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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非呀！一個項目光靠工人幹活賺錢，是不夠的，還得會算，會爭！”周東來笑眯眯地說：“這一次，我們隨陶總去洪都敲定調價補差協議，施工局再怎麽也得多賺個三五十萬回來！”
    暖陽之下，越野車飛馳在國道之上，孫正非這孩子口封緊，謙虛好學，為此，凡事周東來對他毫無避諱，樂於言傳身教。
    “哇噻！這真是三百個會幹的，還不如陶總一個會算的。”
    “話不能這麽說。若是沒有我們老領導的英明指導，沒有一線工人所做出來的成績，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調價補差是什麽呀？怎麽這麽賺錢！”
    “所謂差，就是你去年買個饅頭隻要兩毛錢，今年卻漲到了兩毛伍分錢一個，這五分錢就是材料價差；你去年的工資是一百元一個月，今年上調到一百一一個月，這就是人工價差。”
    長途行車中，交談是打發無聊時光的良藥，陶衛東不厭其煩地說：“根據施工合同，當年價格漲價幅度超過約定，合同單價可以做出相應調整，這就是所謂的調價補差。”
    周東來接話道：“那麽，今年這饅頭到底是漲到了兩毛幾呢？甲方說兩毛二，而我們陶總卻說漲到了兩毛九，這樣，雙方就爭執不下來了，那麽怎麽辦呢？”
    一起去市場上摸摸底不就知道了嗎？當然，孫正非也知道事情沒有想像中的如此簡單直接。
    周東來生出了談話的興致，他自問自答：“猶江電站的建設資金來源於兩部分，一小部分是縣裏的自籌資金，大頭是省行貸款。”
    “我們的陶總是個電子腦殼，他就提出請第三方機構來鑒定今年饅頭的漲價幅度，而且鑒定費用由我們承擔。”
    “那第三方機構與省行的關係密切，你說甲方敢不答應嗎？”
    “當然不敢啦！若是惹得省行不高興，那他們的麻煩就大了！”孫正非順水推舟，信口開河。
    “就是咯！陶總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二毛五的饅頭價隻是保底，你第三方機構幫我增調一毛，我就給你一厘；你幫我增調兩毛，我就給你五厘......”
    “哈哈！這樣子的話，他們為了掙小錢，就得拚命替我們賺大錢！”關係就是生產力，智謀巧創效益，孫正非欽佩後者。
    “就是咯！”周東來悠哉地說：“我這次呢，純粹是跟著陶總到大城市去見見世麵，散散心。”
    “這可都是您指導有方，運籌帷幄的結果。衛東隻不過是您的馬前卒而已。”
    陶總這拍馬屁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
    “小非！我見過這麽多搞經營的，沒有哪個比得上我們的陶總，你不是想搞經營嗎？幹脆你就拜陶總為師，我保準你前途大好。”
    “那也要陶總看得起我才行。”
    “可以呀！回去我給你兩本專業書，你仔細讀，到時候請周書記把你調到經營部來。”
    ......
    中午時分，第三方機構熱情款待了周財神一行，並為嘉賓在高檔酒店各開一個豪華單間休息。
    下午，孫正非隨同參加商談，其所想像的爾虞我詐、分厘必爭的談判場麵並沒有出現。
    機構負責人對這種新穎的合作機製興趣濃厚，在友好氣氛中，他仔細與陶衛東溝通細節，當陶衛東拿出草擬協議，他一目十行，隨即吩咐下屬趕緊去打印。
    等候期間，雙方就以後的合作前景深入交流，各有所期。
    晚宴檔次更高，幾位漂亮女士應邀出席，此乃主人家為下一個節目做鋪墊。
    蘇利婭，財大畢業的高材生，從小就是個典型的乖乖女，蘇母正在為她挑選門當戶對的男朋友，她似乎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
    “你好！我叫蘇利婭，很高興認識你。”身旁就座的男生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蘇利婭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主動端杯敬酒。
    “你好，我叫孫正非，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如果說肖婻如清新脫俗的雪蓮，那麽這位蘇姑娘恰似端莊秀雅的牡丹。她的意外之舉，讓孫正非見識到了大城市女孩的大氣。
    高腳杯發出美妙的撞擊聲，蘇利婭一飲而盡，紅暈染上了酒窩。
    “孫先生，聽你的口音，應該不是我們淦省人吧？”
    “我是楚省昭山人，你叫我孫正非吧。”高大上的“先生”二字有些刺耳，讓孫正非感到別扭。
    “昭山！那是可是偉人的故鄉。我姑姑在星城省行工作，我去過她那兒，星城有一道菜，叫剁椒魚頭，真的很好吃吔！”
    “確實好吃，我特喜歡魚湯拌麵。”
    “我也是吔！”
    ......
    孫正非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位戴副金絲眼鏡、滿臉書卷氣的姑娘居然是個多嘴婆。眾目睽睽之下，孫正非小心應付著蘇利婭，渾身不自在。
    晚宴結束，就到舞廳消遣，蘇利婭自然而然地隨同孫正非就座，恍若良友。
    “你的舞跳得真好，跟你跳舞是一種享受。”舞池中，兩人翩翩起舞，他那深邃眼神，令蘇利婭無法自拔。
    “主要你隨時都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好帶。”孫正非的舞步既不張揚，也不閑散，顯得中規中矩。他生出一種錯覺，蘇利婭是個多情男，而自己成了矜持女。
    “那...這是不是心有靈犀呢？”蘇利婭故做調皮狀，她暗自為自己的大膽而咂舌。
    “嘿嘿！這個舞廳有的士高嗎？”真是個大方而天真的姑娘，孫正非笑了，輕鬆轉移話題。
    “沒有，對麵有個很大的迪廳，要不等舞會結束，我們悄悄密密地去蹦迪，怎麽樣！”蘇利婭倚在有力臂彎裏，安全感十足。
    “太晚了吧？”孫正非沒有去過傳說中的迪廳，有些心動。
    “不會呀！聽說迪廳要到九點半過後才熱鬧。”她眼中有光，追問道：“你的房號是多少？”
    “8520。”
    “你等我電話！”
    周東來好早睡，十點過，他就來了瞌睡，陶衛東見狀，便謝過主人家的盛情款待，孫正非隨領導回到房間後，他正想洗浴，電話鈴就響了。
    “孫正非？”
    “嗯？”
    “我在大堂等你，你快下來吧。”
    電話那頭因激動而出現顫音，孫正非的心跳也莫名加速，他沉聲說：“好的，稍等。”
    見麵後，會心一笑，蘇利婭很自然地挽著他的走向夜幕。
    勁爆的重金屬音樂震耳欲聾，狂閃的激光燈令人眩目，形形色色的人忽明忽暗，瘋狂搖擺，如群魔亂舞。
    蘇利婭一改往日文靜，學著樣兒笨拙搖晃，激昂的鼓點將她的血液一點點沸騰，漸漸地，乖乖女忘乎所以，盡情扭動。今夜，她有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放飛自我，浪漫青春。
    迪廳乃是龍蛇混雜之地，宵小聞香而動，他們左搖右擺，有意無意向蘇利婭靠攏，這種小伎倆自然瞞不過孫正非，他巧妙利用身體守護著蘇利婭，阻生人不近其身。
    偷香不成，宵小們就遷怒於護花使者，故意衝撞勢單力薄的孫正非。老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孫正非遇強則剛，讓這些鳥人半步難進。
    勁爆的聲光，不斷的衝撞一點點破碎理智的盔甲。終於，孫正非釋放出最原始的雄性，迎擊衝撞，壯痞招架不住，哎喲一聲倒地，來了個四腳朝天。
    這廝掉了麵子，他二話不說，爬起來就揮拳相向，卻被孫正非鉗住手腕，動彈不得。洪都人出了名的蠻橫，壯痞還想耍橫，卻被孫正非一個小擒拿擰臂，疼得他哇哇大叫。
    迪廳不打架那就不叫迪廳，是非瞬間成為焦點，舞客們像打了雞血，他們圍成圈圈，蹦得更歡，嚎得更野，真是些唯恐天下不亂之徒！
    孫正非見壯痞的同夥想要出手，當即挾持壯痞麵對，同時他手上用力一擰，疼得壯痞踮起腳來慘叫，頓時唬住了那幫子宵小，都不敢妄動。
    “哎呀！你沒事吧？”
    “沒事，你先回家。”在勁爆氣氛之下，孫正非產生放手一搏的衝動。
    沒想到蘇利婭見那幾個渣男說話難聽，當即俏目圓睜，雙手叉腰，正氣凜然地叱喝起來。
    她那氣勢像母老虎，聲音卻如泉水叮咚，嘎嘣脆！孫正非聽得發笑，戰意也消了大半，擒賊先擒頭，製住了壯痞，料想這幾個鳥人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這會，音樂驟停，雪白的探照燈光投來，幾個看場子的也吆五喝六地過來了，當頭大哥顯得痞裏痞氣，囂張無比。
    “居然敢在老子的場子裏鬧事，活得不耐煩啦！”
    蘇利婭毫不畏懼，劈裏啪啦投訴起來，壯痞一夥見到靠山，也都嘰裏呱啦惡人先告狀。當頭大哥孫勝毫不理會這些，他逼視著氣定神閑的孫正非，喝道：“放手！”
    行呐！孫正非微微一笑，鬆開那個雜碎。冷不防滿腔怒火的壯痞轉身就是重拳揮來，豈料孫正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是手到擒來。
    “啊...胳膊斷了！羅漢救我！”
    會家子！孫勝當即麵色一正，朝孫正非抱拳道:朋友，請再給個麵子！”
    沒問題！孫正非微微一笑，又放了手，這一回，那廝真老實了。蘇利婭趾高氣昂地“哼”了一聲，挽著他的胳膊，小鳥依人地說：“我們走吧。”
    “兄弟，謝了！”孫勝從小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是洪都有名的“羅漢”，見識自然高人一等。
    若不是這個鳥人，今晚還真不好收場，孫正非當即作古正經抱拳還禮：“後會有期！”
    “好！後會有期，一醉方休！”
    壯痞惡狠狠地盯著遠去的背影，萬般委屈地說：“羅漢！難道就這麽算了？”
    “你各嘎傻糕！真是沒點眼色，人家分分鍾收拾你們！”孫勝隨意給了壯痞一巴掌，高聲叫道：“音樂放起來！大家搖起來！嗨起來！”
    深夜的街頭，清冷，兩顆春心蕩漾，別無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