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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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道,依舊是我無法抗拒的聲音。
    陰陽先生,多指懂些風水、陰陽八卦、五行命理的一類人,早期多從道教演化而來,為人推算禍福吉凶、生老病死等等。
    以前倒是聽說過。尤其是我們那樣一個村莊小地,人們對科學的認知範圍比較狹窄,遇到些自己的知識儲備無法解釋的事情時,便會和鬼神聯係起來。
    “聽說過。”我答到。
    顧傾饒的表情變得如釋重負。
    “那就好。我就是一個陰陽先生。”
    這句話恰到好處,剛好能把之前所發生的一切解釋個通。
    “哦。”我不知道怎樣接下去。
    “你就這個反應?”顧傾饒的眉毛輕輕皺了一下。
    我咽了一下口水,
    “我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我頓了頓。
    “一句你是陰陽先生,就能把之前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解釋通了?就算是這樣,你一個陰陽先生,本事那麽大,還需要我幹嘛?”
    這些話,我早就想問他。
    華夏大地十三億人,為什麽是我?就算是要在這個學校裏選出來一個,也有一千五百個人選。
    “因為你與眾不同。”
    “對,我是與眾不同,因為我是個瞎子!”
    這句話憋在心裏,此時此刻像噴湧而出的洪水,同時噴湧而出的,是我控製不住的淚水。
    曾經以為擁抱過就是情侶,
    曾經以為一個吻就是愛情。
    到頭來,卻是對他一無所知。
    如果他早就知道我是個瞎子,還會那麽對我嗎?
    顧傾饒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卻還是那麽耐看。
    “對不起,怪我沒有及時跟你解釋清楚。對不起,落落。”
    婷婷說,人長的帥,做什麽都是對的。以前我不信這句話,現在我信了。
    麵對他的道歉,我有點心動。
    他拉著我的手坐下。
    這次,我沒有拒絕。
    今晚的夜空清澈如洗,北鬥星隱隱發亮。
    顧傾饒出身習武世家,在他十歲那年,家裏來了個道士,說他天賦異稟,想要收為門徒。顧父除了習武,生意也做得很大,覺得兒子如果對道家略知一二,倒是對家中生意有利無弊。就這樣,十歲的顧傾饒跟著師父進山修煉。這一去,就是十年。
    這十年,他學了一身本事,不僅會卜算看卦,還會降妖除魔。
    顧傾饒的師父命他下山尋找異能者。隻因如今華夏大地,人才輩出,外來勢力層出不窮,異能者崛起,怕隻怕本土教派不保。
    顧傾饒家不在本地,但有一次,他無意中聽說,有一個和父親做過生意的叔家女兒被打了。那女孩是跆拳道黑帶,幾個男生尚且近不了身,居然被一個眼睛不太好的女孩一揚手,打斷了三根肋骨。
    顧傾饒立刻覺得事有蹊蹺,著手調查。
    “這樣,我才認識了你。”他說到。
    “這麽說,你是個修道之人。”我問顧傾饒。
    “是的。”他說到,“不然我怎麽知道如何走出鬼陣。”
    原來,他也知道那個叫鬼陣。
    “不對啊,那前幾天那個陰噬鬼,你怎麽好像連它也打不過?”
    的確,我現在的禦風術確實不怎麽樣,可就算是這樣,我也能獨自製服陰噬鬼,顧傾饒那麽好的身手,居然打不過一個沒什麽攻擊力的低級鬼?
    顧傾饒不說話,看著我,眼睛裏溫柔的要滴出水來。
    “你……你是逼我出手?看我實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他笑了,表情中滿是得意,好像出了個謎語,而我饒了好大一個圈子,才終於猜到。
    “可是我差點沒命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
    我心想,我那金針怎麽來的,到現在都不清晰,那間診所的事可不能告訴他,到現在,誰是敵誰是友,真的不好判斷。
    “沒什麽。”
    空氣再一次靜默了。
    我看了看他,那句話終於沒有忍住。
    “傾饒,如果我是個瞎子,你還會這麽對我嗎?”
    “會!”
    沒想到他的回答如此幹脆。
    心中竟有一股暖流。
    “謝謝你。雖然我不知道你這話是真是假,但是謝謝你。”
    我這句話說的非常鄭重。
    他伸出手來,揉揉我的腦袋:“小傻瓜,當然是真的。”
    我回宿舍打了熱水,房愛穎已經醒了。
    “穎穎,怎麽樣,洗洗臉吧。”
    我倒了一盆溫水給她,她見隻有我一個人,便把擋在麵前的頭發用夾子夾了上去,洗了洗臉。
    我隻是摸過她臉上的瘤,今天第一次看到。不由得心下一緊。
    鬼胎痣!
    鬼胎痣,顧名思義,是沒有出生的胎兒,因為某些意外而消失,就會在母體上,或者迫害他的人身上留下印記。因為胎兒的力量很小,鬼胎痣一般隻有米粒大小,是紅色的,可見於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稍微成型的胎兒,他們的怨念較大,留下的鬼胎痣稍微大一些,比如瘤,瘡,意在讓活著的人嚐受痛苦。
    可穎穎臉上的鬼胎痣,足有小孩巴掌那麽大的一大片,紅色的指印清晰可見,活像一個小孩在泥巴上印了的手印。
    穎穎見我看她,並不在意的笑笑,“落落,你眼睛剛好,嚇著你了吧?幫我拿一下毛巾。”
    她擦了臉,把頭發放了下來,活脫脫的一個美人。
    猶抱琵琶半遮麵。
    “穎穎,你的臉到底是怎麽弄的?”
    我問到。穎穎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目中無人,但完全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再說,即使打胎,鬼胎痣也不可能這麽大。
    “我不是說過嗎?出生就有。”
    對,她是說過,從出生她的臉就這樣。
    這樣就更不對了,除非……
    “穎穎,你說過阿姨的身體不太好?”
    她的眼光立刻暗淡了下去,“嗯,我媽媽病了好多年了。以前我們家窮,爸爸媽媽整天忙工作,不在家,後來爸爸做生意發了一筆小財,生活雖然好了,但他倆就更忙了。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媽媽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累的,找了很多中醫,買了特別多的補品,媽媽常年吃藥,身體卻越來越差。這次回家,媽媽的病又嚴重了,我還沒進門,就聽到她跟我爸爸提離婚的事,這件事她提了好多年了,就是不想耽誤我爸爸,可我爸爸不同意。我也沒進家門,就回來了。”
    這就是了。
    我心中有了些眉目,就對房愛穎說。“穎穎,我想去看看阿姨。不知道行不行?”
    她一聽,居然非常高興,眼睛裏滿是興奮:“真的嗎?落落。太好了,我媽以前,就特別愛熱鬧。你去了她肯定特別高興!”
    房愛穎打了個電話,我們在宿舍收拾了一下,準備明天早上出發。
    這一晚,房愛穎顯得特別高興,宿舍隻有我們兩個人,她無拘無束的把頭發全梳了起來,穿著我的肥大睡衣,賴在我床上一個勁兒的拽我說話。
    被鬼附身的人不是應該陽氣不足特別容易困倦乏力嗎?附身她的大概是個逗逼鬼吧?
    我早就困的不行了。“穎穎,你穿我睡衣,我穿什麽啊?”
    我隻有一套睡衣,以前在家都是直接穿秋衣秋褲睡覺。這東西太貴了,一套要一百多塊錢,我這睡衣是剛來時候商場打折,隻有一套,男款大碼,特價四十塊錢不退不換。
    便宜不撿王八蛋。
    反正也是睡覺穿,我就買下來了,一直穿著。
    穎穎看著身上的睡衣,跟我嘻嘻哈哈的。
    “你等著!”
    她跑去她的櫃子裏,一陣亂翻,捧著一疊睡衣拿給我。
    “都給你了!”
    我看著那些衣服,都是真絲麵料,光是一件單上衣就能買十套八套我這衣服了。
    “不要不要。”
    我遞了回去。
    “哎呀,你留著穿吧,我不愛穿這樣的,你這純棉的舒服。”
    我看著她,這大小姐,好日子過夠了,是不是去我家睡炕她能高興的飛起來?
    第二天一早,我倆早早的就收拾完了。臨走前,我把那三根金針別在衣服的裏懷,也許能用得到。
    校門口是一輛路虎攬勝,一上車,穎穎就對司機抱怨到:“你就開這破車來接我?”
    好麽,路虎攬勝成了破車了,我可是連這破車的一個輪子都買不起。
    司機也不火,“小姐,老爺說讓你低調些,在學校裏不要太張揚。”
    “哎呀好了好了。”穎穎有些不耐煩。
    大學城距離市中心有些遠,這段路足足開了兩個多小時。
    司機按下車窗,手裏拿了張卡“滴”了一下,大門慢慢打開。
    車子緩緩駛入。這真是個高檔小區,草地被修剪得像綠絨絨的地毯,雖然秋天,卻一點沒有衰敗的意思。漂亮的洋房座落在一片樹木中。
    “哪一棟是你家?”我問道。
    穎穎噗嗤一聲笑了:“落落,這是我家別墅區。”
    我了個天,原來一直和我住在一起的,居然是個隱形富豪。
    車子停在了一棟別墅門口,司機下車為我打開車門,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德叔!”穎穎跟他打招呼。
    男人笑笑,畢恭畢敬:“老爺早就聽說小姐要帶著朋友回家,我早就準備下來了。”
    穎穎嗯了一聲,
    我不禁感歎,有錢真是好
    我和穎穎在沙發上坐下,中年男人開口道:“小姐,你們先坐,我去報告老爺和夫人。”
    “你們家好有錢啊!居然都有管家。”
    中年男人走後,我小聲對房愛穎說。
    “德叔不算是管家,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以前幫了我爸不少忙。我爸生意落魄的時候,德叔把自己家房子賣了給我爸堵窟窿。我爸後來和他認了親兄弟,接他一家過來住,吃穿不愁。德叔不同意,甘願做個管家。”
    穎穎解釋說。
    這麽說這個德叔,還真是個正人君子。
    這時,有個阿姨端來水果。
    穎穎對她笑笑,“辛苦嬸子。”
    轉過頭來對我說,“這是鳳嬸子,德叔的老伴,腿不太好,還是堅持做事情,不肯白吃白住呢。”
    我看著阿姨有些跛腳的走遠,肅然起敬。
    這時,德叔從樓上走了下來。
    “小姐,老爺讓你們上去。”
    我們走上樓,“這是我房間。”穎穎指了指一扇門。
    “這就是我媽房間。”
    房間很大,一張中式雕花床擺在中央,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這女人不過五十歲,卻精神不佳,雙頰有著不自然的紅潤,分明是藥吊出來的。
    雖然房家很有錢,但人都很好,從司機到管家,並沒有因為我穿了一身校服而瞧不起我,根本沒有有錢人那種盛氣淩人的架勢。
    這也許和房父是白手起家有關吧。
    躺在床上的應該是房愛穎的母親了,坐在床邊的是房愛穎的父親。穎穎長的特別像她父親,眉眼之間簡直就是複製粘貼下來的。
    房父看見我們來了,親切的叫我們坐。
    “這是我室友,因落落。落落,這是我爸爸,我媽媽。”
    “叔叔阿姨好。”
    “哦,小因啊,謝謝你能來。穎兒這孩子,被我們寵慣了,不愛讀書,沒少給我闖禍。她要是有什麽地方讓你不高興了,你多擔待。”
    房父愛女之情溢於言表。
    “叔叔說笑了,穎穎她很好,在我們班軍訓的時候,還受表揚了呢。”
    “哦?”房父一臉不可置信。
    穎穎不好意思的把臉別過去,“媽,怎麽樣了?”
    房母年輕時候肯定也是個美人,隻不過受病痛的折磨,成了個病美人。
    “媽挺好,挺好。讓你同學坐。”
    我坐下,聽著房愛穎和她媽媽聊天。
    “叔叔,您能和我出來一下嗎?”我突然對一旁的房父說到。
    房父一臉疑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我走出房間。
    我輕輕地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