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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悉，閩省將投資興建一座碾壓混凝土重力壩，周東來相當重視，當即不遠千裏去實地求證。
    木棉水電站為特大型建設項目，而集團公司屬於碾壓混凝土施工的標杆企業。結果，一行人與電站籌建處的同誌相談甚歡，盤桓三日，滿意而歸。
    收到招投標邀請函之後，集團公司高度重視，由第一副局長親自掛帥，各部精兵強將攜標書至猶江縣城做標。
    投標小組有二十餘人，做標期間，整個後勤服務工作由孫正非負責，上官虹燕識大局，全力配合，照顧周到。
    經過二十餘天的精耕細作，標書成。投標小組再入閩省，當天夜裏，孫正非送副局、周東來拜會籌建處主任。
    在愉快友好的氣氛中，籌建處主任表示：經過對各投標單位已建項目實地考察對比，籌建處上下對集團公司豐富的碾壓混凝土施工經驗，以及優良的施工質量感到滿意，十分希望與集團公司攜創佳績。
    第二天，投標小組信心滿滿地離開木棉，沿著海岸線一路向東，悠悠哉哉前往投標開標地點，閩省省城。
    省城賓館裏，投標工作進入最後階段，氣氛驟緊，在副局的指示下，各部人馬根據渠道信息抓緊時間調整標書。
    非常時期，大家高興，孫正非就樂和；大家嚴肅，他就緊張。在這種榮辱與共的氣氛中，他見識了招投標工作的整個流程。
    經過專家會審、技術答辯等各個環節，集團公司的投標書被綜合評定為一標，中標是鐵板釘釘之事。
    開標之後，居然不直接簽訂合同？回到猶江，孫正非一直牽掛著木棉電站，半個月之後，他聽到一些消息。
    閩省地方工程局不思進取，一直沉浸在等米下鍋的計劃經濟時代裏，導致單位經濟效益差，待崗人數眾多。
    地方局也參加了木棉電站的招投標工作，但他們要技術沒技術，要方案沒方案，結果投標排名墊底。
    眼看寄以厚望的飯碗花落別家，地方局的人坐不住了，他們打著“我們要工作，我們要吃飯”的旗號，上省府請願。
    在這個節骨眼上請願，稱得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樣子，這十拿九穩的項目有點懸乎！
    ......
    隨著經濟建設的快速發展，全國各地的建設項目多不勝數，但你得有一雙慧眼，分清“李逵”和“李鬼”。
    某日，收到特大工程項目招標信息，陶孫兩人不遠萬裏趕到西部某偏遠縣城，費盡心思之後，終於尋到目的地：縣郊一棟兩層民房，門外掛了個牌匾，上有“xx工程項目籌建指揮部”字樣。
    自稱籌建指揮部主任的人見到來者，他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一套招投標書，需五百元認購。
    陶衛東強忍怒火，搪塞而去，上縣水利局一打聽，得知此項目還在設想階段，那個騙子是個無賴子，專騙外地人來購買標書，不乏有人上當受騙。
    ......
    南亞某超級華僑財團為支援家鄉經濟建設，擬在桂省投資興建一大型水利樞紐工程，項目集發電、灌溉、旅遊為一體，總投資十二個億。
    收到信息，陶孫兩人風塵仆仆趕到桂省省城，項目籌建處設在五星級賓館裏，非常好找。
    經中間人引薦，進入豪華總統套房裏，孫正非有幸見識了傳說中的大富豪，大背頭，南亞特色花襯衫，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在年輕貌美的女秘書陪伴之下，真是派頭十足，貴氣逼人！
    緊接著，籌建處工作人員拿出全套圖紙資料，向陶衛東作詳細專業講解，到了飯點，大富豪那戴滿戒指的胖手一揮，上高檔豪華包間宴請貴賓。
    滿桌山珍海味間，賓主相談甚歡，大有一拍即合之勢，到了尾聲，陶衛東聲稱帶有禮物，叫孫正非一同去取，到了停車場，他卻說趕緊開車離開。
    待車輛匯入主幹道，孫正非開口問道：“陶總，這夥人是騙子？”
    “你覺得呢？”
    “那個大富豪有點做作，口音也有點問題，帶川味。其他的我沒有看出來。”
    “開始我什麽都沒有看出來，後來談到投標保證金，我說出具銀行保函，而那個合同辦主任卻要現金支票，我就警惕了......”
    “嘿嘿！五十萬，難怪他們舍得下本錢。”
    “娘的個蛋，又白跑一趟。若不是人生地不熟，我還真想留下來，見識見識他們後麵的那些套路。”
    “我估計他們會使用美人計，讓那個女秘書把你迷得昏頭轉向。”
    “哈哈哈...那老子就讓他們賠了夫人又折兵！”
    ......
    不久，傳來消息，西南邊陲武山州計劃上馬一個電站項目，一查地圖，單邊路程近兩千公裏。
    陶衛東擔心又是個泡泡，不想去，懶得折騰。孫正非靈機一動，建議發動廣大群眾，通過人找人的方式探聽項目虛實。
    周東來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在當晚的生產會上，他作古正經懸賞征集蠻坡電站信息。
    到了第二天，燒鍋爐的柳老頭找到周東來，說他女兒在武山州當教師，或許能打聽到消息。周東來大喜，當即好煙好茶招呼，請他馬上落實。
    說來也巧，柳姑娘的男朋友正好在州水利局工作，對項目一清二楚，經過幾番聯係，蠻坡電站的大量信息浮出水麵。
    在集團公司授權之下，猶江施工局全麵負責蠻坡電站投標工作，而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就落在陶衛東身上，由他全權組織。
    這天夜裏，k歌返途，陶衛東隨口問了一句孫正非。
    “蠻坡電站的標書馬上就要做好了，你說這項目經理是填曾三元，還是賀仲明？”
    “填周書記不行嗎？”
    “不行，那是高海拔地區，周書記身體受不了。”
    “那這個電站有沒有搞頭，我們不會又是想低價中標吧？”
    “不會！這個電站設計為薄壁雙曲碾壓混凝土拱壩，壩高180米，隻有我們集團公司有這個施工能力。”
    “所以，我根據那邊複雜的地質條件，將部分主體單價上調了百分之二十。”
    “那如果價格太高了，恐怕我們中不了標吧？”
    “老弟，不是所有的工程項目都必須要招投標，還可以議標。”
    “那你就填你自己呀！”
    “我沒興趣，當然，不是在標書上填哪個當項目經理，就真是哪個任項目經理。還得看集團公司的意思，但這樣至少有一個好處。”
    “什麽好處？”
    “集團公司領導對這人有了印象，以後上升的機會會更大一些。”
    聽到這裏，一段童年往事浮現腦海。當年，父親臥病在床，孫正非在樓下奮力劈柴，下班經過的曾三元叫了他一聲。
    曾三元，孫家的正宗老鄉，老家相隔十餘裏，在單位住同一棟家屬樓。這人有文憑有本事升得快，母親常以他為榜樣，激勵兄弟倆奮發圖強。
    “你跟我來一下。”
    每次遇上曾三元，孫正非都會笑臉相向，卻很難收獲那咪咪眼的咪咪笑，今天，咪咪眼居然主動同自己打招呼，他受寵若驚，屁顛屁顛跟上那大步流星。
    估計是曾叔想要自己幫忙做什麽事情，一定要做得讓他滿意才好！
    跟隨來到曾家，菜已上桌，曾三元端起桌上那碗扣肉，笑道：“非伢子，你端回去！”
    “我不要！我媽媽會罵我的。”結果出乎意料，孫正非有點不知所措。
    “曾叔叔給的，你媽怎麽會罵你？快拿回去！”瞧著他那副窘樣，眯眯眼笑喝。
    若是不受，又害怕母親罵自己不識好歹，孫正非隻得捧碗回家，呈獻給母親，他知道母親最喜歡吃扣肉。
    母親看了一眼，沒好氣地說：“送回去！”
    “媽...人家曾叔叔一片好意，送回去不好吧？”
    “做人要有骨氣！我們家還沒有窮到要去吃人家的殘湯剩水。”
    “媽！要不我把扣肉倒到垃圾桶，把碗洗幹淨再送過去？”
    “就這樣送回去。快去！！！”
    碗裏的殘肉笑容燦爛，孫正非至今都覺得惡心，他摒棄雜念，平心而論：“周書記更加器重賀隊，你陶總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