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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頭小和尚……現在還是得叫他福俊。
    家裏不能再無緣無故多出一個人了……
    “福俊戴的是什麽？”
    “雨帽。”黑貓妖解釋道：“傻福俊要種田，我總不能讓他挨雨澆著。給他編了一頂草帽戴著，雖然醜了點，至少不會淋雨生病。”
    綠色草帽高高的尖頂看起來像被閃電擊中成了一個z字形，帽簷編得很寬但是說圓不圓說扁不扁的，戴在頭上再配上那個皮眼罩，看起來很滑稽。
    “不要叫他傻福俊。”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是賴頭和尚，但是這個人是紀雲深寄放在這的，如果要想讓這個人平平安安地等紀雲深來帶走，就得讓大家都以為他是以前的福俊。
    “知道了……”小狐妖瞪著福俊，眼裏又流露出難過，“可是我是不會叫他俊哥哥的。”想到再也見不到它的俊哥哥，心情頓時不好了，連從撫寧縣帶回來的鹹肉棕子都覺得不香了。
    黑貓妖沒說話，拉著福俊往後山去，這兩天趁著雨水足，正好種黃瓜絲瓜。
    “燕九。”
    福多喜朝院外喊了一聲，燕九嘿嘿笑著從樹後探出頭。
    “多喜我懂，我現在就和他們一起去種地。幺叔，請多關照。”
    傍晚的時候天邊滾滾的灰雲退去，鋪上了一層鍍金的深藍色雲彩。
    福多喜拎著一籃鮮肉棕子朝黃嬸家走去。
    抬手正要敲門，黃嬸從門裏走了出來。
    “多喜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
    崔四郎明日娶親，崔家正張羅喜宴。
    本來村裏有一個專門替人掌勺的廚子，誰家要辦紅白喜事都會請那廚子幫忙。
    前兩天那個廚子應下了崔四郎的喜宴，可是今天一早因為家裏有事又推掉了。崔大娘一時找不到廚子辦喜宴，急得火燒眉毛，隻好求幾個要好的老姐妹幫忙，希望不耽誤明天的喜宴。
    “多喜呀，你做的點心好看又好吃，我想你也過去幫個忙。崔大娘為了這次喜宴備下了謝禮，不管多少，總是一個進項。你看看明天一早跟我一起過去唄？”
    “啊，我家裏有烤爐，我可以在家裏做好拿過去。”
    福多喜心想這才幾天，崔四郎就成親了，真比閃婚還要快。
    “那也行……多喜，”黃嬸頓了頓，眼神明顯露出一絲憐惜，“我也沒想到崔四郎這麽快就成親了，我還想著跟你崔大娘提一提你的好……啐！看我說這個幹什麽。”
    “幾時要，要多少？我到時記好數目和價錢。”
    “啊？哦……等我問問要多少合適。”
    福多喜笑著把拎籃遞給黃嬸，黃嬸這才想起請福多喜進屋。
    “我不進去了，家裏灶膛的火還燒著呢。”
    福多喜轉身要走，聽到榮娘從門裏喚她，隻好轉回頭應了一聲。
    榮娘已經走到大門口，拉著福多喜去她屋裏坐。看她的意思應該有私密話說。
    “多喜你進屋裏坐，我去崔家問個話馬上就回來。你等我回來啊，我告訴你做多少點心糕餅。”
    “好。”
    福多喜側身進院，轉臉看著黃嬸急匆匆地朝崔家去了。
    榮娘的屋裏沒有變化，隻是妝台前多了隻白瓷花瓶，瓶裏插著一把山裏野花，五顏六色的小花配著毛絨絨的野草，在西窗光下看起來很好看。
    福多喜坐在榮娘挪過來的墎子上，又接過榮娘端來的茶。看樣子榮娘有不少話要跟她說。
    果然榮娘說她最近總做同樣的夢，在夢裏福多喜踩在高高的雲上渾身都在發光……
    “啊？我還成神仙了。”
    “說得是呢！”榮娘笑著掩嘴，又收攏起笑說道：“多喜，咱們南坪村能配得你的隻有崔四郎，可是我婆婆還沒來得及和崔家替你提親，崔四郎突然就要成親了，而且還一次娶兩個，這也太……太快了，聽我幾個小姐妹說，女方那邊連聘禮都省了，急著催嫁。”
    “這樣啊……”
    福多喜沒有追問，也沒有驚奇。
    可能在縣府秀才不算什麽，在南坪村就不一樣了，能考中秀才那是百裏挑一的人物，何況崔四郎長相俊秀性格溫和，也算是良配，隻要女方家看中不要聘禮甚至倒貼嫁妝都不稀奇。
    “明天進崔家門的是對親姐妹……再過一個月崔四郎還要迎娶一對表姐妹做小妾。”
    榮娘這話終於讓福多喜好奇了，這年景又不是不好過活，有必要讓女兒給人做妾麽。
    “崔四郎是要當官了嗎？”
    福多喜笑著問。鄉下秀才突然桃花朵朵，唯一的理由也隻有這個了。
    榮娘嗬嗬樂了，“秀才要是能當官我公公早就做官了。童生考取秀才還要考舉人再中進士，才有資格做官。有些考中舉人的找門路也能謀一個九品小官……崔四郎隻是一個秀才啊！”
    “這樣啊……男的願娶女的願嫁，這算是婚姻自由吧。”
    “啥？婚姻自由？”
    福多喜意識到自己把婚姻自由給用錯地方了，一夫多妻哪裏是婚姻自由，明明是對女性的壓迫剝削好嗎。不過也不用向榮娘解釋，笑著岔開了話題。
    黃嬸還沒回來，福多喜等得有點著急。隨口問榮娘的身體如何，榮娘笑答最近感覺身體還不錯，上個月黃生回來，兩個人很是溫存了幾番，婆婆也不怪她貪戀房中床席，還每天把飯菜端到她的房門口……
    “對了，前兩天我回娘家，一個遊方和尚說我和我相公都是木命，可能還得過兩三年才能得子。嗐，我覺得對不起我婆婆……”
    木命？
    福多喜突然想起了被燒毀的那個木雕像，五行之木，火克木……
    “多喜，我回來了。”
    崔家喜宴席開二十桌，單是女方家就要來五十多人。
    福多喜算了算，要做四樣各兩百多份點心，今晚就別想睡了，整出全部生胚明天上午一刻不停地烤，才能趕得及晚上的喜宴。
    “你們都乖乖洗漱完去睡覺，我做點心不喜歡別人在旁邊添亂。”
    福多喜高挽袖子揉著麵團，對圍過來的幾道身影笑了笑。
    大家都想幫忙，就怕越幫越忙。福多喜這麽一說，都更不敢靠前了。
    “福俊，你給多喜燒洗澡水。“
    “狐小萌，你幫多喜扇扇子。”
    黑貓妖老練地安排著。
    “那我做什麽？”
    燕九已經洗漱好了，捏著手指語氣溫柔地問，生怕惹黑貓妖生氣，變老鼠可不是好玩的！
    “多喜叫你乖乖睡覺，你沒聽見？
    黑貓妖朝燕九翻了翻白眼。
    “多喜叫我們乖乖睡覺……你要跟我一起睡覺？
    燕九小心地說道。
    “滾！”黑貓妖掐腰瞪眼，“我要幫多喜準備做點心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