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冰火兩儀眼聖子解毒,落日大森林獨孤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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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大森林。
    獨孤博在前帶路,跟在後麵的除了薩諾斯和菊鬥羅,還多了一個介於胖與壯之間的紅發小男孩,馬紅俊。
    當然,馬紅俊是被菊鬥羅用魂力拎著的。
    現在的馬紅俊對薩諾斯的忠誠,可以說是死心塌地。畢竟,馬紅俊跟著薩諾斯吃到的美食小吃,要比史萊克學院的食堂飯菜好上百倍。
    這一個月以來,馬紅俊吃好喝好,還不用修煉魂力,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美。不過美中不足的是,薩諾斯每天都督促這小胖墩鍛煉身體,訓練戰技。
    菊鬥羅不太理解薩諾斯為什麽要帶上這個小累贅,也不知道薩諾斯為什麽拒絕了鬼鬥羅的隨行——鬼鬥羅被留在了天鬥城,正好負責守護胡列娜三人。
    在菊鬥羅看來:獨孤博剛剛被迫“投誠”,不得不防;薩諾斯雖然大度,但還是太年輕,不懂得“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道理。
    薩諾斯當然對此自有考量:
    馬紅俊天賦擺在那裏,即使沒有修煉魂力,也已經達到了十級。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落日大森林,正好是一處大型魂獸聚居地。
    薩諾斯打算在冰火兩儀眼徹底解決馬紅俊武魂缺陷之餘,再為其配上一枚合適的魂環——後者便是薩諾斯對菊鬥羅的解釋。
    至於獨孤博?薩諾斯手握心靈寶石,還有天夢這位堪稱全大陸精神力排行前三的存在輔佐。
    對他們來說,即時偵測獨孤博的思維可稱不上什麽難題;就算真打起來,薩諾斯等人也毫不畏懼。
    不得不說,獨孤博雖然品行一般、惡名昭著,但他確實是一個極重承諾之人。這一路上,獨孤博也隻是腹誹薩諾斯人小鬼大,並沒有動什麽不該動的歪心思。
    在獨孤博的帶領下,眾人抵達了一處山頂。
    菊鬥羅看著麵前倒錐形的山坳,皺了皺眉:“老毒物,你莫不是在戲耍我們?前麵哪還有路?”
    “菊花關,你是不是天天嗅花嗅得狗鼻子不靈了?別告訴我你聞不出來這是什麽味道!”獨孤博甩著綠發反唇相譏。
    獨孤博指的是那升騰而起的濃濃熱氣,自這山坳之下冒出,熱氣十分濕潤,帶著幾分硫磺所特有的味道。
    “不就是溫泉嗎,有什麽稀奇的?”
    菊鬥羅是十分純粹的愛花之人,不奢奇珍,凡花皆愛。
    也正因此,他從未研學過溫泉與那些隻存於古籍中的藥草之間的特殊關係——就連武魂殿有關植物的古籍,菊鬥羅也是隻挑花讀,不顧其他。
    隻關心薩諾斯安危的菊鬥羅冷笑道:“我問的是接下來要怎麽走?”
    “嗬嗬,不學無術的蠢才!”
    獨孤博衣袍一展,直接從那深不見底的山邊跳了下去。
    時值夜晚,又由於下方溫泉的原因,山間遍布著迷蒙霧氣,隻是眨眼之間,獨孤博的身影就消隱不見,徒留一句話在山穀中不停回蕩。
    “敢來的話那就來吧,誰慫誰就是娘炮!”
    菊鬥羅沒有理睬獨孤博的瘋話,而是看向薩諾斯:“聖子殿下,我們……”
    薩諾斯打斷菊鬥羅:“我們也下去。還請菊長老先行,我和紅俊稍後便至。”
    菊鬥羅一愣,顯然對薩諾斯的成熟頗為吃驚,隨即,他重重點頭:“那我就先去監管好那頭老毒物!”
    對於菊鬥羅來說,下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而這山穀的“主人”,獨孤博,還率先下去了。
    菊鬥羅無法預料獨孤博的心思。萬一對方圖謀不軌,醞釀著趁他帶薩諾斯等人下山的時機出手偷襲,菊鬥羅又該如何是好?
    須知,封號鬥羅間的戰鬥勢如烈火,一旦被先手壓製落入下風,再想扳回局麵是要比登天還難的。菊鬥羅不可能在照顧薩諾斯等人的同時,還費心防備著獨孤博可能進行的致命偷襲——當菊鬥羅一心二用時,他就已經落入了下風。
    因此,為了保證在場三人的安危,菊鬥羅隻能選擇由他一人先去以身試險,讓薩諾斯和馬紅俊自力更生。
    菊鬥羅武魂附體,前七枚魂環交替閃動,隨後,他化作了一朵巨大的紫金色菊花,向山底飄落而去。
    薩諾斯拍了兩下馬紅俊的後背:“準備好了?”
    小胖子迷茫地回頭:“啥?”
    “走!”
    薩諾斯拎著馬紅俊,輕描淡寫地越下懸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馬紅俊緊閉雙眼,在空中爆發出殺豬般的嘶吼。
    “我不想死,嗚嗚,我還沒吃過……嗯?”馬紅俊察覺到失重感的消失,便試探地睜開了一隻眼睛。
    “我的天呐!”
    馬紅俊驚歎道,隨即他眼珠一轉,拍起馬屁:“殿下英明神武,絕世無雙!能夠追隨殿下,紅俊可謂是三生有……”
    薩諾斯也不知道這小胖墩是在什麽地方染上了如此惡習的,他可是一直將馬紅俊和焱隔離開來的。
    他瞪了嬉皮笑臉的小胖子一眼:“閉嘴。”
    “……哦。”馬紅俊委委屈屈地低下頭,然後又立刻抬了起來——看著下麵他眼暈。
    在兩人腳下,是無形精神力場形成的依托,它正由薩諾斯控製著速度,穩穩地落入下方的山穀。
    ……
    腳踏實地以後,薩諾斯淡定地衝著仍與獨孤博對峙的菊鬥羅道:“菊長老,且安下心罷,獨孤先生不會對我怎樣的。我看這藥圃中的奇花異草不少,您不妨去看看……”
    菊鬥羅聞言,才收回緊盯著獨孤博動作的目光,轉而投向薩諾斯所言的藥圃之內。
    自抵達山穀以後,菊鬥羅便全心全意地監視獨孤博,並未去看那所謂的寶地藥圃——愛花隻是愛好,而守候武魂殿聖子才是他首要的任務。
    隻第一眼,菊鬥羅的視線便收不回去了。便是那映入眼簾的雙色溫泉,就與他先前想象的大不相同,不禁令他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溫泉麵積並不大,但卻分成兩塊,橢圓形的水潭中,泉水的顏色竟然分別是乳白和朱紅,彼此之間可謂是涇渭分明。
    在兩種溫泉水的交匯之處,大股大股的水蒸氣滾滾而上,湧向山口。
    在溫泉四周,繁盛地生長著各種的奇花異草,姿態萬千,琳琅滿目。
    菊鬥羅的嘴唇克製不住地顫動:“烈火杏嬌疏、八角玄冰草、綺羅鬱金香……若是能在此處修煉十年,我也能、也能達到那樣的境界了。”
    菊鬥羅轉頭望向拉長臭臉的獨孤博,又看向表情淡然的薩諾斯,暗暗歎了口氣,碾碎了那一瞬間生出的貪婪之心,回頭賞花去了。
    ……
    “嗬嗬,菊花關懂的還不少啊!殿下,您信不信,那老陰貨剛剛甚至想找我聯手,好把您給做掉啊?”
    獨孤博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給菊鬥羅上眼藥的機會。
    薩諾斯麵帶微笑:“人人都會產生不好的念頭,但隻要沒付諸行動,便不算錯誤。看到您藥圃中這麽多的奇珍異寶,誰又能不生出覬覦獨占之心呢?”
    獨孤博無語凝噎,心底暗罵:你啊!一直跟個挖紫薯的小老頭兒似的。
    正琢磨著薩諾斯少年老成的原因,獨孤博忽然反應過來:他自己如今已“為薩諾斯所用”了,那他獨孤博的藥圃,不就也相當於薩諾斯的後花園了嗎?
    想到這兒,獨孤博再度拉起老臉,在心中憤憤不平起這世間的造化弄人。
    ……
    “……先生,獨孤先生?”
    獨孤博一驚,發現薩諾斯正看著自己:“啊?殿下找老夫還有事?”
    薩諾斯做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我剛剛給您講了兩種治療方案,您居然什麽都沒聽?”
    “啊……”獨孤博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抓了抓後背:“還請殿下恕罪,老夫年紀大了,總是喜歡走神……”
    薩諾斯也懶得跟獨孤博計較:“那我再說一遍,這回您可要聽清了!”
    獨孤博連連點頭,這解毒之法關乎到他獨孤一家的性命,自然是怠慢不得。
    “看到這冰火兩儀眼中心的兩株藥草沒有?”薩諾斯伸出手指,遙遙虛點。
    “你說的是那近之奇寒與酷熱的兩株?”
    獨孤博立在原地,並沒有著急去采摘藥草,而是等待著薩諾斯的後文。
    “不錯,它們分別叫作烈火杏嬌疏與八角玄冰草,乃是藥草中的仙品。也正是它們所形成的熾寒雙泉同時作用,才抑製了你體內的毒素。”
    獨孤博點頭歎道:“確實如此,過去老夫便是靠著接觸那泉水交匯之氣,方能忍受體毒爆發帶來的痛苦。”
    薩諾斯繼續說道:“因此,第一種方案便是,借助陰陽相生的道理,同時服食這兩株仙草,再憑借你強大的魂力加以吸收、不過,我不建議你選擇此法。”
    他抬手試圖攔下躍躍欲試的獨孤博,但那綠發老怪就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向著烈火杏嬌疏的方向衝去。
    “它在解毒的同時,也會化去你身上的毒功。”
    獨孤博聞言,像一頭大綠耗子似的轉身躥了回來。
    “不成,不成,老夫行走大陸所倚仗的,便是這一身毒功!想來殿下也不需要一個毒功散盡的我吧?還是講講第二套方案吧!”
    獨孤博在鬥羅大陸上素有凶名,但他的仇家們也算不上少。要是讓那群家夥發現了獨孤博不複昔威,獨孤一家的血脈都有可能就此斷絕。
    況且獨孤一家皆是碧磷蛇武魂,而在大陸上,蛇類武魂目前隻有兩個修煉方向——毒與絞。
    獨孤博對以上兩個領域都有一定的涉獵,但獨孤雁自幼便對肢體的伸縮接受不能,隻接受修煉毒功,一心成為一名純粹的控製係戰魂師。
    也就是說,祖孫二人都不可能飲鴆止渴,為了解毒便放棄修煉的毒功。
    不過也如獨孤博所言,薩諾斯需要的是凶名赫赫的毒鬥羅,而非失去爪牙的封號鬥羅之恥。
    “第二套方案嗎?那便是由我來服食這兩株仙草,再以之後我的血液配合著其他藥草的功效,將您體內的劇毒逼到魂骨中,以其充當毒素的寄生體。”
    獨孤博自是同意了第二套方案,但他略顯疑惑地問道:“殿下,您怎麽知道老夫身上有一塊魂骨的?理論上應該沒人清楚的啊!”
    獨孤博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這世間見過他頭部魂骨“美杜莎的凝視”的人,應該是沒有在世的了。
    “我並不知道獨孤先生身上有沒有魂骨,有很好,沒有也無所謂。”薩諾斯選擇了否認:“我如今還是武魂殿的聖子,自然能為獨孤先生尋得一塊合適的魂骨。”
    聽著薩諾斯略顯詭異的話,獨孤博識趣地放棄了追問:“多謝殿下好意,但老夫終究不曾加入武魂殿,無功不受祿,隻用老夫身上的魂骨解毒就夠了。”
    不錯,薩諾斯先前特意強調過:獨孤博無需加入武魂殿,而隻需要向薩諾斯個人效忠——這關係到武魂殿高層們的謀劃,菊鬥羅因此也並未出言反對。
    “好!不過在我服食之前,獨孤先生可願割愛一株仙草,助我這屬下彌補先天的武魂缺陷?”
    獨孤博苦笑道:“殿下,老夫都已經向您效忠了,這藥圃自然也該歸您所有啊!這裏大多數藥草老夫也不認識,您想要什麽,盡管拿去便是。”
    薩諾斯擺了擺手:“這裏已經算您的私人財產,與我無關,我也無意過多叨擾。既然獨孤先生願意割愛,我也必有回報。”
    薩諾斯通過天夢神蝶的精神幻境,將《玄天寶錄》傳給了獨孤博。
    隨後,他繞開還浸在精神幻境的獨孤博,拉著馬紅俊走向火泉邊緣。
    ……
    火泉之中,生著一株通體熾紅的仙草,其葉脈赤金如鳳羽,而葉片最頂端又宛如雞冠狀,在微風中形顫如舞。
    薩諾斯輕鬆攝來那葵草,對身後的馬紅俊叮囑道:“紅俊,此物名叫雞冠鳳凰葵,不可咀嚼,吞咽。它能夠使你的武魂徹底進化,記住,不論多麽痛苦,你都要忍耐住,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看著憊懶點頭的小胖子,薩諾斯再次警告道:“你要是失敗了,以後每天就隻能吃一頓飯,一人份的那種。”
    “啊?殿下~”
    馬紅俊試圖撒嬌求情,聽得薩諾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去!別讓我失望,否則,哼哼……”
    “哦……”
    馬紅俊接過雞冠鳳凰葵,大聲喊了一句“我一定會成功的”,便一口吞下了那雞冠鳳凰葵。
    ……
    早已被天夢放出精神幻境的獨孤博緩緩地走了過來,眼底壓滿了驚憾。
    “傳功之恩,老夫無以為報,此生願為殿下鞍前馬後,刀山火海。”
    獨孤博之前尊敬薩諾斯,隻是迫於兩人如今的身份,但如今他的一切言談舉止,都不禁帶上了幾分敬畏——隻憑天夢剛剛那一手,薩諾斯殺他便如宰雞。
    而震撼畏懼過後,獨孤博才反應過來薩諾斯究竟賜給了他怎樣的機緣。
    不過分的說,《玄天寶錄》足以成為一個宗門,乃至是一個國家的立身之本!而這樣的絕世功法,薩諾斯就以一株藥草作為交換條件?
    ……
    薩諾斯就以一株藥草作為交換條件。
    首先,《玄天寶錄》算得上薩諾斯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也就費了兩次空間傳送的能量和七次時間逆轉的能量而已。
    順帶一提,冰火兩儀眼得天獨厚,但其中蘊藏著的空間亂流有益無害,它們早已被薩諾斯席卷一空,充作空間寶石的能量。
    其次,薩諾斯從不因私情而厚此薄彼。
    星羅城街區的孩子們都宣誓過效忠於薩諾斯,獨孤博也在名義上踏上了他的戰車。兩者雖實力不等,但都寸功未立,因此地位也不分高低。
    前者都能人手一本《玄天寶錄》作為員工福利,薩諾斯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後者——不過薩諾斯在這裏耍了個心眼兒,讓獨孤博掏出了一株仙草作為交換,還向他展現了一下“肌肉”。
    最後,薩諾斯生平禦下,勢令物皆盡其用,人皆盡其能。
    薩諾斯自己無心研習醫毒之術,就連解毒的方案都是原封不動地照抄唐三。但獨孤博是他如今的屬下,還是玩毒的宗師,得了《玄天寶錄》後必然是如虎添翼。
    加強獨孤博的實力,就相當於強化薩諾斯的勢力,薩諾斯又何樂而不為呢?
    ……
    因此,在聽到獨孤博挖心掏肺的宣言之後,薩諾斯隻是笑笑:“獨孤先生不必客氣,不過我並無婚娶之念。您既已得《玄天寶錄》,想來日後便可親自為您家雁雁施針驅毒。”
    (獨孤雁的體毒要比獨孤博的輕得多,並且魂骨的吸收也需要魂師的體質達到一定程度,所以,獨孤雁的治療方案還是暫時性的施針驅毒。)
    獨孤博老臉一紅,知曉他賣掉親孫女的計劃已被麵前少年看穿,隻得尷尬笑道:“哈哈,殿下說笑了……”
    “等紅俊的修煉結束,還請獨孤先生為他獵取第一魂環,我先去服食仙草了。”
    薩諾斯拋下岸邊的兩人,灑脫地再度步入溫泉。
    ……
    在天蠶衣的護持下,薩諾斯的皮膚絲毫不受冰火兩儀眼寒極陰泉與熾熱陽泉的影響。
    至於兩處溫泉極點中噴吐著的冰毒火毒,也都被薩諾斯的魂技“霸體”輕鬆擋下。
    不多時,薩諾斯便一手捧著一朵白色的八角冰晶大花,一手捧著一隻白菜狀的火紅藥草走到溫泉交匯之間。
    此刻,八角玄冰草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而烈火杏嬌疏上則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白氣——這兩株仙草在彼此交匯之後,雖然會被對方的氣息所克製,但在十息之後,它們的功效也會完全消失。
    而這十息之內,也正是服用它們的最好時機。
    薩諾斯將手中的兩棵劇毒仙草大口大口地塞入自己嘴裏。
    兩種仙草雖毒,但在被互相克製之後,卻再無之前的霸道,入口即化,化為津液順喉而下,薩諾斯隻覺得舌底生津,清香四溢。
    “味道還不錯。”
    薩諾斯開口評價,示意正欲上前的獨孤博繼續看顧馬紅俊,不必為他擔憂。
    幾乎隻是三次呼吸的時間,一層冰藍色的光芒從薩諾斯腳下直接升起,緊接著,又是一層紅色升起,雙色交替,看上去極其奇異。
    “霸體”能夠為薩諾斯消除各種負麵狀態,自然也可以為他豁免服食兩株仙品毒草所帶來的痛苦。
    當然,兩種藥草的冰火特性並沒有因此而消失,服用它們之後,薩諾斯依舊要承受強勢的冰火洗禮,一旦身體支撐不住,立刻就會五髒爆裂而亡。
    薩諾斯將身體沉入那乳白與赤紅交匯的泉水之中,開始了他的修煉。
    ……
    岸邊,獨孤博挪動了一下腳步,但又想起薩諾斯最後一刻拋來的眼神,還是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麵前的小胖子身上。
    此時,馬紅俊上身的衣服已經全部化為了灰燼,露出了一身紅彤彤的肥肉。
    顯然,雞冠鳳凰葵的藥效極其霸道,灼得馬紅俊的皮膚下不斷滲出一層層細密的汁液。
    奇異的是,每當他身上多滲出一層黑色汁液,小胖子的身軀就會瘦上幾分。
    站在一旁觀察的獨孤博撚著下頷的深青色長須,逐漸皺起了眉頭——眼前這個小胖子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居然令他體內的碧磷蛇皇都稍顯畏縮。
    獨孤博作為大陸上成名已久的封號鬥羅,自然清楚這種感覺是源自武魂層麵的威壓。
    “這小胖子的武魂,究竟是什麽?”
    獨孤博當然清楚馬紅俊之所以能被薩諾斯帶在身邊培養,必然是有過人之處——沒見薩諾斯根本沒提過讓獨孤雁追隨在他身邊的要求嗎?
    但獨孤博還是想象不到,究竟是什麽樣的武魂,才能讓由碧磷蛇進化而成,稱得上是一代蛇中皇者的碧磷蛇皇都感到畏懼。
    “唳!”
    一聲嘹亮的鳳鳴響起。
    金紅色的火焰從馬紅俊身上驟然釋放,衝天而起,馬紅俊的身形在火焰中舒展,已經稱得上是一個體型正常的可愛少年了。
    那少年手臂處的赤紅翎羽輕動之間,全身火光流轉,背後隱約浮現出一個鳳凰的圖案,仿佛涅盤重生了一般。
    “居然,是鳳凰啊!”獨孤博揚起眉梢,恍然大悟。
    鳳凰作為萬鳥之神,乃是掌管天空的帝者,同時也是一切蛇類的克星。鳳凰武魂的品質本身就比碧磷蛇皇略高一籌,更何況有天敵的加成,碧磷蛇皇感到畏懼便不足為奇了。
    此時的馬紅俊仰天長鳴,小小年紀,便有了幾分氣吞山河之慨。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獨孤博搖了搖頭,將注意力投向冰火兩儀眼的中心——那是薩諾斯潛入的地方,因而也忽視了馬紅俊的下一步動作。
    馬紅俊的神誌逐漸清醒過來,不熟練地扭動起他變化極大的身體,隨即注意到他身上的好幾層汙垢,黏糊糊得難受,便迷迷糊糊地衝進了熾熱陽泉之中。
    “砰!”
    獨孤博聽見動靜,趕忙回身,正巧看到了馬紅俊紮進陽泉的最後一截腿部。
    “靠!老夫特……”
    獨孤博傻眼了,他沒想到就眨眼的功夫,這小屁孩就給他出了這麽大一個難題:就算鳳凰武魂的擁有者能夠承受熾陽泉水的極高溫度,但其中摻雜著的火毒之複雜,哪怕他已經得到了《玄天寶錄》,一時半會兒也對其束手無策啊!
    思緒轉動之際,獨孤博已然喚出武魂真身,準備強進陽泉,先將馬紅俊撈出來再論其他。
    尷尬的事情發生了——馬紅俊清潔的小臉浮出了泉水,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眨巴眨巴,與那繃直尾部的碧磷蛇皇的青色豎瞳對視良久,然後略顯疑惑地歪了下腦袋。
    鳳棲梧桐,而百草皆食,自是百毒不侵,諸邪辟易。
    獨孤博調整好心態,率先發言:“還愣著幹嘛?出來吧!老夫還要帶你去獲取第一魂環呢!”
    馬紅俊麵色羞赧:“……衣服、都燒壞了……嘿嘿。”
    獨孤博想到了一種可能:“殿下沒有賜給你儲物魂導器嗎?”
    “還沒,”馬紅俊坦誠道:“殿下說,等我們回到武魂城,再去幫我要一個好的。”
    獨孤博嘴上勾出一個邪惡的弧度:“那小紅俊你可千萬別怪老夫哈,畢竟,有總比沒有好!”
    ……
    “吐那麽多血,菊花關你可真是惡心!”
    獨孤博拎著扭扭捏捏的馬紅俊向山穀外走去,路過守著一朵白花不停吐血的菊鬥羅,忍不住出言譏諷:“你可真是菊花主動給人爆了——心裏想得美。”
    菊鬥羅沒有理會獨孤博的嘲諷,自從發現了麵前白花,他便失卻了一切對外界的感官,將心血死磕在這白花之上。
    那是一朵看上去很普通的白色花朵,花朵有巴掌大小,形似牡丹,沒有草葉,根莖下連接著一塊大石,那塊石頭通體烏黑,給人一種難言的沉重感。
    那朵白花之上,有著幾片驚人的紅色,鮮紅如血看上去給人幾分驚心動魄的感覺。
    此草名曰相思斷腸紅。乃是仙品藥草中的神品至寶。
    古籍中還記載著一個淒婉的傳說故事:
    在很久以前,有一少年,生性恬淡,最喜扶花植木,滿園青蓮荷藕,萬紫千紅。平時對花吟哦,舉杯邀月,一遇花落殘紅,就無限哀傷,必把花片掃集,挖地埋葬,再三垂淚。
    常言道情動天地,他這種愛花良品,感動了天上花仙,私下凡塵與他結為夫妻,魚水之歡自不在話下。
    誰知好景不常,天神得悉其事,大為震怒,以仙凡不得相配,敕令把花仙調回神界,那少年自從失了愛侶,終日長籲短歎,鬱鬱寡歡,廢棄花事,於是牆倒籬塌,花木闌珊,園中一片淒涼。
    某日來了一位白發老人,告訴他花園中他心愛的那株白牡丹花,就是他愛妻的化身,隻須把花毀去,花仙就會失去仙體,謫降凡塵與他重結夫婦,但千萬不可毀棄花事。
    言畢化作一陣清風而去,少年頓然醒悟,深悔自己薄待群花,又細心照料花草。
    他雖然心愛其妻,卻不忍把牡丹花焚毀,自是更加愛護,日夜對花飲泣,淚幹心碎,相思斷腸而卒。
    臨終之時,少年瀝血在花瓣上,花上那殷紅血漬,就是他的心血。
    (以上數段采自原著,為了所有書友的觀看體驗服務。)
    菊鬥羅自然也是知曉,此花非凡品,乃是擇主而侍。在采摘之時,必需心念情人,精誠意摯,吐出一口血撒在花瓣上,如果稍有三心二意,縱然吐血而死,也休想把花摘下。
    菊鬥羅自認自己的心意真摯如一,可即便他吐血多次,以至於傷及本源,終究還是無法將此花中仙品采下。
    “這……到底是為何啊!”
    菊鬥羅白衣染血,俯身低聲啜泣:“難道,就連你這樣的有情之種,也無法認可我這樣的感情嗎?神靈……”
    這位愛花的封號鬥羅因此心神俱碎,再加上其本源的過度消耗,一時間竟昏了過去。
    ……
    “……菊長老,菊長老?”
    菊鬥羅悠悠轉醒,聽見薩諾斯急切的呼喚,又想起自己本該進行的護衛工作,他不禁淒慘一笑:“聖子殿下,我……”
    “長老不必多言,武魂殿需要您好好修養。”
    隨著年歲的增長,薩諾斯愈來愈英姿勃發,他的肩膀寬闊,身上那紫金色的袍服在風中獵獵作響。
    菊鬥羅看得竟癡了片刻:“殿下……”
    薩諾斯頓感身下一陣惡寒,立馬危言正色道:“菊長老,本殿喚你起來是有正事要做……”
    ……
    當獨孤博帶著馬紅俊獵魂歸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副令兩人都目呲欲裂的情景。
    隻見菊鬥羅正不斷捶打著薩諾斯的後背,通過其雙手閃耀的金色光芒可以看出,菊鬥羅竟然使用了魂技!
    “菊花關,你特麽的在幹什麽!”
    由於薩諾斯和菊鬥羅都是背對著獨孤博盤坐的,獨孤博也不敢斷定他們兩人當前的關係,但這顯然並不妨礙他怒喝出聲。
    菊鬥羅聞言也是停手——他目前的狀態依舊很差,需要避免一切不必要的衝突。
    攔下雙眼冒火的馬紅俊噴出的“鳳凰火線”後,獨孤博在封禁其魂力的同時,拉著這忠心的小屁孩一起衝到了薩諾斯近前。
    “殿下?”
    “咳咳!”
    薩諾斯此時麵如金紙,他盡力咳出嗓子中的血液,用一隻玉碗接住後,方才回道:“獨孤先生不要誤會,我們隻是在收集解毒原料,你們不必擔心,正好也差不多了。”
    一邊說著,薩諾斯一邊舉起手中的玉碗,向獨孤博展示其中那已近盛滿的紫紅色血液。
    “殿下,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獨孤博痛心疾首,在薩諾斯傳給他《玄天寶錄》的那一刻,他便在心中真正認可了薩諾斯的身份與地位。
    在馬紅俊吸收魂環的時候,獨孤博仔細翻閱了《玄天寶錄》所記載的服食兩株仙草後功效的部分,明曉了此後薩諾斯身上的一切血液都具備解毒的效用——在他看來,搜集原料不就是在身上割一個口子那麽簡單?
    因此,獨孤博怎麽也沒想到,薩諾斯所說的解毒原料,竟是要以這種方式嘔出的:“殿下何必要用體內精血啊?普通的血液不是也……”
    “普通的血液出不來呀,”薩諾斯露出摻著血液的白牙,對一臉憂慮的兩人笑道:“這便是天才的煩惱。”
    薩諾斯將玉碗遞給獨孤博,從自己的魂導器中掏出一柄尖銳的匕首,反手紮向自己的大腿。
    獨孤博和馬紅俊來不及驚呼,便聽到“叮”地一聲,薩諾斯的大腿與匕首交接處迸出一連串的火星。
    “靠——”
    “如你們所見,我和菊長老試過了一切手段,都沒辦法對我的身體造成外傷,所以隻能用打出內傷的方法了。”
    薩諾斯看起來已經脫力,隻微微聳動著肩膀,表示出他與菊鬥羅的無奈。
    不同於身旁馬紅俊臉上的崇拜,獨孤博卻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時服用那兩株仙草的功效居然如此誇張?這跟書、老夫了解的不一樣啊!”
    “你懂個屁!”
    菊鬥羅見氣氛鬆緩,便開始冷嘲熱諷起來:“聖子殿下的武魂絕世無雙,本來就接近刀槍不入的境界,服食仙草後有這樣的表現也是合情合理!”
    這也是薩諾斯向展現給世界的“合情合理”,有了兩大仙草煉體作為遮掩,他身上的天蠶衣就不會那麽引人注目了——薩諾斯還是更喜歡拳拳到肉的戰鬥,而非在大鬥魂場中那種看似瀟灑、實則毫無戰鬥靈魂的力場鎮壓。
    “你!嘁,爛菊花!”
    獨孤博話雖如此,但還是聽信了菊鬥羅的解釋。
    他猶豫了片刻,用魂導器收起玉碗,便要以單膝跪地表達自己對薩諾斯的感激:“殿下費心了!老夫嘴笨,也不會說什麽好的……”
    薩諾斯起身欲將還未跪住的獨孤博扶起,歎道:“獨孤先生不必如此,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最討厭這樣的繁文縟節了,您的心意,我感知得到。”
    獨孤博理解了薩諾斯的意思,但還是強硬地堅持行禮:“老夫願將這藥圃獻給殿下,望殿下莫要推辭,否則,老夫將會羞愧至死啊!”
    薩諾斯感受到這位綠發老者傳來的信仰能量流之粗壯,明曉自己的苦肉計已是令這位桀驁不馴的毒鬥羅暫時歸心了。
    薩諾斯再次扶向獨孤博,但仍表現出很脫力的樣子:“獨孤先生的好意我便收下了,但此處還缺少一位鎮守,就由獨孤先生您來擔任吧!”
    麵對這次“攙扶”,獨孤博順利起身,也沒有推辭薩諾斯的委任:“老夫遵命。”
    冰火兩儀眼雖好,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待得住的,獨孤博自認為自己應該就是目前薩諾斯手底下最合適的人選。
    薩諾斯滿意點頭:“那獨孤先生就先去製藥吧,我相信您是有這個能力的。”
    獨孤博輕輕頷首,又瞪了一眼菊鬥羅,這才轉身走向一處僻靜之地。
    ……
    獨孤博走後,薩諾斯才頗為無語地看向垂下頭去的馬紅俊,從魂導器中取出一套衣服,扔給了渾身上下、隻著一套粉色連衣裙的馬紅俊。
    “一會兒記得把那裙子、算了,獨孤先生也不能要……你自己收著吧。”
    由於馬紅俊撲進陽泉洗澡時焚盡了身上的衣物,獨孤博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
    封號鬥羅能夠以魂力塑形,獨孤博也因此沒給自己準備任何衣物——他的魂導器裏倒是堆了一些獨孤雁的小衣服,作為獨孤博對其孫女童年的收藏。
    雖然這些年獨孤博一人當爹當媽地把孫女拉扯長大,但獨孤家的經濟條件又不差,他自然也沒有修習過什麽縫紉手藝。
    因此,獨孤博便取出一條自家孫女小時候穿過的連衣裙,直接給馬紅俊套了上去——馬紅俊也就此達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女裝。
    馬紅俊雖然瘦了下來,但依然改不了過去的習慣——接住衣物後,他哼哼唧唧地答應一聲,跑到另一邊換衣服去了。
    “聖子殿下~”
    菊鬥羅酥脆的嗓音傳來,激得薩諾斯心裏一激靈,薩諾斯不著痕跡地咽了口帶著鐵鏽味的唾沫,而語氣淡然:“菊長老有什麽事嗎?”
    “聖子殿下,我有一個私人請求,”菊鬥羅豎起蘭花指,挑向那株相思斷腸紅:“我想將它帶走,為它尋上一位主人……”
    “它沒有認可長老,長老不恨嗎?”
    菊鬥羅嫣然一笑:“是神沒有認可我,我為什麽要恨花呢?”
    “長老所言有理,果真是愛花之人啊!”薩諾斯轉身看向仍顯憔悴的菊鬥羅,問道:“如長老所見,獨孤先生並無惡念,不如您就放下心來,用那朵奇茸通天菊將身體調養好罷!”
    菊鬥羅眼前一亮,但又飛快克製住了自身的欲望:“不可,這藥圃是屬於聖子殿下您的,我又怎能……”
    “菊長老,沒有您,就沒有薩諾斯的今天。”
    “您也說了,這藥圃是屬於我的,那麽我送您一株藥草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僅是您,就是鬼長老和焱他們,也都應該有上一份啊!”
    “那……這……”
    菊鬥羅心中渴望的火苗又怎麽可能輕易熄滅呢?
    聽到薩諾斯的勸導,它如逢幹柴,再度悄悄燃起。
    “長老,別忘了我們未來的計劃啊!”
    風助火勢。
    菊鬥羅嬌媚一笑:“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