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守宮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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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看著玉闌珊姐姐將要離開的背影,我說到。
    她的腳步一頓,歎了口氣,轉身向我走了回來。
    走到我麵前,她拿起我的一隻胳膊,將衣服袖子挽了上去,然後用另一隻手,蓋在我的小臂之上。
    “忍著點疼,千萬別出聲。”她看著小臂上的那隻手,對我說道。
    一瞬間,我隻感覺一股熱得發燙的感覺從小臂上傳了出來,很快,這股熱度就變成了疼痛,而且很疼很疼,比女鬼抓傷還要疼,我咬牙堅持著,要知道,這千年蠱王給我的,從來都不是什麽平庸的東西。
    很快,全身有著螞蟻啃食骨頭一般的感覺,這種感覺直逼經脈,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玉闌珊姐姐終於將放在我小臂上的那隻手移開,我定睛一看小臂上被她摸過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小紅點,剛才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這是什麽?”我問到。
    “守宮砂。”玉闌珊姐姐回答得簡明幹脆。
    我心下一驚,守宮砂,玉闌珊姐姐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姐姐,為什麽要給我守宮砂?”我問到。
    玉闌珊姐姐並不回答,而是歎了口氣,走到灶台前,用一把勺子舀著鍋裏的湯。
    良久,她開口問我:“妹妹,你可知道,做蠱王千歲,是何代價?”
    我被問得一腦袋漿糊,的確,雖然我有了千蠱指環,人人見我便稱蠱王千歲,可我知道,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坐在蠱王的位置上的。玉闌珊選擇了我,難道,隻是因為我是師父的徒弟?
    我搖搖頭。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雖然隻有三十歲的容貌,卻已在這世上活了幾千年。但如今卻仍然是處子之身。”玉闌珊開口,語中的淒涼之感溢於言表。
    她轉頭看向我,繼續說到:“這世間的男歡女愛,我從未嚐過,隻因清月派蠱王一脈,必須擁有處子之身,一旦破戒,必遭反噬。”
    我看著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對她的話心領神會。
    這戒指上的小蛇,不僅僅是武器,更是監視。
    “所以,妹妹,我看你和你的如意郎君情真意切,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若為了一個男人而慘遭反噬,這樣的事情不做也罷。倘若你真的想要擁有他,這枚戒指,我可以收回。不過。”
    她看著我,笑了笑,這笑容中滿是淒涼。
    “不過,慘遭反噬的人,就是我。”
    我看著她,心中說不盡的辛酸。
    一麵,是尋了我一世的顧傾饒。
    一麵,是幫了我無數次,待我如親姐姐的千年蠱王。
    不是我貪圖權位,實在是不想讓玉闌珊寒心。
    如果這些話,之前她便告訴我,哪怕是昨天才告訴我,我也不會如此難過。可是如今,既然知道了顧傾饒是我前世夫君,我又怎麽忍心負他,一次又一次。
    煉丹爐裏的雞湯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可這頓飯,我卻一口都吃不下。
    將做好的菜端上桌,就看到桌子旁邊,顧傾饒,師父,胖老師,每個人的臉上都貼著紙條。
    我故作輕鬆的對他們說:“今天你們誰輸了?”
    師父和胖老師的手齊刷刷的指向了顧傾饒。
    顧傾饒苦著臉看著我,看到他的樣子,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年紀輕輕的,怎麽連兩個老幫菜都玩不過。
    看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胖老師咽了一下口水。這頓飯大概是他期待已久的了。
    我拿著白酒,將師父和胖老師的酒杯斟滿,又將一隻酒杯放在了自己麵前,倒滿了酒。
    “這第一杯酒。”我舉起了酒杯,“敬胖老師,謝謝您的鼎力相助。”
    胖老師也端起酒杯:“好說,好說,丫頭,你也辛苦了。”
    說罷,我一仰頭,將一整杯白酒喝下。
    “這丫頭好酒量哩。”胖老師誇了我一句。一旁的師父喜笑顏開:“那是那是啊,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是不是?”
    我又將杯子倒滿:“師父,這第二杯,我敬您。”我舉起了酒杯,師父笑嘻嘻的:“哎呀,你們看看哈,我這徒弟多有孝心,師父沒白疼你。”
    說罷,我一仰頭,將杯中的白酒喝幹,又替自己滿上。
    顧傾饒看著我有些不對,忙扶了扶我:“落落,別喝了。”
    我沒理他,拿起酒杯:“這杯酒,敬我的姐姐。”
    玉闌珊姐姐此刻也發覺我情緒不對,尷尬的拿起酒杯:“妹妹,姐姐對不住你。”
    我一仰頭,喝幹了杯子裏的白酒。
    看我又要倒酒,顧傾饒用手蓋住了杯子:“落落,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我將他的手拿開,在杯中倒滿了白酒。
    “這杯酒,敬顧傾饒。”說罷,我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的白酒。
    這杯酒帶著濃烈的苦澀,硬生生被我吞了下去。我不敢看顧傾饒的臉,怕自己忍不住早已憋在眼中的淚水。
    “你們先吃,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沒端上來的。”我說了一句,就跑出了房門。
    眼前的景象,還是那座道觀,道觀後方高聳入雲的山上,還蓋著白皚皚的積雪。
    我的頭暈暈的,我不知道該做什麽,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裏走。玉闌珊姐姐的那些話在耳邊不斷回響,和顧傾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不斷浮現。剛剛還在慶幸,這麽久,我終於能夠說出那句話。
    我願意,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可是下一秒,一切都變了。
    到底是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感到腳下的土地逐漸消失,變成了平日裏最能親近我的空氣。
    我的意識告訴我,我的身下就是萬丈深淵。
    普納島的山真高啊,沒有禦風,我就這樣任憑自己自由落體的墜下去,墜下去。
    我真的太累了,也許這一切,都能夠隨著我的消失而結束。
    從前眼睛看不見的時候,我想到過死,我想用死來結束自己任人欺淩的生命。如今,我已是萬人之上,蠱王,異能者,修道之人,這些頭銜都能夠很容易的成為我因落落名字的前綴。
    可是,我卻隻想做,那個隻知道念書的因落落。
    我閉上雙眼,任憑身體不斷的下沉,眼角的淚,不斷的被風吹散。
    突然,一雙手將我攔腰抱住,把我從死亡邊緣拉回。
    我的身體不斷的上升,再上升。
    無數次這樣的感覺,每一次我都為之欣喜若狂,可這一次,我隻想去死。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口中不斷重複著一句話。
    傾饒,對不起。
    醒來的時候,身下是柔軟的床,身上蓋著軟軟的被子,天花板上鑲嵌著一盞好看的燈。
    我的身上很疼,疼到即使勉強支撐著身體,也還是起不來。
    “你醒了。”
    他的聲音嘶啞到快要聽不見,我轉頭看了看坐在床邊的顧傾饒,他的臉上寫滿了憔悴。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他的臉還是那樣的溫暖。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淚水順著他英俊的臉頰滑落在我的掌心。
    “傾饒,對不起。”我對他說到。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句可以說出口的話。
    “落落,你真傻。”他吻著我的手心。
    “你都知道了?”我問他。
    他點點頭,依舊沒有鬆開我的手。
    “你不介意嗎?”我繼續問。
    他搖搖頭。
    我的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枕頭上,視線變得模糊。
    “這是哪兒?”我伸手幫他擦了擦眼淚,問到。
    還沒等到她的回答,門開了。
    “哎呀,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別一睜眼睛就哭哭啼啼的。”是李婷婷那小丫頭。
    “就是說啊,本來嘛,大難不死是好事嘛。”聽聲音就知道,是房愛穎。
    最後走進來的人不說話,我叫她:“悅悅?”
    ”哎。”關悅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也別叫她了,她被你們倆剛才那一幕感動得痛哭流涕呢。”房愛穎不屑的說到。
    我笑了,這幾個小丫頭怎麽跑來了?
    “你們有沒有人告訴我,這是哪兒啊?”由於身體動不了,我隻能躺在床上,此時像一個零部件缺失的機器人一樣問他們。
    “愛巢。”李婷婷回答了兩個字,繼而偷偷笑著。
    什麽愛巢?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