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三班的童養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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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開學,我們還無所事事,還在適應環境,都是第二天了,學樣也沒安排我們上課,早上到了教室,粉筆頭就讓我們幾個人一起在學校逛逛。逛個啥?就一棟教學樓,一個到處踩得泥巴滿天飛的操場,還有破敗不堪的平房小宿舍,女生宿舍還算集中,男生宿舍是見縫插針的到處都是,但他們也很悲催的就一個水龍頭外加一口井。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廁所,女生廁所太緊張了,以至於都是到隔壁醫院借用。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要行李一個月前就要寄過來,為什麽粉筆頭會說“總共45名同學全部到校”。為什麽學校要我們適應環境了,感情是怕我們被嚇跑了。哎,真心是覺得上了賊船。即來之則安之,比這更堅苦的環境我都呆過,還怕這?還是去見見蔣總總同學吧,他還有一個外號叫傷仲永,一聽這名大家應該都知道怎麽回事了,本來是從高一直接跳級到高三的,結果到高三的時候,天天捧著一茶杯,下巴耷拉在杯子上麵盯著坐在前排的一女神,結果女神上大學了,他繼續留級在高三,現在這成績據說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成績還是排名前五的。這些可都是聽我家族的姑奶奶說的,她隻是輩分大,跟蔣總總在同一班,包括這傷仲永的外號都是她告訴我的,但她也再三囑咐我不要跟蔣總總同學說這些。我應該不會主動提起,但他要是再讓我去做些違背良心的事,我就有把柄威脅一下他了,小人心理,我怎麽這麽爽呢?嘿嘿。
    浦江中學傳統是重理輕文,一些被學校認為是離經叛道的老師,都被委派到文科班,一些被學校認為是沒有前途的學生,也會被硬塞到文科班。也許大家都會認為,這樣的班級是垃圾的不能再垃圾了,那大家就錯了,實際上,讓我們看到的畫麵是老師是一群開明的老師,學生是群愛好自由的祖國花朵,所以每年到高二文理分班時不乏有很多優秀的學生都爭先恐後的要進來,雖然大部分都被強硬的理科班主任給拖回去了,但還是會有幾個“不畏強權”優秀生拖著半死不活的身軀進了文科班,這時這幾個人勢必成為了全班保護的對像,時刻警惕理科班來搶人,天天是有人輪流貼身保護,以前有過一次理科班跑來搶人,最後文科班的班主任竟是跑到了校長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斥理科班是在搞***強權,剝奪人的選擇自由權,是校長縱容的,這是不準備給文科班活路了,而後居然是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抱著校長的大腿說“還我民主,還我自由”。校長是真沒見過一個男老師有這麽無賴的,再次也覺得理科班也太過分了,你吃肉也得給別人留口飯吃啊,就真真召集所有班主任召開了一次重要會議,詳細內容不知,隻知道以後再也沒出現過野蠻的搶人事件,每年也會有幾個優秀的學生來到文科班,然後被全班當‘菩薩’供著。這名文科班主任姓李,後被學生昵稱為“自由女神”,現在常駐高四(複讀班)文科班。有這些過往先例,學校的文科班,隻要不出什麽事,學校對於文科班的事情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所以文科班是學校裏最民主的班級,據調查,本校文科班是幸福指數最高的班級,每天都是一幅“師慈生孝”的畫麵,是人間的天堂,而理科班則是人間的地獄。
    高三文科班位於四樓樓梯口的最左邊,屬於一個最不起眼的位置,與理科班隔了一道鐵柵欄門,當初安這道鐵柵欄門時的理由是:文科班每天要早起背書,對於女生太來講有潛在的危險,故安上一道鐵門“防火防盜防小人”。我剛來到柵欄門時,就看到門內走廊裏三五成群的站著的男男女女,哦,應該說是學生,隻是都是成年的學生而已,一陣陣爽朗的笑聲撲麵而來,或許是突然看到我這樣一個“稚嫩的孩童”,大家集體安靜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嚇了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故做老沉的問道:“請問,蔣總總同學在嗎?”
    聽到找蔣總總,他們立馬起哄著,對教室裏大喊:“蔣總啊,有一位小妹妹找。”
    隻聽到教室裏傳來驚喜的聲音道:“我這千年不開花的鐵樹,還有小妹妹找啊,莫不是暗戀的桃花樹?”
    當蔣總總同學出來看到我時,臉上的笑容立馬凝固,接著立刻轉換了一副嘴臉,很沉穩地道:“妹啊,你來了啊,我還準備今天空閑了去找你呢。”
    他擠過人群往我這邊走,還不住地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的同學們,對他們解釋說:“我表妹,今年上高一,舅舅家的,三代以內的。”
    他一把把我拉進了柵欄門內,然後揉了揉我的頭說:“喲,一個暑假不見,怎麽變憔悴了?”
    我拍開他的手,對他翻了翻白眼,道:“我那是在長個,變苗條了,難道你沒有一種‘鄰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蔣總總很是委屈的摸著自己的手,還不忘打擊我一下道:“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你都多大了,16了吧,都大姑娘了,在古代都是幾個孩子他媽了,還初長成呢。”
    他的同學哄笑著道:“蔣總,你這小表妹是個清新啊,介紹我們認識認識。”
    蔣總總立馬像一隻炸了窩的母雞一樣,威脅著道:“告訴你們,男的都離我妹一米遠,女的不許傳授你們的‘浪漫文學’,否則我不當咱們班的‘菩薩’了,我叛變到‘柏林牆’對麵去。”
    或許是蔣總總的話湊效了,大家都一本正經地道:“你表妹就我們全班的表妹啊,我們都是她的哥哥姐姐,都是保護她的,你成天腦子裏想什麽呢?”
    蔣總總沒理睬他們,他帶我到了走廊的盡頭,轉頭對我說:“他們都是喜歡開玩笑,人都非常好,以後要有人欺負你,你過來告訴我們任何一個人,大家都會為你撐腰的。”
    我將我手裏的一瓶鹹肉另外還有十塊錢遞給他道:“這鹹肉還有這錢是奶奶讓我帶給你的,她讓你多補補身體。”
    我給他麵子,沒將原話傳達,原話是:你給我告訴寶啊,讓他在學校給我乖乖的,別當中看不中用的秀花枕頭,不然等他爸媽從外麵編竹墊子回來,讓他吃‘竹筍炒肉絲’。
    蔣總總很是感動的接過了菜卻沒接錢說:“我怎麽能拿外婆她老人家的錢呢,你拿回去,讓外婆自己買點好吃的。”
    我把錢硬塞給了他道:“放心吧,我爸看奶奶給我們一人十塊錢,就偷偷的又放回去了20塊錢給奶奶了。”
    他還是推辭道:“那還是你拿著吧,我爸媽出門前給了我錢,錢夠用的。”
    我沒接這個錢,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也就比我大一歲,姑父姑母長年在外,初中高中這麽多年他都是自己照顧自己,表麵上他嘻嘻哈哈,其實是一個很懂事,很會照顧人的人。我開玩笑地說:“你怎麽這麽像女生了,給你錢就拿著唄,大不了,等你工作以後,多寄點錢回來給奶奶他們啊。”
    蔣總總低頭沉默了幾秒鍾,當他抬起頭來,我看到一副奸笑的嘴臉,我心裏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轉身就想跑,可我的馬尾辮拽在他手裏,疼死我了。
    蔣總總玩笑的道:“跑什麽呀,難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害怕被我逮到了?”
    我認命地準備聽他長篇大論,心裏也在不停的畫圈圈詛咒他,詛咒他出門踩到狗屎,上廁所忘記帶紙,吃菜吃到小青蟲,一半在嘴裏,一半在勺裏……
    蔣總總看我的表情,用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頭道:“是不是在詛咒我出門踩到狗屎?從小就玩這招,能不能換個花樣?”
    看著他小人得誌的樣子,我感覺我是出門沒帶黃曆,應該看個好日子再出門,或是等他哪天牙疼,背書把嗓子讀啞了再來的。
    我很想盡快走人,但還是很諂媚的道:“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特別喜歡聽你的教導,您請賜教,我洗耳恭聽。”
    蔣總總為我現在的態度很是滿意道:“我也沒啥教導你的,也就是關心你一下,剛到學校習慣不習慣?”
    我在想我不滿意又能怎麽辦?我又沒那個臉皮求老爸花一點讚助費讓我上市重點,在他明確說隻要自己努力普通跟重點一個樣,金子到哪都發光。其實兩百塊錢就能讓我上重點,相比較那些花了幾千的讚助費,這錢是很少了。
    我打起精神道:“比較以前我們初中的條件,這裏好多了,農村出來的,哪有那麽嬌氣了。”
    蔣總總注意看著我的表情,試圖從我臉上看出悲傷的痕跡,我沒給他這個機會,他還是安慰我道:“你的事我都聽我二哥說了,你也別埋怨阿舅,他那麽節省的人,讓他再多花錢,肯定是不願意的,二哥說他聽到你沒考上重點,害怕阿舅不讓你上高中,暑假特地從學校趕回來準備勸說阿舅的,沒想到阿舅還是很開明的。”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笑著說:“我爸得保住家裏的書香門第的牌子啊,我哥放棄學校而去割索(那時候很時興的一種撲克牌玩法)去了,那隻有我還有一絲希望光耀門楣了。”
    蔣總總是個很聰明的人,這樣沉重的話題點到即止,他突然以一種小人得誌的表情道:“我聽說卜朗也在這個學校,還跟你同一個班?”
    我就知道,他會提這個人,每次不變的話題,哎,我有氣無力的問他:“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你這種資質,不當村婦聯主任可惜了。”
    他沒理睬我的挖苦,繼續道:“可行啊,我覺得卜朗那娃真是有意思。”
    每次見麵就是這句,我耳朵都要起老繭了,我很鄙視的道:“你還是學文科的呢,每次都是同樣一句話,就不能換個新穎點的?”
    他繼續厚顏無恥的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我以前都是說‘可行啊,我覺得卜朗這娃真是好玩。’這次我將‘好玩’改成‘有意思’了啊,怎麽相同了呢?怎麽沒新穎呢?”
    我是徹底被他打敗了,我認輸道:“是我的錯,我沒注意到你使用了外交家才幹的事,措辭是如此的嚴謹。”
    蔣總總得意洋洋地道:“小樣,你哥這點能耐,對付你這小不點,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附合他道:“對啊,不然你怎麽能不‘菩薩’呢?”
    他估計認為在嘲笑他,但又不想失去這個教育我的機會,故作老成的樣道:“可行啊,在學校就好好學習,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們現在正處於青春期,最喜歡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比如談戀愛什麽的,你從初一就開始談戀愛,到高中可不能了。”
    我想我是認栽了,我都被冤枉了三年多了,天上怎麽不下雪啊!我辯解道:“我都告訴你一千次了,我沒談戀愛,沒談戀愛。”
    又是一個死循環的反問句:“那卜朗那時候為什麽跟我說你們在談戀愛?”
    我應該要采取措施了,不然我整個高中又不得安寧,我突然抱著他的胳膊,帶著哭腔道:“小表哥啊,我們從小就訂了娃娃親,你現在是不是上高中喜歡上別人了,就老往我身上安罪名,想耍賴啊?”
    蔣總總被我突如其來的話語給整蒙了,他結結巴巴的道:“啥?啥?啥娃娃親?”
    我眼淚汪汪的拉著他道:“你不記得啦?他們還說我是你童養媳呢!”
    前麵我們說話聲音小,大家都沒注意,現在我突然來這出,可把他們給笑慘了,都是一幅幸災樂禍的樣子,在等著看這位被班級供著的菩薩笑話呢,很多聲音響起“小童養媳啊!”
    蔣總總摔開我的手,急著往教室裏麵跑,跑時還不記得辯解道:“別聽這丫頭片子胡說,啥娃娃親啊,啥童養媳啊!”
    “卜可行,你爸媽究竟給你訂了多少個娃娃親啊,你從小不是我的童養媳嗎?怎麽又成了蔣總的童養媳了?”
    靠,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裴道然,一個花心大蘿卜仗著自己人長得帥,有人追,他一般來都不拒,談了很多女朋友,但從來不超過一個月的,跟蔣總總一個班,我家隔壁的哥哥,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很小的時候,我天天跟他屁股後麵喊哥哥,晚上還要吵著跟他睡一起,大人們經常開玩笑說我是他童養媳。長大了大家都避諱了,誰也不提這個過往玩笑,今天裴道然是吃錯藥了嗎?
    顯然他是剛從外麵回來的。我的頭被他用手指彈了一下,我也沒有計較,本來是想整一下蔣總總,結果報應那麽快。我摸著頭討好的道:“裴道然啊,好久不見啊,我隻是想跟我表哥開個玩笑,沒想到你也來湊熱鬧啊。”
    裴道然含笑道:“你隻準官家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好久不見,順便開個玩笑。”
    他們班同學繼續在唯恐天下不亂,對著教室大喊:“蔣總,你的小童養媳要被別人搶走了。”
    “卜可行,到處找你找不到,快回教室,有重大事情宣布,又隻缺你一個了”
    喊我的是張彩凱,我們班語文科代表,真是良人啊,給我解了圍。
    我心裏記掛著班裏的大事,又記掛全班那因我又晚到的吃人的眼神,我對著裴道然匆匆了聲再見,就往外跑了,他們班同學還是沒心沒肺地道:“小童養媳,常回家看看啊。”
    我的腿肚突然軟了一下,真是自己挖坑讓自己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