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神仙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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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走進涼亭,長吉公主本不想正眼看捉妖師,但是在傍晚餘輝中,燕九的形象實在太亮眼了。
燕九穿著京城最新穎的天青色綢袍,肩膀上係著織銀絲的飄帶,腰上和領襟上都繡著銀絲花紋,頭上戴著銀光美冠,一雙不染塵埃的眼眸閃閃發亮,棱角分明的雙唇帶著淡淡的笑意,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長吉公主抬起眼簾看到燕九的瞬間,眼神就移不開了。
“你是捉妖師?”
“對對,我是捉妖師。”
燕九望向長吉公主那雙光綻綻的眼睛,好像被什麽擊中了心髒,眼神頓時癡了……
看到燕九和長吉公主四目相對久久癡灼,紀雲深掩嘴咳著,福多喜趕緊喊了一聲“燕大哥”,伸手拉燕九坐下。
“哈,哈哈……”
河神婆婆的目光落在大盆菜裏,卻已看出坐上的年輕人心有所向。
燕九坐下以後把目光投向黑貓妖,嘿嘿笑了兩聲。那意思黑貓妖形容的好色公主,原來是個嬌豔的小姑娘,這不是嚇唬人麽!
“喝酒喝酒,今天的好菜必須得喝酒。”
“我去拿酒,神仙醉,不醉不喝。”
黑貓妖起身感激地望向河神婆婆,還是河神婆婆懂,這時的尷尬和心酸必須有酒來化解。
黑貓妖被長吉公主看向燕九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明明自己比燕九更帥更瀟灑嘛……
酒過三巡,黑貓妖借著幾分醉意拿起筷子和碗走到院子裏,一邊敲碗打著節拍,一邊高聲吟唱起來。
今天大家的焦點都在長吉公主身上,小狐妖躲在桌下也偷偷喝了幾杯酒,這時也醉得東倒西歪,跟著黑貓妖的節拍轉圈舞蹈。
長吉公主拉起燕九,要燕九也一起舞蹈。
“今晚我不走了,就睡在這裏。”
“公主住在這裏不好吧,金水客棧那些侍衛會尋來的。”
福多喜哪敢讓長吉公主住在自己家裏,那不是自尋煩惱麽。
長吉公主嘻嘻笑著拉著燕九跳舞,根本不理會福多喜的話。福多喜上前扯住燕九,現在就要送長吉公主離開,長吉公主鼓著嘴不高興了,身為護國神女,想要體驗一下鄉村夜生活都不行麽。
福多喜還真回答不了長吉公主的問題。說不行,那是違逆長吉公主的心意,再惹長吉公主發怒,叫人來鏟自己的院子。
護國神女惹不起,現在也躲不起,隻能等長吉公主一會過了興致自己走人。
小狐妖連續幾次被長吉公主抓著背毛,隻好躲到黑貓妖身邊尋求庇護。黑貓妖抱起小狐妖坐到他的肩膀上,吟唱之聲更加悠揚。
“俊哥哥吹葉笛呀。”
“啊,他會吹笛子?快,福俊吹笛子伴奏。福多喜,來呀,快活呀……”
長吉公主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說話像唱哥一樣。
小狐妖極力邀請,萌萌的聲音讓人不能拒絕。
紀雲深從腰間取出一片竹葉,在唇邊試了試,很快配合上了黑貓妖的吟唱。
河神婆婆拍掌喝彩,可能覺得竹葉笛子不夠渾厚好聽,從寬大的袍袖裏甩出一隻白玉笛,直接飛入紀雲深的手中。
“我今天白天剛得的,給你俊哥哥正合適。”
福多喜從沒叫過紀雲深俊哥哥,也不知道河神婆婆這會是不是喝太醉了,把她當成小狐妖了。可能那支白玉笛也是從哪裏順手牽羊來的。
“婆婆,我是多喜。”
“你是多喜,好孩子,你今天又有什麽發現吧?”
福多喜覺得河神婆婆這話問得奇怪,不過今天確實發現了件特別的事。給崔四郎吃那顆仙丹,崔四郎一點沒變化。何必要她跑老遠一趟,還招惹來長吉公主。
“為什麽要給崔四郎吃那顆仙丹呢?”
福多喜認真地看著河神婆婆,河神婆婆像個孩子似地拍桌子打節奏,配合紀雲深穿雲入穀似的笛聲。
“啊,那顆不是什麽仙丹,是薑生和薑氏合二為一的陽元。薑氏壽陽未到,自願與薑生同死,兩個人的陽元化成那顆丹藥,也算報答借用過崔四郎的身子……
薑生和薑氏一直滯留在薑婆婆身邊,是在等薑婆婆今夜壽終。明日他們一家就該團圓了……”
河神婆婆拍桌子拍得高興,端起酒壇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早已忘記上次宿醉後發誓戒酒一個月。喝完看著院子裏舞蹈的年輕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伸手拉著福多喜咕噥了一句,“我可能醉了……”脖子一軟,趴到了桌子上。
這時天已經黑了,福多喜點上涼亭四角的油燈,喊紀雲深過來幫忙扶河神婆婆進屋休息。
“狐小萌也醉了,要打地鋪?”
福多喜從窗裏看出去,果然看見小狐妖醉得不省人事,正趴在黑貓妖的肚子上呼呼大睡。黑貓妖口吐白沫靠坐在老桃樹上。怎麽唱著唱著就醉倒了……
一顆熟透的桃子掉下來砸在黑貓妖的臉上,黑貓妖都沒有一點反應。
都說妖怪喝醉了會現出原形,可是黑貓妖高大的身影實實在在地靠在老樹下,總不能讓他露宿桃樹下。
一下子多了好幾個人,河神婆婆就占滿了一張床,顯然今晚得打地鋪才能睡得下。
福多喜隻翻修了房子,還沒置辦新家具和被褥枕頭。翻開老榆木箱子,隻找出兩床洗得發白掉色的藍花布被子,一床鋪在地上,另一床拿去鋪在灶間。
一共兩個房間兩張床,一張床給河神婆婆睡下,如果長吉公主不走,另一張床肯定得給長吉公主。
“今晚委屈你了。”
紀雲深正扯著被子一角,抬起頭看著福多喜,“這個不算委屈,是我要委屈你,請你幫我找成業出來……”
福多喜知道成業是紀雲深的助手,上次在春神觀見過。隻是不明白紀雲深為什麽要讓她幫忙找成業。
“因為成業不離那個冒牌紀大人的左右,我沒辦法接近。必須得叫成業出來,才能知道具體情況。”
紀雲深今天已經試過了,不能打探到冒牌紀大人的目的,正想回到金水客棧找福多喜幫忙,忽然聽說福多喜被長吉公主扣住了,要找福多喜的哥哥福俊,這才飛奔到金水客棧以福俊的身份出現。
“這個好辦。我到時假裝是成業的遠親表妹去找他就行了,算不得委屈。”
福多喜低下頭,能幫上紀大人的忙,也算還他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