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抗洪搶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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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善若水,水為萬物之母。人類文明起源於火,火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一種自然力。可人們卻時常抱怨水火無情,看樣子,凡事不能過於熱情。
    不遠處,老申在向向開泰匯報險情,稍後,兩個人走了過來,向開泰笑道:“小夥子們,辛苦啦!累不累呀?”
    “不累,一點都不辛苦!叔,您有什麽吩咐?”
    向陽趕忙起身,屁顛屁顛地陪笑。大夥兒都跟著站起來,都說不累,不辛苦!
    “你們都是好樣的,抬的都是值錢的重家夥。”隊伍的戰鬥力愈強,證明領導愈有本事,向開泰很欣慰。他望著渾身濕透的兒郎們,“我還要請你們再幫個忙。”
    “廠房的尾水閘門已經放下去了,金結公司在尾水出口還有一些設備上不來,請大家去幫忙轉移...”
    “好!走!雄起!”向陽不待叔叔說完,就握緊拳頭猛揮手,精神百倍般帶頭出發。
    “你這家夥!”向開泰笑著高聲叮囑:“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嘞!”
    行事周到的劉幸福大聲提醒:“我們帶上四根鋼管杠子過去。”
    青草電站屬於引水式發電,廠房在壩下左岸五百米位置,八個年青人冒雨急行。
    經過下遊圍堰段,孫正非瞄了一眼導流洞出口,一台推土機正駛向鋼棧橋,機上門邊站著一個人,孫正非看得清楚,是葉經理。
    他驟然停步,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裏。跟隨的李繼開見狀,問道:“非哥,怎麽啦?”
    “沒事,你先走,我看下那台推土機過橋。”
    飛濺的浪花直撲橋麵,形勢嚴峻,看樣子隻能冒險一博!孫正非屏住呼吸,整個的神經繃緊到極致。
    隻見推土機緩緩上橋,履帶上到一半時,巨大的轟鳴聲突響,排氣管冒起濃濃黑煙,一二三!咆哮的推土機在顫抖沉降中衝向對岸。
    過了!孫正非舒坦地呼出一口長氣,開心奔跑。葉經理和老宋的膽子真是大!要是換成我,我敢不敢過?
    一股悲愴湧上心頭,他也敢,一聲令下,就算直麵死亡,他也會衝上去。自己居然會拋棄至親去獻身!孫正非的情緒莫名低落,我為什麽要在這種單位工作?這樣做值得嗎?
    廠房圍堰之上,老申向等候多時的楊經理大喊:“老楊,還有哪些東西需要轉移?”
    “大部分東西都轉上來了,下麵就剩下四台電焊機和一台潛水泵。”圍堰過水已成定局,見老申親自帶人來支援,金結公司的楊經理大喜過望。
    “潛水泵要什麽緊?找繩子把它吊起來,莫讓泥沙埋了就是。”
    “好好,我們馬上斷電。”
    孫正非帶頭從便道跑下圍堰,怪不得金結公司要求支援,這麽窄陡的泥巴路,一般人還真抬不上來。
    到了堰底,張寶強對他說:“非哥!我們兩個抬一台?”
    “好,上!”時不我待,扛起就走。
    咬著牙硬扛一段路,走在前頭的張寶強實在是受不了了,不得不下肩歇口氣。
    “寶兒!走吧,大壩一過水,麻煩就大了!”孫正非把杠子朝寶兒送了許多,讓重心更加移到自己這邊。
    兩個人一鼓作氣上到堰頂,洪水又漲了不少,上遊吹來的風裏夾裹著一股清新水氣,不好,洪水過壩了!
    孫正非頓時緊張起來,他朝老申幾個大喊:“老申!你們幫忙抬上去,我去幫助後麵的兄弟。”
    第二組是李繼開與關山,後頭的關山見他跑來,喊道:“正哥,我沒事,你快幫下小李子,他有些吃不消了。”
    “我沒事!抬得起。”
    “少囉嗦!放下來。”
    李繼開見師父發火,隻得屈從,孫關二人輕鬆抬機上到堰頂,孫正非放下杠子,拔腿回跑,此時,不時有浪花飛濺路麵。
    第三組是劉幸福和他隊裏的小夥子劉強,劉強身形瘦小,力氣卻不小,不過經過長時間高強勞動,他已是強弩之末。
    “幸福,你這兄弟抬不起了,你們放下來,我來跟你抬。”
    “好!強伢子,你到後頭來幫我一把。”劉幸福倒是不逞強。
    於是,三個人抬著電焊機走在前頭,向陽和鐵牛在後跟隨,突然,洪水倒灌進圍堰,孫正非見狀,大聲安慰:“兄弟們!莫慌!莫急!隻有幾步路了,上到公路就好了。”
    “雄起!”鐵牛聲如洪鍾,眾兄弟大聲附和。
    齊心協力,咬緊牙關,緊張向上,三人組上得圍堰,抬著電焊機小步快跑,洪水漫過腳踝關節,“嘩啦嘩啦”灌入圍堰,他們剛抬出公路有水段,就聽到鐵牛驚喊:“哎呀!小心呀!”
    “拐了!要著!”無險可搶的同誌們見到那一幕,都慌了神。
    孫正非趕緊回頭,隻見走在前頭的向陽不知道何故,幾個踉蹌,一頭栽進大河,洪水中的向陽驚恐萬分,手舞足蹈。
    “完了,完了!”鐵牛更是急得跳腳,他嚎啕大哭,絕望至極。
    這個憨包不會遊泳。孫正非反應神速,他放下焊機,一邊奔跑,一邊解除身上累贅,奔至堰邊,一個魚躍朝向陽飛縱。
    同時,劉幸福朝跑下來的人大喊:“你們把這台焊機抬上去。”
    “強伢子!我們兩個去把鐵牛和焊機搞過來。”
    洪水洶湧湍急,孫正非絲毫不懼,隱有興奮,他早就有在驚濤駭浪中搏擊的心願,可總不能無緣無故去冒險吧?今天,終於如願!
    孫正非隨波逐流,身如箭魚,輕鬆追上那垂死掙紮的旱鴨子,一把緊抓向陽的衣領,將他的腦殼提出水麵,“向陽!莫怕,老子來救你。”
    向陽出於求生的本能,他趕緊轉身去抱孫正非。
    “你別亂動!亂動老子就一拳打死你!”孫正非照他腦殼就是一拳,厲聲大喝。
    這個時候,沒有半點客氣可講。若是讓向陽纏住,兩個人都得完蛋!這一拳不輕,打得向陽發蒙,孫正非的手乘機穿過腋下,將他的腦袋托出水麵。
    眨眼功夫,兩人就被洪水衝出百米開外,孫正非始終不讓向陽轉身,也不讓他嗆水,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向陽停止掙紮,慢慢安靜下來。
    孫正非對河道非常熟悉,過了禹杭大橋,他就順水劃向岸邊,不經意間出了激流區,進入平緩區。
    “向陽,還想不想再遊一段?”
    “不遊了,不遊了!”劫後餘生,向陽格外珍惜生命。
    他生怕孫正非故意整他,真的帶他繼續漂流,向陽的語氣裏趕緊示軟,“兄弟啊!這都到了禹杭村,再遊的話,就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喲!”
    “哈哈哈...”
    輕鬆上岸,兩個赤腳大仙說說笑笑,沿路返回,與此同時,鐵牛光著腳丫子沿河狂奔,他瘋瘋癲癲,淚如泉湧。妹妹怎麽就這麽命苦呢!
    “鐵牛,鐵牛!我們在這裏呢!”向陽見到大舅哥那瘋癲模樣,心中一暖,高聲大喊。
    啊!!!鐵牛以為是做夢,他更加瘋癲,狂跑到向陽身邊,在他身上左摸右捏,喃喃自語:“沒事吧?你沒事吧!”
    “沒事!一點事情都沒有。”向陽笑嘻嘻的說:“非哥在教我遊泳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瘋顛的鐵牛突然跪倒在地,朝蒼天叩頭,嘴裏念念有詞。
    “感謝老天爺保佑,感謝菩薩保佑!阿彌陀佛......”
    “好了好了!你快點起來。”大群人向這邊湧來,向陽一把將大舅哥抱起,笑道:“鐵牛,你謝什麽老天爺,要謝,也是謝我們的孫大聖呀!”
    “走啦!我們快點回去,免得向叔擔心。”
    終於還清向叔的人情,撈外快的負罪感也煙消雲散,孫正非身心舒暢,轉而想起自己的衣物,“鐵牛!你們幫我把衣服鞋子都收好了沒有?”
    瞧鐵牛那副模樣,問也是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