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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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日子會有危險,我要你先回台灣。\\om
    什麽嘛!她就這樣被打發未免太可惡了,她是那種隻能共享福而不能共患難的人嗎?為什麽有問題就要遣開她,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
    不過是他解除婚約後引起的風暴,她原本被保護得很好足不出戶,頭一次「乖巧」的念著她死也不碰的聖經,坐在閱讀室裏和上帝溝通。
    然後上帝不領情背過她和大天使長米加勒下西洋棋,害她一時無聊的打起盹,一不小心作了個好夢起不來,渾然不知有人在她所在的陽台放火。
    一次、兩次、三次,前後才三次而已,差點中毒和差點被野狗咬她不都是安然度過,她不認為有必要大驚小怪,上帝雖不理她卻與她同在。
    可是他們堅持那是狼,而且經人訓練過極為凶狠的餓狼,一見到「食物」必撲殺,她可以依然完好無缺,是因為狼不可能爬樹。
    野孩子的身手不同凡響嘛!不過憂字加個愁的莫斐斯不放心,偷偷在她飲料裏加安眠葯,安排大叛徒風雨潮將她送上飛機,是頭等艙,飛回台灣。
    很諷刺的對比,去英國的時候擠經濟艙,回程卻是豪華的頭等艙,她一人專屬。
    「x的,下回再見一定要扁他一頓,外加踹幾腳好泄憤。」兩行淚突地不爭氣地順頰而落。
    她想他。
    好想好想,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到倫敦,對他拳打腳踢吐口水再飛回來,而且要很無情地叫他去死,絕對不回頭。
    望著來自英國的泰晤士日報,雖然報紙拿到她手上時已是前天的新聞了,她仍然辛苦的找著有關萊斯集團的報導,吃力的拿著英文辭典查生字,逐字逐句的了解整篇的報導。
    一個禮拜了,萊斯集團的內部發生大變動,不少高層主管杯葛一件與政府合作的工程,上百億的資金為之凍結,使得集團股價大幅下滑,幾乎到了拋售也沒人敢買的地步,股東們火大地要罷免總裁。
    莫斐斯變得更冷漠了,額前似乎多了道小疤,是照相機的誤差吧!他不會無故的受了傷。
    一股心疼浮上心頭,她好想陪在他身邊與他共度一切的磨難,斷了線的眼淚像珍珠,怎麽也止不住的直落,濕了報紙上他放大的側麵照。
    現在她隻想對他說,我愛你。
    分離,才知心痛。
    想念的感覺好令人錯愕,她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像思春少女作起春夢,嗯嗯呀呀地想著他溫暖的懷抱,因欲求不滿而滾下床。
    台灣的天空好藍,沒有倫敦的霧茫茫,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歌聲逐漸靠近,她連忙拉起寬大的衣袍擦去眼淚,企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樣。
    隻是紅了的眼眶瞞不了人,歌聲停了。
    瑪麗亞修女,本名左芊芊說:「幹麽想不開又哭了,做人不要太認真,悠哉悠哉的當隻米蟲多好。」
    像她老是拖著婚期不決定,白天當修女唱唱歌,躺在草皮上數雲多愜意,人生就該這麽無憂無慮,何必愁眉苦臉老想著臭男人,太傷神了。
    要不是她的冤家時間一到就粗魯地拖著她回家恩愛,星空下的吟唱一定更有詩意,舉手邀約上帝來唱一首感恩歌。
    「那是你胸無大誌好不好,別當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混吃等死。」要她一整天什麽都不做光唱歌,她會無聊的用麵線上吊。
    好大的火氣。「瑪麗安姊妹,你最近最好別吃太多大蒜,省得上火。」
    「我哪有吃大蒜,我隻是…心煩。」朱黛妮無精打采地垂下頭,拔著草皮上的無辜小草。
    煩他現在不知怎麽樣了,少了卡羅家的支持集團真會撐不住嗎?他幹麽不乾脆娶了克莉絲汀娜算了,人財兩得又不用擔心有人扯後腿。
    反正她本來就打算當修女,沒有他來騒擾當得更理直氣壯,向來樂觀的她不會因此被打倒,雨過天自晴,淚掉多了早晚會乾,哪有誰少了誰就活不下去的道理。
    逞強的朱黛妮不斷地對自己做心理催眠,好讓自己的心不痛。
    她甚至開始想念起艾德拿著撣子清樓梯扶手的樣子,還有茱雅要笑不笑地抿著唇,和顏悅色的說著下午茶喝的是茶而不是奶。
    嗟!奶精加多了又不犯法,她喜歡當奶茶喝不成嗎?沒有冒險精神的家夥。
    臨行前一天她踹傑生的那一腳應該好了吧!他的下流令人生氣,當著「修女」的麵脫去上衣大跳肚皮舞,上麵畫的是女人裸露的大胸脯。
    如他所言的,三十八e,會使人窒息而亡的那一種。
    唉!她真是中毒太深,連不存好意的好妒女子伊莉絲都不放過,想對方此刻在幹什麽,是不是試圖勾引她的男人入帳幃?
    煩呀!
    人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煩惱,如果她能像旁邊這位「米蟲」喜歡不事生產的頹廢日子該有多好?
    「來,跟著我唱唱詩歌,感受上帝無盡的寵愛,你的心情會跟著快樂起來。」左芊芊率先的起了個音。
    上帝早就遺棄她了。「不要,我想找人吵架,你來跟我吵好不好?」
    天空藍得好憂鬱,而她的心好沉重。
    「要怎麽吵,大吼大叫很傷喉嚨的,打架會流汗…」很累,不符合米蟲守則。
    「你能不能不表示出你是豬的真相,沒看過比你更懶的女人。」受不了,她的確和蟲差不多。
    一小步一小步的蠕動。
    這點左芊芊可要提出抗議了,「你瞧,那個女人從早上抱著書到現在都沒動,都快成化石了。」
    幾棵樹的距離,有位見習修女瑪麗莎,本名向虹兒正全神貫注的捧著聖經仔細閱讀,逕自一頁一頁往下翻,沒注意到一旁的指指點點。
    「她是書蠹不能算,至少人家是吸收知識,而你在浪費人生。」聖經有那麽好看嗎?
    不過說著說著,朱黛妮自己也打了個冷顫,一臉被鬼打到的模樣,她寧可數錢也不要沾聖經,「上帝說」她背得很熟了,不用聖經教導她如何做個好修女。
    無法了解怎麽會有人愛看書到此等癡迷地步,連聖經都愛不釋手。
    「我知道你在羨慕我的米蟲生涯,要不要我把計畫書借你參考,非常值得仿效。」人生但求一世清閑,何必加諸煩惱在身。
    有吃、有住、有錢拿,還有上帝和男人,她的人生已無缺憾——米蟲守則新列第七十七條。
    朱黛妮沒好氣的一瞧,「別當我是缺水的魚,你的汽水救不了我。」
    「說得也是,你像少了水的青蛙,準備嘎嘎嘎的求雨。」左芊芊開玩笑的道,口裏哼著,神是我的陽光。
    「瑪麗亞,你故意氣我是不是?」她懊惱地轉頭一瞪,拔起更多的草。
    「可憐的草皮喲!你要原諒瑪麗安的摧殘,她正處於情緒不穩期。」阿門。
    「誰情緒不穩,我是被你氣的。」朱黛妮低頭一看忍不住笑出來。
    真的是可憐的草皮,她前後左右的草被她拔得光禿禿的,有些憔悴的隻剩下稀落的小芽,似乎在求她高抬貴手。
    天空好像不再藍得憂鬱,變成清朗的顏色。
    「心情好多了吧!有事悶在心裏難受,凡事要自己去想開。」想不開隻會自尋煩惱。
    她訝然的一瞧,「原來你是要開導我,你適合當哲學家。」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我不像修女?」修女不會像她這麽懶散,立誌當米蟲。
    「我才不要自打嘴巴,人家也說我不像修女。」說她改行去收保護費一定能成為大富婆。
    「那邊那個也不像修女,我覺得她像寧采臣。」左芊芊努努下巴一比。
    「什麽意思?」朱黛妮不由自主地忘掉思念,轉移往意力地望向戴著厚重眼鏡的向虹兒。
    「食古不化的書呆,不知人間的樂趣在哪裏。」隻會之乎者也。
    這些日子老看她抱著一堆聖經~篇猛啃,吃飯的時候手中一本書,走路的時候也一本,連上廁所都手不離書,一起進去聞香。
    知識是永遠學不完的沒錯,但不一定得由書本中得知,日常生活裏一花一草一樹木都隱有高深的學問,都值得學習,啃死書的人有一顆死腦袋,對文字外的一切不感興趣。
    「瑪麗亞,你活著的樂趣又是什麽?除了當米蟲以外。」她看不出有何樂趣。
    「坑人。」她喜歡扮受害者讓人自覺有罪。
    「啊!」
    沒慧根的粗線條修女!「跟在我後頭學著。」
    左芊芊拍平微皺的修女服,狀似悠閑的哼著歌,懶懶散散的四下遊蕩。
    蕩呀蕩的蕩到一堆書前,冷不防的她整個人往前撲倒,沾了一身草屑的哀呼不已,順勢不小心地踩了一腳看書看得正入迷的向虹兒。
    「啊!」向虹兒低喊一聲,隨即挪挪眼鏡。「對不起,瑪麗亞修女,我不是故意要把書放在這裏害你絆倒。」
    「沒…沒關係,隻是擦破一點皮,兩、三天就好了。」她反過來安慰人。
    向虹兒麵露愧疚的把書收好,「我自己的壞毛病我很清楚,一接觸到文字就廢寢忘食,不知有沒有困擾到人家。」
    愛書成癡是她的偏執,爸爸媽媽和兄姊總說她是個書呆子,要她到戶外走走看看,多交些朋友增廣見聞,別成日窩在書堆裏。
    她也不想令家人失望,一有假日就往外跑,可是雙腳卻自有意識地走向圖書館,浸濕在美麗的文字中,不到管理員來趕就起不了身。
    所以,她才會一時失足當了修女,被艾蓮娜修女騙來美美修道院。
    她說修道院裏有看不完的書,要她別客氣盡情的看個過癮,書中的奧妙是一輩子難得的知識,能讓她體會到不少的大道理。
    結果她一看竟傻眼了,整個圖書室全是聖經及相關圖書。
    「看書是件好事,像我和瑪麗安修女就不學無術,隻會吃喝玩樂。」那本書在她手中,感覺特別好看似的。
    待會借來看看,不過要等她有空。
    那是你,別拖我下水。朱黛妮撇撇嘴道:「不好意思,我的日子很緊湊,忙得募捐養廢人。」
    誰在吃喝玩樂,以為每個人都和她一樣閑呀!
    「我們院裏有廢人嗎?幾時來的?我怎麽不曉得。」裝迷糊的左芊芊眨眨眼,席地而坐。
    「你就是廢人一號,少裝蒜了。」頹廢的女人,米蟲族的精英份子。
    「二號是誰?」左芊芊很無辜的問,心想自己好歹帶了張不能兌換的一百萬支票。
    實在怪不得她,夏維森的小氣眾所皆知,如果這一百萬元是給她花用的話,他眉頭都不皺一下,但是若換了「救濟」其他人,他的錢是用金鎖扣住,外麵再罩七層純鋼厚板,誰都休想來摸走一分一毛,否則殺無赦。
    這樣算不算是人財兩失呢?她到現在還在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
    「當然是瑪麗莎…」發覺上當的朱黛妮來不及收口,一副懊惱的瞪著壞心的左芊芊。
    「瑪麗莎,咱們以後再少吃一點,免得被人家嫌。」頂多叫自個兒的愛人親自送來喂她。
    米蟲嘛!能不動手就賴著裝死,反正有人會心疼。
    向虹兒傻傻的一點頭,「好。」
    「好什麽好,你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她故意耍我們的。」果真是書讀多了會變笨。
    「上帝為鑒,我怎麽會欺騙相親相愛的姊妹呢!」左芊芊撫著胸口狀似受到侮篾。
    「誰跟你相親相愛,我才不屑同流合汙,你…」世紀大騙子。
    「噢,你們都在這裏呀!瑪麗亞修女、瑪麗安修女、瑪麗莎修女。」
    熟悉的聲音讓三人都想歎息。
    「院長。」
    ★★★
    艾蓮娜笑咪咪的走近她好不容易拐來的三位修女,一個愛唱歌,一個拚命賺錢存旅遊基金,一個愛看書,她各投其所好的放下一點餌,結果個個興匆匆的搶著要當修女。
    多好呀,整個修道院一下子就熱絡了起來,既可添點人氣又能增加經費收入,終於她可以不用苦惱死後自己會上不了天堂了。
    如果她們能不談戀愛就更好了,一個個像春天到了紛紛發情…呃,上帝沒聽見吧!她的意思是患了戀愛症候群,三天兩頭就上演修女也臉紅的畫麵,害她也想跟著去找個男人來愛。
    哎喲!好羞人,希望上帝別見怪,她隻是說說而已,她對主最堅貞了。
    「瑪麗亞,你能不能拜托夏先生少來院裏走動,你曉得地上濕冷容易感冒。」艾蓮娜保守的暗示。
    故意裝聽不懂的左芊芊伸了個懶腰,「下次我會要他帶毛毯,謝謝院長的關心。」
    有人聽了她的話差點跌一跤,暗罵聲,做作的女人。
    「我…我…」艾蓮娜一時詞窮,尷尬地轉移話題,「瑪麗莎,看書呀,要不要我解釋聖經給你聽?」
    她的和悅臉色讓向虹兒害怕,該不會是賣蘋果的巫婆又來拐她了吧!「我要還書了。」
    書一收好,她半步也不停留地往圖書室方向跑去,速度之快沒人敢說她運動量不足。
    「呃,我還沒和她聊上兩句呢!她幹麽走那麽快?」艾蓮娜有點傷心。
    聰明人敢留才怪。「好累喔!唱了一天的歌該讓喉嚨休息休息了。」
    小米蟲慵懶的起身。
    「瑪麗亞修女,你的服裝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身材是很好,但不用穿露肩、中空又高開衩的修女服吧!太不倫不類。
    「布料太多是不是?下次我把它改成露胸、露臀的皮製修女服。」左芊芊揚揚手道了聲再見。
    又是下次,她頭好疼,怎麽收個不安份的修女?「瑪麗安,還是你最可取。」
    「嘿…是嗎?」因為她最會賺錢…是募捐啦!
    「你在英國是否遇上了什麽困擾,混小子莫斐斯為難你了?」她人是回來了,心卻不知丟在哪裏?
    混小子?朱黛妮很想笑。「沒事,這一趟出去很值得,英國人民…呃,相當有趣。」
    人有趣,但對英國首都倫敦她仍然陌生,沒機會去見識白金漢宮的衛兵交接,僅有的一次逛街也是走馬看花,忙著生氣和厘清自己的感情。
    她的雄心壯誌變小了,環遊世界的夢想近在咫尺,她卻隻想著早日見到心愛的男人,太墮落了。
    上帝的慈容在哭泣,而她的心滿是思念,置於背後的泰晤士報被她快揉成一團,她想她的耐心維持不了幾日,他要是再不出現,她也顧不得危不危險,非要去英國痛毆他不成。
    心,在遠揚。
    艾蓮娜挑高眉問:「你沒碰上奇怪的事?」愛情本身就是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怪題目。
    「不會啦!我很凶,誰敢來招惹我。」朱黛妮心虛得很,故意表現出開朗的樣子好取信於艾蓮娜。
    她狐疑的一瞟,「我家侄子是不好相處,為人冷冰冰又老擺張冬天臉,沒凍到你吧?」
    「呃,院長,你很久沒回去了對不對?」哪有姑姑這麽損自己侄子,把他說得怪恐怖的。
    「是有一段時間了,英國的矢車菊該開了。」艾蓮娜的眼神陷入遙思中。
    故鄉的一草一木都是最迷人的,她的初戀開始於花開,卻也在花謝時結束,想想都唏籲。
    奔放的年輕歲月啊!
    「等等,你要去哪兒?」她的「兒」還卷半音,相當標準的北京腔。
    「去培養氣質,我覺得自己是個缺乏涵養的修女。」唉!可惜,隻差一步就能擺脫她。
    「有位女士要找你,她來了好幾回。」突然想起自己出現在此的目的,艾蓮娜急忙出聲一喚。
    「誰?」如果有人要捐款她樂意接見,否則意興闌珊。
    「喏,站在橡樹底下,穿一身套裝的女士。」她一指,隱隱約約的身影立於遠處。
    朱黛妮眯起圓眼一看,突地瞠大,她好像…
    「媽?」
    ★★★
    來了好幾趟,這回終於等到人了!杜月美的心裏有著期待和不安,她不曉得第一句話該和女兒說什麽,畢竟她是一位失職的母親,沒有盡心盡力的照顧女兒。
    當年為了一時負氣而簽下離婚協議書,她一直很後悔地想回頭,但是卻拉不下身段隻等著前夫來要求複合,等了又等等不到人,隻好傷心的遠離台灣。
    在國外的這些早她最牽牽念念的就是他們父女倆,壓抑著強烈的思念硬撐著不回國,總以為深愛她的丈夫遲早會低頭,讓驕傲主宰了她的心。
    那封造成他們夫妻離異的告白信是她大學時期的助教所寫,內容盡是纏綿的愛意和熱切的追求攻勢,不過日期是她念大二時,不知是誰惡作劇在事隔十多年才寄出。
    或許是造化弄人,原本相愛的他們卻因為一封信變成如今天人永隔,是要說他們愛得太深,眼裏容不下一粒砂子,還是彼此愛得不夠,所以結婚了十多年仍不能彼此信任?
    兩年前,她終於忍不住刻骨的想念回國一趟,誰知早已人去樓空,家也賣掉了。
    後來向鄰居們打探才知前夫已過世,而唯一的女兒下落不明,她心幾乎碎了,哽咽地問明前夫墓地所在,沒想夫妻再見麵時竟是一抔黃土。
    她不禁懊悔地想,若是當初兩人有一方願退讓一步,他們不會走向這條錯誤的路,是固執和倔強害了他們。
    接著她極力打聽女兒的下落,由美國搬回台灣,並委任徵信社調查,終於在一個多月前有了消息,可得知女兒的近況令她是既驚喜又惶然,女兒怎麽會當了修女!
    是父母的離異造成她對愛情的不信任嗎?因此立誌成為終身不婚的聖潔修女?
    「媽,你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她也想當修女?
    女兒的一句疑惑讓杜月美心口一酸,她竟然問她來做什麽。「我來看你。」
    「我很好,倒是你看來瘦了一些。」小時候看了十幾年了還看不厭呀!
    對於母親,她不能說不怨,父親是男人難免要麵子不肯向妻子認錯,但是母親卻也負氣的一走了之,完全忘了她才青春期的女兒需要她。
    當初既然走得絕情就不要回頭,現在才來惺惺作態何苦呢?逝者已回不來了。
    她想,父親是因為等不到母親回來才放棄活下去的念頭,不然他的公司每半年就做一次健康檢查,沒理由拖了一年到腦瘤末期才發現,要開刀也來不及了,瘤已在腦裏破裂,損及腦幹。
    「是我來遲了,你…你當修女有特別含意嗎?」想帶女兒回家,可是必須先一尊重她的意願。
    她不想再當一次任性的母親。
    朱黛妮笑了笑,「你別想大多,我是因為要環遊世界才來當修女。」
    「環遊世界?」
    「就是募捐,我們美美修道院的經費是向世界各地的有心人士籌措而來。」她故意說得輕鬆,不願造成母親心底的負擔。
    畢竟是她生下她,給予生命的人最偉大,隻不過她當初先想到自己是個女人而不是母親,因此她有任性的權利。
    她了解的一點頭,「要環遊世界不一定要當修女呀!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缺錢算不算苦衷?無父無母的孤兒就得辛苦點。」朱黛妮的原意是玩笑話,沒想到卻引來母親的淚水。
    「妮妮,我的女兒,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離開你。」杜月美哭著抱住女兒。
    朱黛妮一時無措地也想跟著哭。「媽,你別這麽誇張好不好,我過得很好,非常好。」
    遠處的艾蓮娜聽不到她們的交談內容,以為母女重逢是件大喜事,欣慰地一掬寬心的淚。
    不是來討債就好了。
    「不,你不好,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沒人照顧,沒錢來當…修女。」她好心疼,她可憐的女兒。
    唉!自己幹麽多事的加一句孤兒。「我存了四十幾萬,是被騙…呃,是覺得如果有人免費出錢讓我出國玩,當修女也不錯。」
    「妮妮,你跟媽媽回去,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足以養活你,你要繼續升學或出國留學都可以。」她要好好補償女兒。
    「媽,我喜歡當修女,而且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不能賴著你養。」修女當久了也會上癮。
    「上帝說」這句話非常好用,她滿愛以上帝名義訛富人的錢財。
    「母親養女兒是天經地義,不管你多大了,在我眼中你永遠是個孩子。」她都快忘了女兒有多可愛。
    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笑起來眼睛會眯成一條線,很愛撒嬌…
    她不喜歡被摸頭,「有個人也打算『天經地義』的養我一輩子,他的財富是你窮其一生也賺不到的。」
    「你指的是上帝還是修道院?女孩子終究得嫁人,修道院不適合你。」杜月美以為女兒的天經地義是終身職的修女。
    「你誤會了,我說的是…莫斐斯!」朱黛妮突然睜大了眼睛盯著向她走來的男人。
    杜月美滿頭霧水,「誰是莫斐斯?」聽起來像是修道院的名字。
    朱黛妮狂吼的掄起拳頭朝逐漸放大的身影揮去,「莫斐斯,我要宰了你——」
    好…好暴力的修女!
    艾蓮娜驚恐萬分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祈禱侄子平安無事。(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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