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心煩，走走吧。”胡夢蝶說，“請你吃飯。”
    “嗯好。”李莊生踩下腳撐。
    兩人走在路上閑聊，此時天色還沒有很暗，隻是陰蒙蒙的，但路燈已經亮了。
    “最近辛苦了，一直在忙著公司的事情吧。”胡夢蝶說。
    “沒事，不過是第一次搞公司，流程挺麻煩的。”李莊生說。
    “我聽說了，公司叫莊生尋蝶。”胡夢蝶笑。
    “嗯，莊生夢蝶被人注冊了。”
    “怎麽，不避嫌啦？”胡夢蝶揶揄。
    “咳咳咳……”李莊生幹咳著掩飾內心的尷尬。
    “就這家吧。”胡夢蝶指著路邊一家餛飩店，“這家味道不錯，我經常來吃的。”
    “呦，同學又來啦。”老板娘熱情地打招呼，這時見到身邊的李莊生，不禁露出驚訝，“第一次見你帶男生來。”
    李莊生抬頭看了一眼，胡夢蝶抿嘴一笑。
    “你對象？”老板娘問。
    “嗯。”胡夢蝶笑笑。
    “誒……”李莊生呆了呆。
    “這老板娘有點嘮叨，真要解釋很麻煩的。”胡夢蝶輕聲說。
    李莊生隻好默然不語，兩人點了餛飩，坐下來玩手機。
    “實在不行的話，還是告老師吧。”李莊生忍不住說。
    “你說陸謙啊？”胡夢蝶拉長了聲音，目光中好像露出些許猶豫之色，“其實，也沒有那個必要吧……他人還是挺好的，在社團也挺熱心，就是有時候有點煩。”
    李莊生微微皺眉。
    “好吧，看你自己吧！”不經意間，他重重地說。
    胡夢蝶眼眸彎了彎，沒有說話。
    不多時，老板娘端來兩碗餛飩，李莊生拿起勺子就開吃。
    “這家味道是不錯。”李莊生讚歎說，雖然他感覺隻是一般的好吃。
    “對吧，我很喜歡吃他們家的餛飩。”胡夢蝶說。
    “縣裏有家千裏香餛飩，就在商貿北頭那邊，你有空可以去嚐嚐。開了快二十年……哦，現在才十年左右吧。”李莊生笑著說。
    “嗯，我知道那家，我去吃過，是挺好吃的。”胡夢蝶點點頭。
    李莊生微怔：“你去吃過嗎？”
    胡夢蝶微笑著反問：“怎麽了？”
    “哦哦，沒事沒事。”李莊生擺擺手。
    胡夢蝶確實是吃過，不過是未來的胡夢蝶。李莊生帶她去的。
    李莊生小學時經常去那邊的超市裏麵看書，餓了就出來吃餛飩。不過他記得，之前帶胡夢蝶去吃千裏香餛飩時候，胡夢蝶說的是她第一次。
    未來的她完全沒有必要撒謊……或許胡夢蝶說的吃過，是最近兩年才吃過。這兩年的曆史早就變得亂七八糟了。
    “慢點吃。”胡夢蝶笑著看李莊生一口一個，有些嗔笑，“吃太快對胃不好哦，我記得你本來就有胃炎吧。”
    “我吃飯速度其實不算很快，你是沒看見林月花，那簡直是狼吞虎咽……”李莊生說著說著又覺得不妥，便慢慢閉口了。
    其實這麽說著實有點冤枉林月花了，林月花吃飯速度已經放慢了很多。不像剛開始，李莊生這邊剛喝一口湯，林月花那邊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常常讓李莊生懷疑對方是否是災年的餓死鬼投胎。
    說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看見林月花真人了。雖然對方隔三差五地會發自拍到QQ空間裏麵讓李莊生“檢閱”。
    “是麽……”胡夢蝶眼簾低垂，“不知道林月花怎麽樣了，她在南大還好嗎？”
    “挺好的，每天兼顧學習和社團都挺開心的。”李莊生隨口說，“前幾天還體驗了一下古琴呢。”
    “她是什麽社團的？”
    “國學社，亂七八糟的什麽都學。”
    “國學社啊……”胡夢蝶咧開嘴，深呼吸道，“我們學校沒有國學社，她們學校國學社一般有什麽活動？”
    “很多吧，比方說找老師開講座，搞些文學雅集，體驗篆刻、古琴、書法、文物什麽的，哈哈，還學品茶呢！”
    “哦……這樣。”
    胡夢蝶低著頭，果然，李莊生和林月花私下裏有聯係，而且聯係甚多，不然可能知道這麽詳細。
    她心中強壓著一股無名怒火，但還是忍不住在湯匙裏吐了一口唾沫，放回到碗裏。
    “我吃好了。”胡夢蝶說。
    “這就吃好了嗎？”
    李莊生看著胡夢蝶的碗，至少還有一半餛飩。
    胡夢蝶苦笑道：“我們舞蹈生不能吃太多的，不然體重超標，要被老師罵死了！”
    “那平時都這樣嗎？”
    “平時會專門點小碗，今天忘記了。”
    李莊生惋惜地望著胡夢蝶的碗，他不喜歡浪費糧食，胡夢蝶也知道。
    “你飯量大，一碗肯定不夠吃。”胡夢蝶笑道，“我再給你點一碗吧。”
    “不用不用……”李莊生擺擺手。
    “剩這麽多確實有點浪費了，你要不要，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把我的舀給你。”胡夢蝶拿著湯匙輕輕攪拌著碗，然後笑著看了李莊生一眼。
    “……也行吧。”李莊生猶豫片刻，還是點頭，餛飩一個個的，也不算是間接接吻，吧。
    胡夢蝶遂拿起湯匙，將自己碗中的餛飩盡數舀進李莊生的碗裏，她靜靜地等李莊生全部吃飯，兩人離開飯店。
    “天上有星星。”胡夢蝶指著天。
    “嗯，《秋夕》裏麵會有星空。”李莊生說，“我相信白敏學姐的能力，一定能畫得很美吧。”
    “我知道你選的那五首詩是什麽意思了。”胡夢蝶笑著說。
    “真的假的？”
    “我們打個賭，我要是能說出來，你下次請我我吃飯，我要是說不上來……我請你吃飯。”
    李莊生壞笑道：“我不要你請我吃飯，你要是說錯了，你吃塊巧克力吧。”
    胡夢蝶也笑了，輕輕在李莊生胸口打了一拳：“好壞啊你，成心想讓我挨罵呀！”
    “敢不敢嘛！”
    “這有什麽不敢的？你選的那幾首詩，分別是描繪雪景、星空、夕陽、大漠邊塞的，是五種不同風格的美，你想用這種方法讓公司積累製作類似場景的經驗，並且放出之後也能先聲奪人，還不至於審美疲勞是不是？”
    “你說的很對。”李莊生驚訝於胡夢蝶對自己心思的了解，“那麽邊塞曲呢？”
    胡夢蝶微微一怔，遲疑道：“這是因為……”
    “說不出來了吧！”李莊生微微得意，“其實我本來沒考慮一開始就做邊塞曲和使至塞上，原本是打算做《望月懷遠》的和其他的，隻是我突然想到之前幾首詩太過空靈、舒緩和憂鬱，所以想換種風格。尤其是塞下曲，整首詩緊張肅殺快節奏，風格和前幾首迥然不同。”
    “原來如此，看來，我還是沒猜對。”胡夢蝶歎了一口氣，麵露沮喪。
    “算你猜對一半，隻要吃一口就行了。”李莊生笑著走進一旁的便利店，買了一塊德芙，得意地遞給胡夢蝶，“吃吧。”
    “啊——”胡夢蝶微微張開嘴巴。
    “你幹嘛，不能自己吃啊？”
    “那就算咯，不是我不想吃，而是你自願放棄！”胡夢蝶狡黠一笑。
    “喂喂，你好奸詐啊！”李莊生眼一橫，撕開包裝紙，“快點，別想逃過去，張嘴！”
    “啊——”胡夢蝶再次張開嘴。
    李莊生便伸手將巧克力遞到胡夢蝶嘴邊，胡夢蝶輕輕咬了一口。
    “好甜啊……又要長胖了！”胡夢蝶吃著巧克力，嬌滴滴地抱怨。
    “一口就能長胖啦？”李莊生麵露得意之色。
    “要是我被罵那就是你害的！”胡夢蝶接過剩下的巧克力，拿出來後，使勁塞進李莊生的嘴裏，“你要負責，陪我一起變胖！”
    “你們，你們！”
    忽然，兩人身後響起了一陣顫抖的聲音，那聲音中壓抑著遮掩不住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