦吧!」
    江震心裏的怒火蒸騰,幾乎要把牙齒咬碎了。他捏緊拳頭,忍耐著成大業的調侃,一步步的往前走,執意要找到靜芸,心裏暗暗咒罵,要是此刻手上有槍,他絕對會轉過身,一槍轟掉那家夥的腦袋!
    擴音喇叭裏,接著又傳出難聽到極點的歌聲。
    「台灣寶島、文物豐隆、複興基地、主義恢弘…」成大業開始唱起警校的校歌,準備用最難聽的嗓音,多唱幾首歌,讓學長好好欣賞。
    可怕的歌聲,終於讓江震的憤怒爆發了!
    他在原地站定,轉過身來,對著消防車咆哮出聲。
    「***,你這個拿女人手帕的娘娘腔!」
    此話一出,成大業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三秒。然後,仗著厚如銅牆鐵壁的臉皮,他深吸一口氣,將頭探出車窗,用最大的聲量,抓著麥克風大吼。
    「那又怎麽樣?我就是愛我老婆啊!」
    圍在街道兩旁,觀看這場好戲的街坊鄰居們,聽見成大業的大膽告白,有的大笑、有的猛吹口哨,還有人用力鼓掌。
    「好啊,說得好啊!」
    「不愧是我們鎮上的消防分局小隊長。」
    「向柔沒嫁錯人啊!」
    看到大家如此捧場,成大業更是樂得朝眾人揮手,再接再厲的喊道:「小柔,我愛你!我絕對不會讓你懷著身孕離家出走的!」
    眾人聞言全都笑了出來,唯獨站在消防車前的江震,臉色始終鐵青難看。
    他捏著拳頭,正考慮先把消防車的車門給拆了,再把該死的成大業拖出來痛揍一頓時,前方不遠處那一棟占地麵積不小的樓房,門口邊緣正冒出一顆小腦袋,眨著烏黑大眼,小心翼翼的往外探看,碰巧跟他對上眼。
    是靜芸!
    瞬間,成大業就被江震拋到腦後。
    他拔足狂奔,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那棟樓房。
    靜芸瞧見江震,嚇得縮回屋子裏。她左顧右盼,因為緊張過度,一時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更何況,他最擅長的,就是搜尋,要是留在屋子裏,他不用費多少功夫,肯定就能把她揪出來。
    情急之下,她隻好屋子,直接從後門落跑。
    樓房後方,是綿延直到天邊的花田,靜芸沿著鄉間小路,拚命的往前跑。她不敢回頭,隻能用盡力氣,沒命的往前跑,活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轟隆的腳步聲,愈靠愈近。
    江震要追上來了!他要追到她了!他他他他他他…
    她愈想愈害怕,嚇得腳步一顛,差點就要摔下花田。
    後方傳來怒吼。
    「你挺著大肚子還跑什麽跑!」江震白著臉大吼,看見她差點摔進花田時,他的心跳差點停了。「不準跑!給我站住!」他大聲下令。
    靜芸遲疑了三秒,顧忌著肚子裏小生命的安全,卻又不想待在原地,乖乖束手就擒,讓江震逮回去…
    她開始快步走。
    隻是,江震的體能,本來就好得驚人,就算她竭力奔跑,都跑不贏他。這會兒,她隻能快步前行,當然沒一會兒,就被他輕易追上。
    強健的臂膀,無聲無息的探來,將她從身後圈抱起來。熟悉的男性氣息、暖燙的呼吸,將她籠罩在他的懷中。
    江震低下頭來,靠在她耳邊,用輕柔而危險的語調,開口說道:「你再敢挺著大肚子跑,就給我試試看。」
    罔顧她的掙紮與抗議,江震抱起妻子,轉身走回那間樓房。打開後門,他抱著她進屋,過廚房,走進偌大的客廳。
    屋內的擺設,以原木為主,簡樸中也不失氣派。倒是幾樣家具上,包覆綴著蕾絲的拚花棉布,而電視櫃的最上一層,則是擺著數個精致手工布偶,儼然是全家福的景象。
    他的猜測沒錯,這段時間,靜芸應該就是住在這間屋子裏。
    一直走到原木大桌旁,江震才放下她,讓她坐在桌麵上。隻是,她粉臀才剛落桌,嬌小的身子就猛地往外跑,妄想逃出他的掌握。
    寬厚的大手,輕而易舉的把她拉回來。
    「放開我、放開我!」靜芸掙紮喊叫著,像隻被激怒的小貓,粉拳亂揮亂打,拚命揍他。
    「休想!」他冷冷的回答。
    任憑粉拳胡亂落在肩上、胸上,江震卻不為所動,俯下健碩的身軀,雙手撐在她的兩側,有效的控製她的行動,讓她隻能被籠罩在他的視線之下。
    幽暗的目光,逼得靜芸無法迎視。她轉開視線,故意不看他。
    「為什麽不回家?」江震問道,一手捏著她小巧的下巴,硬是將她的小臉轉過來。
    她別無選擇,隻能抬頭。
    雖然,她老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知道江震一定會找上門來。但是,真正見著他出現時,她還是嚇得慌了手腳,直覺的就想逃走。
    可惜,她跑得不夠快,三兩下就被他逮了回來…
    紅嫩的唇瓣,飄出一聲歎息。
    唉,算了,被逮回來也好。遲早,她都是要麵對他,把話說明白,為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徹底做個了斷。
    「我不想回去。」她輕聲開口,靜靜的看著他。
    他見過這個表情。
    那天,他失信沒陪她去產檢,回到家中後,她固執的逼著他回答問題。得到答案之後,那張小臉上,就出現了這樣的表情。
    一種萬念俱灰的表情。
    江震的胸口,突然莫名的揪緊。他直覺的知道,自己即將失去某種很重要的東西…
    頑強的自製,壓抑著心中的慌亂。他神色不變,開口又問。
    「為什麽?」
    靜芸回答得很簡單。「我不想再見到你。」她筆直的看進他的眼裏,一字一句的說:「我要離婚。」
    自製力崩潰了,江震深吸一口氣,怒聲大吼:「離婚!就因為我沒陪你去產檢,你就要跟我離婚?」
    「不隻是因為產檢。」
    「那又是為了什麽?」
    她垂下小腦袋,雙手撫著孕婦裝上的花樣。「這不是我要的婚姻。」她輕聲說道。「我願意結婚,是因為我愛上你。可是,你願意結婚,卻隻是為了孩子、為了責任,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像是可有可無。這樣的婚姻,我不要。」
    他低咒一聲,單手扒過黑發,憤怒的眯起眼睛。
    「是誰說的鬼話?」
    「你。」
    「我從來沒有說過你對我是可有可無的!」
    「但你會娶我,的確是因為我懷孕了,不是嗎?」
    他無法反駁。
    靜芸垂下眼簾,克製著不讓淚珠滾落,這兩個禮拜以來,她已經為了他,哭泣過無數次了。
    屋子裏一陣靜然,沉重的氛圍,籠罩著兩人,教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輕聲打破沈默。
    「我要離婚。」
    「我不答應。」
    黝黑的麵容上,滿是凝重的表情,濃眉始終擰緊著。
    看著他的表情,兩人相處過的點滴,又湧上心頭。她心頭一緊,幾乎想伸手撫去他眉間的結…
    白嫩的小手才剛有動作,就被她自個兒壓下。
    不行不行,她不能心軟!這樁婚姻得快快結束,要是再繼續拖延下去,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會是一場折磨。
    她這麽愛他,他卻不能回應她的愛。要不是因為她意外懷孕,根本就不會有這段婚姻。他並沒有像她一樣,深深被那夜的點滴所撼動。
    各種思緒,在她心中翻滾。肚子裏的寶寶,突然翻了個身,她雙手撫著肚子,感受那神奇的震動。
    驀地,江震突然開口了。
    「好,我留下來。」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一時之間,還意會不過來。
    「什麽?」
    他注視著她,黑眸炯亮,輕聲說道:「我也要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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