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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漓,阿漓……”

    耳邊傳來急切的叫聲,蘇景漓睜眼看見了姬墨傾擔憂的眼神,輕抿的唇角,深情的紫眸,依舊是那個所熟悉的他!

    兩人靠著一根白綾掉在崖邊上,白綾纏在崖上的小樹上搖搖墜墜,身下是雲霧騰繞深不見底的深淵。--

    主子,接著!”

    藍衣在崖上扔下一條粗樹藤,姬墨傾抱著蘇景漓騰身接住,一躍從下麵躍了上來。

    阿漓,你沒事吧!”雲陌掙紮著過來,一把將蘇景漓抱在懷裏,剛才見她跌下懸崖,他幾乎是嚇得神膽俱裂,呼吸都要停止。

    感謝上天,阿漓還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

    雲陌抱著蘇景漓,撇了一眼旁邊看著他們神色有些僵硬的姬墨傾,心裏頓生好笑,這樣一個權勢傾天的人,在愛情麵前也變得稚嫩無比!

    又想到他剛才奮不顧身的情形,眼眸頓時幽暗無比。

    阿漓,隨我離開吧,這裏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雲陌攬著蘇景漓輕聲說道,看到她神色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姬墨傾,心裏一痛。

    不過,若是舍不得,若是你還愛他,就隨他——”

    不,師兄,我陪你回天山,我要看著你的身體好起來,我才放心!”蘇景漓打斷他的話,柔聲說道。

    阿漓……”雲陌緊緊攥住蘇景漓的手,眸中柔情泛濫,狂喜滿漾。

    蘇景漓含笑低頭,眼角餘光瞧見姬墨傾的身子顫了顫,她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周洛,姬墨傾!

    如今師兄複國的一場戰事,已經在無形中消弭。自此之後,他可以安心的去做他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而她,自去天山之巔,了此一生。

    姬墨傾在崖邊望著蘇景漓消失的方向立了很久,久到他整個人快要成為木雕。久到明月西沉,天空泛起了微微的紅色。久到天邊的雲朵翻卷變幻,漸漸凝聚成青白的色澤。

    夜,馬上就要過去了。

    姬墨傾緩緩轉身,邁著有些麻木的雙腿向回走去。走到被暗衛用劍押著的謝淩煬身前,紫眸沉下。

    今日落到你姬墨傾手中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天下間紫眸者,唯姬墨傾也!敗在姬墨傾的手中也不枉然,謝淩煬鷹目如炬,此刻依舊毫不畏懼。

    主子……”藍衣剛又要求情,被姬墨傾抬手製止,藍衣不敢再多說,隻好退到一邊。

    本王隻想問你,當年將薑國餘孽引入宮中,在重光殿鉗製慕容嫣逼蘇護射殺明妃的可是你?”姬墨傾紫眸濃愈的如同染料浸染,深沉而不可測。

    藍衣也是瞠目,不可置信的看向謝淩煬,當年之事他並不太清楚,然而主子仇視蘇家卻是事實,他知道是蘇護為救愛妻射殺了明妃,卻不想其中竟還有這樣的內幕!

    嗬嗬……”謝淩煬突然笑起來,狂爵而不羈,他仰頭看向姬墨傾,冷掀唇道:“不錯,是我逼他的,隻要能引起姬國內亂,你們兩方互相爭鬥我才能漁翁得利,光複薑國,隻可惜你堂堂攝政王最後還是愛上了仇人之女,也不知道,你的母妃在地下知道了會不會死不瞑目!嗬嗬……”

    小師叔!”藍衣也是憤怒,他沒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會是小師叔!

    為了千秋霸業,哪一個王者不都是不擇手段,還有姓阮的那個女人,我隻是稍稍利誘,她便乖乖的再去王府偷聖令,真是個傻女人……”

    謝淩煬的話還不曾說完,姬墨傾手中的寶劍便從他手中滑落,摔落到石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姬墨傾身體微微晃了晃,幾欲摔倒,藍衣慌忙上前,扶住了他。姬墨傾推開他,一把將謝淩煬拽起來,問道:“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哈哈……”謝淩煬卻隻是看著他仰頭大笑,當初讓雲陌將姓阮的女人救出來,想要說服她去盜取聖令,沒想到聖令得到手了,那女人竟也聽了雲陌的蠱惑嫁禍給了蘇景漓,讓蘇景漓有機會勸說雲陌放棄圖謀已久的大業!

    姬墨傾覺得耳畔一陣陣嗡嗡作響,什麽聲音也聽不進去,原來真的不是她!

    他當時被妒意蒙心,隻認為她所說所做都是為了雲陌,根本信不得她半分!

    不想竟是他一手將她推了出去!

    姬墨傾穩住心神,最後勾唇一笑,澀然卻也妖嬈異常,徐徐開口道:“你讓本王如何饒你!”

    大手落在他的後背上,一運力,謝淩煬慘叫一聲,癱軟在地上。

    藍衣,把你師叔領回,從今往後,不要再讓本王看見他!”

    謝主子不殺之恩!”

    以主子的個性,不殺他已是千大的恩賜,廢了師叔的武功也可以讓他不再起爭鬥之心,安然度日了。

    ******

    又是冬雪飄飛的季節。

    西冥再次犯邊,姬國攝政王親征,曆時三個月終於取得戰事大勝,百姓從家宅中湧去,滿城歡慶,無數雪花在空中朵朵綻開。

    姬墨傾回到王府之內,每日便吩咐內侍去為他準備了各種各樣的甜點。

    梨花狀,梅花狀、桂花狀,個個白如盈玉,小巧精致,滿滿當當擺了一桌。末了,姬墨傾淨了手,坐在桌前望著一桌子甜點發愣。

    這些都是往日她最愛吃的甜點,尤其是那個桂花糕。可是今日,卻是再也看不到她歡喜滿足的笑靨了。

    刻意不去打聽她的消息,可也總是忍不住派人在雪山之下徘徊,茫茫雪山,罕有人跡。

    主子,藍統領回來了。”內侍在一側稟道。

    姬鳳離心中一沉,手中執著筷子良久不語,過了好久,他才揚眉道:“宣他進來!”

    藍衣身著黑色錦衣更加寒而不可親近,他快步走了進來,低聲稟道:“主子,教中有情況。”

    說!”姬墨傾沉聲。

    四大護法無故叛變,現在教中被一個不知名的人控製,尤然進教後被困押,屬下也被四大護法堵在教外,無法進去!”藍衣說完小心的看向姬墨傾,其實還有一句話他不敢說,四大護法讓他帶話,說:“教主聽聞姬國攝政王容姿豔麗,妖魅無雙故而心儀已久,想要娶回教中作為鎮教之寶!”

    他是瘋了才會傳這樣的話!這個幕後之人也是瘋了才會覬覦主子的美貌!

    姬墨傾冷嗤一聲,陰山魔教是他一手所創立,四大護法更是他所發掘出的,一向忠心不二,卻不知哪個人有這麽大的能耐讓整個魔教叛變!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前往陰山!”

    *

    魔教位於陰山之上,算得上北極陰寒之地。

    教宮之內兩個擺滿了火盆,就連兩個巨大的雕龍支柱裏都有火炭烘烤,整個宮殿之內溫暖如春。

    最裏麵的軟榻之上,一白紗女子靠在絨被之上,脖間是雪白的貂絨,如墨柔發傾瀉到榻上,光滑柔順的如同墨綢,麵上白紗輕遮,僅露出光潔的額頭,額上一枚雪白彎月,襯的美目水潤清盈。

    夫人,已經得到消息,攝……政王一行人正朝著陰山而來。”左護法進來報道,習慣了稱呼“尊上”,有些不習慣“攝政王”這樣的稱呼。

    哦,看來有人沒有將本宮的話傳達過去,不過無妨,告訴其他人按計劃行事,可不要讓本宮的美人跑了,否則蠻荒之地,隻好麻煩你們去開荒了。”女子慵懶一笑,笑聲魔魅妖嬈。

    旁邊的其他護法聽了都是汗毛一乍,開荒?那種野獸出沒的地方,要吃的沒吃的,要喝的沒喝的,簡直是人生一大噩夢!

    眾人歎了一聲,尊上這樣被人惦記上,怕真要凶多吉少了!

    一行馬隊極快的在路上行駛,馬蹄下踏起陣陣塵土,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黑衣,麵上帶著僅露出眼睛嘴巴的麵具。

    主子,這裏氣氛不對!”藍衣肅目,犀眸掃向兩側林間。

    姬墨傾勒馬停下,細耳聆聽,果聞風中多了一些幾不可聞的其他聲響。

    小心!”藍衣高呼了一聲,眾人迅速圍成一團,將姬墨傾護在裏麵。

    兩側高樹之上突然跳出數十名黑衣蒙麵人,手上銜著一張玄絲製成的獵網。

    大網從上而下罩了下來,玄絲是最為堅韌的材料,刀劍對它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功力再高也無法徒手將它撕開。

    鐵網收縮,裏麵所有人被迫想中間靠攏,還不待繼續有行動,頭上一個大大的玄鐵架落了下來,將所有的人罩在其中。

    姬墨傾忍不住蹙眉,這些東西顯然都是衝著他來的。

    四大護法一時得意,這夫人送來的東西就是厲害,有生之年若是能夠活捉一次尊上也不枉此生了。

    這時有黑衣人點燃了一旁的草垛,股股濃煙生出,一時間彌漫開來。這種煙霧除了嗆人之外,還含著一股清香,不一會兒,鐵網內的黑衣人已經體力不支搖搖晃晃了。

    主子,煙中有迷香,屬下用內力將這鐵架衝開。”藍衣屏息說道。

    後退一步,我來!”姬墨傾攔住他,淡淡開口。

    鐵架外的其他人一聽,嚇得一顫,尊上親來,也不知道這鐵架能不能抵擋地住,尊上若是出來了,他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一個個都想著此刻要不要放手,趕緊趁著迷煙繚繞跑路去,可一想到夫人的話,又不敢走了,這鐵架裏麵可是她點明要的美人啊!

    鐵網內眾人紛紛倒地,姬墨傾看了一眼頭上的鐵架,後退一步,手上運轉內力。藍衣來到他的身後,又向前走了一步,看著眼前強健挺拔的身軀,閉上眼睛,抬手砍了下去——

    姬墨傾頸間一痛,回首對上藍衣惶恐的眼神,身軀一晃,倒在了地上。

    煙霧散去,看到裏麵的情景眾人都不覺一怔,半響反應過來,喜上眉梢,終於成功了!

    藍衣惶恐中,看著倒在地上的姬墨傾,始終不相信如此尊貴的主子竟被自己砍暈了。

    主子要諒解他啊,他也是被人所逼,況且也是為了主子一生的幸福才會答應的,上天保佑,一切順利啊!

    整個魔教之內,處處張燈結彩,紅綢雙喜隨處可見。

    教中尊上所居之處,牆壁都是用紅漆及銀殊桐油髹飾的。殿門前吊著一盞雙喜字大宮燈,鎏金色的大紅門上有粘金瀝粉的雙喜字,眼到之處,觸目的喜慶。

    新扇屏,紅帳幔,大紅的龍鳳喜燭,姬墨傾身穿新娘的朝鳳喜服,躺在新鋪的大紅錦褥上,頭上還蓋有鴛鴦戲水的紅色蓋頭。

    四大護法守在床前,看著這一場顛龍倒鳳的婚禮不知是笑還是哭。

    藍衣端著合巹酒進來時見到這場景忍不住要開罵,tmd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看戲。

    都滾出去,還想看著主子洞房啊!”

    怎麽了這麽大脾氣?”

    來人一身紅色新郎裝,頭發高高束起冠以珠白玉石,臉上戴著魔教統一的麵具,下巴精致,唇薄而美,隻是腹部凸而隆起。

    夫人!”眾人齊齊叫道。

    來人走了進去,看到床上躺著的高大身影,薄唇輕輕勾起,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眾人開口道:“若是好奇本宮的新娘子,倒是可以留下來看一看,本宮還是很大方的!”說著抬起新點了蔻丹的手指,掀起姬墨傾鴛鴦戲水的紅蓋頭。

    本來無膽的眾人一見她的動作,強壓下心中的懼意,說真的,還真想看一看,反正都敲暈拜堂了,也不差這一點。

    頭蓋掀起,露出一張豔到極致的臉,妖嬈至極,絕豔無雙!如果不是略顯棱角,倒真以為是個女人!

    還真是一個體健強迫的美人,本宮真是愛極了!”

    在眾人還沉迷在新娘的美色中式,“新郎”已經更緊一步的摸上“新娘”的胸肌。

    是不是強健,我想隻有親身體會一下才會知道吧!”深沉魅惑的嗓音響起,本來應該還正昏迷的“新娘”突然睜開眼睛,含笑看著某個正摸得歡快的“新郎”。

    姬墨傾的心在狂跳,以他無法控製的速度,幾乎要奪出胸腔,幾乎不眨眼的看著眼前之人,生怕是自己的錯覺,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真的是她!

    兩人目光癡纏,似乎經曆了一番滄海桑田。目光再也不願移動半分,似乎要將彼此的容顏刻入心底,永不磨滅。

    蘇景漓心裏一暖,曆經一切困難,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娘子終於醒了,本宮還以為要一夜守著你這個睡美人呢!”蘇景漓調笑道。

    我怎麽會舍得放著這麽俊雅的相公獨自熟睡呢!”

    娘子好眼光,本宮戴著麵具居然也能看出下麵的俊美麵容。”

    相公過獎了!”

    ……

    兩人旁若無人,其他人惡寒一片。

    夫人,主子,該喝交杯酒了。”藍衣趕緊打斷兩人,將手中的合巹酒端上來,“夫人懷有身孕,你那盞酒換成了茶。”

    盞是琉璃盞,淺紅色,剔透無痕。酒是深紅色,如美人腮上的胭脂,很豔。

    兩人分別端了一盞,交錯著喝下。

    祝夫人,主子新婚快樂!”藍衣看著他們說道,難得一笑,為主子高興。不過,其實他更想說“祝夫人,主子第三婚快樂!”主子兩度嫁給夫人,看來這一輩子是跑不了了!

    既然成了本宮的娘子,有些事是必須遵循的,藍侍衛,一條一條的念給娘子聽!”蘇景漓狡黠一笑,衝著藍衣說道。

    藍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姬墨傾,吞咽了下口水,還真不是什麽好任務!

    念吧!”蘇景漓含笑催促。

    好吧,死就死吧!藍衣清了清嗓子念道:“關於新娘必須遵守的幾條規則,第一條,絕對服從!”

    第二條,絕對服從!”

    第三天,絕對服從!”

    ……

    藍衣邊念邊瞄向姬墨傾那裏,看到主子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登時嚇得一邊,忍不住結巴起來,“第十……條,絕……對服從!”

    終於念完了,好可怕啊!藍衣還感覺自己的心顫的不能自己。

    姬墨傾詭異的掃了藍衣一眼,溫柔的看向蘇景漓,將她攬在自己懷裏,狀似撒嬌的說道:“相公,忽然有些懷念南城的蘇宅,咱們新婚之喜要不要去那裏住上一段時間?”

    蘇景漓一笑,靠在他的胸前,道:“好,我也懷念那裏的梨花了。”

    那就讓藍護法先去南城將蘇府打掃出來吧,我相信藍護法精力旺盛,定能將府邸打掃的幹幹淨淨。”姬墨傾慵懶一下的,徐徐開口道。

    果然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主子果然像夫人所說的那樣是毫發的胸襟啊!不過,自己砍暈主子隻是被罰先去南城整理已經夠好了,藍衣忙道:“屬下遵命!”

    然他顯然還是太天真了,看著藍衣鬆了一口氣,姬墨傾邪肆一笑又接著說道:“那就麻煩藍護法親自打掃了,我相信藍侍衛一人能應付的來!”

    那麽大的府邸一個人,太可怕了!其他人都想不著痕跡的退出去,祈禱尊上忽略自己。

    魔音再次傳來:“聽說極北之地有一種杏杉,對於培養藍色海棠很有用處,四大護法就去移幾棵回來吧!”

    又是蠻荒之地啊!四人忍不住嘀咕了:“果然是夫妻啊!”

    幾個人退了出去,姬墨傾起身將蘇景漓抱上*床,輕輕摟在懷裏,摘下她的麵具,撫摸這樣在睡夢中出現無數次的麵容,這一次終於不是鏡中花水中月了。大手向下又撫在她隆起的腹部,一遍一遍地撫摸。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撫觸,開始胎動了。

    姬墨傾嚇了一跳,揚眉說道:“阿漓,我們的寶寶在動。”

    蘇景漓看著姬鳳離如孩子一般的笑臉,心中一陣酸澀,“寶寶知道你是他的爹爹,寶寶也想你了。”

    姬墨傾微笑頷首,鳳眸中水霧氤氳,伸手更加輕柔地撫摸著蘇景漓的腹部。

    從此歲月靜好!

    (完)

    番外近期內奉上,大家想看誰的番外都可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