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相聚後的 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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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從心底喊了出來。
    爸爸,媽媽,這是多少個平凡的人都能夠喊出的稱呼,對於我來說,卻異常的陌生遙遠。
    我站起身,走到那口大鍋旁邊,定定的看著夫妻二人在煮餛飩。這一刻,我多希望,時間能夠停留,我就是那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爸爸媽媽正忙著為我煮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解饞。
    “爸,媽!”我忍不住開口叫道。
    男人手中的勺子略有停頓,不過馬上恢複了攪拌的動作。
    “爸,媽,你們為什麽不理我啊?”我忍不住上前去,拉著男人的手。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爸爸媽媽,我是因落落,你們的女兒啊!你們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們嗎?”
    男人還是無動於衷,不過我能感覺到他手中的力道在逐漸增大。
    突然之間,他將我用力推到身後,下一秒,他手中的勺子用力一揮,鍋中滾燙的開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柱,直奔麵前而去。
    緊接著,麵前原本沒有任何人的地方,慘叫聲不絕於耳。
    我已經看直了,不知道這些慘叫聲究竟是哪裏來的。
    男人忽然開口說到:“快走!”
    他的聲音堅定而簡單,容不得半點猶豫。
    身邊的女人一把拽住我,往攤位後邊跑去。
    這裏是一個幔帳,能夠看得清外邊的?情況。
    “媽。”我小聲叫身邊的?女人。
    “別說話。”女人將手捂在我嘴上。
    這時,外邊傳出了聲音。
    “稀奇真稀奇,想不到一向不問世事,自命清高的孟公居然為了一個丫頭和我作對!”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是他沒錯,假顧傾饒。
    “作對談不上。”男人的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不過三殿下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剛來的小丫頭,是不是有些跌份?”
    一聽這話,假顧傾饒臉上頓時染上了一抹殺意:“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來人都是客。”男人不急不徐的答道,“我總不能讓我的客人吃的不舒服。”
    “哈哈哈哈哈!”假顧傾饒大笑著,“少裝蒜,這小丫頭對我有大用處,我勸你還是趕快交人,否則。”
    假顧傾饒手一揮,身後立刻湧來幾隊黑衣人。
    “冥界不差你一個孟公,小心我讓你死的很難看!”假顧傾饒說到。
    “誰死的難看還不一定!”隻見男人手掌一番,剛剛的那把勺子立刻飛到他的手中,下一秒,勺子猛然打進鍋裏,一瞬間,鍋中煮沸的開水呈現水柱,直奔前麵的一群黑衣人飛去。
    黑衣人中間頓時傳出聲聲慘叫。
    “找死!”假顧傾饒手中一番,一把黑劍就出現在他手中。
    “爸,小心!”我大喊一聲,被身邊的女人按了下去。
    那把黑劍已經直奔男人的麵門劈了下去,男人手中緊緊握著勺子,將這一劍抵擋開來。
    突然間,我發現假顧傾饒的一隻手伸向懷裏。
    “糟了!他要用暗器!”
    我心裏大叫不好,同時右手中指點在眉心,一瞬間,額頭變得滾燙,我從眉心中抽出一縷青煙,瞬間在我手中化作青雲劍。
    我掙脫開身邊女人的束縛,手持青雲劍殺將出去。
    爸爸媽媽,你們給了我生命,就讓我來保護你們吧。
    果不其然,假顧傾饒故技重施,在懷中摸出兩把蒺藜飛鏢,向男人飛去。眼看著蒺藜飛鏢就要紮進男人的胸口,我將青雲劍在男人麵前一擋,隻聽“哐當”一聲脆響,兩枚蒺藜鏢應聲落地。
    下一秒,我站在男人身前,手中青雲劍直指麵前假顧傾饒。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的是我,不必為難他們。”我對他說到。
    “果然是有隱情。”假顧傾饒舔了舔嘴唇,“能讓你這麽舍命相救的,除了那小子,恐怕就是你親爹媽了吧。”
    此話一出,我心中一寒。
    這就等同於,我在他手中又多了個把柄。
    “動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幾名黑衣人憑空出現在眼前,下一秒,身邊的男人,和幔帳後邊的女人,都被按在了地上。
    “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問麵前的假顧傾饒。
    他再一次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很簡單,交出你的眼睛。不然。”
    他說著,伸出腳來踹了一下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不然的話,我叫他們魂飛魄散!”
    “這話說得,狂了點!”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下一秒,將我爸媽按在地上的黑衣人,全部倒地,連聲音都沒有發出。
    我鬆了一口氣。
    他來了。
    一道劍光從麵前一閃,眼前的假顧傾饒瞬間倒地。由於距離太近,我也被那道劍光弄得一個趔趄。
    身體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攔腰抱住。
    我一下子跌進他的懷裏。
    看著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去哪了?”我問他。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我。
    “你沒事就好。”他說著,想要吻上我的唇。
    我用手抵住他的唇,一股溫熱透過手心傳到心中,變得無比溫暖。
    他放開我,我不自然的撲了撲衣服上的褶皺,蹲下身扶起地上的老板和老板娘。
    “爸爸,媽媽。”我喊著他們,眼中再次噙滿了淚水。
    女人看著我,伸出手來替我將臉上散亂的頭發理到耳後,然後輕輕的將我攬在懷中。
    她的身高比我矮了一截,她的身體也很瘦弱,可是她的懷抱卻是那樣的溫暖。
    “媽媽。”我輕聲叫著,心中感到無比的幸福。
    她摸著我的頭發,我多希望時間,能夠永遠的定格在此時此刻。
    一旁的爸爸此時也伸出手來摸著我的背。
    “爸爸。”我叫著他。
    爸爸,媽媽,多麽普通而神聖的稱呼,而我等這一刻,等了二十年。
    一旁的顧傾饒看到此情此景,欣慰的笑了笑。
    也許他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但是此刻,他隻想留給我們一家團圓。
    突然之間,我感到媽媽的身體一陣緊縮,緊接著,她大叫一聲:“落妮!”
    我被她推開了,等我轉過頭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被顧傾饒一劍劈在地上的假顧傾饒,在地上爬了起來,除了媽媽以外,所有的人都背對著他。他想要在我背後給我一個偷襲,卻被媽媽發現了。
    此時的媽媽,身體已經被黑劍穿透,黑劍冒出的黑煙,在她的胸口呈現出一條黑蛇的形狀。
    “媽!”我撲過去,扶起奄奄一息的媽媽。
    “媽,不要,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歇斯底裏的大叫著。沒有什麽,比失去親人更讓我痛徹心扉的了。
    “落妮不哭。”媽媽伸出手來摸著我的臉,她的手已經變得冰涼。
    “不哭,媽本來早就死了,在這冥界做個賣餛飩的孟婆,誰要是喝了我這湯啊,什麽煩惱都忘記了。”媽媽說著,對我笑了笑。
    “媽,你別說了,你別說了。我替你,我替你回魂,我有丹藥,我師父給我的,特別厲害,一定能,能救你。”
    此刻,我已經變得語無倫次,泣不成聲。
    媽媽笑著摸著我的臉:“成軍,你看,咱們的閨女長的像誰啊?”
    一旁的爸爸輕聲說到:“那還用說,像你。”
    媽媽的嘴角勾起一絲自豪的笑:“那當然,我生的當然像我。”
    媽媽的手指在我臉上動了動,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落妮,你知道嗎,這餛飩餡,最要緊的是調味,酸甜苦辣鹹,缺一不可,包餛飩的時候,要掐緊,才不會煮散。香菜一定要有,一定要有……”
    我感覺到媽媽的手逐漸鬆開了我的臉,慢慢的滑落下去。
    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不要命的抱住她:“媽,媽你醒醒,媽!”
    可是我的哭喊已經沒用了,媽媽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最終化成一隻隻藍色的蝴蝶,這時我突然發現,身邊爸爸的身體也開始變得透明。
    我鬆開抱著媽媽的手,去拽爸爸:“爸,爸你怎麽了?爸你別走!”
    可是,已經太晚了,爸爸看著我,手揮了揮,他的身體就和媽媽一樣,變成了無數隻藍色的蝴蝶。
    那些蝴蝶集合在一起,紛紛飛到了那口還燒著開水的鍋裏。
    “不,爸,媽,你們去哪了,爸,媽,媽你們回來啊!”我此時站起身,不要命的跑到那口鍋跟前,雙手在開水中不斷的攪拌著,尋找著,絲毫不管滾開的水已經將我的雙手燙得麵目全非。
    顧傾饒用力將我抱開,死死的將還在掙紮的我抱在懷裏。
    “你放開我,我要找我爸爸媽媽!”
    我用胳膊肘不斷的撞著顧傾饒的身體,顧傾饒卻始終沒用鬆開手。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全身的經脈像是被抽離了身體,再也無法支撐下去,昏迷在了顧傾饒懷裏,嘴裏還在不斷地念著:“爸爸,媽媽。”
    醒來的時候,我看到天花板上那盞好看的燈。這盞燈,總是出現在我每天睜開眼睛的時候。
    手心傳來劇烈的疼痛,痛到即使動一動手指,都會牽動全身的經脈。
    十指連心,一點不假。
    曾經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這二十年來,隻存在於照片中的媽媽,媽媽抱著我,用手摸著我的頭發。我還看到了爸爸,爸爸還是和照片上一樣的年輕俊朗。
    “爸,媽!”
    我猛然間坐起,卻被身上的疼痛牽動得忍不住低哼一聲。
    “你別動。”一雙溫柔的手扶住我的肩膀,我抬頭,顧傾饒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一雙好看的眼睛,更是爬滿了紅血絲。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澀,一股熱流直逼淚腺。
    “傾饒。”我一把抱住他,全然不顧身上的疼痛。
    “我爸媽死了,他們死了,他們變成蝴蝶跳到鍋裏去了。”
    我歇斯底裏的哭著,身上的疼和心裏的痛比起來,簡直要輕得太多。
    剛剛見到了盼了二十年的父母,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說幾句話,他們就為了救我,永遠的消失了。
    雖然我始終不願相信,可那些仿佛還在眼前飛來飛去的蝴蝶告訴我,化蝶,意味著什麽。
    魂飛魄散,永遠入不了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