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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貓妖隻用半天時間就把兩畝地種完了，肩扛鋤頭沿著溪流朝福多喜家走。
    路上沒碰到村裏人，這讓它緊張的心情鬆馳下來，不然又得變男變女來回切換，才能不給福多喜添麻煩。
    村婦的舌頭殺人的刀。
    黑貓妖進門就看見小狐妖坐在門口發呆，上前扯了扯它的耳朵，小狐妖打開它的手，“別鬧，人家不開心。”
    “咋不開心了？跟幺叔說說，幺叔肯定讓你笑。”
    黑貓妖朝屋裏瞅了一眼，灶間飄來一陣陣香氣，福多喜正在裏麵忙碌。
    小狐妖把白蛇纏上福多喜的腳求救，又偷襲福多喜的事說了，當然順便添了點油加了些醋，聽得黑貓妖謔地站起來，就要去斷崖鏟出白蛇，扒皮抽筋替福多喜報仇。
    小狐妖一把扯住黑貓妖，心虛地朝屋裏看看，“多喜姐姐不會讓的，我看多喜姐姐一直出神，好像還想著那白蛇。
    可是那條白蛇跟我一樣還不能化成人形，頂多就是一個小妖精，肯定是傷不到多喜姐姐的。”
    “走，進去問問。”
    福多喜在爐灶上炸完魚排，又往從大鐵鍋裏扔了一把洗好的香菜，香菜柔軟地沉入豆腐塊和魚片中，顏色變得更加碧綠，咕嘟著鮮美的熱氣。
    咳~
    福多喜轉過頭對扒在門口的黑貓妖和小狐妖笑了一下，“可以開飯了。”又轉頭想心事，腦海裏填添的記憶讓人無法平靜。
    白蛇眼看著就能修煉人形，一直隱身在京郊一座無名小山穀底，從不害人，更不會現身讓人發現。突然有一天就被一個麵目模糊的人從地底揪出來，開膛破腹取走了蛇膽。
    白蛇拚著最後一口氣順著龍脊一直爬行，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在斷崖頂看見福多喜時，一口氣終於泄了。
    “我見過你，你真是女菩薩……你可以救我，讓我先在這裏休眠，總有一天，你會來喚醒我的。”
    福多喜的腦海裏一遍一遍回憶著這段話，白蛇在京郊見過她，難道是在行宮那次搜山找左全的時候？
    能取走蛇膽的絕對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取走蛇妖蛇膽的更不是凡人！
    “多喜，你有心事可以跟幺叔說說，幺叔雖然笨，但活得久，可以開解你。”
    “是呀姐姐，你要是想那個蛇妖，幺叔可以幫你報仇。如果你想陳元哥哥，我可以幫你去送信。”
    福多喜笑了，有這樣兩個妖友，不枉來這個聊齋世界一回。
    當然不用向白蛇尋仇，更不用給陳元送信，倒是得把這個消息告訴紀大人。
    取出巴掌大的紙鳥放到唇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一聲“紀大人”。
    此時紀雲深正坐在長吉公主身，忽然感覺胸口一陣顫動。摸出紙鳥，竟然聽到紙鳥說話，這一聲紀大人怎麽如此耳熟……
    是多喜！紀雲深愁雲密布的臉頓時展開一絲笑意。
    “這是什麽玩藝？”長吉公主伸手要拿紙鳥，紀雲深起身躲開，“臣有要事告退。”說完轉身快步走出門外。
    “多喜，是我，紀雲深。”
    在回京的路上，紀雲深幾次掏出紙鳥想和福多喜說話，對著紙鳥又說不出來了。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道這個紙鳥能不能把他的話傳給福多喜。
    這時聽到福多喜的聲音，激動得手微微顫抖。
    福多喜朝窗外瞅去，黑貓妖和小狐妖正在摘果子，也不知黑貓妖用了什麽妖法，果子像雨點一樣落進樹下的筐裏。
    這時聽到紀雲深張於回話了，差點把紙鳥掉到地上，還真能通話，跟微信語音一樣。
    “我有件事向你報告，可能與大國師的案子有關……”
    福多喜把斷崖上遇到白蛇的事說給紀雲深聽，希望能對大國師左全的案子有新的認識。
    紀雲深默默聽完，眉頭緊鎖起來，“好，我知道了。多喜，你沒受傷吧？”
    “沒有，我覺得斷崖上的龍脊山道可以通向京城，等我有空去走一趟，也許……”
    “不可！我會調查，你在南坪村等著我。”
    這人，好霸道啊！
    福多喜盯著紙鳥看了一會，確定紀雲深不會再說話了，收進了手串裏。
    剛才說話是不是太凶了？紀雲深盯著紙鳥有些後悔，張嘴想和福多喜解釋一下，他是不想福多喜陷入危險，一個蛇妖都能被那人摘去蛇膽，就算福多喜不是凡人，也架不住暗中偷襲。
    這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紀雲深把紙鳥揣進懷裏。
    “紀大人，該不會是有什麽大案子了吧？”
    紀雲深神色比剛才還要凝重，長吉公主有些擔心。
    紀雲深搖頭，長吉公主正煩心母後的事，不能再增加她的煩惱了。
    自從皇帝從行宮回來，不但把新選的秀女臨幸個遍，就連後宮原有的美人也都夜夜宣召侍寢。
    沉寂已久的後宮頓時熱鬧起來，美人們為爭寵幸使出渾人解術，爭奇鬥豔。
    唯獨皇後宮門冷清，皇帝從不踏足半步。皇後盛妝求見，也被拒之門外。
    聽聞這事，後宮美人對皇後也不再尊重，登門問安的日漸稀少。長吉公主知道了這事，想要向父皇問個明白，結果也被擋在門外。
    長吉公主從宮裏出來立刻來找紀雲深訴苦，紀雲深當然不能參與皇帝家事。
    長吉公主氣急，紀雲深現在是她的駙馬，也是皇家一員，當然有理由知道皇帝為什麽冷落皇後。
    “紀大人忙吧，既然你不願意幫我，那我自己想辦法。”
    長吉公主拂袖而去，差點撞上正要進門的成業。
    成業是來報告，還沒發現左安的下落，皇宮道館通向那處民宅佛堂的秘道，已經篩子似的搜查幾遍了，就是一隻蚊子也逃不掉，沒見到秘道中有暗門。
    “現在怎麽辦？”
    成業垂手，沒敢問是不是情報有誤。
    “填上土封死。”
    紀雲深也去那個秘道探查過，確實沒見到福多喜牆後有左安的棺木。但他相信福多喜不會看錯，隻能說左全的道法厲害，總能及時轉移視線。
    等成業出去，紀雲深立刻換上一身便裝，騎馬朝郊外奔去。
    “姐姐，幺叔的朋友來了。”
    福多喜回過神，起身朝門外望去。