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關家的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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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問得一愣。
    好好的氣氛都被他破壞了。
    “誰,誰說我要嫁給你。我不嫁人!”
    我趾高氣昂的回絕。
    “誰剛才說的,結婚不就是早一天晚一天嗎,嗯?”
    我被羞得滿臉通紅。一跺腳:“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不跟你玩兒了!”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落落,這段時間你在家裏,我不方便在,你要保護好自己,勤加修煉,鄉村的鬼怪比城市的要多很多,我不能及時保護你,如果有事。”他掏出一個玉佩給我,“如果有事,你就拿這個,會有人來幫你的。”
    我接過他手中的玉佩,那玉佩很小巧,摸上去冰冰涼涼,上邊雕刻著不知名的幾隻動物。
    “你要走了嗎?去哪?”
    比起“有人幫我”,我更希望來人是他。
    他的目光有些躲閃,“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辦。你放心,我會回來找你的。”
    我的心咯嘣一下,張張嘴還想問什麽,一想到他是修道之人,陰陽先生,或許有什麽特別重要你事情要做。況且我也可以保護自己。
    “你的東西,自己要收好。”
    他張開手心,是我的金針。
    “謝謝。”
    突然間變得安靜。
    “我回去了。”
    我首先打破了這沉默。
    “你就穿這個回去?”他指了指我身上。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大紅秀禾服,是啊,要是穿這個回去,姥姥和太姥姥看到,肯定會問的。今天的事情在村裏一定已經傳開了,我不能讓她們擔心。
    “走吧!”
    他拉起我。
    “去哪?”我問到。
    “當然是換衣服。”
    李婷婷和房愛穎已經到了,他的車被婷婷停在了土路上,我們到時,遠遠看見王家大院亂成一團,警車和救護車的燈閃個不停。
    顧傾饒根本沒管這些,幫我拉開車門。
    我猶豫著進了車。
    他也坐進了副駕駛。
    “傾饒!”我叫他。
    “怎麽了?”他問我。
    我的語氣沉重:“你有沒有想過,王強在哪找到的養屍地?”
    顧傾饒聽我這麽一說,表情頓了頓:“這件事比較複雜。你那個同學倒是沒什麽特別的,隻不過壞事做的太多,廢了也好。至於那老頭的身上陰氣極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個趕屍人。”
    趕屍人,一個身穿道袍的法師通過以一種特殊巫術引領屍體行走為職業的人。關於古代趕屍,民間書中卻有多處記載,而在地區性的傳說中則更普遍。
    建國以後,內地普遍實行土葬,趕屍人這個行業也隨著消失了。如今這北方,居然還有趕屍人。
    “不想這些了!”顧傾饒故作輕鬆的歎了口氣,“他是不是趕屍人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警察一定不會放過他。”
    聽到這話,我也如釋重負。
    不管是多厲害的趕屍人,也逃不過法律的製裁。隻要監獄大門一關,多大的本事也發揮不出來。
    近年來大力打擊拐賣婦女的風頭正盛,綁在院子裏的關悅,似乎就夠王家父子蹲很多年監獄的了。
    顧傾饒回身,從車後座拿過來好幾個包裝袋。
    “趕緊換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太薄了。”
    我一看,好麽,他又買了不少衣服給我。還有我買給姥姥,太姥姥的糕點和營養品。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我有錢,以後,不要給我買衣服了。”我對他說。
    他揉了揉我的頭,不再說話。
    把我送到家門口,顧傾饒沒有進門。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家門口走。
    “姥姥!太姥姥!我回來了!”我推開門。
    姥姥和太姥姥根本沒睡,坐在炕沿伸著脖子向外看,一見我回來了,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好像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姥姥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哎,落兒啊,你可是把姥姥嚇壞了啊。我們都聽到警笛聲了,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我笑了笑,摟著姥姥的肩膀,這個小老太太因為操勞,變得更加瘦弱了。
    “姥姥,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來,看看我給你買什麽了。”
    我把糕點和營養品都擺到炕桌上。姥姥看著包裝精美的禮品盒,眼睛放光。
    “落兒啊,這可得多少錢啊?你是不是在學校又沒吃飯啊?”
    姥姥的話語中滿是心疼。
    “哎呀沒有,這沒多少錢。”我答道。
    姥姥這時看見我的衣服。
    “剛剛回來穿的不是這顏色的啊,這怎麽這會工夫換了一身呢?”
    她又伸著脖子往外看。
    “落兒啊,你是不是被誰送回來的,姥姥剛才聽見汽車聲了。不管咱們怎麽窮,可不能幹那沒臉沒麵的事兒啊!”
    我一愣,想了一下明白了,噗嗤一聲樂了:“哎呀,姥姥,您看您想哪兒去了!這是我這學期得的獎學金!這不,想著過年了,買點城裏的好東西孝敬孝敬你們二老嘛!”
    太姥姥這時湊了過來:“喲嗬,稻香村。我年輕那陣啊,去過京城,那稻香村可是正兒八經的宮裏人才能吃到的好東西!我說,英她媽啊,孩子一片心意,你就收著吧!”
    姥姥一聽是獎學金,立刻眉開眼笑。
    “我們落兒出息了,念書都能賺錢了。姥姥這就殺雞去,給你燉雞湯補補身子!”
    我拽住正要往外走的姥姥:“哎呀姥姥,這都幾點了,明天再說吧!家裏有饅頭吧,我吃兩個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自己家院子裏的大公雞叫醒了。
    看一眼手機,才五點半。
    天灰蒙蒙的,雞圈裏已經出現劈裏啪啦的聲音,姥姥已經早起抓雞了。
    窗戶上起了一層細細的冰花,我趴在窗台上,用手擦去那些窗花。
    院子裏,瘦弱的老太太一手提著一隻母雞,一手舀了一瓢白酒。
    我的鼻子一酸。這些年,姥姥靠著給人做針線活,賣點雞蛋補貼家用,不管富貴貧窮,姥姥總是盡力滿足我的所有心願。小時候的發夾,上學時候的鋼筆文具盒,還有臨行前的墨鏡。這個瘦弱的老太太用一己之力維護著外孫女的尊嚴,維護著這個家。
    我穿好衣服,屏氣凝神,將身體的氣從體內周遊一遍,修補一下昨晚的傷。太陽出來的時候,我覺得精神大好,便收功,穿上衣服起床下地。
    雞湯的香味早就飄了進來,姥姥用大勺子在鐵鍋裏不斷的攪拌著。
    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順手抄起一個飯勺,偷偷的從鍋裏舀了一勺。
    撅起嘴來迫不及待的要嚐嚐,姥姥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
    “饞丫頭!從小就這麽饞,一點沒改你!”
    我“哎喲”一聲,捂著屁股叫疼。
    “姥姥,您這手勁兒可是一點沒變啊,疼死我了。”
    太姥姥也哈哈大笑著出來。
    “你姥姥那手是專門收拾你的,輕了怕你不聽話!”
    笑聲充斥著滿屋。
    已經很久沒這麽輕鬆了,我坐在炕上,舉著勺子喊著,“雞湯,雞湯,雞湯!”
    姥姥端著一大盆雞湯,一挑門簾走了進來。
    “行了行了,多大的姑娘了,都上了大學了,還舉勺子喊飯呢,讓不讓人笑話?來,先給你爸你媽!”
    說著,她盛了一碗,擺在供桌上的牌位前。
    “好了好了,現在可以吃了。”
    姥姥的話那可就是命令。今天的雞湯是母雞肉,蘑菇和土豆燉的,東北特有的榛蘑加上自家養的土小雞,香飄四溢,不愧為東北八大燉之一。
    我食指大動:“嗯……好喝好喝!好吃好吃!”
    太姥姥和姥姥眉裏眼裏的笑容藏不住。
    “哎呀,慢點,慢點吃,都十八了,怎麽還這吃相!沒人跟你搶。”
    這時,隻聽見外邊突然有人喊:“請問,這裏是因落落家嗎?”
    我看了一眼姥姥,“讓您說著了,搶雞湯的來了。”
    姥姥瞪了我一眼,“胡說什麽?”
    然後她挑起門簾往外走著。
    “來了來了,誰啊?”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看起來已經人過中年,最後,進來的是關悅。
    那一男一女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關悅猶豫了一下,也跪了下來。
    “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們老關家這輩子不敢忘。悅兒,還不磕頭,”
    這情景,姥姥早就愣在原地。
    我看他們三口人真要磕頭,連忙上前扶住
    “哎呀呀呀,這可別,這我當不起,當不起。快點起來啊。”
    我拽著關悅,關悅始終不起來。
    我忙去拉關悅的父親,“叔叔阿姨,你們快起來吧,你們這可是折我的壽了。你們是長輩,哪有讓你們給我磕頭的道理。”
    關家三口千恩萬謝的起來了。
    我把他們引到炕沿坐。
    “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太姥姥在一旁問到。
    “哎……”關父歎了一口氣,“這都怪我們啊,是我們對不起悅兒。”
    我也坐了下來,聽關父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關家並不是本地的,祖上三代都在嶺南地區,關悅的爸爸年輕時候參軍,他是分配到布拉的,在布拉遇到了關悅的媽媽。
    後來關悅的媽媽在廠子裏出了點狀況,正好趕上關悅爸爸複員地方,他們就決定去外省發展。一來二去,輾轉到了大榕樹村。
    “悅兒跟著我們,沒少受罪,從一個學校轉到另一個學校,從來沒在一個地方消停學習超過一年,這也導致了她不太合群,真是難為孩子了。”
    關父歎了口氣,拉起關悅的手,心疼的說。
    “那……你們又怎麽和王家扯上關係了呢?”
    “哎……兩年前,我們搬到這裏,你們也知道,大榕樹的村霸就是王強,有一次悅兒和她媽去東頭周嬸子家借東西,回來時候剛好碰到了王強他大兒子王擴,那王擴是個無賴,一眼就相中我們家悅兒了。王強就派人來提親。還帶了彩禮。雖然我們不富裕,可也不能拿親閨女的幸福開玩笑,這都什麽年代了,她還小,怎麽可能結婚啊?我當時就回絕了。後來王強也派人來催了幾次,都叫我打發回去了。沒想到後來,王強親自來了,來了就各種和我攀親戚,原來他父親和我父親是同鄉。”
    這我倒是聽說過,王家搬去大榕樹的時間也不算太長,隻不過王強手段狠辣,剛來不久就收買了很多當地的壯漢,殺雞宰豬,在村裏橫行霸道,聽桃花峪的鄉親們講,大榕樹幾乎每家都被他們糟蹋過。
    “那後來呢?”我問到。
    關父接著說:“王強雖然攀了同鄉,可閨女這門親事我還是不可能同意。後來他也沒再來,這事過去了約麽兩個月。有一天,悅兒她媽在院子裏打水,突然之間暈倒了。我們都嚇壞了,趕忙去請醫生,可村裏的醫生說,這病他看不了。我們又去縣裏看醫生,縣裏也說看不了。悅兒她媽起先是嘴唇發白,天天說渴,半天就能喝一酸菜缸那麽多的水,後來就吐血,誰知道,吐出來的那些血,都變成蟲子爬走了,那麽多蟲子啊,把悅兒嚇得嗷嗷哭。”
    關父抹了一把眼淚,“我們沒辦法了,能吃的藥都吃了,能看的醫生都看了,錢也快花光了,可就是不見起色。看病,人還有希望,不看病,人就完了。咋辦呢?我們到處借錢,最後借到了王家。”
    關父接著說:“王家是村裏數一數二有錢的人家,王強說,借錢可以,要不就高利貸,不然就把悅兒嫁給王擴。悅兒這孩子孝順啊,當時就給我跪下磕頭,說她願意嫁,隻要她媽媽活著。我一咬牙,就答應了。”
    關悅此時也哭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後來呢?”我接著問。
    “後來悅兒說,嫁可以,但必須讓她念完書,她唯一的心願就是考大學,大學畢業,她肯定回來結婚。有我們兩把老骨頭在,王家不怕我們賴賬。悅兒也真是爭氣,考上了最好的大學。可不到半年,王強他兒子王擴就得急病死了,我原本以為這親事就算了,還錢也好,總比毀了閨女一輩子的好。誰知道,誰知道……”
    關父手撐著額頭,泣不成聲。
    “丫頭啊!你可是我們家的恩人啊!”
    這三口人又給我跪下了。
    “叔叔,阿姨,悅悅,哎呀你們別這樣。我隻是舉手之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快點起來起來了。”
    關家三口在我的攙扶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