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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丁寧還是答應了。
    但她看的是鄧國公夫人的麵子，這位鄧國公夫人的為人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呢。
    丁寧是第二天去的陸府。
    陸夫人親自坐著馬車來接人的，麵對丁寧的時候，她一點都不敢再露出那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樣了。
    但丁寧還是看她不順眼。
    一路無話到了陸府，陸夫人領路，丁寧跟著穿過冷冷清清的花園，到了陸老夫人的居所。
    屋子裏有幾位陸家的夫人和少夫人在伺候，也不知道陸老夫人說了什麽，一屋子的女眷，個個都有些臉色難看。
    “婆母。”
    陸夫人帶著丁寧上前去，福了福身，笑道：“兒媳把昭陽郡主給您請過來了。”
    “陸老夫人。”丁寧福身和陸老夫人行了個晚輩禮。
    “見過郡主。”陸家其他女眷和丁寧行禮。
    陸老夫人看起來比丁老夫人年紀還要大些，因為久臥病榻，精氣神看起來不大好，人也有些瘦，倒是襯得眉目之間更加鋒利嚴謹了。
    她在打量丁寧，不過目光並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服。
    屋子裏其他的女眷，連同陸夫人都被請了出去，伺候的媽媽端了凳子過來給丁寧坐。
    “勞煩郡主了。”陸老夫人靠坐在床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丁寧先是給她把脈，而後又細致地檢查了一番，再抬頭環顧一圈屋子裏。
    “媽媽，勞煩你去把窗戶打開些。”丁寧說。
    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屋子裏除了門口開著，其他地方幾乎是密不透風的，屋子裏一股讓人上頭的藥味兒。
    “這---”屋裏伺候的媽媽說：“郡主您不知道，我們老夫人怕冷，現在天氣還不暖和呢，窗戶一開，萬一著涼了……”
    “隻是開一點點，透個氣而已，開吧。”
    媽媽看了老夫人一眼，待老夫人點頭之後這才過去把窗戶給打開一些。
    “郡主，老身這病……”
    “沒什麽大礙。”丁寧說：“您這是心病，我就直問了，老夫人是不是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情需要反複操心的？”
    “……”
    陸老夫人沒想到一下就讓丁寧給猜中了。
    陸家長孫有斷袖之癖，這件事情不知道讓陸老夫人操了多少心，家裏人還以為她不知道呢，其實她什麽都知道的。
    陸老太爺很早就去了，陸老夫人是怕哪天自己下去了，會無顏麵對陸家的列祖列宗。
    可長孫那個病……
    陸老夫人越想越操心，越覺得無顏見人，萬一哪天事情捅破了，陸家可就成了全京城人的笑話了。
    “麻煩郡主了。”陸老夫人說：“老身並沒有什麽操心的事情，約莫是上了年紀，身體毛病就多起來了。”
    “……”
    丁寧並不揭穿她。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她替陸老夫人紮針之後開了藥方，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就告辭了。
    離開的時候，並不是陸夫人送著丁寧出去的，而是陸老夫人這裏的管事媽媽。
    說是家裏來了客人，陸夫人招待去了。
    丁寧也不介意。
    離開的時候還是穿過花園，幾個丫鬟正在灑掃，不遠處是陸府的女眷在說話。
    陸家人口多，地方卻不大，不可能每個主子都是單獨的院子，因此房屋看起來就有些略顯擁擠。
    丁寧碰上了陸府正在聊天的女眷，基於禮貌，轉了個彎，過去打招呼。
    知道她是專門過來給老夫人看病的，幾位陸家的小姐對丁寧都很熱情，拉著她一起坐下。
    丁寧還看見了上次在獵場和自己主動說話的小姑娘。
    原來她是陸家三房年齡最小的嫡女，叫陸月。
    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丁寧老夫人的病情，丁寧如實說了，和她們略坐了會兒。
    丁寧要離開的時候，陸月站起來，說：“郡主姐姐，我送你出去吧。”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對丁寧還挺有好感的。
    “好啊。”丁寧笑笑，倒是不介意。
    兩人出了花園的時候，丁寧腳步倏然頓住。
    前麵廊下走過去一個人，頭上戴了鬥笠，看不清麵容，可是身形丁寧卻覺得有點熟悉。
    對方腳步匆匆，也不過是轉瞬之間，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郡主姐姐？”陸月見丁寧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姐姐你看什麽呢？”
    “剛剛那個人---”丁寧說：“我瞧著好像有點眼熟，那是誰啊？”
    “眼熟嗎？”陸月疑惑：“可是他頭上戴著鬥笠呢，姐姐你怎麽看出來眼熟的？”
    丁寧：“……”
    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小姑娘解釋，剛剛那匆匆一瞥，與其說眼熟，倒不如說是一種感覺，她直覺自己或許認識對方。
    幸好陸月也沒多問，而是說：“奇怪，那個人上次來也是戴著鬥笠呢，是來找我大伯父的。”
    “上次？”
    “啊，就是大年初二那天吧，我們家裏客人挺多的，我嫌無聊嘛，就一個人偷偷溜出去了，誰知道剛好看見那個人戴著鬥笠從大伯父的書房裏出來。”
    丁寧又不經意似的問了幾句，不過陸月並不知道太具體的。
    兩人在陸府的大門口分別。
    不過丁寧並沒有立刻離開，她對陸府的車夫說自己要逛逛，就不用他送了。
    不用當差，車夫自然歡喜，又拉著馬車回去了。
    丁寧背著藥箱在外麵慢悠悠走了一圈之後去了陸家的後門，站在一處拐角的地方看著陸府後門的方向。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個人雖然戴著鬥笠，看不清楚麵容，可是身形……即便對方穿著粗布麻衣，但是一個人的身形和走路姿勢，有時候是衣服掩蓋不了的。
    天氣陰冷陰冷的，天空烏雲彌漫，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丁寧冷的手都僵硬了，等了大半個時辰，終於看見有人從陸府裏出來。
    是給陸府送新鮮水果的農戶，一個老漢推著車從陸府的後門出來，後麵跟著個抬著空筐子的年輕男人，對方頭上戴著鬥笠。
    兩個不知道說了什麽，抬著空筐子的男人把筐子放在了獨輪車上，然後走了。
    他抬頭的那一瞬間，丁寧看清楚了鬥笠下麵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