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上前拿起六道書，風吹過她耳邊青絲落入書麵，她翻開書本的第一頁，又看到六道書卷首寫著一行小字。
    “浮生皆若夢，大夢一場空。——徹。”
    初讀時，以為隻是普通一段文字。
    曦月如今心境再讀卻又不一樣了。
    執著於生死的人，渾渾噩噩立於世間，他們惝恍迷離的行走，死前才會發現一生執著的事皆為虛妄。
    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玹終究沒有成功複活妻子，如今能和妻子合棺而葬，也是他的願望之一吧。
    曦月將冰棺放入了空間裏。
    陸珩之為曦月擦掉最後的淚水。
    收斂悲傷，不是哭過就遺忘痛苦，而是將淚水凝聚為身體的烙印，在未來很長的路上讓我們毅然前行。
    ·
    走出密室，陸珩之身上銀光乍現，一把銀劍從他空間袋裏麵出現。
    是長歡？
    陸珩之身上擁有著長歡的契約之力。永恒·帝長歡的契主不是南曄而是陸珩之？
    曦月略微有些驚詫，陸珩之開口道“南曄無法契約，因為魂雙玉的關係，他的契約之力都會自動跑我這兒來。”
    他與永恒·帝長歡也隻是掛了個相互契約的名頭。
    “我知道長歡和南曄的親密關係。”曦月道。
    若長歡是陸珩之的永恒神器，他就不會跟永恒·破滅締結本命契約了。
    長歡走出來後直接道“南曄哥哥和明光女神搖簪打起來了。”
    “走。”
    聽到此話，連長歡求他們去幫南曄的話都沒有說，兩人紛紛同長歡去了聖地廣場她布置的結界中。
    正瞧見盤坐在結界中重傷的南曄。
    南曄抬頭，見到空中的三個人影來到他身邊，眸光有些閃躲。
    “南曄，你怎麽弄成這副樣子了？”
    曦月印象中的南曄都是從容的大佬，從未憋屈被人禁錮過。
    “他自己作的。”長歡幽幽瞪著南曄，補刀繼續道，“還不想讓我告訴你們。”
    曦月蹙眉“南曄，你既然有難為何不讓長歡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不把我們當朋友嗎！”
    這個家夥在他們有難的時候，總是會不求回報的幫忙，自己危險後怎麽就憋著了？
    “曦月……”
    南曄那雙淡金色的眸子認真望著曦月“你真的想救我嗎？”
    “當然，我們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曦月毫不猶豫道。
    朋友之間相互幫忙不是很正常的嗎？
    她不明白南曄怎麽就問出這種愚蠢問題。
    南曄見著曦月如此肯定的神態也沒有動容。
    這隻是她不知道事實前的想法而已。
    南曄轉而盯著陸珩之看了一眼“朋友？那陸珩之有沒有告訴你，我和他不是朋友，而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什麽意思？”曦月皺眉。
    南曄淡淡道“你救了我，他就會死。”
    若讓曦月選一人，南曄根本不會懷疑曦月會選陸珩之。
    之所以沒有讓長歡去找他們，是不需要她在他麵前做一次選擇。
    “不可能，你若與珩之有仇為何幫他？”曦月道。
    如果南曄跟陸珩之是死敵，又為何要在血魔宮助陸珩之，又為何跑去東海尋界心，又何為要在東魔域之上彈奏一曲九霄鎮魔音？
    南曄淡然道“我們沒有仇，隻是我想要殺他。我若活著絕對不會放棄殺他的，幫他一些小忙隻是出於愧疚彌補我要殺他而已。”
    天下真的有這麽奇葩的殺手？
    我要殺你還提前告訴你，天天在你耳邊嘮叨，我要殺你了，你準備好了嗎。
    被殺的人還毫無芥蒂的默許殺人在他附近悠哉悠哉的睡大覺。
    曦月道“那你怎麽還沒有殺了珩之？”
    很明顯，陸珩之修為是一直比南曄低的。
    “因為他身體有護體靈光，我的能力還破不了護體靈光。而你以為陸珩之他不想殺我嗎？不過他一直都打不過我罷了。我重傷這是好機會，你們連動手都不必，讓我命喪於此，了結他的心腹大患。”
    南曄神色平靜，鎮定自若說得極其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
    曦月差點就信了。
    陸珩之道“五年前，我的護體靈光破了，你沒有殺我。”
    南曄不慌不忙回答“當時我不在現場，沒看見，忘了。”
    這種借口……
    曦月抽搐了嘴角。
    陸珩之轉頭對曦月“我沒騙你吧，我說過他的話不可靠，叫你不要信他的鬼話。”
    陸珩之指的是南曄送給曦月的雙修之書。
    這家夥這筆賬記到了現在。
    “嗯，我現在信了。”曦月點頭。
    不再理會南曄賣力陳述他是真的會殺陸珩之這個“事實”，曦月轉頭看道杵著權杖神聖的女子。
    “看來，前麵這位就是殺我師尊的凶手，小珩珩，想不想和我一起神火罹城？”曦月手中綻放紅蓮，眼神妖媚又明豔得熠熠生輝。
    陸珩之手中綻放出紅蓮，將手搭在曦月手上。
    自是你想做什麽，我便陪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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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相握的時候，兩股力量結合，衝天滾燙的紅蓮神火從天空中滾落下來。
    比黑夜更亮的是白日。
    比白日更亮的是此間烈火！
    這股紅蓮之火，讓整個雲川城的百姓紛紛踏出房門，仰望蒼穹。
    發生什麽了。
    難道是末世降臨。
    恐慌如光速蔓延，站在神火下渺小的人類隔著遙遠距離都能感受到恐怖的能量布滿雲川的天空。
    啊！
    是天降神火！
    “這火會不會落到我們身上啊，好恐怖！”
    “女神冕下一定能庇佑她的子民，我們快向女神冕下祈求庇佑！”
    一人跪下，緊隨其後有無數居民都朝著聖地的方向跪拜磕頭。
    短短幾日，付東為了討好搖簪，已經將她的明光女神名譽宣傳到了整個雲川人心目中，代替信仰原來的光明神主。
    同時，雲川外，被紫色女子緊緊抓住手臂的北瑾安抬頭仰望雲川的天空中心。
    是兩男兩女，是烈火重圍，與他看到的未來之景一模一樣。
    他看到虔誠的叩拜信徒，眼裏一抹深沉。
    求神拜佛，不如求自己。
    “娘，我要去雲川聖地！”北瑾安拉著夏微雨的手懇求著，“爺爺也在那裏。”
    神火大片大片的在天空燃燒，南曄還在努力朝兩人吼道“喂喂！我說的是真話，我真的會殺陸珩之的，隻是時機還沒有到！”
    怎麽就是不信他？
    他會的……
    魂雙玉碎裂的那一天，他沒有任何選擇，隻能殺了陸珩之。
    為什麽都說的這麽清楚了，他們兩人依舊選擇跟他站在一起。
    曦月還說，他是她的朋友……
    可從最開始的接近就是利用。
    朋友兩字，他配嗎？
    這時，長歡道“南曄哥哥，在你不經意間對他們付出過真心的時候，他們就會償還你真心，這就是人類最簡單的情意。”
    她知道。
    南曄是未開七情的無瑕神明。
    是那超然象外的天上仙。
    而她，希望她的南曄哥哥不要超凡脫俗，不要縱觀眾生百相，不要體驗眾生百相，要成為這眾生百相！
    長歡朝他粲然笑著，伸出白嫩的小手“南曄哥哥，請走出你的世界，來到我的世界吧！”
    我教你成為凡世的一員，做一個有七情六欲的鮮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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