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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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嫡女一笑,禍福難料!
    這些彎彎繞繞的,齊無棱的確是不怎麽懂。
    “難怪陛下今晚龍顏大怒。”
    丁凱語氣涼了些,“能不怒嗎,你以為這麽多年陛下日日看著小靜王,心裏就不擔心嗎?”
    別人不知道,丁凱心裏可是一清二楚,當年靜王爺是怎麽死的。
    齊無棱後怕地點點頭,“小婿知道了,往後當差必定會小心謹慎,絕不敢再做其他的。”
    他也是有點飄了。
    才剛剛當上這個指揮使,又娶了延平侯最疼愛的女兒,心思難免就多了起來。
    兩人漸行漸遠,都沒有再去管東門口那群傻缺。
    禦書房裏。
    永宜帝喝了藥,潘德福在旁伺候著,聽見帝王問“星塵還有多久回來?”
    潘德福低著頭說“約莫還有三四日呢。”
    永宜帝臉色陰冷,胸口處仿佛堵著團沉甸甸的棉花似的,連發作都發作不出來。
    應星塵……果然和他那個爹一樣讓人生厭!
    此次茶州他先斬後奏,一口氣斬了七個官員,多好的機會,永宜帝都在想,這是老天送給他的機會。
    這麽多年來,應星塵這個侄子之於他來說,就是個心腹大患。
    數次暗殺都沒有得手,永宜帝甚至忍不住想,莫非真是靜王在天有靈護著他這個兒子?
    ……
    應星塵打了個噴嚏。
    夜幕降臨,他們今日趕不及進鎮,隻好在一處荒敗的破廟裏將就一晚。
    兩個護衛在外頭守夜,破廟裏生了火堆,李揚正在火堆前烤吃的,是在附近河邊抓的幾條很肥美的草魚。
    丁寧聽見應星塵打噴嚏,扭頭看過去,“著涼了?”
    這破廟裏供著尊泥塑的菩薩,應星塵這會兒就坐在菩薩跟前的幹草上。
    丁寧起身過去。
    她抓起應星塵一隻手給他把脈,“哦,沒事。”
    應星塵目光看看她的手,再移到她的臉上,“你先前說會離開京城,什麽時候?”
    “說不準呢。”丁寧手收回來,隨意撿了棵幹草把玩著,“幹嘛,王爺巴不得我離開京城嗎?”
    丁寧歪著頭,眼神有點探究地看著他。
    見應星塵不說話,丁寧就笑了,不是那種含蓄的笑不露齒,她笑的露出幾顆貝齒白牙,“瞧我這話問的,不管我在哪裏,應該也影響不了王爺你才是。”
    “你如今搬離了延平侯府。”應星塵說“我知道你想打聽你姨母的事情,但你別忘了,或許從你搬離延平侯府的時候,陛下的人就已經盯上你了。”
    “那有什麽關係。”
    丁寧無所謂地說“陛下讓人暗中看著我,無非是怕我牽惹出當年與尹家有關的事情,隻要我安安分分的,他能如何?”
    魚烤好了,李揚拿過來給他們。
    肥美的魚肉包裹在大片洗幹淨的樹葉裏,雖然沒撒什麽調料,不過魚肉鮮嫩,丁寧一個人就吃了一條。
    應星塵吃的斯斯文文的,吃完了才說“那你還是小看他的手段了。”
    丁寧拿帕子擦手,頭也不抬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
    應星塵不知道是該誇她一句心大還是誇一句她看得開。
    “京城雖然水深,但以你的能力,將來在京城未必就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丁寧笑了兩聲,說“那就借王爺的吉言了。”
    夜色漸深,李揚往火堆裏又添了點柴,今晚他們三個護衛會輪流值夜。
    翠合拿出毯子鋪在地上,又把小姐的披風也拿了出來給她蓋上。
    雖然是不緊不慢地趕路,但也在馬車裏顛簸了一天,丁寧躺在毯子上,倒是很快睡著了。
    翠合蓋了件衣服在小姐旁邊靠著草堆。
    應星塵還是坐在不遠處的菩薩跟前,他拿著布在擦拭一把軟劍,這把軟劍平時就藏在他的腰帶裏。
    那一晚在木蘭寨裏,丁寧並不知道其實應星塵也動手了。
    木蘭寨的土匪加上那些喬裝的大雲軍人,那天晚上他殺了九個,後來丁寧來了,這把軟劍匆忙間被他收了起來。
    那時應星塵壓根就沒有細想,自己為什麽不想讓她看到他嗜殺的一麵。
    從小到大,他經曆過的暗殺有十一次。
    後來姑母告訴他,一個人如果要變得強大,那最好不要有軟肋。
    應星塵把軟劍擦拭的錚亮,收好之後目光才看過去,丁寧睡的一無所知。
    他抿了抿唇,片刻後,唇角又忍不住勾起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
    四日之後回到京城,丁寧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薑氏死了。
    薑氏的身體原本早該是油盡燈枯的,不過出乎丁寧意料的是,她竟然硬生生熬到了這個時候。
    也算是厲害了。
    丁寧回來的倒是巧了,薑氏剛好就是昨兒夜裏去的,今早延平侯府已經發喪了。
    一回來春梅就跟著丁寧忙前忙後的,一邊說“小姐,侯府的人都來了三次了,讓您回去呢。”
    小姐要是再不回來,出門采藥這個理由恐怕都要瞞不住了。
    “我知道了。”丁寧說。
    但她並不著急,洗了個澡,換了身素淨的衣服,甚至還慢悠悠地吃了頓飯。
    等丁寧回到延平侯府的時候,院子裏棚子已經搭建起來了,從裏到外都掛上了白布。
    丁宣山穿著孝服跪在靈前。
    這會兒還沒有什麽人來吊唁。
    丁凱沒有庶子庶女,丁寧搬出去了,丁瓷又嫁了人,所以這會兒靈堂前倒是孤零零的,隻跪了丁宣山一個人。
    丁凱還在書房裏。
    雖然對薑氏他早就沒有了當年的感情,可到底也是自己這一生第一個真心喜愛的女人。
    兩人夫妻十幾載,也有過那麽多年的濃情蜜意和恩愛。
    如今人說沒就沒了,丁凱難免覺得感傷,心裏空落落的,悶的厲害。
    長水在外頭敲門,說“侯爺,大小姐回來了。”
    “……”
    丁凱手裏正拿著一枚玉佩,這玉佩是當年與薑氏成親的時候,薑氏送給他的。
    聞言,他倏然攥緊了手裏的玉佩。
    長水一直沒聽到王爺的回應,還有些納悶兒呢,門口乍然被人從裏打開,他嚇了一跳。
    丁凱滿目陰沉地大步往外走,腳步生風,連背影看起來都有點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