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裁員可不是劉光天可以阻止的，那趙德望跑了十來天，到處找關係，可是最後結果跟劉光天猜的一樣，找了也是白找，上麵根本不同意他退休，甚至有領導直接跟他說，讓他把廠裏改革的事情處理好再退休。
    這天，趙德望辦公室，就劉光天和趙德望兩人。
    一進辦公室，劉光天就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德望，見劉光天一直盯著自己，趙德望沒好氣的說道:“想笑就笑，這麽憋著，你也不怕憋出什麽內傷。”
    聽趙德望這麽說，劉光天當場就嗬嗬嗬的笑出聲來。
    笑了一陣，劉光天開口說道:“老趙，聽說你最近去找李部長，最後嚇的李部長連家都不敢回？”
    聽劉光天說這個，老趙臉色有些難看的罵道:“老李這人太不是東西了，去年我要退休，他讓我今年再說，今年去找他，他卻推三阻四，最後甚至都不見我，我去他家堵他，這老狐狸居然連家都不回，還打電話去老爺子那裏告狀，都快被他氣死了。”
    別看趙德望現在都六十多了，但是他老趙家可不是他做主，而是他父親，一個八十多的老人。
    這老爺子別看八十多了，但是身體卻非常硬朗，反正罵人那可是中氣十足，劉光天有幸見到一次，那次是罵老趙，一個上萬人大廠的廠長，被罵的頭都抬不起來。
    見趙德望的臉色，劉光天笑著問道:“老趙，你不會又被老爺子給收拾了吧？”
    見劉光天臉上露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趙德望沒好氣的說道:“關你屁事！你問這麽多幹嘛！”
    趙德望剛調回廠裏的時候，他跟劉光天關係並不好，當時兩人還時不時爭鋒相對，可是最後結果卻是老趙吃了大虧。
    那時軋鋼廠就一正三副四個廠長，就劉光天跟於海棠的關係，兩人肯定穿同一條褲子，之後劉光天又籠絡住孫成偉這個副廠長。
    下麵三個副廠長抱團，就算趙德望是廠長書記一肩挑，他也鬥不贏劉光天三人，畢竟劉光天在廠裏待了十多二十年，那也不是白待的，群眾基礎就比趙德望強了不少。
    還有趙德望有背景，劉光天也不是無根之萍，這麽多年下來，他也早就找好了靠山，加上這孫成偉的背景，兩人一合力，那可不比趙德望的後台差。
    在三個副廠長抱團之後，趙德望那段時間在廠裏的日子並不好過，如果劉光天幾人想，都可以把趙德望給架空。
    隻是劉光天這人確實沒什麽野心，當初抱團，他也隻是為了圖個清淨，所以劉光天一直做的並不過分，也沒有架空趙德望的意思。
    後來趙德望摸清劉光天的為人，知道劉光天沒有和他爭權的意思，他主動找劉光天服了軟。
    之後的日子，劉光天老老實實當自己的二把手，在廠裏那是能偷懶就偷懶，也不主動招惹趙德望，大家就這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
    這時間一長，劉光天跟趙德望的關係倒是處的不錯，反而是孫成偉和於海棠兩人不太老實，有一段時間他跟於海棠結盟，兩人跟趙德望倒是鬥的不可開交。
    孫成偉有能力有背景，年齡也不大，，他當然不願意在軋鋼廠一直當三把手，最開始跟劉光天結盟，他就是存了讓劉光天跟趙德望爭個死去活來的意思，這樣一來，不管劉光天跟趙德望誰勝誰負，他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隻是沒想到劉光天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居然會跟趙德望握手言和，在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孫成偉隻能自己站出來，一開始他倒是想跟於海棠合作對付劉光天，甚至有過找趙德望合作的打算。
    隻是當時趙德望已經看清劉光天為人，在趙德望看來，沒有野心的劉光天可比野心勃勃的孫成偉靠譜多了。
    趙德望不願意跟孫成偉合作，倒是於海棠答應了，隻是於海棠答應的時候就沒安好心，她是抱著當二五仔的心思跟孫成偉合作。
    有於海棠這個二五仔在，孫成偉跟劉光天交手幾次，當然占不到便宜，連續幾次都吃了暗虧。
    孫成偉在劉光天這裏占不到便宜，這才又把目標對準趙德望，跟趙德望鬥了起來。
    隻是於海棠本來就不是真心和他合作，他跟趙德望鬥，當然也討不到好，吃了幾次虧不說，最後還被趙德望抓到錯處，直接被趕出軋鋼廠。
    現在軋鋼廠正副廠長一共五個，當時孫成偉調走之後，上麵空降了一個副廠長，這人名叫楊思其，比劉光天年輕，隻有四十來歲，調軋鋼廠之後，很是低調，一般隻管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其他事情基本上不過問，也不爭權奪利，倒是和劉光天很像。
    這兩年廠裏擴張了不少，上麵又新增加了一個副廠長，這次倒是沒有空降，而是讓廠裏推薦。
    在劉光天和於海棠的支持下，二胖韓家明當上了這個副廠長。
    二胖上位之後，直接就跟劉光天抱團，自此之後，趙德望是再沒有找過劉光天麻煩。
    劉光天和趙德望兩人互相打趣幾句之後，趙德望開口說道:“老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難道就真的這麽看不上我屁股下麵這個位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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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我要退休，如果你願意，我這位子肯定是非你莫屬。
    這次大裁員之後，到時候我退休，你如果想坐我的位子，怕是就不容易了。”
    趙德望去年要退休，上麵卻不批，給的原因就是沒人能擔起軋鋼廠這個廠長重任。
    當時趙德望就推薦了劉光天，而上麵也有意讓劉光天接手軋鋼廠，可是沒等上麵找劉光天談話，劉光天就主動交了辭呈，那可是把趙德望氣了一個半死。
    之後劉光天沒能辭職，而趙德望也沒能退休。
    這事趙德望到現在心裏還有疙瘩，隻是他不知道，劉光天在那時交辭呈，那就是故意的。
    趙德望沒走，他就是廠裏一把手，裁員的時候出現什麽亂子，那他就是第一責任人。
    還有上麵有意把一分廠和二分廠關停，這事更是一個馬蜂窩，有些資格老點的人，他們可是對一分廠和二分廠很有感情，就這麽關停，肯定直接堵家門口要一個說法，到時候你罵不敢罵這些老人，打就更不敢打，隻能低聲下氣哄著這些老人。
    就像現在，這剛出一點風聲，劉光天的老師馬前程都出麵了，這老頭早就退休，剛退休的時候，劉光天還把他返聘回去不少年，後來年齡大了，這才沒幹，他對廠裏的感情，那可不淺。
    這一剛聽說一分廠要關停，當天就找廠裏來，硬要劉光天給他一個保證，保證一分廠不關。
    這事劉光天哪裏敢打保證，最後沒辦法，隻能任由老頭罵了他幾個小時，後來還是於海棠聽說這事，打了馬華的電話，讓他把老爺子給領回家，劉光天這才暫時解脫。
    可是當天下午下班，劉光天剛回院裏，老爺子就又來了，嚇的劉光天推著自行車就跑了，這已經兩三天了，劉光天都沒敢回自己家。
    一分廠和二分廠是軋鋼廠最早的分廠，像馬前程這種有感情的老人，那不要太多，一個馬前程就讓劉光天頭痛不已，想想以後要應付十多個甚至幾十個這種人，劉光天做夢都要嚇醒。
    所以趙德望留下來的好處就很明顯了，隻要趙德望在，那他就是一把手，這事劉光天完全可以往趙德望頭上推，有趙德望吸引大部分火力，那他可輕鬆多了。
    劉光天笑了笑說道:“老趙，我們搭班子這麽多年，我心裏想什麽，你應該了解，如果不是楊部長死活攔著，我早就辭職了，我不是看不上你屁股下的位子，而是我誌不在此。”
    聽劉光天這麽說，趙德望隻能笑笑，他知道劉光天說的是實話，這些年劉光天提出辭職，那不是一次兩次，每次要不是上麵領導不同意，劉光天怕是幾年前就走了。
    趙德望歎了口氣說道:“老劉，上麵可是下了決心要關停一分廠和二分廠，這事基本上不會有變動。
    所以我們可要早做準備，聽說已經有人暗中串聯了許多老人，想讓這些老人出麵討一個說法，這事要是處理不好，我們兩個可是慘了。”
    聽趙德望這麽說，劉光天也是歎氣不已，上麵有意讓一分廠和二分廠關停，這事劉光天和趙德望是知道的，他們也和上麵領導說過，讓上麵領導暫時保密，就怕有人趁機鬧事。
    沒想到這事還是露了風聲，現在劉光天和趙德望算是坐蠟了。
    最近不光劉光天師父馬前程找劉光天麻煩，其實趙德望那邊也麻煩不斷，不停的有老人過來問這事。
    現在上麵沒有正式下通知，劉光天和趙德望是能瞞就瞞，根本不敢把話說死。
    今天趙德望把劉光天叫過來，顯然是為了商量怎麽處理這事。
    趙德望話音落下，劉光天就開口說道:“老趙，這事我們能準備什麽？要麽就用雷霆手段，上麵通知下來，我們立馬把一分廠和二分廠關停，別給鬧事的人反應時間，要麽就是用騙，暫時不說一分廠和二分廠關停，隻說兩個分廠的設備和技術跟不上現在的時代，需要購買新設備還有讓職工學習新技術，之後廠房給清理出來，而廠裏職工安排到其他分廠。
    至於哪些人要被裁員，等大家去了其他分廠，按大家的表現來決定，表現好，聽話的就留下，那些帶頭鬧事的，不肯踏踏實實重新學技術的，那就全部讓他們下崗。”
    聽劉光天這麽說，趙德望嗬嗬笑了兩聲，然後說道:“這次我們倒是英雄所見略同，我想來想去，基本上跟你差不多，也是這麽兩個辦法。
    老劉，這次裁員，我們是不是事先商量一個章程，到時候按章程行事？”
    聽趙德望這麽說，劉光天想了想說道:“老趙，我是這麽個意思，現在上麵雖然還沒有正式下通知，但是事情基本上不會有變動，所以我們也不用死等上麵的通知，我們不妨先動起來。
    我已經讓保衛科的人到各個分廠摸情況，我的意思是這次別隻裁一分廠和二分廠的人，我們不妨把廠裏那些混日子的人都給趁機一鍋端了。
    我十六歲進軋鋼廠，現在五十一歲，大半輩子都給了軋鋼廠，我對軋鋼廠確實感情不小，上麵既然有意改革，那我們不妨也做點實事，把那些關係戶，混日子的都給裁了，也算是給軋鋼廠以後的領導辦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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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劉光天這麽說，趙德望嚇了一跳，他愣了一下說道:“老劉，你不會真準備這麽幹吧？你可要考慮清楚後果，如果你真這麽幹，那得罪的人可是海了去了，到時候這廠長的位子，怕是真要離你而去。”
    軋鋼廠風風雨雨這麽多年，上萬人的大廠裏麵，那關係戶可是海了去了，劉光天真要把這些混子給掃地出門，那得罪的人也海了去了。
    可以這麽說，廠裏的頭頭腦腦，上到趙德望這個廠長，下到下麵的小組長，就沒幾個不往廠裏安排關係戶。
    到時候就算上麵領導再看好劉光天，廠裏大小領導全部被劉光天得罪了，到時候怕是也坐不穩廠長的位子。
    劉光天笑了笑說道:“老楊跟我說了，裁員這事處理好之後，老趙你就可以退休了，到時候讓我接你的位子，但是我拒絕了。
    我真不想一直在軋鋼廠待著，我想趁著現在還能動彈，想出去看看，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所以這次我準備任性一把。
    老趙，你可以放心，黑鍋我不用你幫我扛，我到時候自己扛。”
    聽劉光天這麽說，趙德望哭笑不得的說道:“老子馬上都要退休了，有什麽黑鍋不能背，隻是你這麽幹，別人可不一定會說好。
    這事明顯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不像你以往做事的風格？你不會是因為不想當廠長，所以才來這麽一出，自己把自己路給斷了？”
    趙德望倒是猜到劉光天一部分心思，他還真有這方麵意思，從那楊部長語氣中，趙德望退休之後，劉光天八九不離十要接趙德望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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