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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給我們醫院送財來了！
    孫正非頓時感覺一道無形利劍直刺心髒，他呆呆望著孫斌背影，任由心絞痛。
    當年，無德醫師極力鼓惑孫父上省城進行二次手術，從而導致孫父鬱鬱而終。
    一股帶血殺氣破心而出，直刺雲霄，為父報仇！年青的孫正非咬牙切齒，精密盤算著複仇之路，他要做得天衣無縫，不留後患。
    不要衝動！千萬不要衝動！！一個理智的聲音在孫正非腦海響起：父親的生命並非那無德醫師奪去，他隻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
    無心之言見真心，哥哥你才出社會幾年呐！難道你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變成傀儡嗎？
    不！！！
    望著開心歸來的孫斌，心思百轉的孫正非深吸一口氣，徐徐呼出。
    “耶...怎麽還沒上酒？小二！”孫斌一到就咋呼起來。
    “來咯！”
    “兩瓶老窖，一打冰啤，快！”
    “好嘞...”
    孫斌坐了下來，喝了口涼茶，發煙。
    “哥，你的煙癮不小吧？”
    “一天一包，你呢？”
    “現在我隻是偶爾抽上一支，沒癮。”
    “吸煙就是慢性吸毒，不抽最好，而我是沒得辦法。”孫斌望著冉冉升起一縷藍煙，說道：“你哥我在義市人生地不熟，得靠煙酒這個‘工具’結交點人脈才行。”
    “當時醫院那排門麵非常緊俏，而且租金便宜，若不是你哥有點小關係，哪分到我們有份？”
    “現在這個社會，沒有點關係真不好辦事。”孫正非心疼地望著哥哥，附合了一句。
    “哎...現在我們家已經不愁吃不愁穿了，你說老媽她每天在公園裏健健身、跳跳舞不好嗎？幹嘛還要一個勁地折騰自己！”
    孫正非笑了笑，莫不是哥哥認為母親做小生意不體麵，折了他麵子？
    “哥，老媽才四十多歲，很年輕。再說她老人家勞動慣了，有點事情可做反而有益於身心健康，隻要不累著就行。”
    “但是現在這樣讓門麵大半天閑置，有點可惜，我有兩個想法。第一，把下午和晚上的空閑時間出租給做宵夜的老板，這樣既增加收入，又徹底斷了老媽長時間工作的念想。”
    “對於那間門麵的利用，我有兩個想法。第一，把下午和晚上的門麵空閑時間租給別人做宵夜，這樣既可增加收入，又斷了老媽長時間工作的念想。”
    一舉兩得！難怪我這老弟從小就會撈錢，真是個天生的生意人。孫斌眼睛一亮，問道：“第二個嘞？”
    “我們老家多的是親戚，找兩個年輕靈泛點的來幫老媽打理生意，這樣既減輕了老媽的勞動強度，也幫親戚找了條發家致富的出路。”
    這個想法也不錯，但孫斌考慮到住宿問題，心裏偏向於轉租。這時，店小二抱來酒端上花生米，對麵店家也送來盤龍蟮和唆螺。
    孫正非把酒瓶都移到自己腳邊，一邊倒酒一邊問：“哥，你酒量怎麽樣？”
    “一斤白酒，再喝上個七八瓶啤酒不成問題。”孫斌輕鬆說道，他暗藏得意，似笑非笑地望著弟弟：“你呢？”
    孫正非嘿嘿一笑，說道：“我們工程局有個酒仙，叫肖峰，號稱千杯不醉，卻被我給喝趴下了。”
    “那你自己喝醉沒有呢？”
    “沒有。”孫正非想像著當時情景，笑道：“那一次，我喝了四瓶。”
    “小非啊！我們老爸就是因為喝酒導致腦出血，造成半身不遂。你一定要引以不戒，以後千萬不能仗著酒量胡吃海喝，聽到沒有！”檔次差距太大，讓孫斌失了陪酒的鬥誌，轉而關心起弟弟的身體來。
    “聽到了！我一點都不好酒，也很少喝，反倒是你自己要注意點才行咯！”
    兩瓶白酒，孫正非計劃自己喝三分之二，於是，他舉起三兩三的酒杯，笑道：“哥，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孫斌眉頭一皺，舉起杯勸了一句：“這酒勁大，你慢點喝。”
    孫正非當做沒聽見，“咕嘟咕嘟”喝個精光，頓時，那烈酒像火一樣燃燒著食道，真痛快！他深深鼻吸，而後用嘴將滿腹煩惱長長噓出。
    孫斌喝了個大半杯，他趕緊夾上幾粒花生米來解解酒勁。
    “這酒怎麽樣？”
    “好喝！”孫正非展顏一笑，動起了筷子。
    見弟弟酒量確實大，孫斌也就放心了，他隨口問道：“你給老媽錢了？”
    “那是必須的，我最喜歡看老媽數錢樣子，像個財迷！”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點，你給家裏添置些電器，連台洗衣機都沒得，大冬天洗衣服不冷嗎？”
    “洗衣機我早就要買，是老媽攔著不讓買，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眼睛一瞪，吼兩句，她敢不聽你的？”
    “好好好...明天就買，這總行了吧！”
    孫正非嗬嗬一笑，夾起一個唆螺使勁唆了起來，孫斌則夾起一條盤龍蟮，教弟弟怎麽個吃法。
    “聽老媽說你投資入股了一個煤礦，每年都有分紅？”
    “沒有!我是騙老媽的，要不她老人家怎會舍得花。”
    “哎...就算我們孝敬老媽再多的錢，她照樣一個銀毫子都舍不得花。”
    孫斌小聲嘀咕抱怨著，他的內心莫名苦澀，弟弟從小顧家，一點都不曉得顧惜自己！孫斌生出一種錯覺，恍惚他成了弟弟，弟弟才是哥。
    回想起工地上的艱苦歲月，孫斌正色說道：“小非，現在哥的條件比你好，老媽的吃穿用哥都會招呼得好好的。”
    “以後你掙的錢自己存著，別都上繳，意思意思就行了，省得將來用錢束手束腳。”
    “朋友多，開銷就大，你的那點工資應該不夠花吧？”
    “交朋友並不一定要開銷，我可以利用手中資源幫助人家。”
    麵對疑惑，孫斌輕聲道：“前幾天，一個朋友的母親生病，就由我帶著他母親去各科室就診，結果又快又好，還不用掏一分錢！”
    幫忙可以，該付的費用得照付呀！要是個個醫師都像你這般操作，醫院不垮台才怪！
    見孫正非欲言又止，孫斌小聲解釋：“朋友沒掏醫藥費，並不代表醫院沒有收取，隻是體現在有醫保的住院患者身上而已。”
    “難道你們就不怕被人家發現？”
    “發現！藥方上的字你能認識幾個？就算被發現，隨便找個借口應付應付就行了，有誰會為這點小事跟醫師較真呢？”
    好像是這麽回事，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隻要有空子可鑽，誰不想從中得點便利，撈點好處？
    這時，黃澄澄的烤雞上桌，孫斌掰下兩個雞腿，雞腿脆而香，油而不膩，倆兄弟啃得不亦樂乎！
    孫正非打了個飽嗝，愜意安坐，放眼望去，燈紅酒綠，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好一幅夜市百歡圖。
    當今社會，像孫斌這種處世方式的人多如牛毛，平頭百姓挺羨慕這種人，覺得他們“混得好、玩得轉”。
    幫人走後門優先就診，看病不花錢，有損國家利益，不可行。領導可不是睜眼瞎，若是因此壞了印象，豈不成了不務正業？到頭來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若換成是孫正非，他會找時機幫患者掛個號，也會拜托主治醫師用心問診，僅此而已。其實，這忙已經幫到位了，患者就醫，所求不就是這點嗎？幹嗎非得要損公利私呢......孫正非望著孫斌出神。
    “哥，看樣子你在義市很吃得開咯？”
    怎麽這語氣聽上去怪怪的，別不是在嘲諷我吧？孫斌白了弟弟一眼，淡淡地說：“還行，至少別人不敢欺負我這個外來戶，要辦個什麽事情也有朋友幫忙。”
    欺負！孫正非哈哈一笑，“不會吧！你還會怕別人欺負？隻要誰敢動你一根寒毛，我倆兄弟立馬剝他的皮、抽他的筋！”
    “你懂什麽！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孫斌瞪了弟弟一眼，跟著笑了起來，他知道，他這弟弟沒有半句虛言。
    “小非，當年哥哥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也曾想努力學習，奉獻社會。”
    “到了大學之後，哥發覺想像中的社會與現實差距很大，這個社會充斥著各種利益，權貴子弟要風得風；而平頭百姓寸步難行。”
    “那時，哥並沒有灰心喪氣，反而更加勤奮，因為是珍珠終歸會發光！”
    “畢業成績優秀有用嗎？有用。但得靠你自己去表現，去求爺爺告奶奶找好的工作平台。”
    “要不然把你分配到哪個山卡卡裏，你怎麽去提高醫術？你的光陰將在碌碌無為中隨風消逝！”
    ......
    社會是個大染缸，孫斌下意思訴說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他像是在傳授經驗，不如說傾訴苦水，也似乎在向弟弟解釋：哥為什麽不是當年的哥！
    孫正非靜靜聆聽，久久無語，心酸不已。
    “小非，你還在單位上撈油水吧？
    “沒有，自從我給領導開小車之後，就收手了。”
    “那是為什麽呢？一把手司機是個美差，如果你想撈點油水，應該多的是機會。”
    “是有機會。”
    “隻不過當時我覺得家庭條件好了，已經沒有必要了；二來我不想讓領導小瞧我，影響前途。”
    孫正非想起周東來的那番規勸，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們領導還鼓勵我占點公家便宜，我也沒往心裏去。”
    弟弟的格局大了，哥哥的心眼卻變小了。孫斌苦笑一聲，他向前探身，壓低嗓門說：“哥在撈油水！”
    孫正非的意識裏突然出現一段信息，他低聲問了一句：“醫藥代表？”
    這可是行業內不可告人的隱秘，弟弟卻一語道破，孫斌趕緊小聲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你們那些套路我清楚得很，不談這些！免得影響我們喝酒的興致。”
    孫正非的心情莫名煩躁，當回扣成為一種潛規則，如果他的哥哥自命清高，不屑苟合，哥哥會有好日子過！
    同流必然合汙？未必！心藏蓮花種子，具有微妙智慧之人難以被汙染。
    孫正非歎息一聲，看了孫斌一眼，希望他良心未泯。
    “好好好...喝酒喝酒！”孫斌灑脫一笑，舉杯相邀。
    這次見麵，弟弟的變化很大，顯得穩重老成，變得神秘莫測，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