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教唆犯罪是吧？”李莊生笑著拿起夾子，取出鐵絲。
    “我隻是恰巧丟了一個夾子，誰知道你居然用來開班級的鎖，我為了阻止你可能會進行的犯罪行為，隻好跟進去監視著你。”林月花淡淡一笑。
    “好好好……”
    李莊生表情莫名地為林月花的機智鼓掌，然後壓著鎖口調整鐵絲前端的小鉤，捅了捅鎖，開了。
    李莊生首先進去，教室裏座位排列和記憶中差不多。
    “我原來坐哪兒來著？”李莊生嘀咕。
    高中座位換來換去的，他有些記不清了。那個時候，是坐哪兒的？
    林月花不語，徑直走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拉開座椅坐了下來。
    “不是這個位置……”
    李莊生緩緩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坐在了另一處的座位上。
    黑暗中，林月花和李莊生莫名地對視，盡管此刻兩人已經漸漸習慣了黑暗，但也隻能勉強看清對方臉的輪廓。
    林月花起身，坐到李莊生旁邊。
    “是這裏嗎？”林月花問。
    兩人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李莊生盯著林月花發呆，林月花平靜地微笑著。
    “是我記錯了。”
    李莊生站了起來，走到林月花剛才的位置旁坐下。
    林月花便又起身回到原座。
    李莊生趴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眯著眼睛，幽幽地說：“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現在還有時間，我來抽背你單詞吧。”林月花也幽幽地說，“我問你，你來拚。”
    “……好啊。”李莊生沉默了許久，居然答應了。
    “錯一個回去抄十遍？”
    “這處罰也太重了吧，你真把我當高中生整啊！”
    林月花微微一笑：“那你想怎麽樣？”
    李莊生想了想：“答錯一個我親你一口，答對一個你親我一口。”
    “也行。”
    林月花微微頷首：“突發事件，緊急情況。”
    李莊生哀歎著：“我靠，這麽久了，你還記得我什麽單詞不牢靠啊！當年就容易錯，現在不是更完蛋了……你讀一下，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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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i，g，e，n，c，y。對不對？包對的！”
    “唉……”林月花輕輕扶額，“你這個錯誤要犯多少遍？是emer，笨瓜。”
    李莊生一怔，旋即別開臉：“好吧，其實是我故意拚錯的，看看你能不能聽出來！”
    “還嘴硬！”林月花敲了敲他的狗頭，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李莊生俯身在林月花嘴巴上輕輕一吻，大言不慚：“有本事再來，這次不讓著你了！”
    林月花久違地抽起李莊生的單詞，結果以李莊生的慘敗收場。
    “……其實我逗你玩的。”由於結果過於慘烈，李莊生臉上也完全掛不住了，忍不住給自己找補，“哼哼，你上當了吧，我其實很多都是故意答錯的！就是多了親你幾下！”
    “哦，那你真聰明。”林月花忍不住失笑，“沒想到是我上當了。”
    “沒事，大不了我也讓你親回來！”李莊生大方地拍著胸脯。
    “我才不要，我怕和你一樣變成笨瓜。”林月花嚴詞拒絕。
    李莊生大怒：“你說什麽？”
    說畢，他強行抱起林月花又是一頓親親。
    “就是聰明瓜是吧，哼哼，讓你和我一樣笨！”
    林月花無聲地笑著，忽然，遠處的樓梯間，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李莊生連忙停下和林月花的調情，所幸那個腳步聲並未在這樓層停留。然這時，遠處的操場上又響起了廣播聲。
    “住校生起來了。”李莊生從林月花身上起來，語氣悵然，“我們該走了。”
    遠處的這一聲廣播，好像叫醒了盧生的黃粱夢。李莊生回過神，他們已經不屬於這裏了。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啊。”
    他想起了自己在語文必修一扉頁上寫下的這句詞。當年真是太年輕，隻覺得“為賦新詞強說愁”很酷，怎麽會懂這句話的含義。
    前些年高三畢業之際，自己又喜歡上了“浮生卻似冰底水，日夜東流人不知”。可又過了四年，李莊生還是覺得“世事一場大夢”更好。
    不知道再過幾年，心境又會有什麽新的變化。
    走到講台上，李莊生提起黑板擦，將高考倒計時的178擦掉，改成177。
    “不用謝！”他說。
    今天是12月12日，離高考還有177天。其他的日子他記不清了，這個日子他肯定不會忘記。
    兩人背著空空的書包離開教室，李莊生將大門重新鎖上。
    “正好，在學校裏逛逛吧。”李莊生笑嘻嘻地感受著臉上的小雪，“天這麽黑，就算碰上認識的老師，他們也不一定能認出我們來。”
    林月花笑著點頭，兩人緩緩下樓，天色依然漆黑如墨，但是更多的路燈亮了起來。
    不僅僅是住校生，越來越多的走讀生也湧進了校園，李莊生和林月花混在其中沒有一點違和，更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我們去食堂吃早飯吧。”李莊生提議。
    “你有飯卡嗎？”林月花一怔。
    “有啊！”李莊生笑嘻嘻地從書包裏摸出當年的飯卡，“應該還有一點錢。”
    “這麽多年了，還能用麽？”
    “應該可以吧，試試唄。如果不能用就隨便找一個學弟學妹借用一下，給他們錢就好了。”李莊生咧嘴嘲笑，“哦我忘了，你高中的時候是獨狼，沒有能借飯卡的人。”
    林月花伸手擰了擰李莊生的臉：“多嘴！”
    兩人笑著，快步走向食堂，不少住校生正在食堂吃飯。早餐的窗口很少，隻開了三四個，也基本都是一些稀飯包子之類。
    “阿姨請給我兩個肉包一個菜包一碗辣湯。”李莊生走到窗口處，指了指林月花笑道，“她和我一樣，不過她比較能吃，多給她兩個麻團！”
    林月花眉頭一揚，抬腿頂了頂李莊生的屁股。
    打好了飯，輪到李莊生付錢。他將卡貼到刷卡機上，好消息是，卡居然還能用。壞消息是，卡裏隻剩下一塊五毛錢了。
    李莊生無語地看向林月花，林月花也眨巴眼睛，望著他。
    “我身上隻有這個。”林月花從兜裏摸出了南大的飯卡，無辜道，“應該不能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